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冬系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

日本央行一连点了两把火，触发套利交易的连环清仓，震撼全世界的股市、汇市和商品市场。这场火让日韩股市暴跌，让资金紧急进入risk off，风险资产价格大幅下挫。

7月31日，日本银行宣布将政策利率从0-0.1%提高到0.25%，同时给出明确的退出量化宽松的路径，将月度资产购买计划从6万亿日元分阶段降至3万亿日元。央行在本次会议上或有所动作，本在市场意料之内，但是其出手力度大、范围之广出乎市场预期。为什么BoJ突然变得勇猛了呢？答案线索在日本政府高官近来连环施压上。

日本经济复苏成也日元败也日元，日元暴贬是经济走出三十年不振的核心基石，令通缩时代彻底结束了。出口企业也因此盈利大增，股市神勇。然而，有时好事可能变成坏事。日元暴贬令海外游客激增，外国访客数量现在比疫情前的水平多出六成，许多城市的基础设施不堪重负，物价大幅上涨，居民怨声载道。更重要的是，汇率扭曲导致资源配置上的扭曲，资金涌向旅游业和外国人买的房地产，国内投资反而减少，不利于经济的长期稳定发展。

日本经济长期低迷和日本银行长期推行QE政策，让日本的货币环境一直处在超宽松状态。当全世界都QE时，BoJ并不起眼，如今其它国家利率早已大幅调高了，日本则像落单的羔羊，被各路狙击手觊觎。日元利率与美元利率之间差距过大，借日元买美债成为屡试不爽的套利交易，不仅日元汇率被投机客横行霸道，日本的债市、汇市甚至集聚出系统性金融风险。

日银最新的政策举动，在笔者看来意在日元汇率，通过减少利率和流动性扭曲，调整汇率扭曲。政府之前直接在外汇市场买日元遭到美国财政部严厉谴责，并被列入汇率操纵国观察名单。如今的做法，可以视为一种战术调整。但是必须明白，日本的经济复苏相当脆弱，基本上靠进口型能源通胀、汇率拉动型企业盈利和海外游资刺激股市带起来的。通货膨胀之下，工资的确有上涨，但是却仍追不上生活成本的上升，消费者信心依然不足，内部需求依然不振。

日本加息恰好遇上美国就业数据奇差，市场预计联储大幅减息，使得这次的调整特别动荡。经年累积的沽空日元盘更令调整带有爆炸性风险。我们不前就处在这么一种市场环境下，去杠杆、去风险权重成为主基调。

但是，弱日元在笔者看来是日本的国策。日本的内需并不热烈。工资涨了，但是跟不上生活成本的上涨，所以民众消费热情并不高。没有日元汇率因素，出口企业的盈利能力便大打折扣，股市升势也难维持。笔者认为日本政府与央行对日元贬值并不反感，只是对过快贬值所带来的社会反弹越来越感到不安，他们所为不过是战术性调整。当这轮套利盘清仓告一段落，日元升势就嫩以维持。植田和男上周宣布加息时候，肯定没有意识到他玩了这么一大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