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差回来，被公司通知，按照要求更换所有社交软件的头像。

行政经理王姐在群里全部@了一遍。

【所有人：必须在今天下班前全部换完，用个人形象照！】

后面群里有人问道：【个人形象照，有标准吗？】

王姐立刻截了张自己的头像发到群里。

【喏，看到没，咱们楼下新开的摄影工作室拍的。】

【这才是真正的职场人应该用的头像。】

【好在你们碰上我这么好的同事，到了提我的名字打九折！】

我被气笑了。

我怎么记着，楼下的那家摄影工作室是王姐自己开的。

还有，正常过去拍照，是直接打八折啊！

1

刚出差回来，就接到行政经理王姐的电话。

「沈安然，你现在就回公司！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

说完，也不管我出差一周，刚回来连气都没喘，直接让我杀回了公司。

不过没办法，这个王姐是我们老板的表姐，平时老板不在，最会狐假虎威装腔作势的就是她。

只能任命地拖着行李箱坐了大半个小时的地铁赶了回去。

当我刚坐到工位上歇着的时候，一旁的林欢就凑了过来。

「安然，你知不知道王姐让你过来干什么的啊？」

我愣了下，摇摇头。

「我哪知道啊，我刚出差回来，差点累死，还是她一通电话给我扯回来的呢。」

说完，林欢刚想说话，就听到王姐在办公室里大喝一声。

「现在！立刻看群里的通知！」

说完，我拿起手机看到那则差点让我吐血的通知。

【@所有人：从今天开始，所有社交软件必须换成自己的个人形象照！】

【这是为了公司的形象着想，必须在下班前执行到位！】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欢。

「这就是她把我叫回来的最终目的？」

林欢摇了摇头，小声趴在我耳边说着。

「等会儿，还有大招没放呢，你坐着看戏就成了。」

刚说完，群里就开始有狗腿子问道。

【王姐，那这个个人形象照有没有要求啊？】

【咱们也不知道去哪拍啊？】

王姐立刻发了个截图，是她自己的头像截图，秒回道。

【哎呀，就按照我这样就可以，简单大方，以后客户找你的时候也方便。】

说完后，就开始莫名地夸起了自己的照片。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能拍成我这种也不容易，这样吧，你们就直接去这家工作室拍。】

【就在咱们公司楼下，刚开业的，叫阳光摄影工作室。】

【到时候提我的名字就好使，能打九折！】

说完后，狗腿子当即就在群里拍起了马屁。

不外乎就是，王姐的面子真好使。

我要被气笑了，让我回来就是说这件重要的事情？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出差前王姐还说这是自家的工作室，让大家去捧捧场。

这现在更是连装都不装了，直接就这么水灵灵地引流起来了？

看到这里，林欢再次凑了过来。

「你还不知道吧？王姐之前说了，工作室开张，让我们每个人都意思意思。」

「意思意思？」我皱着眉，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是啊，我们每个人都包了二百块红包。」

「王姐还说了，不在公司里的，直接从工资里扣了。」

2

我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破规定！

愤怒地站起身子，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林欢直接拉着坐了下来。

「行了，知道你是咱们公司最有能力的，但是现在老板不在，你和她对抗也没什么好结果。」

「不如等老板回来，咱们和老板好好说说。」

林欢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王姐的喊声。

「沈安然，进来！」

走进去后，王姐甚至都没能正眼看着我。

「沈安然，工资扣 400！」

「昨天部门聚餐你没去，但是每个人 AA 二百块。」

「再加上楼下摄影工作室开业的红包，一个人二百块，但是你当时没来，就直接从工资里扣了。」

说完，朝我摆了摆手，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终于抬起头看着我。

「哦对了，刚喊你回来就是说拍照换头像的事。」

「正好你现在回来了，也没你什么事，你就现在过去吧，我打电话让他们空出来一个摄影老师。」

说完装模作样地打起了电话，安排这一切。

我差点气笑了，装鸡毛啊。

还摄影老师，开业当天我就和林欢进去看了看，一共几平方米大点的地方，里面总共算上打扫卫生的就两个人。

一个是王姐的老公，一个是王姐的婆婆。

看到我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王姐脸上闪现出一丝不耐烦。

「行了，我要安排的事都交代完了，你还在这傻站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去！等会儿大家都去了又开始排队了！」

「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

我嗤笑一声，左右摇晃放松了下，目不转睛地瞪着她。

「我看你这么会安排，你怎么不去当那社区的管事大妈啊！」

「还扣我工资四百？你想钱想疯了？」

「这是我自己的工资，我辛辛苦苦赚的钱，你三言两语地就给我扣走了？你怎么这么能耐？」

听到我的指责，王姐涨得脸色通红，哆嗦着手指着我。

「你你你……」

「你怎么说话呢？」

说完后一拍桌子，捂着自己的胸口，像是随时都要昏过去一般。

林欢见状，立刻打开门拉住了我，急忙和王姐解释着。

「那个，王姐，安然最近这几天出差熬坏了脑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了。」

「你可千万别和她一样啊。」

「正好我现在忙完了，马上就带她去拍照。」

说完，直接捂着嘴将我扯出了办公室。

3

一把将我拉到了卫生间，没好气地看着我。

「我说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啊！」

「老板最近在国外出差，如果你真的和她不对付，那吃亏的肯定是你啊。」

说完后，拉着我慢慢地往外走。

我听到她说这句话后，突然心生一计，拉着她快速地朝着摄影工作室走去。

见状林欢才笑着说：「好好好，这才是开窍了。」

我们俩到了之后，就看到王姐的婆婆大咧咧地坐在门口，嘴里还嗑着瓜子。

看到我们俩之后，慢悠悠地起身，斜眼打量了我们下。

「你们是来拍形象照的？」

林欢刚想说话，就被我按住。

「是啊，婶子，现在有时间吗？」

她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语气轻蔑地说着。

「有没有时间俺可不知道，在这站着等着吧，俺去问问俺儿子。」

说完后，进去后在王姐老公身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看到转身回来之后，脸上没了好脾气，颐指气使地看着我们俩。

「在这等会吧，俺儿子忙着呢，什么时候忙完了什么时候让你们进去！」

饶是好脾气的林欢这会都有些生气了，指着正在玩游戏的王姐老公说着。

「大婶，你儿子在忙什么呢？」

「忙着打游戏？」

「我们可是来花钱的客人，你就这么让我们站在这等他玩游戏？」

王姐的婆婆看到林欢的反应，立刻站起身来瞪圆了眼睛。

「客人？俺呸！」

「不过就是俺儿媳妇公司里的下人！让你们等着怎么了？」

「俺儿子可是当家的，大忙人！跟你们这些下人有什么好说的！」

林欢被她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我将她拉在身后，笑着冲她婆婆说道。

「没事，婶子，我们就在这等，反正也没什么事。」

「你让大哥不用急，我们等得起。」

我的话让她婆婆稍稍满意了下，坐在凳子上瞥了我一眼。

「既然这样，你也就别闲着了，给我捏捏肩。」

在林欢诧异的目光中，我毫无怨言地走了过去。

看到我如此乖顺听话，又指了指林欢。

「你去，进去给我倒杯水。」

在我拼命挤眼暗示的情况下，林欢不情不愿地走进去倒了杯水。

好在半个小时过去后，王姐她老公终于结束了这场游戏。

伸了伸懒腰，冲我们俩说着。

「进来吧。」

说完后，率先递给了我们俩一个账单。

「先签字吧。」

这下轮到林欢急了。

「我们俩都还没拍呢，怎么能先签呢？」

「再说了，你都没告诉我们价格，万一……」

看到外面王姐的婆婆已经准备起身进来，我制止了林欢接下来的话，笑着看向他们俩。

「那个，哥，我们俩都是打工的，现在没发工资，没钱。」

「要不然这样吧，账单签上名字，到时候直接让王姐从工资里扣？」

4

两个人对视了下，似乎有些不愿意，王姐的婆婆立刻反对。

「不行！你没钱过来拍什么！」

「俺们这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王姐的老公也顺从地点点头。

而我只是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不行啊，那就算了，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吧。」

「毕竟现在没有钱，正好我朋友是做这个的，可以等发了工资再给她。」

说完，我拉着林欢就要走，王姐的老公立刻拦住了我们俩。

「那个，行行行，就这样吧！」

歪头看着王姐的婆婆。

「行了行了，他们月底就发工资了，没钱到时候找王丽要就是了。」

我拿起笔，利落地签下了名字。

拍完之后，我们俩拿着照片走了出去。

林欢十分不解。

「安然，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朝她眨了眨眼睛。

「你就瞧好吧。」

其实刚开始我就注意到了，门后是有价格表的。

正常也就是几十块钱的证件照，这里的标价是 598。

而我们准备拍的形象照，在别的工作室最多也就是一百多块钱，上面的标价是 998。

我说给林欢听的时候，她差点要气吐血了。

「不是，他们家怎么不去抢呢？」

「这也太过分了！咱们还签了字！」

只是我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只要让她相信我就可以了。

从这天开始，我就一反常态，自己公司里的项目都不管了，就是每天都去工作室帮忙。

就连王姐最近都看我比较顺眼了，每天都在公司里夸我能干。

王姐的两个跟屁虫看到我如此，没少私下里给我使绊子，说我坏话。

毕竟谁那天去了工作室拍照后，拿出钱的那一刻，都对王姐有了些许意见。

「沈安然真是不要脸！专门做舔狗的吧？」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每天这么舔，这姓王的老女人能给她多少好处！」

「好处？不骂她都是好的了！你没见王姐婆婆那个嘴脸，也不知道她怎么忍得下去的！」

「到底人家是做大事的人！」

几个人的话语里充满了阴阳怪气。

就连林欢都听不下去了，看着毫无反应的我，有些疑惑。

「安然，你不生气？」

我轻笑了下：「这有什么生气的，不过就是狗在叫而已。」

可是我如此，毕竟对工作有了影响。

比如今天，我就是因为给王姐的婆婆卖纸箱子，结果晚接了客户十分钟，一个不小不大的项目飞了。

项目经理再也忍受不住地在群里明目张胆的告状起来。

被老板看到后，下一秒我的电话响了起来。

5

项目经理和别的同事不愿意得罪王姐，只是将所有的错处都推在了我的身上。

老板的语气不算好，冷声质问。

「沈安然！你究竟在耍什么脾气！」

「你可谓是全公司待遇最好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如此，你就给我从哪来回哪去！」

我当时大学毕业之后，久久找不到工作。

来到这家公司的时候，已经是那个月被拒绝的第五十几次了。

没想到，人事在面试到我的时候，就突然通知了我。

「我们现在的岗位招满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一瞬间，我的愤怒达到了顶峰。

我从刚开始过来面试的时候，就看到人事只面试了一个人，并且当场拒绝了他。

一拍桌子，瞪着她。

「招满了？招满了你还让我过来面试？」

「怎么？我是陪你过来玩的？我的时间不是时间？我的钱不是钱？」

「这么远的距离，我打车过来的，你现在连面试都没面试，就直接让我走了？」

人事许是没想到我的反应如此强烈，尴尬地张了张嘴，没说话。

我又一屁股坐了下去，捶着桌子冲她喊着。

「让你们老板过来见我！我倒是要问问，凭什么面试都不面试就直接让我走了！」

「你们让我过来面试的，现在一两句话就打发了我？」

「不可能！」

也就是这么巧，老板从会议室门口走，看完了全程。

他觉着我很有意思，笑着点了点头。

进来后冲我说着。

「好啊，那你从业务员开始做起，底薪低，但是提成高，你敢不敢？」

我当时过来就是面试的一个文职，没有接触过跑业务销售的工作。

只是我的倔强让我不能说出不行这两个字，硬着头皮站起身来。

「当然可以。」

就这样，我在这个公司做够了三年。

业务更是做到了全公司第一。

这三年，老板更是有意无意地想给我升职。

可我不愿意，我一直喜欢的就是不需要太过约束，能赚钱的岗位就可以了。

所以在公司，我的上班时间是比较弹性的。

也是因此，我觉着老板就是我的伯乐，我希望一直在这里干下去。

但是自从一年前王姐来了之后，公司的许多事都变了。

我低声嗯了下，老板气愤地挂断了电话，没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只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依然是没有改变，还是我行我素。

每天去工作室帮忙就是我的主要工作。

6

同事看到我这样，都坐不住了。

他们每天辛辛苦苦地拉客户，做业务。

而我上班时间只要去工作室帮帮忙，老板更是完全不管。

再加上王姐对我的特殊照顾。

让大家瞬间嫉妒红了眼。

每天上班打完卡之后，整个办公室都没人了。

这天，我们公司最大的项目公司，陈总准备过来签合同。

一进来之后，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办公室空无一人。

他拿起手机给老板打了个电话。

再三确认没有人之后，他有些烦躁地冲着对面的老板说着。

「我每天都要忙死了，今天好不容易抽出空来，你们这是干什么？」

「完全没有诚意！」

「行了行了！你也别和我解释了，就这样吧，这合同我看我还是慎重考虑下吧！」

老板在那边，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陈总还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终于，老板见状坐不住了，立刻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飞回了国。

亲眼看到办公室现状的时候，他破防了。

拿出手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你们都死哪去了？】

消息一出，在工作室一直帮忙宣传和打扫卫生的同事瞬间怔住了，所有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暗道。

【完了完了完了！】

冲回办公室的时候，老板阴沉着脸站在原地。

将所有人一一看了过去，受不了，拍着桌子冲我们吼着。

「你们都疯了吗？」

「上班时间！都出去干吗？」

「昨天，陈总过来签合同，你们都死哪去了？」

「说话！」

所有人面面相觑，小声嘀咕着。

「昨天谁来了？陈总？」

「我的天，我怎么不知道？陈总是不是……」

想到这个可能，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就在这时，王姐大摇大摆地提着购物袋从外面进来。

没看到里面的老板，只是看着我们所有人都在门口堵着大声喊着。

「你们干吗呢？」

「堵在门口？」

「对了，工作室的卫生打扫好了吗？」

「我婆婆的垃圾什么的都倒了吗？还有还有，纸箱子别忘了一个个整理好去卖了，到时候卖回来的钱都是要上交的。」

看到我们一个个听完这些话都没什么反应，王姐有些不耐烦了。

「听到了没啊！一个个地连句话都不会说了？」

「我安排你们的任务都要第一时间完成！这才是你们的首要任务！」

这时，老板的脸色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毕竟，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再加上王姐的话也让他立刻反应过来，公司最近的不对劲都是拜她所赐。

王姐拨开众人准备走进去的时候，突然看到一脸怒气的老板，挺住了。

7

「王，王浩？你怎么回来了？」

说完，立刻将购物袋放在一边，走了过去。

「你这次出差还顺利吗，我都没看出来，是你回来了在这训人呢。」

「我可跟你说啊，你不在这群人都快要疯了，每天都得我提点着才行。」

说完后冲着办公室里的人一一指了过去。

「你们啊，平时就是太懒散，以至于什么事情都要人催着才行。」

看了看老板依然没打算开口的脸，整个人尴尬极了，笑了两声。

「那个，表弟，既然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老板冷声开了口。

「是吗？这段时间，都是你在安排他们的工作？」

老板说完后，王姐有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回答道。

「是啊，你都不知道，我每天操心。」

「不过他们还算可以，是不是犯什么错误了？」

「我跟你说表弟，不管是谁犯错误，只要是影响到公司的利益了，那就得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