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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程音十年前被季辞丢弃时,两人住一间出租小屋,算得上是相依为命。
可惜这缘分是她强扭来的,自然结不出甜果子,他不告而别,消失在一个下雪天。
多年后两人重逢,她是好容易才找到工作的单亲妈妈,他是集团最年轻的副总裁。
说是上下级都显得她高攀了,地位实在相距甚远。
程音深知自己当年惹人厌弃,因此面对高不可攀的季总,她严格把持着职业边界感。
礼貌,疏远,言必称“您”,努力恪守身为下属的本分。
可他却变得一点也不本分。
那一日玄关有灯,光线自头顶流泻,被他的身形所遮罩,黑影巍峨如玉山将倾。
季辞一扫平日稳重,敞开的衬衣尽湿于身,迫使她视线无处安放,只能抬头与他对视。
“您做什么?”她力图镇定。
他冷笑:“该我问你。”
“酒店是你定的?”
程音:……还真是。
“扣子是你解的?”
程音:……也没错。
她欲辩而无言的模样,在他看来便是认罪。
既已认罪,自当伏法。他沉声质问:“该我问你,总是带我来这种地方,到底要做什么?”
墨云翻涌,在他一贯温和的眼。
被风暴彻底席卷之前,程音有片刻的茫然不解。
他刚说什么?“总是”?
她与他十多年未见,哪有什么机会,去实践什么“总是”?
到底是她不清醒,还是他有大病?
·非兄妹,借住梗,女主小时候由男主带大
·女主单亲妈妈,小孩是男主的,但(因种种原因)双方皆蒙在鼓里
·一切古怪,均涉一桩陈年旧案
·部分设定基于生物医学论文进行了想象延伸
·现实向,职场文,微悬疑
·男主从头到尾,有充分且必要的理由无法口头示爱,只能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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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读:·
陈嘉棋一张臭脸,环顾周围,低声命令程音:“你跟我来。”
更像班主任了……程音寻思,她这两天正常上下班,没做什么出格的事……除了上午在18楼泼了一壶茶。
她不声不响,跟随陈嘉棋出了食堂,来到通往花园的一扇小门。
不是正门,因此没什么人,算是方便说话的偏僻地方。
她有预感,这人要找她茬。
果然,陈嘉棋一开口就开喷,冷笑道:“我真是小瞧你了。”
这声气,听着不像是因为扰乱会场秩序……
程音按兵不动,静候他的下文,有些好奇自己又有什么壮举,将这人气得脸色铁青。
上次他这么激动,还是突然听闻她怀孕。
想起来了,貌似他们就是那时候闹翻的,在此之前,他们一直保持着“友好的竞争关系”。
绩点排名,市三好生,国家奖学金……陈嘉棋上中毕业,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只在程音面前吃过败仗。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奖学金于这位少爷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的荣耀,却是她有限的生活费来源,要是抢输了,她在食堂就吃不起肉了。
那些年程音正长身体,护食比小豹子都凶。
陈嘉棋这点心胸还有,并没有因此反目,比拼输了就下次再来,直到有一次他毫无悬念成了第一。
程音在体育课摔倒,子宫出血被送医院,养胎躺了两个月,直接错过了期末考试。
当时,他差不多就是现在这种怒其不争的脸。
“你一定要靠这种手段?”陈嘉棋质问道。
程音脑瓜再好使,也猜不出这种天外飞来的哑谜。哪种手段?她手段可多了,池子特别深,面对不同场景都能掏出相应的面具。
但她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怒点在哪,只能继续一张扑克脸,听他接下来要如何分解。
程音平静若水的沉默,反而更进一步激怒了陈嘉棋。
“程音,你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程音:“……啊?”
“当年的事情,再提已经没有意义,但你现在,总该为小孩着想。”
程音的扑克脸变成了迷惑脸。
等等,现在是在哪个频道?怎么听起来像夫妻吵架呢?还是破镜重圆的那种剧情。
“我干嘛了?”她试探着问。
“干嘛了,您可太本事了,上班第一天,就引起了18楼的关注。”
“上班第二天。”程音纠正,但果然还是有点心虚,18楼,是说季辞吗。
这心虚的微表情,让陈嘉棋的声调又高了两度,程音不得不又拉着他往花园走了两步,以免被人听到他的连续输出。
“刚才总裁秘书打电话来,让我查一下,今天在第一会议服务的物业人员名单。”
“我问怎么回事儿,说是有个新来的服务员,将茶水倒在了总裁身上。”
“我特意去调了监控,原来总裁要找的那个服务员,是你。”
“曲有误周郎顾是吧,程音你是不是甄嬛传看多了?”
程音:“……啊。”
这还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副作用。
就她那个妆容,居然能入柳亚斌的法眼,被他现任女朋友知道了,不得气个倒仰。
那可是一位特别热衷于发“艳压”通稿的影视新星。
程音忍不住嘴角一抽,看在陈嘉棋眼中,自动翻译成了志得意满。
“程音,你现在是一个母亲!”他生气极了,“给你女儿做个好榜样行吗?你是比别人缺了智力还是能力,为什么非要走一条歪路?”
哎,来了,她的show time。
程音一直想找个机会,把陈嘉棋脑子里歪掉的那颗螺丝给拧正。
大三那年她突然怀孕,不管谁来问,她都绝口不提孩子的父亲是谁,因此引起了很多猜测。
人们自作聪明,自发达成了共识——男人必然是有妇之夫,搞不好还很有身份地位,否则程音不会如此讳莫如深。
他们就没想到,她不说,是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当年懒得费口舌的后遗症,就是谣言越传越真。
看陈嘉棋这个态度,现在再想把螺丝拧正,可能性不大。程音早早考虑过,与其往回掰,还不如将错就错。
歪,也有歪的拧法。
她抬起眼,盯住了花园门上的那片小窗。
玻璃不大,透进一块方方正正的光域,能看到屋檐下垂落的藤蔓。
只要目不转睛盯着亮的地方,不出半分钟就会流泪,这是专业演员在哭戏中会使用到的技巧。
果然,不一会,泪水便自动滑落,程音顺势吸了吸鼻子,认真演起了“悲从中来”。
这一招堪称奇袭,陈嘉棋当场石化,肉眼可见地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认识程音挺久了,她从18岁起,就是个不太合群的冰美人,跟谁都不远不近,喜怒也不大分明,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似的。
他没想到,自己稍微严厉一些,就惹出了对方的眼泪。
她哭起来并不出声,努力压抑着抽噎,但能感觉到满腹委屈。
想来也是,她先前找的那位,恐怕是个负心汉,这些年完全销声匿迹,程音一个人把孩子养到这么大,确实很不容易。
“你,你别哭啊……即使,你也不应该……有困难可以跟我说,你为什么要……”他有点语无伦次。
“我没有。”程音总算说出了关键台词,倔强地擦掉眼泪。
她的眼睛始终盯着玻璃窗,眼泪汹涌,口齿却很清楚:“早上是组长让我上去帮忙,因为物业的人手不够。我没那么无耻,也很珍惜这份工作,一步都不敢走错。”
陈嘉棋彻底呆住了。
他手忙脚乱,试图扒拉衣兜找张纸巾也找不着,只能忙忙点头:“啊,对,这就对了……程音,18楼那位,不是你能沾手的,只喜欢图个新鲜,你可千万别犯傻。”
他是如此推心置腹,连总裁的错处都敢指摘,搞得程音有些演不下去。
陈嘉棋为人过于黑白分明,但至少人不算坏,劝她的话也都为了她着想。
程音点了点头,顺着他往下说:“我知道当年你们都看不起我,背后议论我的话,我也都听到过……”
“啊,那不是我!”陈嘉棋举手,也是终于找到一个机会,急忙自辩,“当年我确实见到过你跟那谁在会议室……可是那些话,不是我传的!”
不是他吗?那能是谁?
程音迷惑了一瞬,管他呢,不重要,重要的是陈嘉棋看来并非站在对立阵营,那就好办。
“总之,你的提醒我都记着,也很感谢。”程音诚恳道,“曾经我年少无知,不小心行差踏错,我自己也很后悔。”
“唉你知道错了就好,好好的一个人,把自己弄成今天这样。”
“是是是,请你相信我,我会以实际行动向你证明一切。”
程音的本意是说,陈嘉棋作为HRBP,可以随时检阅和评价她的工作状态。
她是来上班,不是来攀高枝的。
但不知他是怎么理解的,听完这话,竟然当场闹了个大红脸……
行吧,这位小哥确实有这个毛病,很容易脸红,天生有些社恐。这种性格的人,居然毕业之后从事人力,专门负责和人打交道,命运还挺能别出心裁。
“我的意思是,最后的转正评分,请你公平公正,没有必要因为……”
程音解释了两句,本来想说,没有必要因为大家同学一场,特意对她网开一面。
没想到这么一说,他脸更红了。
程音彻底无奈,搞不懂这位同学正在进行什么思想活动。
她跟曹平江能用上一百种手段,面对老实人却有点施展不开,正愁不知要如何结束对话,突然旁边的花园门开了。
门玻璃上方正的光斑,掠过程音泪湿的双眼,以及陈嘉棋烧红的面颊,惊散了这一方密谈的氛围。
季辞推门而入,面无表情看了他们一眼,道:“抱歉,借过。”
这一下午程音忙到飞起。
她以高昂的工作热情,高效的工作产出,震慑住了后勤组每一个懒散的灵魂。
江媛媛抱头求饶:“音姐,求别卷了,办公室的磁场都被你破坏了。”
程音停住一秒:“磁场?”
“来,请用心感受,”江媛媛双手画圆,如同做法一般,“这安逸、舒适、世外桃源的气氛。”
程音环顾四周,王组长正收拾东西打算去接孩子放学,富婆姐贴着眼膜在刷短视频,江媛媛自己摊了一桌的塔罗牌,潜心钻研着玄学课题。
……她只看出坐以待毙的气氛。
“我觉得,仓储系统还有改进的空间,”程音说得委婉,“我先整理一下库存,再做个初步方案,到时候大家一起提提意见?”
江媛媛笑得讪讪:“你们985学霸,果然就是不一样。”
程音也不想显得这么不合群,但她今天闲不住,必须保持大脑的高转速,否则就会胡思乱想。
比如,中午她和陈嘉棋的对话,季辞听到没有,听到多少。
当时她的反应极其可笑,竟然直接180度转弯,把脸朝向了墙面,仿佛这样季辞就认不出她来。
太丢脸了。
这份工作真不好干,终极大boss在地图上随机刷新,每次遭遇都会把她暴击至残血。
虽说她长大了,被生活磨炼得无所不能,但一站到季辞面前,她总会自动退化成当初那个小女孩。
比当初还不如呢,他会怎么看她?
花痴的毛病没戒掉,还变本加厉发作,上学的时候未婚先孕,入司第二天勾引总裁……
不能想。一想就痛苦面具.jpg。
人言可畏,程音脸皮厚,早学会了不在意人言。但季辞对她的观感,她很难不在意。
毕竟是今生唯一的暗恋,病根深种,十几年都意难平。
单相思这种事,最能引发自卑——你在意的人不在意你,你注视的人看不见你,你觉得他是你的人间值得,而他觉得你完全不值得。
不值得他停留、付出,给予时间和真心。
轻轻一想,旧伤口就隐隐作痛,她急需转移注意力。十七岁的程音被抛弃后,疯了似的发奋学习。二十七岁的程音,以高强度的工作来自我麻痹。
地下一层的办公室,原本就没有窗户,不辨晨昏。程音脚打后脑勺,等忙到告一段落,抬眼一看表,已是晚上八点。
都这么晚了,鹿雪竟没有打电话来催促。
她确实希望女儿能够在精神独立、生活自理,但真独立到这个程度,她又有点不大忍心。
迅速收拾好个人物品,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关灯出了门。
走廊空无一人。
程音走了两步,又掉头跑向相反的方向——专心工作了一整晚,她竟一次洗手间都没有去过。
自然在召唤,一旦意识到这一点,那简直一秒都没法再忍。
正是这一瞬间的急迫,让本能反应占据了上风,本楼层的平面图自然浮现于脑海,她想也没想,果断又抄了个近道。
然后毫无意外地,被再次卡在了两道门中间。
见鬼的门禁系统!
刷卡完全没有反应,程音只能折返回头。
两扇门之间是个短过道,连接东西两侧的办公空间,过道里乱七八糟堆了些东西。
节能灯幽暗,让她有些视物不清,她摸索着往回走,突然眼前一黑,所有照明齐齐熄灭。
停电了?
程音呆滞一秒,立即闭上了眼,尽量不去看脚下那排绿色的紧急出口指示牌,牙齿咬住舌尖,呼吸节奏明显变得急促。
不是幽闭恐惧症,但她确实害怕在幽闭黑暗的空间,看见绿色奔跑的小人。
稳了稳情绪,程音扶着墙壁,摸索着找到了入口那扇门——果然无法开启,证实了她的猜测,不光是门禁,整个电力系统都出了故障。
不怪王云曦对后勤组有意见,实在掉链子过于频繁。医药研发公司的总部,停电可不是小事,实验室那些天价机器,停转一秒都是上亿的损失。
不过,暂时程音无暇忧心其他,她得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她被困住了。
在下班后的地下室,人迹罕至的过道间,手机只剩一格电,信号也时有时无,毕竟在地下,基站覆盖的强度不够。
程音迅速编辑了一段话,将自己被困的信息发在了后勤组的群里。
她的旧手机使用多年,比鹿雪还大两岁,电池余量显示极不靠谱,经常这一秒还满格,下一秒就关了机。
今天还是周五,万一真没人发现,她可能会被困上整个周末。
程音暗自祈祷,然而信息发送了半天,微信始终显示“未连接”,红色感叹号怎么点都没用,她只能放弃,尝试着去打110。
可惜,直到电量耗尽,这个报警电话都没能打通,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熄灭,周围再次陷入了黑暗。
绿色灯箱幽幽暗暗,空气中隐约飘来烟味,以及玻璃试管燃烧爆炸的声音。
程音心率骤起,手脚发麻,她用力闭上眼,狠狠咬了几下舌尖,幻觉才逐渐消失,周围重新恢复平静。
“别想,不能想。”她自我暗示。
早年她曾被困于火场,留下了难以治愈的心理创伤,发作时会影响呼吸和神经系统,严重的话甚至可能导致休克。
为此,鹿雪每天出门前都记得检查程音的包,确保里面放了备用照明。
不单是因为程音眼睛不好,也因为她曾因为夜盲症,险些命丧火灾。
程音稳住心神,伸手去包里摸索,找到了那只强光手电。年复一年背它出门,今天总算排上了用场。
她伸手按动开关,没亮,急按了两下……的确不亮。
没电,或者坏了。因为太久没用过,经常想不起来检查,就像一切置之高阁的应急预案。
她终于感到慌张,这可真叫弹尽粮绝。
身体紧绷,精神更紧绷,冷汗涔涔下落,幻觉又重新出现。她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实验室爆燃事故的现场,浓烟与热浪四面席卷,爆开的玻璃渣在空中飞溅。
程音呼吸急促,忍不住抱住了头。
她一次次呼救,直到彻底失声,像突然被人丢进了真空。
眩晕感一阵强似一阵,绝望中,程音用皮鞋的后跟,用力踢打身后的防火门,期待有人恰巧路过。
就有这么恰巧,门真的开了。
程音倚着门,往后跌入一个怀抱。门外也是黑的,至少对于程音而言,能见度非常之低,因而她看不清那个男人是谁。
令她惊慌的是对方的举动——居然顺势从身后将她抱紧,张开手掌,笼住了她的头顶。
一个颇具保护意味的动作,熟练而亲昵。
程音只慌了一秒,便认出了对方是谁。
她的眼睛会认错人,但鼻子绝对不会。男人的手指微带凉意,有淡淡消毒水气息,是三哥。他来救她了,像从前那样。
耳道里,因为恐惧而出现的蜂鸣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她激烈的心跳声,以及一句模糊的安抚。
“没事了,知知。”
奇迹般地,程音停止了颤抖。
四周黢黑,应急通道的指示灯忽然变得不再可怕,成为一团团绿色的光斑,像深海中聚集的浮游生物。
这一切犹如梦境,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程音从季辞的手臂中挣脱,急切地转过身。
她知道自己应该道谢,或是随口寒暄两句,但现在的她,实在没有那个闲暇。
带着难以控制的迫切,以及困窘至极的羞涩,她小声恳求:“能不能……先带我去趟洗手间?”
安静的夜,地下一层的洗手间。
程音站在池前摸黑洗手,十分希望此处能有一扇任意门,将她传送到任何地方,这样就不用面对接下来的社死。
《当着crush的面内急并响亮干脆地解决了问题》,就算在社死话题组下,也是一个可以置顶的优秀标题。
解决完生理需求,她总算冷静下来,开始在脑中回放刚才的画面。
尴尬是肯定的,同时还有点奇怪——为什么18楼的季总,会忽然出现在地下一层?
还有她听到的那句称呼……
知知。
他竟记得这个名字?
自从程音她妈去世,再没有人唤她“知知”。她的小名,充满了夏天的气息,因为她性格活泼,话密又多,程敏华给她起了这个昵称。
“你啊,比树上的知了还烦人。”
这话季辞赞同,但他从不这么叫她,每次都是连名带姓的两个字,“林音”,严肃又疏远。
或许,刚才只是她在精神紧张状态下的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