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征、茂金

过去一周，高通与ARM芯片的许可争议随着双方CEO的出场，更加受到关注。

虽然整个事件的核心是因为高通2021年以14亿美元收购的这家Nuvia公司，两家公司和ARM都有许可合同，但是因为Nuvia的许可价格是高通的好多倍，因此导致高通收购后，ARM收取的许可费减少了，大约有5000万美元。

然而，这起事件更深层次的矛盾，似乎不止这5000万美元。

ARM的首席执行官Rene Haas在第一天作证时提到，ARM的目标并不是制造芯片，而是继续专注于向合作伙伴授权技术。

当被问及ARM曾有暗示进入芯片制造的战略文件时，Haas向陪审团表示，这是试探性的。

显然，一旦ARM开始制造芯片了，那么抢夺的毫无疑问就是高通的市场。

所以无论怎么看，高通能够通过这场官司让ARM重新定位好自己的位置，或许是比许可费差异更重要的事情。

根据一直关注本案审理的技术咨询公司Tantra Analyst的创始人兼首席分析师Prakash Sangam记录的庭审信息，高通的首席执行官克里斯蒂亚诺·阿蒙在第三天作证时，提到“ARM在性能上落后于苹果，甚至在PC上落后于Intel和 AMD”，高通之所以要收购Nuvia，是因为其创始人Gerard Williams，因为他之前在苹果时在制造Apple M系列芯片上拥有良好的声誉。

对此，知识产权芯片专家茂金表示，2008年前后，当时最好的ARM架构CPU还是高通的。但是现在世界上最好的ARM架构CPU核则是苹果的。也就是说，高通在这方面的创新落后了，而苹果的厚积薄发，在芯片设计上的赶超，让高通意识到创新的危机了。

这也是高通第一天在庭审提到的，“高通不得不收购Nuvia，因为ARM的性能落后"。

而让高通看中的此次收购正是前苹果CPU、SoC的首席架构师Gerard Williams，也就是Nuvia的创始人。此人也在ARM工作过12年，非常熟悉处理器架构。

所以，美国的科技企业基本上是以人才为核心，有可能一个人就能改变一家公司的面貌。所以芯片行业内的大佬，好多都是有很多家科技公司工作过的经历，而美国职场环境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人才跳到竞争对手的公司了，就像国内一些企业一样通过各种手段阻止甚至破坏，有的甚至通过刑事来进行惩罚。这其实对中国创新人才的发展和解决卡脖子技术是不利的，很多创新可能都会被扼杀在大公司之内了。

所以，高通以14亿美元收购Nuvia，用高通的话来说就是看中了人才，但是站在ARM角度，则认为高通就是为了降低成本，因为架构许可协议 （ALA） 的专利费远低于技术许可协议（TLA）。

据庭审披露，高通的ALA许可费率是1.1%/0.58美元，TLA是5.3%/2. 2美元。ARM目前只有5到10个ALA客户，显然都是诸如高通一样的大客户，许可费率才可能这么低。

ARM指出高通的电子邮件显示，收购后每年可以节约14亿美元。

对于第一天的庭审，茂金认为，ARM觉得自己亏了钱，所以认为高通收购Nuvia是为了节省费用。而在芯片行业，收购一家公司以获得其核心技术也是行业惯例，高通为了获得一颗高性能的CPU核而收购Nuvia也很合理。而苹果设计的ARM CPU核同样以高性能著称（比ARM公司自己的ARM核性能更好），这可以支持高通的第一个观点。不过ARM在庭审中似乎并未围绕“高通收购Nuvia导致ARM亏了钱”这点展开讨论，而是将争论引向了知识产权侵权。

第二天庭审的核心问题，在《美国法官：高通和ARM，没有赢家》文中已经分析了。

第三天庭审，茂金认为反映了问题的本质：（1）高通/Nuvia是否违反了ALA(N)；以及（2）高通的产品是否属于ALA（Q）的许可范围。其判断取决于双方协议的细节条款。

关于问题（1），进一步可以理解为：（1.1）如果没有ALA(N)，高通/Nuvia是否侵犯了ARM知识产权；以及（1.2）在知识产权之外，高通/Nuvia对ARM是否构成沟通违约？从庭审信息看，双方似乎并没有争论违约的问题。

关于问题（2），假设不存在收购Nuvia的行为，高通发布的“任何”桌面CPU是否都应该属于ALA(Q)的许可范围。从庭审信息看，高通认为其ALA覆盖高通的所有产品，甚至包括非高通设计的产品。

到了第四天是陪审团审议，对于本案，陪审团必须要回答三个问题：

1. Nuvia是否违反了Nuvia ALA第15.1（a）条？

2. 高通是否违反了Nuvia ALA的第15.1（a）条？

3. 使用Nuvia技术的高通品是否包含在Qualcomm ALA范围内？

最终，在第五天做出裁决时，陪审团在问题1上未能达成一致，但是高通在问题2和问题3上，赢得了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