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我正坐在妇产科诊室外的长椅上等待检查结果。已经备孕半年，这次我格外期待能有个好消息。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一条未读消息。

是公司财务小张发来的：「嫂子，这个月老板又要我给一个叫小雯的新员工报销一万多的化妆品，这事儿不太对劲，我觉得你该知道。」

我盯着这条消息愣了几秒。作为丈夫陈明的助理，我对公司每个人的报销都很清楚。这个小雯，是两个月前刚入职的新人，之前就觉得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谢谢你告诉我，别声张，我会处理。」我回复道。

走出医院时，我的手还在微微发抖。检查结果显示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可以正常怀孕。可此刻，我的心却凉了半截。

回到公司，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工作。直到傍晚，看见小雯踩着高跟鞋，扭着腰走进陈明的办公室。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我看到她俯身在陈明耳边说着什么，那亲密的姿态刺痛了我的眼睛。

『陈总，下周的企划案我修改好了。』我推门而入，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小雯慌乱地直起身，而陈明的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好，你放这儿吧。』陈明若无其事地说。

那天晚上，我没有回家，而是约见了大学闺蜜林律师。

『这种情况，你需要先收集证据。』林律师听完我的叙述后说：『包括转账记录、开房记录、聊天记录等等。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我明白。』我点点头，『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双面生活。白天，我依然是那个温柔体贴的好妻子、称职的助理。晚上，我则在收集各种证据。

财务小张帮我调出了所有的报销记录，短短两个月，陈明给小雯报销的费用就接近十万。公司的监控录像显示，他们经常加班到很晚。而GPS定位显示，陈明的车多次在某酒店停留。

『老公，我们要个孩子吧。』一天晚上，我温柔地依偎在陈明怀里。

『再等等，公司最近太忙。』他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笑而不语。手机里，刚刚收到小雯发在朋友圈的孕检单照片，已经六个月了。配文是：「期待我们的小天使」。

虽然照片很快就删除了，但我截图保存下来。看来，这场战争要提前开始了。我给林律师发了消息：『帮我准备起诉资料，是时候摊牌了。』

『你确定小雯怀孕六个月了？』林律师皱眉看着手中的资料，『那时间点正好是你开始备孕的时候。』

我冷笑一声：『是啊，我在期待好消息的时候，他在给别人制造好消息。』

这半个月来，我像个侦探一样收集着各种证据。陈明的保时捷每周都会在『香槟丽晶』酒店停留两到三次，每次约两小时。我让私家侦探拍下了他们进出酒店的照片。更讽刺的是，这家酒店，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常去的地方。

翻看陈明的银行流水，除了报销的化妆品，还有大量的奢侈品消费。爱马仕、香奈儿、卡地亚...三个月下来，接近两百万。而我，还在为每月两万的家用精打细算。

『陈太太，您要的资料我都整理好了。』财务小张把一叠文件递给我，『这些都是违规报销的凭证，还有一些公司资金被挪用的记录。』

我仔细翻看着这些文件，心越来越凉。陈明不仅在感情上背叛了我，还利用职务之便侵占公司利益。这些证据，足以让他在商业上身败名裂。

『你想清楚了吗？』林律师问我，『一旦启动离婚诉讼，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坚定地点头：『我要他付出代价。』

正说着，手机震动起来。是小雯发来的微信：『嫂子，方便见个面吗？』

看来这场对决要提前开始了。我回复：『好啊，你定时间地点。』

『就现在吧，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我整理了一下衣着，拿起包包。林律师拉住我：『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我自己能应付。』

咖啡厅里，小雯挺着明显的孕肚，一脸得意地看着我：『嫂子，其实我们都是明白人。陈总他...更爱我一些。』

我轻啜一口咖啡，面带微笑：『哦？所以呢？』

『所以...』她故意抚摸着隆起的腹部，『我觉得你应该主动提出离婚。这对大家都好，你说呢？』

我放下咖啡杯，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你说得对，我们都是明白人。所以，你觉得这些照片值多少钱？』

小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照片上，是她和其他几个男人的暧昧合影，还有一些不堪入目的私密照。

『你...你...』

『别紧张，这只是全部证据的一小部分。』我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想清楚自己要什么，也想清楚自己会失去什么。回去好好考虑吧。』

看着小雯狼狈离开的背影，我拨通了林律师的电话：『行动计划，现在开始。』

『贱人！你竟敢威胁我！』

办公室的门被粗暴地推开，小雯面目狰狞地冲了进来。她的妆容凌乱，孕肚让她的样子显得格外狼狈。我淡定地抬起头，轻轻放下手中的文件。

『小雯，注意你的言辞。这里是办公场所。』我的语气依然平和。

『装！你继续装！』她歇斯底里地喊着，『你以为那些照片就能威胁我？你知道陈总有多爱我吗？我肚子里可是他的孩子！』

我站起身，慢条斯理地关上办公室的门：『是吗？你确定？』

『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明显动摇了。

我打开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对话：『你放心，孩子的事我会处理好...陈总那边你别管...』

小雯的脸瞬间失去血色：『你...你什么时候...』

『重要吗？』我微笑着说，『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陈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

看到我们两个，他的话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固了。

『老公，来得正好。』我示意他坐下，『我们三个，是时候好好聊聊了。』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你最近半年的财务记录，包括给小雯的花销。两百万的奢侈品，三十万的报销款，以及...一笔五十万的私人转账。』

陈明的脸色变得铁青：『你调查我？』

『这只是开始。』我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公司的资金流向记录。老公，挪用公款可是违法的。』

『你！』他猛地站起来。

『别激动。』我依然保持微笑，『还有最重要的...』我看向小雯，『关于这个孩子的亲子鉴定预约单。』

小雯瘫坐在椅子上，眼泪夺眶而出：『我...我也是被逼的...』

『闭嘴！』陈明厉声喝止她。

『所以，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条件了。』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很简单，我要求的并不多。』

陈明颤抖着手拿起协议，当看到赔偿金额时，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你这是敲诈！』

『哦？要不要我把这些证据交给董事会？』我轻声说，『或者...报警？』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小雯无声地哭泣着，陈明的额头渗出冷汗。我则像个局外人一样，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最终，陈明颓然坐下：『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按照协议上写的做。』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不要试图耍花样，否则...后果你们都清楚。』

『法庭宣布休庭！』

走出法庭的那一刻，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阳光透过法院大厅的玻璃窗洒下来，照在我的脸上，暖暖的。

『你表现得很好。』林律师拍拍我的肩膀，『冷静、理性，完美的陈述。』

回想刚才的庭审现场，我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陈明坐在被告席上，神情憔悴。当法官问起他为什么同意支付这么高额的赔偿时，他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我愿意承担责任。』

『你知道吗？』我对林律师说，『他刚才看我的眼神，第一次有了害怕。』

『他应该害怕。』林律师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他挪用公款的事情可能会闹得更大。』

走廊拐角处，我们遇到了小雯。她的孕肚更大了，但脸色苍白，眼圈发黑。看到我，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最近还好吗？』我主动问候。

『我...』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淡淡地说，『你只是个棋子。陈明，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DNA结果...』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不是他的孩子。』我平静地说，『你也是受害者。这个给你。』我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一个不错的妇产医院，我已经帮你预约了产检。费用我会支付。』

小雯愣住了，泪水终于滑落：『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们都是女人。』我转身离开，『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走出法院，我看到陈明站在台阶下，像是在等我。

『还有事？』我停下脚步。

『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真的知道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我笑了：『机会？你背叛我的时候，想过给我机会吗？』

『我...』

『别说了。』我打断他，『协议书上的赔偿，记得按时付款。否则，那些证据随时可能出现在警察局。』

『你变了。』他苦涩地说。

『是啊，我变了。』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多亏了你，让我学会了坚强。』

林律师走过来：『陈先生，请注意保持距离。法院已经发出了限制令。』

看着陈明落寞离开的背影，我心里异常平静。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现在就像一场久远的梦。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林律师问我。

『环游世界吧。』我微笑着说，『用他的赔偿金。』

一年后。

巴厘岛的落日染红了半边天。我独自坐在酒店露台上，手里摇晃着半杯红酒，望着远处起伏的海浪。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闻推送：『知名企业高管陈明因挪用公款被判刑五年...』

看着这条新闻，我突然笑了。复仇的快感早已褪去，留下的只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我确实赢了，拿到了天价赔偿金，毁了他的前程。可这又如何？那些被背叛的夜晚，那些被欺骗的时光，谁又能还给我？

服务生送来一杯莫吉托：『这是那位先生送您的。』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外国男人。

我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酒推了回去。这一年来，我走过很多地方，也拒绝了很多人。不是因为放不下，而是看透了。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一场交易，只是价码高低的问题。

林律师的电话打了进来。

『怎么样，考虑得如何？要不要回来帮忙？』

『再说吧。』我淡淡地回答。做律师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可以合法地帮人算计、报复，顺便赚钱。但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雯发来的消息。她发了张照片，抱着个婴儿，笑得很甜：『谢谢你当初的帮助...』

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帮她？说到底不过是利用她对付陈明罢了。只是顺便做个顺水人情，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刻薄。人性就是这样，即使在报复别人时，也要给自己镀上一层道德的金边。

『别客气，好好过。』我简短地回复。

放下手机，我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一年前那场复仇，表面上我赢得很漂亮。可真正的赢家是谁？他们背叛我的时候，我痛不欲生。我报复他们的时候，他们痛不欲生。到头来，每个人都是输家。

这世界就是个巨大的赌场，爱情是最大的赌局。你押上真心，输了就倾家荡产。聪明人都知道该及时收手，可惜我明白得太晚。

夜色渐深，海风带着咸腥味吹过来。我摇晃着酒杯，看着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晃动。这一年，我走过了很多地方，见过了形形色色的人。那些经历让我明白，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真爱，有的只是各取所需。

或许该回国了。不是为了帮别人，而是为了赚钱。这个世界，终究是钱最可靠。至少它不会背叛你，不会欺骗你，更不会让你心碎。

我站起身，最后看了眼无边的海。曾经以为是爱情的，终究只是一场交易。曾经以为能治愈的伤口，最后只能结痂。

这就是人生，不是吗？

没有什么重生，没有什么蜕变，有的只是越来越清醒的认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我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夜空中的星星开始闪烁，可我知道，那不过是一些早已死去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