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西安三十中教室里，15岁的张艺谋用铅笔在课本边角勾勒前排女生的侧影。那时的肖华不会想到，这张速写竟预言了两人跨越二十载的纠葛。在陕西乾县插队落户的土窑洞里，张艺谋用八个月工资买下海鸥相机，为肖华拍摄的576张照片，成为他叩开北京电影学院大门的敲门砖。

1979年的新婚之夜，张艺谋将《黄土地》分镜头脚本当作聘礼。肖华在西安电影厂资料室工作的十年间，不仅替他翻译外文文献，更默默忍受丈夫为拍摄《老井》暴瘦26斤的疯狂。1987年柏林金熊奖杯抵京当晚，肖华在丈夫西装内袋发现巩俐手写的炽热情书——“你让我第一次知道做女人的快乐”。

1986年中央戏剧学院走廊，巩俐倚门而立的惊鸿一瞥，让张艺谋手中的演员资料散落满地。《红高粱》拍摄地山东高密，38度的烈日下，他亲自示范轿夫步伐导致小腿肌肉撕裂，却在监视器前看着巩俐的表演热泪盈眶。两人在东京电影节后台的拥吻照流出时，《秋菊打官司》正在威尼斯横扫金狮奖。

八年合作缔造11部经典，却在《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杀青日戛然而止。巩俐在片场准备的婚纱始终没等来它的男主角，张艺谋给的分手理由是“婚姻不过一张纸”。2014年《归来》发布会，巩俐与他相隔半米的距离，恰似《活着》里家珍与福贵跨越时代的凝望。

1999年北电考场，18岁的陈婷素颜试镜《幸福时光》，落选通知与张艺谋的私人邀约同时抵达。

太湖边的深夜通话中，导演给舞蹈系女生出了道选择题：退学生子或终止关系。19岁的她带着孕检报告走进妇产医院时，张艺谋正在悉尼歌剧院执导《图兰朵》。

三个孩子出生证明上的“父亲”栏长期空白，直到2013年无锡计生委的748万罚单撕开隐秘帷幕。如今陈婷微博晒出的全家福里，张艺谋陪长子拍摄毕业作品的模样，恍惚间与当年《有话好好说》片场的自己重叠。

肖华在回忆录《往事如昨》中写道：“他眼里的火苗从来不属于某个人，而是为胶片燃烧”；巩俐威尼斯封后时坦言：“没有痛彻心扉，哪来刻骨铭心”；陈婷则在采访中淡然回应：“真正的陪伴无需镁光灯”。

三个女人三种命运，恰似张艺谋电影中永恒的母题——极致追求下的代价与救赎。当《狙击手》片尾字幕升起时，72岁的导演在监视器前微微颔首。那些爱恨痴缠已成胶片上的浮光掠影，唯有银幕深处的女性形象永远鲜活：九儿的决绝、秋菊的执拗、林丁丁的纯真......她们都是他，却也都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