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系统要我救赎反派,
任务完成时,我因不舍,选择了留下。
可他登基后,嫁去别国的女主出现了。
他抛下朝政同她游山玩水,推迟我的封后大典,为她庆生
我遣送女主回晟北时,他皱着眉斥责我心胸狭隘,不堪为后。
我接过宫女手中龙袍,穿在了自己身上。
「先帝糊涂,朕是皇帝,岂能为后?」
1
这是我穿越世界的第十年,封后大典近在咫尺,我却辗转难眠。
新皇登基,按例会有他国使臣祝贺。
影卫一早便告知我,明日云芜会代表晟北前来。
三年前我完成救赎任务,选择留下后,系统便再没出现,我已无法得知江怀慕还会不会重新爱上女主云芜。
「……晟北皇献南海夜明珠一对,宝蓝点翠……」
是以当太监高声念至晟北的贺礼时,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朝身边人看去。
江怀慕正盯着下方的云芜瞧的认真,晟北三尺长的贺礼,他同样一字未听。
我的心不免沉了沉,挥手示意人看座时,江怀慕突然打断了我。
「一别数年,云皇后倒是半点未变。」
这话叫我僵在了原地。
穿书后为了避免江怀慕爱上女主,后期黑化成反派,最后死在男主剑下,我每日都会回想书中剧情,避开他与女主的相遇。
今日该是江怀慕第一次见到云芜才对。
就在我努力回想是哪里出了差错时,台下的云芜莞尔一笑,开口给出了答案:
「没想到,万晋的新皇会是你,小慕子。」
这句大不敬的话语,让不少大臣面色一黑,江怀慕却没有半点不悦,
反而和云芜相视一笑。
我有些颓然的端坐在原地。
书中江怀慕第一次与云芜相遇时,是他被人陷害,得了皇帝五十大板,拉车的侍卫觉得晦气,便将他扔在宫门口。
云芜心善,留下了一瓶药,他便谎称自己是新来的太监,名唤「小慕子」。
可那日在我的竭力影响下,皇帝分明只掷了茶盏,砸伤了他的额角。
我赶往太医院取药时,不过离开了一会,剧情便让二人相遇了。
只这一次,江怀慕竟记了多年。
「臣听闻晟北流传一名舞,名唤“邀月”,不知今日可有眼福一瞧?」
台下人开口时,我脸色一变,朝江怀慕看去,果真见他面色阴沉。
晟北民风开放,多豪迈之人,「邀月舞」是晟北女子向心爱之人倾诉心意之舞。
从舞曲到舞姿都颇为大胆。
我心中知晓,是云芜的「小慕子」让众人不满,便以舞伎羞辱,是回报一二。
开口说话之人更是三朝元老张暄。
我本该及时起身,将此事揭过,可我却下意识等了一等。
数年之前,我也曾在先帝的生辰宴上被人为难,彼时江怀慕捏着我的手心劝我隐忍。
我一个现代人自然不在意这些,江怀慕却将在场众人一一记下,他说日后定要为我出气。
后来他亲自提着剑一个个刺死时,系统告诉我任务完成了。
而今他已是万人之上,同样的场景,只是换了不同的人,他会如何选?
2
江怀慕毫不留情的话语叫众人听的清清楚楚:
「张大人想必是喝醉了,来人,送他回去歇息。」
我难以置信的看向江怀慕,他竟连半点说辞都无。
眼见台下张暄冷哼一声,我急忙起身开口:
「既是张大人想看,自然准了。」
说完这句,我便拍了拍手,有舞伎从门外进来。
「今日各国使臣来贺,我万晋岂能没有回礼?不论诸位大人想看哪国名舞,都可随意点。」
有了这台阶,张暄便收了冷脸,没再言语。
我自觉松了口气,正要坐下,云芜却突兀的开口:
「今日回到故国,本就为祝贺而来,不过一曲舞罢了,这有何难?」
接着她转身看向江怀慕,「还请陛下命人取一柄长剑来,多年不曾舞剑,此刻还真有些怀念。」
云芜的话音落下后,便有人及时送上了长剑。
她随着乐曲起舞时,不只是江怀慕,在场众人都看向了她。
我从他们眼里读到了同一种情绪:
赞赏。
我的手不自觉的抓向了衣袖,这就是女主吗?
一区舞毕,江怀慕率先回过神来,抬手鼓掌。
「今日朕也算有幸,能见识昔年轰动京城之舞。」
众人像是惊醒一般,也纷纷夸赞了起来。
云芜笑容不减,俯身朝江怀慕行了一平礼,算作道谢。
我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台下的云芜转而朝我一笑:
「小……万晋王,这位便是万晋的皇后?」
「我同阿玦说了,要在故国游玩一月,不知皇后能否舍身作陪?」
云芜面上笑容真切,丝毫不在意方才的难堪。
于情于理,我都该答应下来,江怀慕却抢先应了下来:
「纾禾要忙封后大典,怕是抽不开身,朕亲自陪你,如何?」
3
我此刻只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连乐曲声都有些听不见了,却依然上前一步拉住了江怀慕的衣袖:
「怀慕,云皇后……」
我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了。
台下的云芜端着酒盏朝江怀慕敬了一杯:
「那就有劳万晋王了。」
我似乎有些站不稳了,伸手扶着长桌定了定心神,再次开口:
「怀慕,国不可一日无君,你方才定是在说笑吧。」
江怀慕这才回身看了我一眼,只是他眼里的不悦是那么明显。
「云皇后与朕相识数年,不过陪同一日,有何不妥?」
虽是反问,却是不容商量的语气。
我张了张口,咽下了嘴里的话。
云芜放下酒盏,善解人意一般开口:
「在晟北时,阿玦也有不少知己好友,我从不拦着,只要他心里有我,和谁在一起聚聚,又有什么要紧呢?」
「若是皇后实在忧心,便罢了,我明日另找人作陪便是。」
「云芜一向不喜强人所难。」
她说完这番话便回到了席位,江怀慕眼里闪过一丝赞扬。
看书时,我也曾被云芜这不同于其他书里女主的性格吸引,也曾为了反派感到可惜,可如今落在自己身上,却是另一番滋味。
也叫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多心了?
我生为现代人何时变得这般捏酸吃醋了?
江怀慕也回了席位,却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台下有不少人奇怪的看来,我不愿被众人察觉,索性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咳咳……」
辛辣感堵在喉间时,我咳得眼泪都往外流。
这才发觉自己喝的,是江怀慕桌上的酒。
一只手伸至我的后背,轻轻拍了拍。
「好了,既不能喝酒,就别逞强。」
江怀慕轻柔的声音让我连咳嗽都忘了,只怔怔地抬头看向他。
见我这副模样,他轻叹了口气:
「纾禾,朕先是皇帝,继而才是你的怀慕。」
「云芜是晟北的皇后,朕与她之间,是万晋和晟北两国的情谊,方才张暄以舞伎羞辱,叫朕想起了从前,纾禾,你知道的,朕最为厌恶这些人。」
「她提出游玩一事也在情理之中,你开口便要拂了她的面子,朕自然要替她说话。」
「怎得还生闷气了?你若是不想看见她,便回凤仪殿歇息,我晚些时候便去陪你,可好?」
方才的桩桩件件,江怀慕此刻尽数向我解释。
最后这句,他放柔了语气,连自称也转为了登基前的「我」。
尽管心里的不安并未消散,我却依然朝江怀慕点了点头。
或许他所言皆为真心,亦或许只是被剧情影响,如旁人一般有些欣赏云芜罢了。
十年来,并非没有钦慕的他的女子,可他身边始终只有我一人。
我该给他一次机会。
4
可不过半响,素月便从外回来了。
「小姐,云皇后离席不久,陛下便也离开了。」
尽管还未举行封后大典,素月往日却都唤我「皇后」。
「小姐」二字,我已有许久未曾听见了。
显然,她是生气了。
我点点头,朝她露出一个笑容:
「天色暗了,再点根香烛吧。」
素月先是一愣,最后还是行至桌前,又点燃了一根。
我盯着烛火看了许久,江怀慕踏着月色而归时,最后一支香烛正巧燃尽了。
见我还未睡下,他先是一愣,继而接过素月手中的水盆,迈步朝我走来。
「不是同你说过,不用等我吗?」
他的声音依旧如常,从发丝到衣衫不见半点凌乱,行至我面前时,蹲下身脱下了我的鞋袜。
我深吸了口气,也并未闻见半点异味。
成婚三年,江怀慕每日都会为我洗脚,可今日我将脚缩了回来。
「陛下如今已是皇帝,这些事该由下人去做。若是传出去,只怕有损天子威仪。」
江怀慕几乎强硬的将我的脚按进水里,「朕是天子,谁敢妄议?」
我没有挣扎,只是伸手指了指他肩上的粉末:
「夜深露重,竟也没个人看着,叫陛下沾上这等污垢。」
江怀慕顺着我的视线望去,伸手拂去了那点白色的粉末。
「旁人总是不及纾禾这般心细,连我都未曾发觉。」
从进门开始,江怀慕始终是坦然自若的神色。
我悬着的心这才松懈了不少。
可第二日清晨时江怀慕留在凤仪宫陪我用早膳时,云芜突然闯了进来。
我和江怀慕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写满了疑惑。
江怀慕正要开口,云芜已然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许久未吃过故国的食物,还真有些想念。皇后不会介意我一道用膳吧?」
我自然不会出言赶人,只好点了点头。
本以为她用完早膳就会离开,是以席间她不断开口,似点评又似怀念的话语我也忍了下来。
接着云芜喝完了最后一口茶,放下茶盏时,她朝着江怀慕笑意盈盈地开口:
「万晋王,昨日答应陪同游玩之事,可还算数?」
江怀慕面上神色如常,只是朝我看了一眼,应了下来。
「自然。」
我皱了皱眉,忍不住出言提醒:
「陛下今日的奏折还未批完,不若请旁人陪同?」
云芜的眼神在我和江怀慕之间流转,最后她露出了然的笑容:
「皇后如此心系天下,的确难得。不过云芜只与万晋王在皇宫走走,想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皇后若觉得不便,便罢了。」
「只是,在晟北,阿玦虽处处听我的话,他做的决定却是不容置喙,倒是不如万晋王这般顺从。」
话音落地时,江怀慕的脸色显然难看了许多。
「朕既已答应云皇后,自然不会失约,奏折晚间回来再批便是。」
云芜朝我一笑,侧身让了让位。
二人走后,素月才怒气难消的开口:
「小姐,这云皇后真是不要脸!」
「明明已是有夫之妇,还到处勾三搭四的!竟也不知道避嫌!」
眼见素月愈发激动,我只好伸手拉她坐下。
「慎言,当心叫人听见。」
素月很快收了话头,又念了几句,便跑了出去。
我看着她毫不掩饰,径直往江怀慕和云芜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昨夜之后,我想了许久。
云芜说的确有几分道理,我的确不该事事管束江怀慕,他结交几个人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何况江怀慕并非傻子,他该知道,若是和晟北皇后不清不楚,会是什么下场。
5
江怀慕在书中是不受宠的皇子,而我这具身体是先皇后姨母表妹的女儿。
和皇家的血脉像是隔着天河。
我花了很长时间让先皇后心生好感,才得以进宫陪伴。
那时江怀慕时常被人针对,或是挨打,或是吃些馊食。
我每每进宫便偷偷带些吃食去给他,他从不接受我的好意。
只因为,他母亲的死和皇后脱不了干系。
攻略任务进展不下时,我焦心不已,却依然坚持去送。
被三皇子知晓那天,他带着人将我压在冷宫的墙外。
「敢私自偷拿御膳房的吃食,按照宫规,该打三十大板。」
三皇子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我冷汗直流,只得搬出皇后来。
他却嗤笑一声,挥了挥手,木板落在我背上时,我几乎要把五脏都吐出来。
身后人只打了一板便停了下来。
「不想挨打也简单,把东西交出来,日后别让本皇子看见你再来!」
系统告诉我江怀慕的心波动了。
我咬着牙硬生生的又受了几板,最后吐出血来。
直到这时,才听见江怀慕冰冷的声音:
「皇兄打死她事小,但皇后若要告知陛下,这太子之位,可就与你无缘了。」
三皇子这才收了手,他暗骂几句离去后,江怀慕第一次对我许下了承诺:
「日后,我绝不会让你因我而受欺辱。」
往后数年,他的确履行的很好。
大权在握时,便命人将三皇子打的血肉模糊。
这是穿书后,我搭上了半条命才在江怀慕心中有的地位。
我垂下眼眸看着自己不知何时抓皱的衣袖,伸手抚了抚。
再抬头时,我提着桌上的糕点迈步走出了凤仪宫。
皇宫的确很大,可我没费多少力,便找到了江怀慕。
云芜说笑的声音几乎响彻整个御花园。
她手里的风筝也是那么鲜艳。
我拦住要通报的素月,站在廊下沉默的看着。
起风时,云芜手里的风筝摇晃了一瞬,江怀慕及时伸手去帮。
满园春色中,二人相视一笑,正如书中所写一般登对。
我将手里的糕点递给素月,声音平静的吩咐:
「素月,挑个好日子,寻些字画,送去张大人府上,便说,纾禾感念他的劳苦,特意为昨日之事,赔罪了。」
素月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若是江怀慕日后真的变心,这便是我为自己谋划的筹码。
回了凤仪宫后,我始终面色如常,江怀慕晚间进门时,如往常一般唤了一人询问我今日做了些什么。
得知我始终在凤仪宫后,他似乎松了口气。
在他进来后,我也适时的将手里的书本放下。
扉页上显眼的「晟北」二字,吸引了他的视线。
我注意到他的右手下意识握在了一起。
这是江怀慕紧张时的习惯。
「纾禾,许久不曾见你看书,可有什么趣事?」
我像完全没听出他的小心翼翼,将手中书递给他,同时微笑着开口:
「闲来无事,便看看晟北的风土人情,叫云皇后不远万里也要远嫁的地方,纾禾有些好奇罢了。」
江怀慕握在一起的右手这才松开,连笑容都自然了许多。
「今日云芜倒是说了许多趣事,朕一一说与你听。」
他似乎未曾发觉自己已经转了称呼,反而坐在我身边侃侃而谈。
足足说了一炷香才停下。
言语中满是对云芜带来的新奇而感到喜悦。
等到宫女将菜肴一一摆齐后,才止住了话头。
此时云芜身边的侍女忽然走了进来。
「万晋王,主子说为了答谢今日作陪,特意下厨做了几道晟北菜肴,不知能否请您和皇后赏脸,一道前去品尝?」
她的话音落下后,江怀慕眼底浮现了一丝兴趣,却依然回头看向我。
「不过礼尚往来,陛下去吧。」
我面上带着笑容,并未起身。
江怀慕见状也坐了下来,伸手拿起了长筷。
「纾禾不愿的事,朕也不愿。」
我叹了口气,放下了筷子。
「陛下,莫不是忘了?今日奏折还未批完,若是你我都去,今夜怕是不能安寝了。」
昔年江怀慕做太子时,我也曾替他处理过太子府的公文,是以这话并不算出格。
「云皇后一番心意,陛下莫要辜负。」
江怀慕有些歉意的伸手拍了我的手,「是朕的不是,叫纾禾劳累了。」
我依然笑着摇了摇头,目送着他起身远去。
短短两日,他便叫我失望了三次。
自云芜出现后,他显然将我赶到了心的别处。
6
或许是我开了这次头,每当云芜相约时,江怀慕便随意找些借口离去,最后甚至连解释的话语都不再去寻。
议正殿的太监也自觉将奏折都送到了我的书房。
而江怀慕从一开始的每本翻看,到后来便不在过问,每日回到凤仪宫开口便都是云芜。
「纾禾,今日同云芜去游湖,才发觉你在这凤仪宫,是不是有些无趣?」
「来日朕也与你……」
江怀慕带着兴致的话语被突然进来的素月打断了:
「娘娘,织衣局的人来了。」
从她兴奋的语气中,我不能猜到是何原因。
「请进来吧。」
我放下手里的团扇,起身开口。
数十位宫女先后捧着托盘走了进来。
江怀慕似乎才想起来,这是封后那日,皇后的朝服。
他的笑容凝固了一瞬,却又很快恢复自然:
「不想转眼就快到大典了。」
我伸手抚摸着衣裙上的刺绣,接过他的话:
「陛下忘了?距登基那日已过半月,织衣局的速度向来如此。」
原本我并不在乎这仪式,江怀慕登基那日,众大臣都一齐拜见,我名义上已是万晋的皇后。
而封后大典又劳民伤财。
是江怀慕说要给我盛大的仪式,要天下人从此都不敢轻视我半分。
我只好应允下来,不想才过了半月,他似乎全然忘了。
我收回手,示意素月将衣物首饰都收进去。
「娘娘不试试吗?」
素月有些错愕的声音似乎唤回了江怀慕的理智,他上前一步便要将凤袍取下,云芜的侍女再次出现在门外。
「陛下,主子说在万晋叨扰数日,今日晚间会来向陛下和皇后请辞。」
江怀慕几乎立刻收回了手,迈步往门外走去,只留下一句:
「素月,陪着你们娘娘试试,若有不妥,便叫织衣局的人再改。」
他迈步出了殿门后,我才听见更加真实的话语:
「朕既已答应陪她过生辰,岂能失言?」
相比于我的冷静,素月气得满脸通红:
「云皇后还真把这当晟北了?她的侍女来的可真是时候!」
接着她伸手取下了凤袍,「娘娘,今日便穿这身去震震她的威风!」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收起来吧,日后都不需要了。」
素月愣在了原地,而后连忙上前,围着我说些趣事。
我并未去听。
剧情在我的影响下,只是推迟了数年。
书中反派最终还是要为了女主,与男主争上一争。
想到反派凄惨的结局,我的手捏紧了些。
如今江怀慕已贵为皇帝,若是要与晟北开战,也并非不可能。
我决不能让他为了一个云芜,便把整个的万晋的臣民至于水火之中。
若我无法改变他的决策,那就为万晋换一个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