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伏》中的吴敬中在历史上确有其人,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但是可能有人不知道:《渗透》中那个令人讨厌的李维恭身上,也有吴敬中的影子,李维恭的职务,原本属于《特赦1959》中的“刘安国”。
吴敬中的历史原型是曾任历任军统临澧训练班第一大队第二中队指导员兼情报电讯教官、中苏情报所总务科科长、总动员会第七经济检查大队队长、军统西北区区长、第八战区长官部调查室主任、军统东北区区长兼北满站站长、保密局天津站长、天津警备司令部情报处长的吴景中。
刘安国的历史原型是曾任中美合作所第三特种技术训练班副主任(主持工作)、军统局北方区区长兼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肃奸委员会主任委员、军统局东北办事处处长兼东北行营督察处处长、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督察处处长的文强。
文强和吴敬中在东北有过合作,我们甚至可以这样说:文强在抗战胜利后一手组建的东北特务系统,后来全盘交给了吴敬中(为了方便起见,咱们还是叫他吴敬中),在此之前,文强还把军统北方区交给了我们熟悉的徐远举,所以电视剧《特赦1959》中徐远举翻脸怒斥刘安国的事情,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发生:要不是文强把北方区区长一职让给徐远举,徐远举就不能从上校晋升为少将。
文强在《口述自传》中详细介绍了他如何把军统北方区交给徐远举,因为这件事与本文无关,所以没必要引述,咱们还是回到正题,来看看吴敬中为何能成为郑介民的“钱袋子”,又如何得到戴笠的赏识,以及他为什么会被毛人凤讨厌、被毛人凤逮捕后又去了哪里。
笔者前一段时间说军统有很多正授中将,还有一些人反对,事实上军统除了挂中将职务军衔的少将副局长戴笠,还有很多铨叙中将,郑介民之前的军统局正局长如钱大钧、林蔚、张治中、贺耀组、周至柔、商震等挂名者,军衔最低的也是铨叙中将,有的还是中将加上将衔或铨叙上将。
老蒋批准授予中将军衔的中高级特务并不少:戴笠坠机前,郑介民、唐纵、文强都是正牌中将,代理主任秘书毛人凤确实只是个少将——毛人凤在担任军统局副局长之前,只是军统局代理主任秘书,主任秘书是郑介民,而郑介民和唐纵因为在“国防部”和“侍从室”、“内政部”另有职务,所以早早就晋升中将,在军衔上压了戴笠半头,这要是老蒋权谋之术的一个体现。
戴笠死后,唐纵代理过一段时间军统局正局长,然后就是郑介民被正式任命为中将正局长。
郑介民在“国防部”由二厅厅长晋升为常务次长之后,才不再兼任保密局局长,并不是像沈醉回忆的那样,被沈毛联手挖坑挤了出去——在蒋家王朝,贪腐根本就不足以让中将局长丢饭碗,老蒋对郑介民的“小打小闹”根本就不在乎,要是真在乎起来,他的连襟和小舅子,早就该枪毙八回了。
郑介民当中苏情报所所长和军统局最后一任正局长、保密局首任正局长期间,确实没少捞钱,他有两把捞钱的耙子,一把是局本部总务处少将处长沈醉,另一把就是我们熟悉的吴敬中——吴敬中在军统(保密局)素有“郑介民钱袋子”之称,老吴捞钱,大头儿都上供给了郑介民,我们在电视剧里看到吴敬中的夫人梅姐去广州,郑介民的太太请吃饭,余乐醒的太太(沈醉的姐姐)作陪,都是有历史依据的:郑介民和吴敬中、余乐醒,都是1925年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学。
郑介民担任中苏情报所中方所长,特意把临澧特训班情报、电讯教官吴敬中调去当总务科长,就跟戴笠用沈醉、李维恭用店小二许忠义一样,就是因为他们都很能赚钱。
吴敬中负责特工装备的“国际大采购”,那可是油水极大的肥差:郑介民和吴敬中是老同学,郑介民的老婆柯淑芳跟吴敬中又是湖北老乡,所以他们在套买倒卖高档消费品品上合作很是“愉快”,郑介民从头到脚的高档服装,都是老吴从香港“穿”回来的。
我们细看沈醉回忆录,就会发现他根本就不敢举报郑介民“贪腐”,因为走私生意,他借着郑介民的权利,也没少做,仅一次从上海倒卖汽油到重庆,沈醉就捞了五百两黄金,那一次郑介民赚了一千两,如果沈醉举报并由中统调查,丢官帽甚至掉脑袋的绝对不是郑介民而是沈醉——戴笠死后,沈醉就没了靠山,毛人凤也不待见他,而郑介民和吴敬中则有一个“太子同学”做靠山,几千两黄金,还不足以让“建丰同志”不顾同窗之谊痛下杀手。
吴敬中是郑介民的钱袋子,他往郑介民口袋里装钱的时候,当然也不会落下他同班的建丰同学,所以即使毛人凤不待见并想找茬收拾他,也只能是雷声大雨点小。
毛人凤不待见吴敬中,是因为吴敬中原本是中共派往莫斯科中山大学的,而郑介民和小蒋则是老蒋派去的,所以吴敬中其实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而加入军统(南昌行辕调查课、复兴社特务处)的叛徒。戴笠对叛徒是控制利用,而毛人凤则是一脚踢开,两人的胸襟度量是不一样的。
吴敬中靠“出卖”莫斯科中山大学同学徐冰而被戴笠赏识(此事沈醉回忆录中有,笔者也多次引述,这里就不再复述了),并成了军统“封疆大吏”,而毛人凤则是对叛徒十分厌恶,沈醉的姐夫余乐醒就是被毛人份欺负得干不下去,才又跟地下党取得联系——余乐醒虽然“改邪归正”,但也没有完全被原谅,所以解放后并没有进入政协或文史专员办公室,没有机会像沈醉、程一鸣那样写了很多揭露军统内幕的回忆录。
戴笠明知道吴敬中是郑介民的老同学、钱袋子,但还是先后把军统西北区、东北区交给他,是因为吴敬中不但会捞钱,在特工技术方面也有独到之处,老戴用老吴,用的是他的能力,而毛人凤却更喜欢用同乡,哪怕同乡只是庸才、奴才,也比叛徒出身的余乐醒、程一鸣、吴敬中受重用。
毛人凤对吴敬中等“叛徒”的厌恶是毫不掩饰的,他不止一次对沈醉说:保密局撤离大陆,叛徒一个都不许走,就让他们留下来“潜伏”,这些人被抓、被杀都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吴敬中可能是从老朋友沈醉那里得到了毛人凤让他留下来“潜伏”的消息,一不做二不休,抢了一架纺织厂运送技术人员和设备的飞机就逃离了天津,把烂摊子交给了天津警备司令部稽查处处长李俊才——有人说李俊才就是《潜伏》中李涯的历史原型,这也不无道理:李俊才奉毛人凤之命,带着四个小组特务在天津解放后潜伏没过三天就藏不下去了,只好到军管会自首,然后就在功德林战犯管理所跟沈醉做了“同学”。
沈醉1960年特赦,李俊才1966年特赦,吴敬中逃到南京就被毛人凤逮捕,然后就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有人说他去了香港做买卖,有人说他是以房地产商人的身份作掩护,继续从事特务工作,他和谢力公一明一暗,都是受小蒋直接指挥。
我们细看相关史料,就会发现毛人凤已经被小蒋边缘化,像香港、澳门那样重要的地方,特务一把手都换成了小蒋在莫斯科中山大学的同学:谢力公、程一鸣跟小蒋都是同届,这两人被委以重任,吴敬中能只是一个被剥夺了军职的商人吗?
吴敬中被毛人凤逮捕却没有任何资料显示他受到了处分,连沈醉去香港探亲也没有见到这位老同事、老朋友,这就给读者诸君出了两个难题:据您分析,吴敬中在香港,是不是还继续当特务?电视剧里的“黄雀计划”、“渗透计划”、“影子计划”,是不是仍由吴敬中一类的叛徒、特务在秘密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