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那天,我拎着两个行李箱站在娘家的门口,心里五味杂陈。
那扇朱红色的防盗门是我小时候最熟悉的归属,但现在,我却犹豫着要不要敲开它。
我低头看了看脚边的行李箱,双手攥紧了提手,指关节泛白。
最终,我咬了咬牙,抬起手,敲门。
门开了,是我妈。
她看到我,皱了皱眉,眼神在我身后扫了一圈,似乎在确认我一个人来的。
我试探着喊了声:“妈,我……”
话没说完,她直接打断:“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家过得挺好的吗?”
她的语气夹杂着不耐和质疑,像一把锋利的小刀,扎得我心头一紧。
我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眼眶泛红。
她叹了口气,把门开得更大了些:“进来吧。”
我拖着行李进了门,四室两厅的新房宽敞明亮,地板被拖得一尘不染,窗台上摆着几盆精致的绿植。
可这一切的井然有序,却让我感觉格格不入。
这套房子,我当年出了二十万首付,是我妈为了“养老方便”买下的。
可现在,我站在这里,竟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你住阳台吧,那里空着。”我妈突然开口,打破了我的思绪。
我愣住了,抬头看她:“阳台?”
“你也知道,房间都有人住了。你二弟要结婚了,这边的次卧是他和小刘的婚房,不能乱动。你爸的书房得留着,他每天都要写东西。再说了,你妹妹马上要高考了,主卧和次卧都不够用。阳台大,通风好,放个地铺也挺方便的。”
她说得理所当然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人攥住了一样喘不过气。
“妈,我不是回来住几天的,我……”我试图解释。
“行了,有什么话等晚上再说吧。”她打断了我的话,转身去了厨房。
阳台上,堆满了杂物:几个破旧的纸箱,一堆废弃不用的拖把,还有我爸闲来无事养的两只鸽子笼。我愣愣地站在鸽子笼旁,看着羽毛乱飞的鸽子,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一只笼中鸟,既无归巢之处,也无自由可言。
那天晚上,我躺在阳台上,盖着一床薄被,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我叫徐晴,今年三十五岁,刚刚结束了七年的婚姻。离婚的原因很简单: 他出轨了,而我选择了成全。
我和前夫王凯是大学同学。那时候,他是班上的风云人物,篮球打得好,成绩也不错。我们恋爱时,他总是带着我去吃街边的烤串,或者在图书馆占个靠窗的位置一起复习。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毕业后,我们一起努力奋斗,租房、攒钱、买房,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可后来,他的事业越做越大,朋友圈也越来越复杂。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他的手机里发现了一条暧昧的微信消息,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她只是客户,随便聊聊的。”王凯解释得很随意,甚至还有些不耐烦。
我选择相信他,可这样的事情却渐渐多了起来。
直到有一天,我在公司加班时接到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你老公在我这儿,不信你可以过来看。”
那一刻,所有的委屈和隐忍都崩塌了。我真的去看了,看到了他和那个女人的亲密模样。后来,我们协议离婚,他净身出户,把房子留给了我。我知道,那是对他良心的最后一点安慰。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再待在那套房子里。每一处角落都像一根刺,提醒着我曾经的失败。我决定回娘家,哪怕只是暂时的。
住在娘家的日子,每天都像一场拉锯战。
我妈从不问我为什么离婚,甚至对我的归来表现出一种隐隐的排斥。她总是说:“女人离婚了,再嫁可就难了。你得好好想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试图争辩:“妈,他出轨了,是他的错。”
可她却总是敷衍地回应:“男人嘛,哪有不犯错的?你也得反思自己。”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我妈并不关心我的感受,她只关心别人怎么看她的女儿。
我弟倒是对我有些同情。他半夜会悄悄端一杯热牛奶给我,蹲在阳台上,压低声音问:“姐,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我也不知道。”我苦笑着答。
“你别太难过了,你还年轻,肯定能找到更好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像个大人一样安慰我。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最信任的弟弟,也成了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晚上,我在阳台上整理行李箱,准备找一件厚衣服御寒,却发现箱底的一个红色信封不见了。那个信封里装着我最后的积蓄,五万块,是我离婚时王凯给的补偿金。
我翻遍了整个行李箱,甚至把阳台上的杂物都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没有找到。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第二天,我问我妈:“妈,你有没有看到我的一个红色信封?”
她愣了愣,随即扭头喊:“小伟!你姐的钱是不是你拿了?”
弟弟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我。
“你拿钱干什么?”我声音颤抖着问。
“姐,我……我想买辆车,可是家里不给我钱。我就想着,你反正暂时也用不上……”
听到这里,我的心彻底凉了。
我妈非但没有责怪弟弟,反而替他说话:“你弟也是为了未来,你就别计较了。再说了,你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还能有什么大用?”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家,突然觉得陌生得可怕。
第三天,我离开了娘家,带着仅剩的几件衣服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要去哪里,也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我只是想,或许,只有离开这个家,我才能重新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
后来,我在一个小城市安顿了下来,租了一间不大的单身公寓,开始一点一点拼凑自己的生活。我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每天朝九晚五,日子过得平淡但踏实。
有一天,我在阳台上晒衣服的时候,接到了弟弟的电话。他吞吞吐吐地问:“姐,你还好吗?”
“挺好的。”我淡淡地答。
“姐,对不起……”他声音里带着懊悔。
“没关系,我早就不怪你了。”我笑了笑,挂断了电话。
窗外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我低头看着手中的衣服,突然觉得,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离婚后,我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真正值得依靠的人,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