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12月1日,我终于等来了梦寐以求的入伍通知书,经过了三天的准备,打背包、换装又坐了一夜的火车,我和众多新兵来到了河南确山县,这里是武汉军区炮二师的驻地,开始了我三年的军旅生活。
到部队后感觉什么都很新奇,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我在校读书时,同学们列队都是矮个子站在队列前面,而部队则是高个子站在最前面,内心不免有些担心,如果高个子迈起步子来,后面的小个子不得跟着跑呀?
随着新训的开始,很快就知道了部队对步幅、步速都是有要求的,通常步幅是75公分,步速是每分钟120步,所以队列才会整齐划一。
新训结束下连队生活一段时间后,我耳闻了部队流行的四大怪。
第一怪:帽子吹起来晒。
第二怪:被子不分里和外。
第三怪:裤子粗得像麻袋。
第四怪:两个男的谈恋爱。
对于前三怪,都很直观,比较好理解,可这第四怪,则是随着我兵龄的增加,逐渐有了更深的体会。
第一怪:帽子吹起来晒
帽子洗好后,战士们都是把帽子吹成气球一样的形状晾晒的,为了干得快,有时连队的铁丝上,一溜能挂着五六个,甚至七八个吹成气球一样的帽子,小风一吹东摇西摆甚是有趣,这也算得上是部队独有的特色吧。
我当年的军帽
第二怪: 被子不分里和外
部队的被子两面都是一个颜色,所以,仅从颜色上分不出里外。
第三怪:裤子粗得像麻袋
只要穿过六五式军装的人都有体会,尤其是冬装需要罩棉裤,那可是又宽又大,夸张点说和以前老太太的棉裆裤差不多。为此,有个别城市兵嫌难看,偷偷上街把军裤改瘦了,被连队发现后受到了严厉批评,并责成限期改正。
图片:六五式冬装
那个年代别说是改军装了,当年我从家里穿到部队一件白色的涤确良衬衫,比部队当时发的衬衣要白很多,被连队发现后还受到了不点名批评,意思是搞特殊化,不艰苦朴素,吓得我也不敢再穿了,为此还差点没能入团,至于戴手表那更是干部们的专利。
我入伍的第二年,由于训练成绩过硬,我拿到了无线专业的二级技术能手证书,年底我被任命为无线班班长。
那时,我经常要组织密语收发报、炮兵口令及快速改频等科目的考核,需要有一个计时工具,故此我让父亲给我带来了一块上海牌手表,在当时还是挺超前的,也许这也是我没能入党的原因之一吧。
那些在当年看似特别严肃的事情,早已时过境迁,如今可能已不再是问题,更不会是考察和衡量人思想作风的标准。
战友周宏杰的证书
当年部队只有冬装和夏装两套服装,无论是平时还是训练,都是那一套衣服,部队都是啥季节穿啥统一着装,不像现在还有迷彩作训服,衣服和鞋训练时经常磨破,都是在连队自己缝补。
当时,连队里还有学习雷锋小组,专门为战友们服务,当年部队还流行着一句话: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那个年代,艰苦朴素是部队的优良传统,我也是在部队那几年,学会了理发、缝补衣物,以至于我爱人现在都羡慕我的一手针线活。
第四怪:两个男的谈恋爱
“战友,战友,亲如兄弟”,这是当时部队非常流行的主打歌中的一句歌词。在生活上,大家一起种地,互相打水、洗衣、主动端病号饭、拆洗被子。
在部队三年,每次拆洗被子,都得到了程玉武老班长和杨华林班长的帮助,我们班的从岩兄弟,刷鞋时经常顺带着把我的鞋拿走刷的干干净净,每每想起都好温馨。
图片左起:从岩、陈晓岩(82年9月摄于坦克42团北侧高地)
记得有一年冬天,我生病两顿都没吃东西,八连战友姜斌知道后,夜里还偷了他们连队两个鸡蛋,蹲在八连队部门口的小炉子边,给我煮荷包蛋。
我当时在炮九连,隔着窗户,那个在昏暗灯光下煮荷包蛋的身影,尽管过了四十多年,至今仍历历在目,我和他既是发小又是同学,后来又成了战友,再后来我们还是同事,这就是缘分,如今我们依然经常在一起小酌两杯,畅叙热血军旅中的激情岁月。
想起曾经的往事,内心总是甜甜的,那些年轻充满活力的身影,依然时常浮现在脑海里,我和湖南战友石承强,在部队时更是好的像一对恋人。
在营房里的时候,每天晚饭后,我们都会并肩走在营区的马路上,交流各自在训练和生活中的感悟,交流新学的唐诗宋词,就像歌里唱的“战友,战友亲如兄弟,革命把我们召唤在一起,你来自边疆他来自内地,我们都是人民的子弟,这亲切的称呼,这崇高的荣誉,把我们结成一个钢铁集体……”。
正是战友之间在生活和训练中,彼此互相关心、互相照顾、互相鼓励,才凝结了深厚的战友情谊,所以,无论是在军营还是在驻地的街道,经常能看见三三两两的军人并肩而行,也就有了两个男的谈恋爱一说。
图片左起:陈晓岩、石承强
我和战友石承强,彼此从前以书信往来,到如今的电话联系和相互走动,四十多年来从未间断过,也是军营让我们结下了这深厚的友情。
时光飞逝,转眼之间部队的那些往事,已过去四十多年,但当时在部队流行的那段顺口溜,至今我依然朗朗上口,终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