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宫御花园池子里的一条小鱼，不可救药地爱上了皇子。
我助他得美人、除异党、登太子，我完成他一切的心愿。
大功告成之时，我们在流星下许愿。
他问我，「你有什么愿望本王帮你实现。」
我把刀抵在他脖子上，「我要你去死，永世不得超生。」
1
李煜弑父那天，我们不知夜里排练过多少次。
许如风集结兵力驻守宫外等候进场通知，赵健利用宫阁失火引开无关人等，待时机成熟李煜亲手摘掉皇帝项上人头。
而我的作用就是吐了个泡泡，给李煜算了一卦，「就是今天。」
听到我的回答，李煜兴奋地跟许如风和赵健等人传话。
我也很开心，养兵前日用兵一时，李煜一旦成功，他便是名正言顺的新皇，这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夜深，许如风在宫外布置好人手后，传信给了李煜。
宫里面，「翊坤宫走水了。」的消息不胫而走，火势那样大，明明相隔的那么远，漫天的火光还是照到我的水池，映出红色。
「快拿水来。」
各宫的宫人争先恐后地散布这个消息，宫里面一片喧哗，都在为走水的事情奔走。
只有我和李煜望着天上的火光发呆。
「安无恙，事成之后，你有什么愿望，我都满足你。」李煜转过头认真地跟我说，我快乐的在水里转个圈。
时机到了，李煜带着他的剑出门了。
养心殿早被我们的人包围，皇帝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父皇，儿臣实在等不及了，必须要了你的命。」李煜到达养心殿之后直指东屋。
门口守着的首位不是被砍死就是投降放李煜进来的。
李煜握着手上的剑，已经杀红了眼，用脚踹开了东屋的门。
床上没人。
他心头一跳，立马吩咐手下四处寻找。
但把养心殿翻了个天，依旧没看到皇帝的身影。
「糟了，中计了。」
李煜眉头一紧，趟着门口血流成河的尸体，立马给许如风赵健等人传信，带着手下离开了养心殿。
他赶到东宫的时侯，许如风和赵健已经赶到，李煜面色阴沉环绕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太子殿下，微臣那边没有异常才动手的啊。」许如风道。
「太子殿下，翊坤宫这火，微臣办的还行啊。」张峰道。
李煜踹了一脚，桌子被翻转到地，文件洒落一地，宫外还是走水救火呼喊的声音。
「报。皇上带着人马往东宫来了。」门外太监传话。
屋里一片慌乱，但李煜依旧沉浸在今晚的失误中，屋里的每一个人都有背叛的嫌疑。
他却看向了我。
2
李煜被关到宗人府里了。
皇帝审了他一天一夜，李煜骨头软，没挨过酷刑，刚上火燎他就全盘托出。
许如风、赵健等我慢慢为他打下的人脉都被揪出来，但李煜唯独没提我。
也是，谁会相信一只鱼能有这么大手段呢？
我幻化成人躲在宫外的一处小院里，晚烟找到了我。
晚烟是我给李煜找来的，他在花柳巷对她一见钟情，但奈何身份有别，一直是李煜心中的遗憾。
我给晚烟治好了脏病，又给她找了个看得过去的爹，把晚烟留在了李煜身边。
「你可真是个白眼狼，主子出事了也不救他。」晚烟白我一眼。
「你不也是。」我反驳她，晚烟耸耸肩，给我递过一封信。
李煜的，信很短，寥寥数字。
「无恙，救我。」
合上信，抬头撞上晚烟复杂的眼神，「你会救他吗？」晚烟颤抖的声音传来她的恐惧。
「不会。」我拍拍她的肩膀，晚烟好似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一整个看起来轻松许多，从我小院顺走了几根黄瓜，她说恰好做凉拌黄瓜吃。
人虽然不救，但我还是要去看的。
提了一盒糕点，用烟迷住了看守的人，我见到了李煜。
他好像等了我很久了，不用抬头分辨，就知道是我来了。
「无恙无恙，」他激动的抓住栏杆，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眼看着我，「你是来救我的对吧。」
他像个小孩一样给我诉苦。
「无恙，他们虐待我，给我放老鼠，等我们出去了，你把他们放在老鼠堆里。」
「无恙，他们还打我，那么烫的火钳就往我胳膊上烤，我疼死了，你也要让他们尝尝这滋味。」
「无恙，他们还不给我衣服穿，这大冬天的，谁受的住啊。」
李煜把胳膊举起来，给我展示他的手铐，「无恙，先把我手铐卸了吧，难受。」
他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我撇了一眼他的手，血红血红的，还有挣扎的痕迹，脚上也是，被大铁链子拴在一角。
「这当然不成问题了。」我笑笑，准备举起手帮他解开，李煜满脸期待地看着我。
想了想，手停在空中，把我带来的餐盒递给他。
「你先吃点东西吧，瞧你饿的。」
「我先把你脚链给解开。」
我打开餐盒，桂花糕的香味扑面而来，李煜也不自觉地流下了口水。
他直接穿过栅栏拿走了一块，还没入口，牢房的老鼠一窜而过，抢走了他手里的桂花糕。
「坏老鼠，敢抢我的。」
可那老鼠刚吃了一口便没了力气，口吐白沫，四肢僵硬。
我叹了口气，看着被吓坏的李煜，慢慢开口，「好可惜，你没尝到。」
李煜发疯一样地喊着救命，立马弓着身子躲到墙角，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他一定被我的模样吓住了，杀人时的我，都不会太好看。
「安无恙，你！」
我把食盒收好，踹给他，「给你留着吧。」
「方便你杀死讨厌的老鼠。」
「或者你哪天想要自尽，尽管吃，我会来给你收尸。」
3
再次审讯时，李煜把我也托了出来。
说我是所有事情的主谋，是我帮他安排了这一切，教唆他弑父上位。
「她是谁，叫什么名字。」皇帝问李煜。
李煜艰难开口，「叫安无恙，是一条鱼。」
全皇宫都觉得李煜疯了，怎么能把他的罪过让一只鱼定罪呢，皇帝更是勃然大怒，所有的酷刑都在李煜身上走了一遍。
他疼的嗷嗷叫，也不改口。
「就是一只能化作人的鱼，她是妖孽！」
皇帝见他不松口，全国通缉我这只鱼，李煜提供了画像，那正是我幻化人形的样子。
但怎会能抓住我呢？
举国都觉得太子疯了，说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找也找不到。
李煜在牢房里急得薅头发，向皇帝请命之后，亲自来抓我归案。
「安无恙，你真的不打算逃。」晚烟来劝我逃到水里。
「晚了，全国水里的鱼都被杀了。」我吐出了瓜子壳，为这些连累的鱼难过。
「放心好了，他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安慰晚烟，让她也藏好一点。
李煜真的带着人马一个院一个院地翻，他见到房间就翻，看到人就问家里有几口人，到处都是群众的唉声叹气。
「太子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啊？」
「听说是他心爱之人呢？」
「心爱之人，那城墙上挂着的是谁，前几日不是搜出来一个共犯吗？」
我心下一惊，哪里来的共犯？
跑到城墙上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群众围着看热闹了，抬头看，那墙上挂着的分明就是晚烟！
晚烟双手被束起，仅一根细绳坠着她，风一吹摇摇晃晃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断。
听群众说，晚烟已经挂上去一天了。
我看着害怕，在人群里偷偷抬手把绳子加粗了一点。
「安无恙，我知道你在这里！」李煜的声音传来，他兴奋地摸着挂着晚烟的绳子，眼神扫视着下面的人群。
「你自己走出来，我就把晚烟放了。」
城墙下人们一阵唏嘘，互相好奇地打量对着身边的人，晚烟在空中痛苦的摇摇头。
「不要听他的话，无恙不要出来！」
「无恙，听我说。」晚烟也找不到我，只能大声地让所有人都听到。
「你一年前把我从病魔中救出来我已经很感激了，我本就要死的。谢谢你让我多活了一年。」
我哭着摇摇头，不是的，是我害了她，我把晚烟又推向了另一个魔鬼。
就不应该把晚烟送到李煜手中的，李煜那么残暴，每次服侍过他之后都是一身伤地回来。
「谢谢你每次都替我治疗。」晚宴哽咽着。
「废话这么多，到底谁是你主子？」李煜手里拿着手里的鞭子奋力向晚烟抽去，晚烟惨叫了一声，头便垂下去了。
手边的拳头已经握紧，李煜，如果你敢把晚烟怎样，你就又欠我一条命了！
「那女人是没气了吗？」身边的人突然议论起来，我紧张地盯着城墙，见李煜也伸手去探晚烟的鼻息，浑身的血冲上了头。
正欲抬手，李煜却突然停下转向我的方向。
他太熟悉我了，一摸绳子就知道是我的手笔，一准备施法，肾上激素的变化他总能敏锐的捕捉到我。
哪怕有这么多人。
还没等李煜喊出来，我被人连拖带拽搞到了小巷里，鼻尖迅速捕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许如风。
4
院子外是李煜带着人手搜查的声音，他刚刚发现我的蛛丝马迹，想趁热打铁将我追拿归案。
「喂，许如风。」我还没说完完整的话，许如风便把我的嘴巴捂住，塞到了他的柴房。
李煜带着人进来搜查了，我立马捂住嘴不发出声音。
是许如风和李煜在交涉，大概半个时辰过去，许如风把我从柴房带出来。
「无恙，你先住在我这儿吧。」
「太子不会怀疑我的，毕竟夺位之事败露，我们都恨你。」
许如风闷闷的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没有得到男人的回答，无奈，我爬上院墙，想看一看晚烟怎么样了。
「别！」
许如风没能拉住我的裙子，我还是看到了。
晚烟还是被挂在墙上，但和刚刚不同的是，她的血一滴滴砸向地面，地上是一个慢慢形成的血泊。
我的眼睛慢慢朦胧起来，晚烟就安安静静地在那里，哪怕下面看热闹的人那么吵。
「我要去杀了他。」
这次许如风拉住我的裙子，我跌在他怀里。
「安无恙你清醒一点，你看看你的鱼鳞，你有能力和他斗嘛？」
我举起我的胳膊，血肉模糊。
是哦，我的鱼鳞还没恢复好，能略施小法已经是极限了，不能再消耗我自己了。
「可晚烟。」
许如风替我擦了眼角的泪，带我进里屋，那里有干净的床单，被子，还有吃的。
「躺着休息会儿，一会儿起来吃东西。」
我躺在床上，脑子哭的很疼，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想晚烟，都说鱼只有七秒的记忆，我怎么脑海中有这么多关于她的呢？
「我是晚烟，你叫什么名字？」床边的女人看着我。
她那么美，眉眼含笑，腰肢生情。
「季风。」我哭着说。
晚烟替我擦去眼泪，告诉我不得已接受的事实，「他把你卖到这儿了。」
「他不值得，别替他流泪。」
我不想接客，晚烟便替我去，老妪嫌我无能，晚烟便抱着老妪的腿替我求情。
「晚烟，你为何待我这么好？」
晚烟摇摇头，「我当然要保护我妹妹了。」
后来我死了，晚烟抱着我的尸体哭了一天一夜，把我小心翼翼葬在院里的柳树下，每天都去和我说话。
我活过来立马花柳巷找晚烟。
她吊着一口气躺在最偏僻的西房里，脸色灰扑扑的，看不出一点活人气，老妪等着她没了好清房间。
「你是谁？」晚烟艰难睁开眼问我。
我哭着摇摇头合上她的眼睛，用了半生功力将她痊愈，自己又变成了小鱼。
我没法回宫里，李煜找来了晚烟这里。
他不仅带走了我，还带走了晚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