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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lexandre Pato, The Player's Tribune, 2022.5.31
译者:小炒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有些疑问我已经听了十年了。
“帕托干啥去了?”
“帕托为什么没拿下金球奖?”
“为什么帕托总是受伤?”
唉。朋友,我早就该回答这些问题了。谣言太多了,尤其是米兰时期。在别人嘴里,我不是夜夜狂欢、派对动物,就是没有赢球欲望,或者是活在幻想世界里。但每当我想为自己发声,都会有人告诫我“专心踢球”。那时我太年轻了,无法反驳。
真的,我还只是个孩子。
是时候拨乱反正了。我今年32岁,心情愉快,身体健康,不怨恨任何人或事。如果你愿意相信谣言,那么就请划走吧。
但如果你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么兄弟,请听好。
首先,请读者朋友们明白,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了,可能就是离家太早。11岁的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个世界,虽然踏上了追梦之旅,但孤身一人的我很容易迷路。

我踢球的天赋是天赐的。因为五人制足球更有趣,所以我直到10岁才第一次去标准足球场踢球。我上的是私立小学,赢得过奖学金,参加学校组织的五人制比赛,当时有一位来自巴西国际的球探在场边观战。赛后,球探对我爸说:“先生,你有没有考虑过让你儿子试试11人制的比赛?”
爸爸回答道:“嗯……你说得有道理。”
所以他就带我去巴西国际试训,然后我们就住进了情侣酒店。
哈哈。我来解释一下。我们家并不富裕,妈妈的后背不好,不能出去工作,爸爸要挣钱养活一大家子,包括我哥我妹和我。他整天都顶着烈日修筑高速公路。我们家能吃得起饭,但是我上私立小学连课本都买不起,我都是借别人的书复印好了去上学,真事。
我老爸开的是一辆甲壳虫,没有哪个私立学校的家长会开这么便宜的车。我总是让他在离校门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就把我放下。
老爸问:“儿子,为什么停这里?”
我就说:“那个,我跟所有朋友都在这里见面(其实没有一个朋友来这)。
下车之后,我自己走到校门口。有一次,一个可爱的女生对我说:“嘿,你那个从甲壳虫车里下来的,对吧?哈哈哈哈哈。”
这滋味真不好受。

不过我老爸有时也能想出好点子。我们去巴西国际试训,这是很重要的日子,是一生难得的好机会。我们从帕托布兰科一直开车到阿雷格里港,路上花了9个小时。到了目的地之后,老爸才意识到:他订不起像样的酒店。
然后他就带我去住了情侣酒店。他说:“儿子,我们只能住得起这里了。”
我说:“老爸,我没问题!”
哈哈。进去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酒店,我当时还太小,无法理解。我以为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仅此而已,结果真令我大开眼界。这家酒店就位于河岸球场对面,所以人们来这里一边观赏巴西国际的主场一边上床。
第二天一早,我和老爸绕着球场散步,从外面欣赏宏伟的球场。这时,一位俱乐部主管走了过来:“孩子,你怎么不去训练场?”该死,我们记错了试训的时间。更糟的是,我的球鞋还在情侣酒店里。所以老爸跑着去给我买了一双球靴,等他回来打开包装一看:
一只脚是橡胶钉的,一只脚是金属钉的。
我说:“爸,你在逗我吗?这怎么穿啊??”

幸运的是,当时青训学院有位叫Cocão的球员,签了球靴代言合同。他借给我一双崭新的球靴。我兴奋不已,穿上就冲到了场上。
感谢上天,我被巴西国际录取了。但我发誓,我从没想过能够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能踢踢比赛就已经很幸运了。下面这个故事也许读者朋友们曾经听过……
大约一年前,我在一个停车场被铁链绊了一下,左臂受伤。医生把我里三层外三层的包扎了起来,活像个木乃伊。参加锦标赛的时候我还吊着胳膊。石膏取下之后,我和朋友们玩了一个愚蠢的游戏:大家坐在沙发上,谁站起来就会被别人踢,除非及时跑掉。我们玩得很开心,直到我不小心坐在了自己的左臂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甚至蔓延到了双腿。
医生给我做了X光检查,发现了我的左臂长了一颗巨大的肿瘤。“他必须马上手术,否则只能截肢了。”
我吓坏了。如果晚一天查出来,我很可能就会失去左臂。
然而,我的父母根本无力承担肿瘤手术的费用。全家一筹莫展。
老爸只得再次发挥自己的创造力。他曾经拍过我踢球的样子,那天他带着录像带去了医院。对天祈祷过后,他走进医生的办公室,放了一段模糊的录像,主角是一个在五人制球场上边跑边笑的小孩。

老爸说:"医生,这是我儿子。我付不起手术费,但我真的不想让他就此放弃踢球。”
之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许医生也觉得我踢得好,也许是他听到了上天的声音。
最终医生说:“别担心,手术费由我来出。”
真是个奇迹。
我永远记得医生的名字:保罗·罗伯托·穆西,是他给了我新的生命。
讲真,康复的过程太痛苦了。医院的骨库里找不到修复我左臂所需的骨头,所以医生们只好从我的臀部取了一块填上。每隔六个月我都要回帕托布兰科做一次例行检查。还有一次我的胳膊甚至变成了绿色,所幸医治及时。

不久后,巴西国际的录取通知寄到了家里,伴随着苦乐相伴的情绪。乐的是我终于可以开始做一名球员,苦的是与父母分离,因为他们难以承担阿雷格里港的生活成本。
他们大力鼓励我去追求梦想,但在我看来他们承受了更多分离的痛苦。我离开之后,妈妈仍旧细致地摆放餐桌,仿佛我还跟他们一起吃饭;她把我的卧室打扫地干干净净,仿佛我随时都会回家。
他们还有很多智慧要教给我。作为足球运动员,我完全不惧任何挑战;但作为独立的人,我离自立还差很远。
当时,我还没完全做好进入巴西国际青训学院的准备。在那里,新入学的年纪最小的孩子必须给学长们当小弟:帮他们洗内裤、擦球靴、去加油站买薯片,诸如此类。学院里还流行一种叫“捉牛”的游戏,高年级生围住低年级生,喊名字用木头敲腿。太恐怖了。
我经常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哭泣,但又不能对妈妈实话实说,因为我知道她一旦知情,第二天就会来接我回家。所以我只跟她说:“一切都很顺利啊!”
踢球是世上最有趣的事情。没过多久,我就从U15进入了一线队。17岁时,我随队参加了世俱杯的比赛,在半决赛中进球,在决赛对阵巴塞罗那。就在那天,我遇到了罗纳尔迪尼奥。

老天爷啊。世上已知的词汇都不能形容他。他很神奇,神奇到有些失真。决赛那天我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的粉丝。在球员通道里,我对他说:“请把球衣留给我。”我甚至不再关心比赛的输赢,终场哨一响,我立刻满场找他。几乎所有球员都跑过去向他要球衣,但小罗遵守了诺言,把球衣留给了那个小家伙。
如你所知,世俱杯在巴西的分量举足轻重。最终我们以1-0战胜巴萨夺冠,这是巴西国际有史以来最重要的时刻。回国之后,我们就开着消防车绕着卡诺亚斯游行了一圈。我拿着奖杯,听着人们高呼着我的名字。
七年前,我还没开始踢11人制的比赛;如今,我已成为俱乐部层面上的世界冠军。
此后,不少球探找上门来,我有机会转会去巴塞罗那、阿贾克斯、皇马,可我最终选择了米兰。我现在就来解释一下。
你在PS上用当年那支AC米兰踢过比赛吗?

那是最经典的红黑军团!卡卡、西多夫、皮尔洛、马尔蒂尼、内斯塔、加图索、舍甫琴科……还有罗纳尔迪尼奥。他是我心中真正能够代表罗纳尔多之名的球员,我一定要和他一起踢球。这个阵容太棒了,他们才刚赢下欧冠,是最炙手可热的球队。收到米兰的邀请之后,我的答复是,最早的下一班飞机是几点?
我抵达米兰之后,先体检,其中有一项视力测试。我太紧张了,把手掌在左眼上压得过于用力,移开之后眼前一片模糊。医生见状,给我滴了一些舒缓的眼药水,但我依旧没有完全恢复视力。就在那时,伟大的安切洛蒂出现了。
他问:“一切都好吗?”
我答:“都好。”但我几乎看不到教练人在哪里。我们合了一张影,我的眼睛几乎是闭上的,哈哈哈。
安帅把我领进餐厅:“他叫帕托,咱们的新前锋。”每个人都站起来和我握手,小罗、卡卡、西多夫……哇。
那是我到米兰的第一天,曾经只在游戏里出现的画面成为了现实。

可叹天公不作美。我的生日是9月2号,注册截止日期是8月30号,所以当年还差2天才满18岁的我错过了跟随米兰踢世俱杯的机会。如果我早生几天,那么个人履历上会再多一座世俱杯冠军。和这些传奇球员一起训练的感觉非常特别。首先是来自巴西的队友,他们张开双臂欢迎我:罗纳尔多、卡福、埃莫森、迪达,卡卡。其实我并没有住在卡福家里,只是经常在一起玩,因为我和他儿子年岁相仿。卡福人缘很好,每次出去吃饭都要开个小巴车,因为至少得有10个随行人员。
在训练中,老乡们也很支持我。有个队友身材壮硕,活似一个巨人——格鲁吉亚国家队队长卡拉泽。有一次他在训练里对着我一个飞铲,而我只听到了身体落地时的一声巨响,砰!

我正躺在地上自怨自艾,耳边传来巴西队友们的声音:“喂!硬一点!他要是踢你,你就踢回去。”
我满脸问号。是跟我说话呢吗?
他们说:“对,就是你!有事我们给你扛。”
我看到卡拉泽带球,就冲了上去还了一个飞铲。他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我躺在一边,心想完了完了。卡拉泽站了起来,朝我走来,他一定是要一拳把我打晕!他朝我伸出手……竖起了大拇指。
“好球,”他说。
这就是米兰球员训练时的状态。

安切洛蒂就像我的父亲一样,他甚至给自己的狗取名叫帕托。他在马德里乘大巴游行,戴着墨镜,抽着雪茄;在米兰,他乘着直升机参加训练。他住在帕尔马,他的妻子知道会开直升机。他的风范像极了詹姆斯·邦德。你问谁的生活有格调,无疑是安帅。
我从这些传奇球员和教练身上学到了很多。我在更衣室里的位置紧邻小罗。训练结束后,安帅会让西多夫和皮尔洛给我长传,用球路指导我的跑动路线。皮尔洛说:“你只管跑,球能找到你。”他说到做到。
来到米兰的第二年,一天我来到训练场练习任意球,结果有人比我先到,你们猜是谁?
皮尔洛。西多夫。罗纳尔迪尼奥。贝克汉姆。
我心里一合计,算了我还是当观众吧。

当然,我们还拥有最好的老板。一天,西尔维奥·贝卢斯科尼把我叫了过去。他是个很棒的老板,总是讲笑话。当时我还和他女儿芭芭拉在约会,这事就不多说了。我习惯在边路带球,从防守球员的身边盘过,但老贝说:“你干嘛老在边路带球?”他希望我能在中锋位置上踢球。没过多久,安切洛蒂和莱昂纳多也开始这样要求我。
这就是我在诺坎普那粒进球的来源。我在巴萨防线中路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于是用最快的速度带球突了进去。巴尔德斯及时出击挡在了我的身前,说实话我有点慌,不知道该继续带球还是挑射。未经多想,我把球向他的左侧射了出去,但皮球从他的两腿之间穿过,直入网窝。哇,我太走运了。
也许上天也希望那个球能进吧。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瓜迪奥拉在看吗?我非常钦佩他。后来他接受采访时说,即便博尔特来了也追不上那个男孩。太酷了。这是我生涯最佳进球,就当时的电视解说听起来也很美。
至今人们仍然会走上前来对我说:“24秒!24秒进球!”
天啊,那些日子让我自信能够登顶足坛。

帕托肯定是世界最佳球员。
帕托一定能赢金球奖。
我喜欢聚光灯下的感觉,享受人们谈论我的表现。然而,物极必反。
我开始沉浸在幻想之中,尽管我仍在努力训练,可想象力已经把我带到了各种各样的地方。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捧起金球奖的画面,真的是很难不受那些思绪的影响。而且,为了让梦想照进现实,我必须还要经历地狱般痛苦的试炼。我为什么非要吃苦受累,而不能就此享受鲜花和掌声呢?
2009年,我以优秀的表现赢得了当年的欧洲金童奖。当时,我从没有想过去竞争金球奖,只是怎么开心怎么踢,突然啪的一下,很快啊,一座奖杯就已到手。
当我脚踏实地的踢球,我的表现不可阻挡。
但我的思想穿越到了未来,忘记了来时的路。
大家对我的期望太大了。我的确天分出众,小小年纪就已经入选了巴西国家队。媒体报道我,球迷谈论我,其他球员捧杀我。

到了2010年,我开始经常受伤。我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信心,我很怕别人会说我的坏话。参加训练的时候我总会想,我不能受伤,不能受伤。就算我受伤了,也不会告诉别人。我的肌肉出了问题,结果在恢复期中又扭伤了脚踝,但我仍然坚持比赛,赛后中成了一个球。我就是不想让球队失望,我希望能让所有人都满意。这是我的缺点之一。
人们期待我一个赛季能进30个球,结果我连比赛都踢不了。我能接受别人对我的质疑,但内心对自己的怀疑是难以抵消的。
朋友,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吗?你会发现真正爱你的是谁。当时周围的很多人都在说,嗯,这家伙可能难成大器。
我感到很孤独。在巴西国际的时候,球队总是过度保护我,教练组和工作人员为我包办了一切。我不知道什么是受伤,什么是健身,什么是节食——因为我不需要知道。我好好踢球就够了。
所以当我在米兰城状态挣扎之时,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如今,每个球员身后都有一支专业团队,包括医生、理疗师和健身教练,而在当时只有小罗聘请了这样的团队。我身边没有亲属,家人都在巴西。我有经纪人,但他不像现在的经纪人那样包办一切。当然,米兰也有队医和工作人员,但他们必须把25-30名球员都照顾到,不可能一直给我开小灶。

有一次,我先是在亚特兰大就医,然后去踢了和巴萨的比赛,又坐了10个小时的飞机,落地后回到基地参加训练。结果不用多想,我受伤了。内斯塔几乎气疯了:“他就不该踢比赛,你们没脑子吗?”
但我就是不明白。只要有能踢球的机会,我一定不会退缩。
我也不了解足球产业的运作规律。在巴西国际的时候,我甚至从未关心过合同谈判——只要续约就行,我只想踢比赛。我不懂那些政治手段和幕后操作。然而球场如剧场,你想要什么东西就要先进行相应的表演;可当时的我还以为,这只是一种简单的体育项目。
媒体大肆报道有关我的谎言,而我没有公关人员帮忙发声。我本该做些澄清,但我从来不懂良好沟通和建立媒体关系的重要性。俱乐部告诉我,只有比赛成绩才重要。这话不全对。
媒体说我经常参加派对,但我去参加的次数远没有他们说的、大家相信的那么多;
媒体说我缺乏进步的欲望,因为我没有满场飞奔而妄下结论。可踢球的风格是与生俱来的,这一点我改不了。
媒体想让我把身体横着扔出去抢断,他们想要看到场上的鲜血、汗水和泪水。
媒体的眼中提前饱含着热泪,而我却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我应该把真相告诉大家。你们还记得来自巴黎圣日耳曼的兴趣吗?加里亚尼飞往英格兰想买特维斯,与此同时大巴黎为我送出了一份惊人报价。我很想转会,因为安帅那时在大巴黎,但老贝说我必须留队。我内心很受伤,又听到球迷们说,“哦,是帕托不想离队!特维斯来了,咱们一定能争冠军!”当时媒体也传疯了。我都看傻了,我本来就想转会的!
我因伤错过了2010年世界杯。转会巴黎失败是在2012年1月。那几年我几乎没踢比赛,精神几近崩溃。我是一个巨大的败笔,一个赚了大钱的幼稚鬼,一个球迷们纷纷脱粉的过气球员。
朋友,你知道我为了恢复健康有多努力吗?
为了看病,我环游了世界。值不值得看的医生我都看了。亚特兰大有个医生让我大头朝下地杵在地上转圈,诊断结果是我的反射神经和肌肉不协调。德国的一名医生往我的背部注射了一种液体,结果第二天我走在慕尼黑机场时疼得腰都直不起来。还有位医生每天早晚给我扎20针。我的求医之路能说上三天三夜。
我不断地换医生,结果他们每个人的诊断结果都不一样。我心想,我这到底是什么怪病?
我哭得停不下来,怕自己再也不能踢球了。

所以我在2013年1月转会到了科林蒂安,因为我既想参加2014年巴西世界杯,又想向小罗的医生、巴西队队医布鲁诺·马齐奥蒂求助。他的医疗团队一上来就从我胳膊上取下一块肌肉,做活检。我躺在床上疼得直发抖。20天后,他们发现我的一些肌肉因为受伤而缩短了,我腿前面的肌肉比后面的多,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平衡。
谢天谢地,布鲁诺帮我恢复了健康。在我的印象里,从2013年开始我只受过三次肌肉损伤。
后来,我在科林蒂安的生涯走向了遗憾的终点。

我以名人而非球员的身份来到球队。在巴西,赚了大钱的人不得不面对严重的不平等待遇,球迷的要求也会更高。所以,当我在巴西杯1/4决赛对阵格雷米奥时罚失点球之后,所有的责任都被揽在了我身上。这个点球我确实踢得很差,但我的队友们并未像传言所说的那样打了我。只是球迷们想杀了我。我在圣保罗城中穿行,必须乘坐一辆装有催泪弹的防弹汽车,车里还有几个全副武装的保镖。球迷们强行闯入我们的训练场,拿着棒球棒和匕首叫喊。太可怕了。这本不该是足球世界中应该存在的景象。
转会圣保罗之后,我找回了良好的状态,因为球队又把我照顾了起来,我只需要专心踢球。随后,切尔西给我打来了邀请电话。我同意了转会,因为我心中仍有未完成的欧洲梦。
不幸的是,我再次为被过度保护付出了代价。

我还是没搞懂足球事务的运作规律。我天真地以为切尔西会先租半年,然后再签三年永久合约。我完全没意识到他们可以在租期到期之后,拒绝执行永久转会条款。早知如此,我不会选择这次转会。很遗憾,因为我的训练效果很不错,可教练只让我上场了两次。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然后我又回到了科林蒂安,那儿的人们都想把我赶走。我想留在欧洲,所以我做了一些以前从未尝试过的事情。我给博内拉打了电话,他是我在米兰的队友,当时效力于比利亚雷亚尔。“博尼!你们队会对我感兴趣吗?”
结果,主帅马塞利诺给了我一份合同,我去了西班牙。我终于自己策动了转会。

保持联系,维系关系。这才是足球的运作方式。
这对我来说是个转折点。这些年来,我一直表现得和巴西国际青训学院里的那个孩子没有两样。27岁时,我意识到自己必须改变,必须主动出击。
我必须掌握自己的命运。
遗憾的是,我在比利亚雷亚尔没有取得成功,但天津天海适时地抛来了橄榄枝。决定去中国之后,我和女友分手,和一个朋友一起来到了天津。原因很简单,我想审视一下自己的内心。一路走来,我一直没有时间把目光放长远,我决定在思想上停下来,想一想自己喜欢什么,最重视什么。

我开始关注心理健康和人际关系。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学会了如何在艰苦的工作中寻找快乐。我还是很开心,但我不再视足球为嬉戏,而是把它当成了一份严肃的工作。我对自己事业的方方面面都开始负起责任。去了米兰之后,整整一年我都没学会意大利语;到了中国,我很快就了解了那里的食物和文化。我甚至学会了在公寓里蒸米煮面。
那个巴西来的小孩成熟。我在中超的表现也很不错。我明白了足球不仅仅是在球场这一亩三分地上的事情,这让我感到很满足。
仿佛我的生活突然灵光一现。

可后来,我又走错了路。结束与天海的合同之后,我还是单身,于是决定享受自由。我去了洛杉矶,住最好的酒店,开最好的车,参加最好的派对。等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地方,身边有个女孩在吸X。我突然意识到,我到底在这干什么?
我不想要这种生活,这是个虚无的世界。我问朋友:“我真的要孤独终老吗?”
我还是回到了巴西,给老朋友蕾贝卡发了短信:“想出来聚聚吗?”我们喝了杯咖啡,在那几秒钟里,我发现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第二次见到她时,她对我说:“咱们去教堂吧。”
这句话是仿佛是圣经中最重要的起始,给了我一直追寻的答案。我转头对天说道:“主啊,我不要再这样生活下去了。”
那一天,我的生活彻底改变了。

从那时起,我的生活发生了彻底的变化。去年,我加盟了奥兰多城,又遭遇了膝盖伤病,差点崩溃。我用了一晚上平复情绪,第二天便下定决心要好好养伤,要比受伤前更强。如今我对膝盖伤病非常了解。如果你受到膝伤困扰,请找帕托医生。
回顾过去,可以肯定的说我的职业生涯本可以有不同的发展。然而,做事后诸葛亮很容易,别忘了当局者迷。所以,我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没有遗憾。往好处想,我的身体和心理都很健康,仍然热爱足球,这就够了。
我为什么要痛苦悔恨?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机会都只有一次。
我仍然相信自己能参加世界杯。看看蒂亚戈·席尔瓦和达尼·阿尔维斯这样的球员吧,他们一个37岁一个39岁,仍然处于最佳状态。
但能否成行要看上天的安排,我能做的只有活在当下。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快乐源泉在哪。当我离家远行之时,原以为自己只需要足球就够了。我去过意大利、英国、西班牙、中国。我曾痛苦、哭泣、嘶吼。一路走来,我一个人面对着这一切。
也许我没能成为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但是朋友,听我说。
我和家人关系很好。
我的内心很平静。
我有深爱的妻子。
在我看来,这些比多少座金球奖奖杯都重要。
如果生活是一场比赛,那我就是赢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