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坝烽烟录》

楔子·经幡

索南达吉站在墨尔多神山巅，望着河谷中蜿蜒的清军大营。腰间的火绳枪是三年前从汉军手里缴获的，此刻正贴着藏袍微微发烫。"阿爸，那些黄衣人又在修炮楼了。"十二岁的扎西指着对岸新筑起的土木工事。索南达吉摸了摸儿子的头，指腹划过孩子耳垂上的珊瑚坠子——那是妻子留下的遗物。

第一章 朴头屯兵

乾隆三十五年的秋雨浸透松潘古道。五福勒马立于朴头隘口，望着五百川军在雨中搭建营帐。他腰间的翡翠扳指是乾隆亲赐，此刻却泛着冷光。"将军，墨尔根巴图鲁的信使到。"副将西德布递上蜡封文书。

信中五岱的字迹潦草："僧格桑已窜大金川，索诺木助逆。速控丹坝要冲，断其西逃之路。"五福将信投入火盆，火星在雨中噼啪作响。"传令全军，今夜开拔丹坝。"

丹坝的碉楼在暮色中若隐若现。索南达吉站在碉顶，看着河谷中火把连成的长龙。"汉人将军来了。"他对卓尔玛说。这位土司之女正擦拭着祖传的青铜剑，剑身上的饕餮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第二章 血火丹坝

五福的大营在黎明前遭到突袭。藏兵的火铳在浓雾中轰鸣，川兵的营帐瞬间陷入火海。五福提刀冲出战壕，看见索南达吉骑着黑马在火光中奔驰，弯刀上缠着的红绸如血。

"墨尔根巴图鲁！"索南达吉的声音穿透硝烟，"还我巴朗拉的血债！"她掷出套马索，却被五福的雁翎刀斩断。两人在乱石间缠斗，藏刀与雁翎刀碰撞出火星。

当晨光初现时，河谷中横尸遍野。索南达吉的坐骑倒在血泊中，她本人被围困在一处断崖。五福举刀欲劈，却见她怀中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杀了我，孩子会被汉人收养。"索南达吉冷笑。

五福的刀悬在半空。他想起伊犁流放时遇见的金川喇嘛，老人说过："格萨尔王的子孙不会向暴风雪低头。"他收刀入鞘："带回去，交给卓尔玛。"

第三章 穆尔津山的较量

海禄的夜袭部队如黑色幽灵般攀上穆尔津山。这位"噶卜什海巴图鲁"手持两把短柄蒙古刀，在碉楼间翻飞如燕。藏兵的箭矢擦过他的耳畔，他反手掷出飞刀，将三名枪手钉在碉墙上。

"将军，山后有地道！"向导的惊呼被火铳声淹没。海禄看见索南达吉正率人从地道突围，怀中抱着的正是那日襁褓中的婴儿。

"放箭！"海禄的命令在山谷回荡。索南达吉在乱箭中左躲右闪，突然被流弹击中肩膀。她踉跄着滚下山坡，却始终用身体护住婴儿。

第四章 固顶水卡的伏击

五福在作固顶水卡设下埋伏。三百六十名川兵佯装败退，诱使藏兵进入伏击圈。当索南达吉的骑兵踏入河滩时，预先埋好的火油罐被引燃。

"墨尔根巴图鲁！"索南达吉在火海中怒吼，"你骗我！"她的坐骑被火舌吞没，整个人坠入湍急的河流。五福策马赶到岸边，只看见漂浮的红绸带。

深夜，卓尔玛潜入清军大营。她看见五福正在擦拭染血的雁翎刀，月光下，刀身上的藏族经文若隐若现。"为什么放过我们？"她问。

五福将刀插入刀鞘："格萨尔王说，最好的刀剑应该用来收割青稞。"

第五章 勒乌围的抉择

勒乌围的大火映红天际。海禄率部攻入土司官寨时，看见索诺木正在佛堂诵读《甘珠尔》。这位金川首领抬头微笑："噶卜什海巴图鲁，你终于来了。"

索诺木递上银壶："尝尝我们的青稞酒。"海禄接过饮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你们为什么而战？"他问。

"为了子孙能在阳光下放牧。"索诺木指了指窗外的经幡，"就像你们的祖先保卫白山黑水。"

尾声·长河落日

紫光阁画像前，五岱与海禄相对无言。画像中，两人的身影与索南达吉的碉楼重叠。五岱解下腰间的蒙古刀，递给身边的金川老喇嘛："告诉你们的年轻人，真正的勇士懂得何时放下武器。"

老喇嘛接过刀，在刀柄上系上一条哈达："格萨尔王说，最好的刀剑应该用来收割青稞。"

金川的经幡依旧在风中飘扬，而那些血色的故事，终将化作雪山脚下的青稞酒，在每个黄昏被后人传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