作为我国历史上“武德”最充沛的王朝,大唐前前后后一共灭掉了30多个国家,疆域更是一度达到了1300万平方千米,雄踞东亚,四夷臣服,一时风头无二,但就是在这种盛世气象下,却出现了一颗难缠的“钉子”,在两百多年的时间里,不断试图挑战唐朝的地位。这颗钉子,不是突厥,不是高句丽,而是青藏高原上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帝国,吐蕃。
全盛时的唐朝,吐蕃仍雄踞一方
终唐一朝,大唐都没能搞定吐蕃,统一青藏高原。为何大唐连突厥都能灭掉,却攻灭不掉一个小小的吐蕃呢?最直观的因素肯定是地形。青藏高原地形图
青藏高原东西最长处约2800千米,南北最宽处约1500千米,内部可分为羌塘高原、藏南谷地、柴达木盆地、祁连山地、青海高原和川藏高山峡谷区共六个板块,总面积高达250万平方公里,相当于12个陕西,17个山东。平均海拔更是超过了4千米,是云贵高原的1.5倍,黄土高原的近3倍。
在古代战争中,仰攻高原的一方,总是要吃亏的,青藏高原的高海拔,让吐蕃吃到了不少“落差”红利,细数青藏高原附近的大城市,兰州的平均海拔为1500米,成都的平均海拔为500米,敦煌、张掖等河西走廊沿线城市稍高,但平均海拔也不过1800米左右,与青藏高原依旧有1500米以上的海拔差,也就是说,从兰州进军,哪怕仅仅是进入青海高原或者祁连山地的外围,就已经相当于先爬了一个泰山,身体再好的人,估计也得累得够呛。
就这,还只能算是个开胃菜,青藏高原内部并不平坦,外围有喜马拉雅山脉、祁连山脉、喀喇昆仑山脉等高大山脉,内部有冈底斯山、念青唐古拉山等陡峭山峰,再加上众多的盆地、河谷与湖泊,往往十几公里内地势起伏便可达上千米,哪怕不考虑高原反应、气温和后勤的问题,天天这样行军,军队的战斗力也难免会大打折扣。
青藏高原周围山脉
但青藏高原的地形,显然不是唐朝没能统一青藏高原的根本原因,因为青藏高原的地形在保护自己的同时,也限制了自身的发展。
直到今天,西藏的常住人口其实也才365万,古代的时候就更少了,而且当时西藏还处在奴隶制社会,本身的实力并不强,中原王朝真的想要进攻的话,有很多进军路线可选,如从陇山出发,可以走湟水谷地,经过玉树、那曲直插拉萨;从四川出发,走横断山脉,越金沙江,也可攻入青藏高原。后世的明朝、元朝,都曾经从河湟谷地攻入过西藏,说明青藏高原并非固若金汤。
唐朝之所以屡屡折戟青藏,其实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全球变暖。从长时间来看,中国乃至世界的气候一直都是在动态变化的,只不过这种变化很缓慢,体现在平均气温上,可能一两百年就波动个一两度,但不要小看这一两度,最近四十年全球气温才上升了不到0.5度,气候就已经变得如此诡异了。
中国古代是农业社会,哪个王朝碰上降温,哪个王朝就要倒霉,东汉、魏晋、宋元、明末,都碰上了大范围降温,多的甚至接近2度,而唐朝则正好处在升温期中,从平均22度一点点升到了平均接近24度,因此大部分时间里,唐朝都是风调雨顺,人丁兴旺,国力强盛。
中国朝代气温变化图
不过受益的可不只有唐朝,同一时期,吐蕃也依靠丰富的农业产出和温暖的气候,逐渐完成了从松散联盟到统一王朝的转型,成为了唐朝的劲敌。巅峰时期,吐蕃控制有300万本部吐蕃人,500万南诏人和100万中原汉人,总人口在一千万上下,与中原五千万人口相比,已经有了一战之力,如果不是后来突然降温,青藏高原的实力被削弱,吐蕃逐渐失去控制域外土地的能力,陷入崩溃,唐朝是否会亡于吐蕃,真的很难说。
但“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吐蕃刚建国时,根基不稳,就算气温在上升,实力依然很弱,如果过早崭露头角,很可能会遭到来自唐朝的大规模打击,最终被扼杀在摇篮中。
不过好在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是个“识时务”的人,当吐蕃与唐军交战失利后,松赞干布立刻“认怂”,打算韬光养晦,以待时日,表现的特别恭顺,连新“赞普”的册封权,也转交给了唐朝,这一套把戏耍下来,松赞干布成功地骗过了唐朝。
贞观十四年,李世民派文成公主入藏,下嫁松赞干布。
文成公主入藏
松赞干布依靠与唐朝的这层“亲戚”关系,疯狂吸收唐朝的文化和技术,经济得到了迅速发展。此后,吐蕃逐渐变得桀骜不驯了起来,双方摩擦不断,终于,吐蕃在安史之乱后完成了逆袭,开始反过来压制唐朝,攻守易形。
其实这也不能怪唐朝的警惕性不足,一方面,之前的四千年里,青藏高原上别说统一的大帝国了,就连统一的国家都没出现过,都是部落之间小打小闹,李世民、李治甚至李隆基,都没有对付吐蕃的心理准备。
另一方面,中国古代王朝的攻伐重心一直都在北方,终唐一朝,北方麻烦不断,李世民得去应付高句丽、东突厥、薛延陀和西域诸国,李治得去应付百济和西突厥,经略中亚,唐玄宗李隆基倒是有心想要解决掉吐蕃这个大麻烦,先是派军攻下了青海湖,接着又下令在青海湖附近集结军队,大有统一青藏高原之势,结果安史之乱突然爆发,无奈之下,唐玄宗不得不将集结在青藏高原的精锐全部召回中原,至此,唐朝彻底失去了统一青藏高原的机会。
中晚唐,全盛时的吐蕃
天时有气候变暖相助,地利有青藏高原,而人和则来自于吐蕃韬光养晦的耐心,三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共同成就了吐蕃的霸业。虽然唐朝没能成为第一个统一青藏高原的中原王朝,但唐朝的努力,终究还是成功地将青藏高原带入到了中原的“轨道”之内,随着青藏高原与中原之间的交往日益密切,统一,其实只是时间问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