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跟我老公结婚一年，公婆对我都很好。
但在我生了女儿之后，他们态度骤变。
甚至亲自给我老公找了小三，就为了生个孙子传宗接代。
1.
「哎呀，你还大着个肚子呢，怎么又跑来跑去的。想来怎么不先招呼我一声啊。」
婆婆连忙扶我坐下，生怕我一个不小心磕到碰到。
我觉得她太过大惊小怪，但又不免为她的小心翼翼感到暖心，「没事的妈，就几步路。再说了，现在才六个月，离生产还早着呢。」
婆婆一听就不同意了，「什么还早着呢，这可是我们老姚家的第一个孙子，可不得好好小心点儿。」
我下意识反驳：「是男是女谁说得准，不得等孩子出生了才知道。」
婆婆嗔怪撇我一眼，「哎，你说你这话说的，我已经……」
话没说完，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打断了这个话题，转而又跟我说：「妈熬了胎盘汤，你趁热喝吧，凉了就没那个效果了。」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喝，因为我来之前刚从我妈家吃饭回来，临走前还喝了好几碗汤，现在肚子实在是装不下。
而且更重要的原因是，在怀孕期间，我实在是吃胎盘的吃怕了。
婆婆好像很坚信「胎盘汤」，从知道我怀孕那刻起，家里就没少过胎盘的食物。
哪怕我明确表示过我不想吃胎盘的，但下一秒餐桌上还是会出现各种各样胎盘的食物。
我抗拒过，反倒被公公婆婆一起说不懂事。
就连我老公都说我太矫情了，婆婆这么辛苦做饭给我吃，我还要挑三拣四。
但是我已经说过了，月份小的时候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等月份大了就雇个月嫂，实在是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
但婆婆却一个劲儿地说使不得使不得，她们家的孙子还是她自己来照顾更放心。
我推辞不过，也就这么办了。
反正就上下楼来做顿饭的事，况且我每个月都叫我老公给钱了。
「妈，先不喝了吧，我刚吃完饭，实在有点喝不下了。」
婆婆不依我，像没听见似的端出一大碗黑乎乎的东西，还冒着滚滚热气。
她搓了搓手，惊喜地说：「那不正巧了吗？大夫就说吃饱饭后喝这个最好最有效。」
我疑惑，「大夫？妈你去哪里找的大夫？」
婆婆的文化水平并不高，平时大病小病都不肯去医院，声称医院就是个骗人骗钱的地方。
所以我对于她口中的大夫多了几分怀疑，怀疑她是不是被人骗了。
婆婆面色无异，「这是妈跟隔壁小区的人学的，她女儿也怀孕了，就爱喝胎盘汤。」
「妈就特地去问了大夫你能不能喝，大夫说可以，这个汤还有保胎功能哩。」
婆婆说得煞有介事，听得我直想笑，「一个胎盘汤哪有什么保胎功能啊。」
婆婆不与我争辩，再次催促我快点喝汤。
我看着那晚冒着热气的胎盘汤，内心有些反胃，便说：「等凉了再喝吧。」
现在正是大热天的，再喝这个，岂不是要热出一身汗来。
婆婆却一反常态，坚持要我趁热喝。
「凉了喝怎么行？大夫说就得热着喝！凉了就没那个效果了。」
我很想解释一碗胎盘汤真的没什么保胎效果，但看到婆婆那副固执的模样，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我喝了一口，感觉很不对劲，有一股嗖嗖的味道。
这不像一般的胎盘汤。
我喝了两口就吐了。
婆婆看着我，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嘴里还呢喃着「祖宗保佑」之类的话。
我心底一阵发毛。
好在她没有再让我喝完剩下的「胎盘汤」。
晚上我跟老公说起这件事，他顾着玩手机看也不看我一眼，不耐烦地说：「她给什么你喝什么不就行了吗？她还会害你不成！」
说是这么说，可我心里还是感觉不踏实。
但看我老公这个死样，我也没什么兴趣再跟他说话了。
自从怀孕之后他对我愈发冷淡，时不时还骂我矫情。
但又每次都吵不起来，因为他总在最后关头让步。
我以为他是爱着我的，没想到最后一切事情都出乎我的意料。
第二章
随着月份越来越近，婆婆愈发紧张起来。
尤其是有天我坐电梯时有个小孩不小心碰了我一下，回去我不经意间提了一嘴，她居然马上跑到别人家去闹。
隔壁领居告诉我的时候我正要午休，听完后一脸懵逼。
我一去到就看见婆婆跟个泼妇似的扯着人家小孩，嘴里还骂着：「你这个死孩子，没看见我家儿媳怀孕了吗？还撞她！要是我孙子有个什么好歹，看我不掐死你！」
她凶神恶煞，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直往家长身后躲。
婆婆不依不饶，「躲什么躲！看见我孙子你怎么不知道躲！你是不是存心要害他！」
对方家长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很客气地说：「这件事确实是我们家小孩做错了，这里向您道歉。
「如果您儿媳真有什么事，去医院的钱我们家会全责。但如果没什么事，您该向我家孩子道歉。」
婆婆听到前面的话点点头，但后面的话一出，她脸色立马变了。
「什么道歉？他撞了人还要我道歉？你们会不会教孩子？」
小孩哭着说：「爸爸妈妈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也跟她说对不起了，她也说了没关系。」
婆婆立马找到漏洞，「要是真没关系她回家怎么会跟我说？肯定是你弄疼她了！」
我的脸上立马青一阵红一阵的，尤其是在所有人都看向我的时候。
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婆婆却当了真。
婆婆见我到来，立刻紧张地跑到我身边，开口就是责怪把我叫出来的人。
「你没看见她怀着孕吗？要是出什么事你能负责吗？」
那人不吭声，走了，但我还是能感受到人家的不满。
不止对方，周围所有人都在对我们指指点点。
我觉得很难堪，拉住婆婆，说：「妈，我都说了没事，您这是干嘛呀？」
婆婆横了我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妈这是给你讨公道来了。」
我感到深深无力，「我说了我没事啊，而且人家小孩也给我道过歉了，您这是在干嘛呀？」
婆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不可理喻，说：「妈知道你面子薄，你放心，妈给你说。」
什么面子薄不薄的问题啊？这根本就是她在无理取闹啊。
在众人面前我不想吵起来，只好先安抚她：「行了行了，你说也说过了，咱们先回家吧。」
婆婆眉毛一横，恶狠狠看向那家人，说：「不行！必须得让他们赔钱！吓到我孙子了别想一走了之！」
她这神经兮兮的态度让我觉得陌生。
那家人也受不了了，当即在业主群里转了五千块，并说：「这钱你们就拿好了，毕竟以后可就没那么多冤大头让你们讹了！」
婆婆当着众人的面收了钱，听到这话又要吵起来。
「你什么意思？这不是你家小孩的错吗？你家小孩金贵我孙子不金贵？
「我告诉你们，要是真出了点什么事，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对面反唇相讥：「还没出生呢就一口一个孙子的，我看你这长舌妇是想孙子想疯了吧。」
要不是我假装头晕及时拦着，婆婆估计又要当众发疯。
她一边扶着我一边忿忿不平按电梯，嘴里还骂着：「什么人？还不是第二胎生了个女儿……」
我们所到之处所有人都让开了道，脸上是明晃晃的晦气。
我听见有人低声讨论：
「神经病，怀个孕以为是怀了个皇子，所有人都得让着她。」
「对啊，你看那老太婆的语气，好像一定是生个儿子呢，要是生个女儿……」
「哈哈哈哈哈………」
这些话搭配婆婆的话，刺得我心里一阵不舒服。
第三章
一回到家我就跟婆婆说了，不要这么紧张，只是怀孕，没必要要求所有人都让着我。
婆婆一反常态骂了我，「你这死丫头，你肚子里怀的可是我们老姚家的宝贝孙子，我不护着他难不成还要护着那个小野种。」
我皱眉，「妈你这是在说什么？什么小野种？」
婆婆表情不屑，谈论起别人的八卦，「就刚刚那个小野种啊，她妈看起来这么骚，整天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不知道背地里多放荡。」
她声情并茂地说：「你是不知道，那天我亲眼看着一个男的开车送她回来，还有说有笑的。
「我猜啊，她那儿子估计也不是亲生的，小区里的人都这么说。」
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难怪刚刚人家说她长舌妇，原来是在这儿。
我大声道：「妈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那天我也遇到了他们，人家是同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家梁小姐是个律师，她也有自己的工作！」
婆婆一脸不屑，「就是有工作才更容易乱搞啊。要我说啊，女人就应该在家相夫教子，整天出去抛头露面的算什么？」
我震惊地退后了几大步。
很难想象这是从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我艰难开口，「这事不会也是你传出去的吧？」
婆婆脸上闪过一丝心虚，随即又理直气壮叫唤起来。
「什么叫我传，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要是真没点什么，还怕别人嚼舌根啊。你是不知道，小区里的人都知道……」
我打断她，「你知不知道造谣是犯法的？人家可以报警把你抓起来！」
婆婆根本不怕，反倒教育起我来。
「妈知道你读书多，但是这方面你肯定没妈懂。你就是性子太软了才会整天被别人欺负，她要报警就报，我就不信警察真来抓我！」
我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说了句要休息就回房了。
我在业主群上找到梁小姐，加了她微信。
等了好久她才通过。
我把五千块给她转了回去，并向她道歉。
但是人家根本不理我。
「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我婆婆太不理智了，这些钱希望您能收回去。」
「也代替我向孩子道歉，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想跟小孩子当面聊聊，希望今天的事不要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过了很久，对面才把钱收了。
我松了一口气。
梁佳：「通过你的语气我也知道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这钱我就收回来了，但是你婆婆我们一家都不会原谅。」
我一听，连忙问道：「是孩子怎么了吗？不会被吓到了吧？麻烦再次向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对面的语气缓和了一点，「我们知道不是孩子的错，并没有对他进行打骂，但他还是很难受自责，觉得伤害到了你。」
我：「我真的没有事，是我婆婆夸张了。」
梁佳：「我知道我这么说不好，但你婆婆一家真的都很不可理喻。」
想起今晚的对话，我沉默了。
梁佳：「姐妹我劝告你一句，他们一家子好像都不太正常，你要是能跑就快点跑吧。」
我看着对话框，良久才回一句：「怎么说？」
嘎吱一声门开了，我被吓了一跳。
他也惊讶我这个点还没睡，看见我拿着手机看，眉头又皱起来。
「这么晚还不睡觉？你能不能时刻记着自己是个孕妇？」
这语气听得我极不舒服。
好像我要不是怀着孕，我就什么都不是。
「姚斌你什么意思？我连看个手机都不能了？就因为怀个孕？下一步你们是不是还不准我出去？」
姚斌一脸不耐，「你又闹什么？你明知道我的意思是让你早点休息，对肚子里的孩子好。」
我的火气也上来了，「孩子孩子，就知道孩子。你妈今天闹到别人家去了你知道吗？都说了我没事她还收别人钱，简直丢死人了！」
我以为他听见这件事也会觉得他妈无理取闹，但他居然说我不懂事。
「妈这不是在帮你吗？你怎么又怪到她头上去了？你不能为了面子就胳膊肘往外拐。
「不过就算收了五千块钱，以后咱们儿子要是真出什么问题，他们也别想逃！」
一模一样的说辞，听得我两眼一黑。
「你也觉得你妈做得对？还有，什么儿子儿子，还没生呢就一直说儿子，那我要是生个女儿你们是不是就得抛弃她？」
他一脸理所应当，「她这么做本来就是对的。不生儿子你想生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就响起来。
第四章
瞄了一眼手机，他心虚看了我一眼，然后呵斥了一句：「行了，你别闹了，早点睡吧。」
说完又掩饰般补充了一句：「我还要忙工作的事。真是的，上一天班了，回来还要应付你无理取闹……」
他嘟嘟囔囔出去了。
我感到心头一阵发凉。
他居然说我无理取闹？
而且当初明明是他说好的以后结婚了不用我上班，他一个人养家。
虽然我计划毕业后先工作几年再怀孕，措施也有好好做，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怀孕了。
怀孕之前明明信誓旦旦跟我说过男的女的他们家都喜欢，但家里买的小孩衣服玩具全是男孩子的。
我说过还不确定呢，公公婆婆却说有备无患。
我想起来了，有次我说要是生个女孩，这些东西就白费了，还得准备女孩子的衣服。
我当时隐隐觉得不对劲，所以接着玩笑话提了一嘴。
没想到话一出，公公脸色当场沉下来，把我都吓了一跳。
还是我老公出来打圆场，说：「要是生女孩到时候就再做准备。」
这件事成了我心里的一根刺。
但他们好像达成了共识，平时只要说起这个话题，都会打个哈哈转移过去。
梁佳那边回了信息，很简短的一句话。
「找个时间出来见一面吧，我们当面说。」
我们约好了第二天下午在小区不远处的书店见面。
梁佳还带了那天的小男孩。
「梁舒言，先别看了，过来跟姐姐打个招呼。」
小男孩也是听话得很，立即放下手里的书哒哒哒跑过来。
「姐姐好。」
我连忙不好意思道：「还是叫阿姨吧，我都这么大年纪了。」
小男孩笑得甜甜的，「可是姐姐你看起来长得好年轻啊。」
这话让我红了耳朵。
梁佳笑骂他：「你这熊孩子，一见到人嘴巴倒是会说话。还不快点正式向姐姐道歉。」
小男孩立马礼貌弯腰，乖巧地跟我说对不起，那天不应该因为贪玩碰到我。
我一听可使不得，「没有的事，倒是我要向你说对不起。」
在征得梁佳的同意下，我给他点了杯奶茶，他乖乖向我道谢就欢天喜地地去继续看书了。
我看着他欢呼雀跃的背影，情不自禁摸了摸肚子。
一想到以后也有这么个孩子陪着自己就开心。
梁佳笑着问了一句：「你也觉得男孩好吧？」
我一怔。
她偏头看着自己的孩子，似不经意地说：「我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虽然贪玩，但在外面还是比较懂礼貌的，人也聪明。
「女孩就不一样了，在家在外都是无法无天，成绩也不好，我整天被老师在家长群diss。」
听着她说，我忍不住反驳：「男孩女孩都一样吧，成绩这事急也急不来，毕竟才幼儿园呢。
「而且我见过你家小姑娘，挺乖的。」
梁佳点点头，「我当然知道这话不对，说得再难听点就是重男轻女。」
我不解，那为什么还要这么说呢？
梁佳问我：「如果你肚子里这个是女儿，你会嫌弃她吗？」
我皱眉，「我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我都喜欢，怎么会嫌弃？」
梁佳点点头，「对啊，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有人爱若珍宝，可是有人弃之如敝履。」
她又问我：「你老公是不是一直跟你说他是个独生子？」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当初要不是看在姚斌是独生子再加上我未婚先孕，我家里人是一万个不愿意我跟他的婚事。
虽然最后结婚了，但每次回家，尤其是我哥，恨不得找一万个理由不想见他。
照他的话就是看见姚斌他的拳手就想锤他脸上。
梁佳嗤笑一声，「那你算算，你婆婆生他时几岁。」
我认真算了一下，最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25岁？」
说惊人是因为，在我婆婆她们那个年代，十几岁结婚生子都是常事。
而他们一向把他们儿子看作眼珠子，又从我怀孕以来的种种行为来看，他们家很看重传宗接代。
如果我老公是他们第一个儿子的话，概率性不大。
可如果不是的话，那之前生的孩子全都夭折了吗？
如果没有夭折，但生的全是女孩的话……
我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一身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