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海战役亲历者讲述:黄百韬最后的疯狂,第7兵团覆灭始末

公子毋庸近代说 2023-10-28 09:12:00

原华东野战军6纵司令部作战科长恽前程,回忆淮海战役追歼黄百韬:

“黄百韬对运河上唯一的这座铁路桥实行军事管制,不准老百姓过桥。老百姓哪会听你的呀,都往桥上冲,桥上的国民党军就用机关枪往人群里扫。

被打死的,很多是从山东郯城一所女子师范学校南迁过来的女学生,都还穿着校服,全是一些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就打死在桥上,被国民党兵拖着、抬着,一个一个从桥上往河里扔,那个惨啊!”

这是至今保存在中央军委资料馆的华东野战军淮海战役攻击命令,1948年11月4日,随着这份命令的发出,揭开了淮海战役的序幕。

巧合的是,一天后的11月5日,在徐州“剿总”的军事会议上,参谋总长顾祝同和徐州“剿总”总司令刘峙也对徐州地区的国军发布了徐蚌会战的作战命令:

计划放弃陇海路上的所有防线,兵力全部收缩至徐州到蚌埠间的津浦铁路两边,对华东共军展开攻式防御,寻机歼灭中共军队主力。

顾祝同及刘峙认为:

此时留给各兵团按照徐蚌会战作战计划调整部署的时间还来得及,华东共军刚刚结束济南战役,部队主力一定还在休整,再要进行大的作战行动,至少也要在半个月之后。

但是,顾祝同和刘峙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开会的这一刻,华东野战军的攻击部队已经全部进入到了攻击位置,大战即将正式打响!

战争中往往都会发生一些偶然或者巧合,就如11月4日,华东野战军刚刚发布攻击命令,而国民党徐州“剿总”却在11月5日发布了撤退命令。

国共两军几乎是同时行动,一方要收缩,另一方要攻击。一个要撤,另一个要追,淮海战役的揭幕战就是在这样的战场态势下展开了。

1948年11月6日,华东野战军13个纵队分路南下,兵锋直指驻扎在新安镇的黄百韬第7兵团。

江苏省新沂市新安镇,位于陇海路东段,距离徐州约100公里,是整个苏北地区的门户,黄百韬兵团就驻扎于此。当时,在徐州和海州之间近200公里的陇海路上,共有3个国民党兵团一字排开。

西侧,是驻扎在曹八集、碾压的李弥第13兵团。

东侧,是驻扎在海州的李延年第16兵团和第9绥靖区。

最中间,是驻扎在新安镇的黄百韬第7兵团,这是3个兵团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兵团。

表面上看,从战略位置上讲,这3个兵团中以黄百韬兵团最为安全,左右翼都是友军,在撤退途中不易受到攻击。

黄百韬,出生于天津,原籍广东梅县,是标准的杂牌。先是在北洋军阀、江苏督军李纯手下当传令兵,几年下来好容易升了连长,却又在直奉战争中被奉系的张宗昌抓了俘虏,后来索性就跟着张宗昌混,一路干到了旅长。

可好景不长,没多久张宗昌又被蒋介石给灭了,黄百韬只好又投了蒋介石。作为一名降将,之后的黄百韬一直用努力和忠诚向蒋介石证明着自己的价值。

黄百韬为人严于律己,自制力极强,身处逆境时从不灰心,经常对部下讲:能战则战,不能战则死。

自内战以来,黄百韬所部在华东战场上多次与华东野战军交手,无论是战力还是战绩,均是华东地区国军中的佼佼者,其能力及忠诚度受到蒋介石认可。

1948年6月的豫东战役中,黄百韬率部困守帝丘店,在华东野战军1纵、4纵、6纵的合力围攻下,竟然未被突破。

豫东战役之后,南京国防部召开军事检讨会议,蒋介石在会议上对黄百韬大加褒奖,亲自为他戴上一枚青天白日勋章。

1948年9月,华东野战军攻克济南后,黄百韬判断,华东共军的下一个攻击目标很可能就是自己统率的第7兵团。

一个月前,黄百韬就向徐州“剿总”总司令刘峙建议,应及早收拢各兵团,将兵力集结在徐州,避免被华东共军逐个击破。

但当时的刘峙,将徐州“剿总”60万部队沿津浦铁路和陇海铁路排成一个一字长蛇阵,以此防御华野进攻,并美其名曰“各部同进同退,胜则举杯相庆,败则拼死相救”,那时的刘峙听不进黄百韬的谏言。

11月5日,参谋总长顾祝同代表国防部在徐州“剿总”军事会议上发布了徐蚌会战作战命令后,刘峙这才忙着收拢部队向徐州和蚌埠沿线收缩。

就在各兵团都在展开行动时,黄百韬却接到了一个令他两难的命令。刘峙将原隶属第9绥靖的44军转隶黄百韬的第7兵团建制。并严令黄百韬必须等44军到达新安镇后,再一同撤退。

一方面,有了44军的加入,第7兵团辖下就拥兵5个军12万人马,这固然让黄百韬非常高兴。

另一方面,第7兵团却要在整个国军部队向徐州收缩之际,孤身留在新安镇等待44军的到来,这令黄百韬感到万分凶险。

黄百韬凭着多年来和华东野战军交手的经验,敏锐地感觉到,如若继续留在新安镇,自己将会成为对手的攻击目标,黄百韬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原第7兵团第100军上尉连长郭国威回忆:

大战即将来临的迹象,就连我们普通的一线官兵都有所察觉。

晚上宿营,我住在一个老百姓家里,正在喝水,发现这户人家通向里间的这个门呀,当地老百姓的门上通常都有用布做成的门帘遮挡,我从缝隙中看到里间堆满了一筐筐的地瓜。

我马上向营长反映,这可能是老百姓为共军准备的粮食。

情况逐级反映上去,可是师里的长官脑筋不灵活,说老百姓就爱吃地瓜,没事的。

唉,这些长官呀,反而不如我们一线官兵有敌情意识。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明知大战临近,第7兵团面临随时被包围的凶险处境,黄百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刘峙的一道命令把他死死地按在了新安镇,动弹不得。

黄百韬留驻新安镇的分分秒秒都如坐针毡,他多次给刘峙打电话询问44军何时能够到达新安镇,第7兵团何时能够撤退,但刘峙从未给过他准确的时间。

无奈的黄百韬只得找来国防部派驻第7兵团的战地视察官李以劻少将,对他说道:

“如我被围,希望其他兵团来援。刘峙之前讲过,胜则举杯相庆,败则拼死相救。以我对友军的了解,举杯相庆是有的,拼死相救不大可能。到时候就需要你上达天听,让总统,让国防部为我们派救兵了。”

上世纪九十年代,已经成为全国政协委员的李以劻,面对采访,老人谈起黄百韬那天找他谈话的情景,回忆道:

“黄百韬对我讲,你是总统派来的,派来视察第7兵团的,你如果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告诉总统,说我黄某受总统知遇之恩,从一个杂牌旅长到现在的兵团司令,我不会对他不起,我拿命来回报。这句话你一定要转告总统。

黄百韬讲完这话,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一拐弯就又走到我面前,说,我拿命来回报。

反反复复,这句话他那天说了很多遍。”

11月7日晨,44军终于抵达新安镇,黄百韬立即命令部队向徐州撤退。新安镇距离徐州仅有100公里,如果第7兵团全速转进,只需两至三天便可到达徐州。

而此时的华野各纵队正在向黄百韬兵团疾速跃进,距离新安镇尚有一天路程,原计划就在新安镇围歼第7兵团。

11月8日下午,华野9纵最先赶到新安镇,发现黄百韬兵团主力昨日已经撤走,担任殿后掩护任务的7兵团第63军后卫部队刚刚离开两个小时,新安镇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

新安镇的扑空,让淮海战役第一阶段我军的“打黄(百韬)计划”落空,一度面临取消作战计划的危险。

这样的情况让华东野战军代司令员粟裕万分焦虑。

《淮海战役史》作者傅继俊,于1978年成书前亲赴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科学院,在粟裕将军的家中,面对面对他进行采访。

“粟裕将军讲道,如果让7兵团就这样逃掉了,淮海战役就打不成了,打不下去了,也没法打了。当时就命令部队不吃饭,不休息,不停留,赶上敌人就是胜利,必须连夜追击黄百韬。”

1948年11月7日,黄百韬率第7兵团12万人马行至新安镇以东的运河前,黄百韬这才发现,自己在新安镇等待44军的这两天时间里,竟然没有想到提前派工兵在运河上架设浮桥。

在运河岸边,军队与从海州逃来的难民混作一团,所有人都只能通过这段河面上唯一的一座铁路桥渡过运河。

原第7兵团第100军上尉连长郭国威,回忆当年部队撤至运河边的混乱情景,说道:

“运河上就只有一座架在水泥墩子上的铁路桥,最开始的时候对老百姓都没有管制,部队和难民混在一起,争先恐后地过桥。

轮到我们连过桥时,桥面上很多尸体,有军人,也有老百姓,都是过桥时因为拥挤踩踏而死的。这样的混乱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部队还只过去了一半。

士兵们都在底下议论,黄百韬这个兵团司令怎么当的嘛,新安镇白白耗了两天都想不起来搭座浮桥,5个军就靠这么一座铁路桥,什么时候过得完呀?

11月8日下午,华野先头部队9纵与7兵团63军的后卫部队交上了火。直到此时,黄百韬这才想到了战时管制,下令不准老百姓过桥,部队加速通过。

原华东野战军6纵司令部作战科长恽前程回忆道:

“黄百韬不准老百姓过桥,但这时枪声,炮声就近在咫尺,老百姓哪会听你的呀,都往桥上冲,桥上的国民党军就冲老百姓开枪。冲锋枪、机关枪就那么扫呀,往人群里扫,一片一片的人群就这么倒下去。

死在桥上的,被国民党士兵抬着尸体直接往桥下扔,就扔到运河里。

被打死的,很多是从山东郯城一所女子师范学校南迁过来的女学生,都还穿着校服,全是一些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就打死在桥上,被国民党兵拖着、抬着,一个一个从桥上往河里扔,那个惨啊!

后来我们就讲啊,黄百韬这个开枪的命令,他怎么能够下这样的命令呀?”

在华野的追击下,给第7兵团在运河边上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负责殿后的63军军长陈章眼见如此混乱的场景,自忖63军大概率是过不了河了,当即命令部队沿运河边继续南下,改由40余里外的邳县窑湾镇渡河。

63军出身粤系部队,从抗战到内战,一直都是“万国牌”装备,辖下任何一个连队的步枪,既有“中正式”,又有“三八式”,甚至还有“春田式”。也不知道如此繁杂的弹药补给,63军的后勤保障系统是如何完成的。

在编入第7兵团前,63军一直都被当作炮灰来使用。

63军军长陈章中将,是苦日过惯了,也穷怕了,率部向窑湾转进时,一路上这也舍不得丢,那也舍不得扔,不是忙着赶去架桥和找船,而是拖着他的那些老掉牙的炮呀,车呀,艰难地往前行进。

就这样,华东野战军轻装疾进的11纵33师终于先63军一步赶到窑湾,并占领了西岸阵地,将63军堵在了东岸。

华东野战军9纵随后赶至,并于11月9日拂晓在运河东岸包围了窑湾的63军主力。

随后赶到的华东野战军1纵,于11月11日下午16时30分,对63军发起总攻,战至12日拂晓,战斗胜利结束,共歼敌13000余人,其中俘敌7000人。

最后时刻,杂牌出身的63军中将军长陈章倒也硬气,掏出手枪顶着自己太阳穴就搂火,也算是保全了身为一名将军之最后的体面。

第7兵团的5个军中,第63军是最先被我华东野战军歼灭的。在我军两个纵队外加一个师的合围下,63军能从11月9日至12日整整坚持了3天,不难看出,这支杂牌部队的战斗力并不弱。

而运河这边剩下的4个军,光是过河就耽误了两天。

到了11月9日上午,终于轮到担任殿后掩护任务的100军44师过桥时,师部和1个团刚过去,岸边的一辆弹药车突然发生爆炸。

桥下的工兵营以为华野部队打过来了,摁下开关就炸桥,44师整整两个团就被扔在了对岸,少将师长刘声鹤眼泪都掉下来了,但总归是没办法,也只得丢下这两个团让其自生自灭了。

过了运河的44师仅剩下了师部和1个团,经黄百韬同意,刘声鹤带着这不足2000人的部队先行开往徐州。

折损了两个团,却换来了先行撤离的机会,这对倒霉的44师来说,本来是件好事。但命运之神往往总是从不眷顾倒霉蛋,谁越倒霉,就越把谁往死里整!

11月8日,国民党第3绥靖区副司令长官何基沣、张克侠刚刚在曹八集率部起义。

11月10日,刘声鹤率44师残部就一头撞了进来,待觉得不对时,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已经全是华东野战军的部队了,44师被包围了。

这位44师师长刘声鹤少将,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是作了什么孽?

为全军殿后时,好容易轮到44师过桥,却被自己人把桥给炸了,白白折了两个团。现在率先撤退,却又碰上了“贾汪起义”,误打误撞落入了华东野战军的包围圈。

不过,黄百韬第7兵团的这些将军们倒也个个硬气,虽然44师在过运河时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但余部在被歼灭前仍然相当顽固,一直抵抗到了最后。

师长刘声鹤少将在最后时刻,将自己的派克金笔、金表以及一封家书交给政工主任谭冀平,说道:

“你们各自逃命去吧,而我,这就是葬身之地!”

说罢,掏出左轮手枪,和63军军长陈章一样,对着太阳穴扣动扳机,自杀成仁了!

逃到碾庄的黄百韬兵团被华野5个主力纵队、1个特种兵纵队团团围困在20几个村庄里,外围还有华野4个纵队负责打援,阻击前来增援的邱清泉兵团和李弥兵团。

从11月10日开始,一直打到11月18日,最先被打垮的,就是黄百韬在新安镇苦苦等了两天才等来的44军。

44军是川军,武汉会战、长沙会战、常德会战时都被用来与日军拼消耗,多次打残后重建,是国军中公认的炮灰部队,一直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44军军长王泽浚中将很识时务,眼见不敌既率部投降,并主动写信劝降其他部队,受到了粟裕代司令员的特别优待。

王泽浚被俘后,先后在临沂、益都、苏州、禹城、济南、北京等地的战犯管理所改造。

1974年1月19日,王泽浚于北京病逝,终年71岁。

接下来垮掉的,是周志道中将的100军。

100军的前身是李天霞的整编第83师,整编为第100军后,周志道升任军长。但就在两个多月前,其第19师在济南战役中被华东野战军全歼。

11月10日,100军麾下的刘声鹤的第44师又在曹八集被歼灭了,现在的100军只剩下一个63师了。

军长周志道率领63师负隅顽抗,逐街逐巷,逐房逐屋地与华野部队进行残酷的巷战。

战斗中,周志道被一颗子弹打穿了肺,被部下拼死救出,最终幸运地返回南京。因伤未愈被免去本兼各职,改任国防部中将部员。

1949年解放前夕,周志道逃到台北,先后出任“陆军总司令部”高参室中将主任、中将参议等职务。1984年5月,在台北病逝,终年84岁。

黄百韬赖以起家的第25军,紧随着100军的覆灭而崩溃。

第25军中将军长陈士章,在“皖南事变”中血债累累,手上沾满了新四军将士的鲜血。陈士章不敢投诚,更不敢成为俘虏,扮成一个老农侥幸逃了出去,几经辗转返回了南京。

1949年8月,陈士章在福建永春再次被华东野战军击败,被华野10兵团生擒。

1975年3月,陈士章获得特赦后赴美定居,1992年于洛杉矶病逝,终年90岁。

1948年11月20日凌晨,华东野战军9纵率先攻入碾庄圩。黄百韬率兵团直属队撤到位于碾庄东面的第64军军部,继续负隅顽抗。不久,这里也被我军攻破。

11月22日,黄百韬率兵团部撤至碾庄东北面的吴庄与64军残部会合。下午16时,华野各纵队对吴庄合围,敦促黄百韬投降,被黄百韬拒绝,继续率部拼死顽抗。

整个第7兵团,64军是最后覆灭的。

64军和63军一样都是出身粤系部队,但64军的装备就比63军好得太多了。

淮海战役前,64军因为之前的几场战役打得顽强,表现不错,蒋介石一高兴大手一挥,给64军大部换装了美械,64军变成了半美械部队。

64军军长刘镇湘中将下达突围命令后,自己却不走,反而从皮箱中拿出一套中将礼服换上,还系上了绶带、穿上了马靴、戴上了白手套,打扮得像要立功受奖的模样,端坐屋中,等待被俘。

1975年,刘镇湘被特赦后回到了自己的老家,他先后担任广西政协秘书处专员以及政协委员等职务。晚年的刘镇湘利用自己黄埔同学的身份呼吁两岸和平统一。1986年,刘镇湘去世,终年80岁。

64军突围之时,黄百韬带着几个亲随趁乱侥幸逃出吴庄,自己却在途中被流弹击伤。

绝望中的黄百韬从兜里掏出总统府出入证,交给随他一起逃出的25军副军长杨廷宴说道:

“我非黄埔嫡系,编号17,够靠前的了……”

说罢举枪自毙,时年48岁,第7兵团就此覆灭!

淮海战役第一阶段歼灭黄百韬兵团的任务,由此顺利达成。

这里值得一说的是,国民党第3绥靖区副司令长官何基沣中将、张克侠中将率部举行的“贾汪起义”,对整个淮海战役的最终胜利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贾汪起义”使得徐州东北门户大开,华东野战军3个纵队迅速通过贾汪地区,彻底堵住了黄百韬兵团的退路。

主席评价贾汪起义:

“北线何、张起义是淮海战役的第一个大胜利!”

粟裕评价贾汪起义:

“我南下部队如在贾汪耽误4个小时,黄百韬就能够退到徐州,那样的话,战局就大不一样了!”

贾汪起义部队于1949年初与渤海纵队、苏北军区合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3军和34军,张克侠、何基沣分任两军军长。

新中国成立后,张克侠将军历任林业部副部长、中国林业科学研究院院长、第四届人大代表、政协第五届全国委员会常务委员。

何基沣将军历任水利部副部长、国务院水土保持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农业部副部长等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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