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晒晒:半夜脚步声(三篇雪之一)

悦读苑文化 2025-02-07 02:50:53

1982年的雪,来得较晚一些。到了腊月二十的时候,老天狠狠地捂了一场。

刘麦绒当时正在坡上割柴,雪籽就唰啦啦地打了下来。落在了草丛,很快成了一团霜白。她擦了一下眼睛,赶紧收拾镰刀,扯了葛藤,捆了柴禾。

再不下山,待会儿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来,路滑,就不好走了。

她男人铁劳在灵宝淘金,说是赶在小年就回来。所以,她得添一把力气先准备冬天引火用的梢子柴。

刘麦绒把柴禾背回家,洗把脸,胡乱地吃了几块干馍。整个庄子一片惨白,到镇子上的路已经被雪掩盖了踪迹。她出了一会儿神,陡然打了一个寒颤。

先去了猪圈,倒了一桶猪食进去,然后关了鸡圈门。鸡们总是很听话,早就进笼里了。她的孩子,围在昏暗的灯泡下做作业。看到她回来,嚷着要吃饭。

“吃饭,当然啦。你们想吃啥?”

“摊软饼子。卷洋芋丝。“”

刘麦绒听了,说,“马上!开来烧火!”

雪花还在落。大片大片的落,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这静寂的夜里,树孤零零的,没有动静。

月亮傻白,大地静穆。

晚餐没有啥新奇的内容,很快备好,又很快结束。

刘麦绒关了院门,拴好,检查了一下四周,然后,哄着女儿熟睡了。

后半夜的时候,刘麦绒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被一只熊追着,喘不过气来。等她清醒的时候,突然听到院落里有咯吱咯吱的声音。很细小,但还是她捕捉到了。是的,有脚步声,在院子里缓慢地行走。

她起先想到的是野兽。经常有野猪,狍子,狼,黄羊狐狸之类的进入院落,然后对着猪,鸡发起攻击。刘麦绒竖起了耳朵,屛住了呼吸,感觉那不是野兽,而是人的脚步,在轻微的,缓缓地移动着。是的,已经到了大门前。开始拨拉门栓了。

刘麦绒没有吭声。起床,穿衣,取下挂在墙上的网兜——一个带柄的尼龙网兜。平时是逮山鸡用。这些动作一气呵成。

她刚躲到门后。

门竟然被打开了。

一个黑影在摸索着想要朝里屋走。

刘麦绒用网兜套住黑影的头部,然后一扭,对方就在她的爆发力下摔倒了。

“你谁呀?”

那个人缓缓地转过身子。

是升子。

升子是南山夏家坪的一个小伙。来过她家几次。都是收兽皮,草鞋,山药,柿饼之类。见啥收啥,人很勤快。

“出去说。”

刘麦绒依然用网兜的一端指着对方。

他们来到了院外。

“你想要干啥?”

“想你。想要-——你。”

升子说出这话的时候,露出了一口白牙。他的脸上没有了平日的光芒万丈,有的,只是失败者的悔意。

刘麦绒迟疑了一下,“我有啥好想的!”接着,感觉这句话有些冒昧,又补了一句,“你不该想的!”

升子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他要让这种冷意,压住自己内心的火热。“其实,在我第一次来到宽坪村的时候,老天爷让我见到你,我就被你吸引住了。你勤劳,善良,当然啦,也有那种成熟女人的美!吃着你做的饭菜,看着你忙碌的样子,我非常想为你做点什么。但是,我什么也做不出来。我回家,睡不着觉。睡不着啊!那种想人的滋味,简直要逼疯了我。要疼死我!累死我!然后我就来了!哪怕让我看一眼你,摸一下你柔软的头发,我也值了!”

“快别说了!“”刘麦绒上去捂住了他的嘴,一把把对方拉了起来:“你是疯了吗!”

刘麦绒惊呆了!她没想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竟然有这样的想法。她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年龄。三十三还是三十二了?整日的劳作,细碎的家务事,让她几乎没有一丝杂念,没有一丝要男人的想法。

她缓缓地向升子靠拢。

升子望着她,不明白她的想法。

刘麦绒突然一把拉住了升子的手,“近一点,看个够!”升子在对方的鼓动下,猛地抱住了刘麦绒,。他在她的脸上狂吻起来。喘着粗气,他不管不顾了。他慌乱地解开了她的棉袄,捉住了两只白白的兔子。他不停地抚摸着,揉搓着,甚至把嘴送了上去。那个硕大的诱惑中,似乎存了热气,能量,存了他理想的东西。他要全身心地迎接,容纳,占有,包裹!

就在他正沉醉在春风般的温暖中时,听到了刘麦绒的声音,“好了。好了。”

升子的手不听使唤,仍旧要进一步行动,刘麦绒猛地推开了他——“好了。”

升子望着对方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几分妩媚,更有几分严厉。

“你要是还想在农村活个脸,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说完,就往回走。

留下了呆呆的升子。

“记住,永远不要说出去!也不要再来了!”这是升子听到的最后的话。这些话,就像一个箭头,射在他的耳边,在他的心里。然后,听到“砰”的关门声。

雪,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落起来了。

不久,就淹没了他们的脚印。他们拥抱的那个地方,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作者简介:

丹凤晒晒,陕西商洛人,70后,网络写手。乡村风情记录者。

来源:晒丹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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