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大妈，今年67岁，家里还有一位年过九旬的老母亲，92岁了。母亲躺在床上已经有好几年了，身体每况愈下，生活也几乎完全不能自理。我每天都得守在她身边，喂饭、擦身、换尿布、喂药……这些琐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真是又苦又累。每天一睁眼，我就要开始忙碌。从早上开始给母亲擦脸、刷牙，到煮好粥，再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地喂她。她吃饭特别慢，我只能耐着性子，嘴里一遍遍哄着她：“妈，来，再吃一口，好不好？”有时候她倦了，不肯张嘴，我心里着急，但还是尽量放柔声音，“妈，你要吃饱，才能有力气啊。”看着母亲那双浑浊的眼睛有时望着我发呆，我心里揪得疼，却只能笑着陪她。喂完饭还不能歇着，接着是给母亲按摩四肢，怕她长褥疮。有时候忙得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我的手腕因为长时间用力，常常酸疼得几乎抬不起来。可我不敢停，心里明白，除了我，没人能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她。看着母亲半闭着眼睛，有时疼得皱起眉头，我知道她也累了，但无奈的是，她不能说，我也只能尽力去猜。要说不累那是假的，我年纪也大了，早就不是那个干起活来劲头十足的年轻人了。可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母亲把我拉扯大，如今她老了，不能动了，我照顾她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每当亲戚们来家里探望的时候，我心里的委屈和无奈就不禁涌了上来。母亲病倒的消息传开后，家里的亲戚们隔三差五就会上门来看望，有大姑姐、小姨子，还有一些远房的表亲。开始我还挺感激的，觉得他们能来看看也是一份心意。可是时间一长，我就慢慢感到疲惫和不堪了。他们来了，往往也就是坐在客厅里聊聊天，讲些无关痛痒的话，偶尔端起茶杯抿一口，然后把空杯子往茶几上一放，等着我去续水。等着我端上瓜子水果，有的甚至坐得四仰八叉，谈论着家长里短、邻里八卦，仿佛这儿不是我忙得焦头烂额的地方，而是他们休闲的乐园。我有时候忙不过来，母亲在卧室里咳嗽，他们坐在外面不闻不问。我好几次实在忍不住，心里焦急得很，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跑进屋去照顾母亲。而等我再出来时，却看到他们还在笑着，继续聊得热火朝天，完全没意识到我这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有一回，母亲突然发起了高烧，我慌了手脚，连忙叫人帮忙去找医生，结果几个亲戚反倒站在那里相互推脱。“哎呀，我腿脚不方便”“我这还没吃完呢”——说来说去没人动弹。我听着他们那推三阻四的样子，心里真是一股无名火在烧，可又能说什么呢？只能自己咬牙撑下去。最让我难受的是，有些亲戚话里话外还总是埋怨我，说我不够热情，不肯好好招待他们。有的甚至说什么“照顾老人是福气”“多和老人相处，能积福”——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每天为了母亲忙到半夜，身心俱疲的时候，哪有什么福气，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无奈。他们不帮忙就算了，还来添乱，说一些风凉话，只会让我心里更加烦躁。慢慢地，我开始不愿意他们来了。一听到他们要来，我心里就先烦上三分。家里本就不大，母亲的病床占了不少空间，一堆亲戚挤进来，只会让我手忙脚乱，原本安静的家也变得嘈杂不堪。母亲年纪大了，最怕的就是吵闹，她有时候被外面的说笑声吵得皱起眉头，甚至连觉都睡不安稳。我看着母亲那副疲倦的样子，心里真不是滋味。有一次，母亲被吵醒了，迷迷糊糊中还叫着我的名字。我赶紧跑进去，握着她的手安慰她，母亲那双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着我，像是小时候哄我入睡那样。那一刻，我的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母亲一辈子辛苦，如今这样躺在床上，我本该给她更多的安宁和照顾，而不是让她跟着我一起受这些无谓的打扰。我终于下定决心，跟亲戚们说清楚，不再让他们来了。我很坦诚地告诉他们：“你们来看我妈的心意我心领了，但现在她需要的是安静的环境，需要好好休息，你们来了反倒添乱，纯粹是负担。”这话说出口的时候，我心里有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解脱。当然，话一说出口，不少亲戚的脸色都变了，有的甚至赌气说：“哼，不让我们来了，好像我们多愿意来一样！”我也没跟他们争辩，只是心里想着，哪怕你们不来了，我也能轻松些，母亲也能清静些。说来也是奇怪，自从拒绝了那些亲戚的来访，家里倒是安静了不少，我照顾母亲也不再那么烦躁，心里也踏实了。虽然辛苦依旧，但至少母亲能安心地睡觉，不会再被外面那些闲聊声吵醒。每天看着她安稳地闭上眼睛，我心里也多了一份平静。有时候，我也会感到孤单。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母亲微弱的呼吸，想着她曾经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如今却躺在这里不能动弹，我的心里酸涩难当。但我知道，母亲需要的是我，她不需要那些亲戚的“关心”，不需要那些表面的寒暄和客套。她需要的，只是一个真正为她着想的人，能够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握住她的手，陪她走过最后的时光。我也不求什么回报，只希望自己还能多陪母亲一段时间。哪怕她已经不太认得我了，哪怕她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我依然愿意照顾她，陪伴她。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是那个曾经无数次把我从噩梦中唤醒，用温暖的怀抱包容我的人。我知道，总有一天母亲会离开我，但至少在她还在的每一天，我希望她是安宁的，是感受到我的爱的。那些亲戚的来访，是负担，但我对母亲的爱，却从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