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屠尽了我满门,拿我全族的血给他心上人入药,可我死后,他却疯了

微夏故事 2025-03-06 14:21:33

他屠尽她满门,扬言:“你全族的血,只配给我的心上人入药。”

他亲手剜出她心头肉,却在她濒死时悔了。

一朝青丝成雪,她捏碎他的痴缠:“凌煜墨,我要你永生永世,痛如噬骨!”

第一章他的无情与凉薄

寒意初乍,宏伟庄严的瑞衍宫不由得添上一抹喜色,宫中宫侍来去匆忙,忙着张罗象征喜庆的锦缎。

偌大的皇宫,一处清冷得有些与世隔绝的偏殿。

殿内主卧,却是另一番的情潮涌动。

一张散着薄纱的绫罗床上。

林招摇被迫的压低腰肢,黛眉紧蹩,一张美艳精致的妖颜带着丝丝忍隐,青丝鬓乱,缭乱的落在白皙如雪的背部。

“叫出来,荡妇!装什么贞洁烈妇!”身后的男人似乎不满林招摇隐忍的模样,抬手一把握住她尖细小巧的下巴,迫着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男人的嗓音带着独有的浑厚,语气却是如同千年玄冰一般冷然。

他鄙夷她,厌恶她,甚至恨极了她,恨的连她的家都毁了,却很讽刺的独独留下了她。

她抬起被泪打湿的美眸,乌蒙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凌煜墨,他锐利的黑眸之下满是寡淡清冷。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件随时可以丢下床的工具罢了。

“皇上要听,臣妾便叫——”她微张着小嘴,伶俐的美眸笑成了月牙形,却笑出了泪花。被情欲所交织的声音,沙哑妩媚得令人心生向往。

“呵,还真是有做荡妇的本事!”

情事落下,林招摇失神的看着床帐,有些气喘的躺在床上,乌丝如同浓墨一般贴在她的耳侧,散落在充满褶皱的锦被上。原本白皙无暇的玉体上布满着痕迹暧昧的青紫痕迹,让人看着触目惊心。这不是一场侍寝,更像是一段惨无人道的蹂躏。

身侧的男人却毫无留恋的翻身而起,似乎在她的身边多待一刻便会染上疟疾。

“皇上,可放了我林家的百口人吗?”她声音沙哑得脱力,她想救还落入深牢的林家人,她救不了自己双亲,至少要将族里受牵连的百口人一一救出,而偏偏眼前的男人却对林家恨之入骨。

“林招摇,你有何资格与朕谈?”凌煜墨的声音冰冷刺骨,打破了她所有的念想。

他恨林家,才会将所有的怒气全部撒在她的身上,折磨的她日日一身青紫伤痕。林招摇不由得惨然一笑。

外头的宫侍正有序恭敬地为凌煜墨穿戴着华服,衣服上那抹喜色,让她一阵恍然。

她竟忘了,今日是他大婚之日,他与另一个女子的洞房花烛。

第二章开始便输的赌

晚间的寒风吹进房来,刺骨的冷,让林招摇陡然回神。

凌煜墨离开了有半个时辰,她就这么坐着,什么都没做。

提着饭龛回来的玲香看见身着薄衫的林招摇,吓了一跳,这天寒地冻,她家小姐这瘦弱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她连忙抓起挂在一侧的长袍,正要给林招摇披上,外头却传来匆匆的脚步。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华丽羽衣云裳,头戴银衩流苏的明艳女子步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大批打扮华贵的婢女,好不气派。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她……”玲香见着女子走近,连忙躬身行礼,嘴上的话还未说完,脸上被挨上重重一掌,顿时半边脸红肿的老高,委屈却不曾吭声。

“呵?皇后娘娘?你不知道今日是皇上大婚吗?”明艳女子看向帐中的林招摇,“林招摇,还不滚过来给本皇后行礼!”

“给皇后娘娘请安!”身上被折磨的伤口隐隐作疼,林招摇起身,微微躬身行着宫礼,颤颤巍巍的样子,女子却毫无作态。兴许是看厌了,她抬脚就踹上林招摇的膝头,顿时林招摇感觉膝头猛地磕在地上青石地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震得骨头越发颤。

“哈哈哈,这才像只落水狗。林招摇,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女子笑的花枝乱颤,“你是没有看到,前些日的林府血流成河,尸体残垣,竟引来檐上的鹫站了两行——”

林府……林招摇不由得攥紧拳头,似乎闭上眼睛,她就能看到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幕。她愤然道:“纪妃儿,林府养你十几载。养条狗都会知道朝主人摇摇尾巴,而你呢,居然恩将仇报,连畜生都不如!”她扬起脸,一双眼眸冷然看着眼前的纪妃儿。

“大胆,林招摇,你居然敢污蔑本宫!”纪妃儿被林招摇的眼神盯着一阵发颤,“来人,拿刀来,我要剜了这个贱人的舌头,让她再敢乱说话!”

“纪妃儿,你巴不得我死,但是偏偏你要饮我身上的血才能度日——”林招摇不由得冷冷讽刺,看着朝着自己靠近的一众侍婢。

“果然不愧是京城的第一才女,冰雪聪明。可惜现在背负着婚前失贞,卖国奸臣之女。过的如同过街老鼠。”纪妃儿拿着银晃晃的匕首,贴近林招摇,“林招摇,三年了。你当初奋不顾身的救了皇上,可偏生皇上爱上了我。可惜,可惜啊,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就算真有此药,我林招摇都不曾后悔救过他!”她背脊挺得笔直,眼如明镜。

“那好,我们来赌一把!”纪妃儿话锋一转。

林招摇感觉周边压着的婢女纷纷退了开来。刚抬起头,便见着纪妃儿狰狞着明艳的五官,抬起手上的匕首就朝着她刺来。

她本能抬手去挡,却不想——

“啊,招摇妹妹,你我姐妹一场,为何要伤我?”女人的痛斥,林招摇发怔的看着染血的匕首,掉落在地上,点点血滴染红了白色的绒毯。

下一瞬,却见着一身明色黄袍的修长身影,面冠如玉的脸正溢着盛怒,他嘶吼道:“林招摇,你居然敢伤了妃儿!”

“不……”林招摇下意识否认,毫无做过的事,她怎么能认。

却在下一瞬,被男人一脚踹在了地上。羸弱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额头磕上茶几的桌脚顿时鲜血淋漓。

视线模糊之下,她看到一抹明黄怀抱着身着水色羽裳的女子,着急离去。

这场赌,她从一开始就是输了。

第三章她死不得

鼻翼间弥绕着苦涩刺鼻的药味,林招摇才悠悠的醒来。

她竟已经躺在了太医院的病榻上,她侧头看到身旁坐着一个褐色太医朝服的老人。

“招摇,你总算醒来了!”见着林招摇睁开眼眸,老人有些欣喜道。

“小叔公,我给你添麻烦了!”她用手肘撑起身子,额角被缠上纱布,却隐隐作疼。坐在对面的老人是她现在唯一在这吃人皇宫里的亲人,而她只是戴罪之身,她并不想牵扯到年事已高的小叔公。

“唉,招摇你这孩子!”林太医心里一阵哀叹,为何让如此善良聪慧的孩子却遭受如此罪孽,“招摇,若是你哪日想离开……”

“小叔公,招摇知你是好心,但这宫中耳目杂多,林家早已朝不保夕,实在不想殃及于你,还请小叔公谅解……”还没等林太医说完想要说的话,林招摇便亦然打断。

“可是招摇,你在这深宫待下去会没命的!”林太医痛心疾首道,“凌皇每日取你身上血哺予新后,外人都道,点滴之血无碍体肤。但是我为太医之首会不知道吗?每取一日,你的寿命便会夭折数月。这样子下去你会没命的!”

会没命吗?林招摇抚了抚自己微凉的手臂,美眸低垂,随即便正视眼前的林太医:“小叔公,招摇的身上系着林家百口人的命。若是折寿,也望着能活到保全林家上下为止。到那时候,我想便可以了无牵挂的去找爹爹娘亲了。”

她明亮的眸子带着无比的坚韧,却看不到对生的渴望,看的林太医一阵心惊。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林招摇却已经翻身从床上起来:“小叔公,招摇的事请勿操心。您好好照顾身体,我先走了。”说完,她便推开闭合的扇门,灌入的寒风如同刺刀一般,刮在脸上越发刺疼。

宫廊悠悠的曲折,林招摇走着,走着却失神了。

三年前她要是不救凌煜墨,林家就不会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事。只不过,她却后悔不了,也不想后悔。

可笑的执迷不悟。热泪不由得顺着眼角落了下来,冷风阵阵吹,林招摇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走回了自己的偏殿。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刚刚打开陈旧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玲香那张担忧的脸。她水灵的眼睛环顾了林招摇的额头,见着原本淋漓的伤口被包扎安好,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拉着林招摇进屋来,略带兴奋道,“小姐,今日是您的生辰,玲香特地请御膳房的大厨做了几样您最爱的糕点,您看合不合您胃口。”

看着桌上被木碗装着的点心,林招摇恍然若失。每年生辰,林府都会举家为她庆生,和乐融融。而如今却成了水月镜花。

林招摇苦涩的勾了勾唇,刚刚抬手要拿放在碗中的糕点。却听见殿外太监尖锐的声音。

门被顷刻间打开,为首的正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后头还跟着两个小太监,他们手上正托着一些衣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皇上大婚,令后宫所有人戌时到瑞衍宫参宴,为新皇新后祈福。”李公公将手上的旨意宣读完了,便眼色示意身后的小太监把手上的端盘放在地上,“林招摇,接旨吧!”

“谢皇上!”不悲不喜,她躬身谢旨,却听到身旁的玲香惊呼道:“小姐,这……这不是宫妃的礼服,是舞妓的衣裳!”

第四章如斯羞辱

托盘上的衣裳,缀着惑人光泽的流苏,薄若无物的衣料,显得轻佻而勾引。

这确实是一件舞妓的衣裳。

“李公公,我们小姐是娘娘,怎么能穿这轻浮的舞女衣裳?”玲香颤抖着声音问道。

“哼,娘娘?林招摇是个被废之人,怎可以宫妃身份参宴。林招摇还不快谢恩,皇上让你当一名入场的舞妓就是看得起你了。还在痴心妄想什么?别忘了惹了圣怒的下场!”李公公毫无掩饰的讥讽道。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对于恨她的羞辱,凌煜墨恨她,恨她伤了纪妃儿,将她的自尊踩在地上肆意践踏。

“罪女接旨,谢主隆恩!”她跪在地上,低微地将额抵在冰冷的青砖上,墨发遮着苍白的小脸,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天色渐渐的灰败下来,林招摇头戴上舞姬的头饰,正好掩住白天额头上的伤口,接着换上布料极少的衣裳,好在她又在外面套了一件棉质的长袍,裹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自尊。

越靠近瑞衍宫,彩灯彩带挂了一路,洋溢着喜悦的气氛。林招摇混在一堆前往正殿的舞女中间。

殿内琉璃灯高挂,宾客坐了满堂,美酒飘香,精致佳肴。今日是墨渊国的凌皇娶新皇后的日子,自然外国使节纷纷到场。

她现在是个卑贱的舞妓身份,她看着坐在高位上穿着正红色华服的一对璧人,纪妃儿正窝在凌煜墨的怀中,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脸上荡漾着幸福的晕红。而凌煜墨的大掌包着她的手,正为她取暖。他眉宇间的疼惜,是她从未见过到的,她竟活生生的生出一丝艳羡来,那种念头化为一根丝线,紧紧缠的心头喘不上气来。

挥袖起舞,她隐在众多舞姬中间。原本喜气盈盈的欢喜调却被她跳出了丝丝苍绝凄凉的感觉。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张妖娆倾世的容颜,那个跳舞的女子美的令人挪不开眼。

是她!坐在高位上的凌煜墨看着大殿中央的一群舞姬,锐利的黑眸锁定在了林招摇的身上。似乎觉察到殿中大部分男人都被她吸引住了目光。他手中的樽杯不由得收紧。果然是林家的女儿,如此下贱。他眼中一丝鄙夷闪过。

林招摇将长袖甩了出去,准备做一个收尾的动作,这时一只黝黑的粗糙大掌拽住了长袖,瞬间她被扯到一个腥膻味的臃肿男人怀中。

男人使劲在她光洁的脸上摸了一把,那豺狼一般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剥光了。男人边打量着她惊慌苍白的小脸,高声嚷着:“凌皇,你这个舞姬本王问你要了!”

在场的群臣都不以为然,不过一个舞姬而已,无关紧要。

凌煜墨看着男人怀里苍白如纸的林招摇,英眉皱起,心里闪过一丝不快。而窝在的纪妃儿却开口道:“突厥王,真是好眼光。你可知你怀中的舞姬是什么身份。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她正是前任丞相的掌上明珠。”话音刚落,整个殿中顿时喧闹即止。

前任丞相的掌上明珠,那不就是凌皇的……

突厥王似乎铁了心一般,一定讨要个结果。所有人都等着凌煜墨的开口,林招摇也不由得看向他,她心里怀着小小的希翼。

可惜,下一瞬便被狠狠打破。

“不过是一个卑贱的舞妓罢了,突厥王若要,无需经朕的同意!”他凉薄的话像一把最利的刀,捅进她的心窝,却不见流血。

第五章朕不许你去

她的耳边是突厥王得意的笑声,她的眼里映着纪妃儿娇柔却淬着毒的脸。

想尽手段来羞辱她,这就是你凌煜墨想要看到的吗?她身体很麻木,麻木的都忘记了挣扎,任由那只油腻的大掌肆意在身上。

她被迫支起下巴,灌入辛辣浓烈的酒,喉头泛着苦涩。

莫名的泛起一阵恶心,她吐出了一地秽物,也染上了抱着她的男人敖袍。

“真是败兴!”她被一把推开,直直的跌坐在了地上。男人十分懊恼的说道,“贱人,敢吐脏我?若不是今日凌皇大婚,我定砍了你的脑袋。”

男人喜爱来得快,厌恶却更快。

直到林招摇恍恍惚惚的站在雾气缭绕的浴池边,任身边的宫女将她脱了个干净。到了终了,还是纪妃儿替自己下的台阶。真是讽刺,哀莫大于心死。

温热的池水没过她的肩头,但是那滚烫的温度却暖不进她的心。

背后有人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却见着纪妃儿的贴身宫女雅儿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林姑娘好,我这是奉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指令,为你送上可以暖身的汤药。毕竟林姑娘等下是要服侍突厥王的人!”雅儿笑容满面,在林招摇眼中却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

纪妃儿会如此好心,她不信!

“拿走,我不喝!”嘶哑的嗓音,她低声道。

“这可由不得林姑娘你了!来人!”见着林招摇不肯配合,雅儿的表情立刻变得凶恶起来。眼神示意身边两个宫侍摁住在池边的林招摇,随即撬开她紧闭的嘴,将手上那碗汤药灌了进去。

“咳咳咳——”被汤药呛着的林招摇狼狈的咳嗽着,而站在一边的雅儿似乎十分满意,招呼了那两个宫侍离开了浴池。

好热,没由来灼热的感觉包裹了整个身体,让她喘不上气,更加不能呆在这热气逼人的浴池之中,她抓着放在一侧的亵衣将自己裹上。

她终于知道那碗汤药里到底是什么了。纪妃儿想要自己万劫不复。她必须现在马上离开。

“吱嘎——”她踉跄的打开了紧闭的宫门,宫门之外却站着一个她想都没有想到的人。

男人长身如玉,一身喜袍加身,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丝丝的淡漠。当他看见出来的林招摇时,将凌冽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凌煜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今晚可是他和纪妃儿的洞房花烛。林招摇低头自嘲着,不过是个幻象罢了。

“林招摇,你就这么缺男人么?穿着如此浪荡又要勾引谁?”凌煜墨看着颤颤巍巍在自己面前站着的林招摇,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衣,松松垮垮的系着。

他心中莫名的燃起一阵无名怒火。从一开始她穿上舞姬的衣裳到最后在突厥王怀里被他肆意妄为,相反白日她伤了妃儿,这种怒气更来势汹汹。

他想方设法的想要羞辱她,却惹的自己一身怒意。

“是啊!皇上不是将我送给突厥王了么?我怎敢违旨?”原来眼前的凌煜墨是真的,但是那又如何。她的心早已经被他践踏的不成样子了。她妖娆一笑道。

林招摇抬脚就要走出门栏,却被一股蛮力扯了回来。

“林招摇,朕说,朕不许你去!”她身上的亵衣被一把扯破,顿时全身未着寸缕。

第六章血染池水

没有了衣物的遮蔽,林招摇身上的灼热被冷意吹散了些,思绪也清晰了不少。

乌黑的长发堪堪的遮住她的胸口,相对于凌煜墨一身的穿戴完毕,她却以羞耻至极的状态站立着。

到这一刻,他还要变着法子羞辱她。林招摇不由得红了眼眶,努力不让泪水滑落眼角。

她必须活下去,至少在林家一百多口人都能活命的情况之前。

“皇上,觉得在白日以及大殿上,还羞辱我不够吗?所以现在洞房花烛之前还想羞辱我一番?”她的眼中平淡如冰,明亮的眸子看向眼前站着的凌煜墨,缠着丝丝痛苦的挣扎。

“你……”凌煜墨竟然被她堵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渐渐握紧的双拳发出骨骼声,微微作响。

“我林家世代便是忠良之后,皇上若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我无话可说,但是若是听信佞孬的谗言,我为我林家,为墨渊国万众子民惋叹……”她的话字字透着苍凉,还未说完,却被一只大掌一把扼住,顿时夺走了所有的呼吸。

“呵,林招摇,你敢说朕是昏君?”凌煜墨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只要他轻轻一拧,她便会没命。

“皇上……杀了林家这么多人,我林招摇不过也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她堪堪的说完这句话,身上翻滚的烫意又来袭,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但是她绝对不可以屈膝在凌煜墨面前,她不由得轻启贝齿紧咬下唇,压住即将溢出口的嘤咛。

似乎感觉到了手掌那头的身体渐渐的娇软,挣扎不再。凌煜墨心头不由得一惊,他竟有点害怕就这么失手杀了林招摇。

不,她身为林家人,就该如同行尸走肉的活着,求死不能。

“将死之人?林招摇,你给朕的记住,当初我母妃惨死在你林家,今日又用匕首刺伤妃儿。如此痛快的死法,你配吗?”凌煜墨冷下眸子,随手将林招摇甩在了池台边上。台壁上的冰凉,让林招摇不由得嘤咛出声。

他真残忍,竟……连死的资格都不曾给她。她低低喘着,喉咙口一抹腥甜翻滚。

为了保持清醒,她生生用尖锐的指甲将如藕般白皙无暇的双臂划出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呵,你居然如此下贱,为了服侍突厥王,居然自己给自己喂了媚药。是怪朕耽误了你的好事吗?到头来,又在朕眼前如此造作的自残,是想朕施舍几分怜悯给你吗?若不是妃儿善解人意,求朕去见你一面,朕还不知道你是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凌煜墨眸中满是暴怒,闪过鄙夷厌恶的神色。他自然是看出林招摇身上中了媚药,暴躁不已。

字字诛心!若不是妃儿……他来,不过是因为纪妃儿。像他这般冷酷之人,将所有温情都给了纪妃儿,而她呢……

“皇上,我和林府并无做过这两件事!你可信我?”她的苟延残喘。

“谎话连篇,朕如何信?”如此决绝,林招摇的心又一下子坠入了冰底。喉口感觉一阵上涌,顿时嘴角一口殷红的血就这么染红了半边池水。

第七章她竟有了身孕

他还没有折磨够她,她怎么可以死?

“来人,宣太医!”那抹猩红晃了凌煜墨的眼。他厉声呵道。

池台上的林招摇双眼发黑,唇角留着鲜血的痕迹,她知道她离着死很近,她不害怕,更多的是解脱。

她意识模糊之中,竟感觉那个冰冷至今的人将她抱了起来,鼻间弥绕着他身上的苦涩麝香,这是她最后的美梦了吗?她不由得呢喃道:“墨哥哥……”

低不可闻的呢喃,凌煜墨听在心里却一颗石子掷在了心湖,掀起波澜。

被宣来的太医很快就赶到了凌煜墨所在的宫殿,看着面前的一切,被吓得愣住了。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浴池水染上了血色,一个裹着锦毯的女人躺在软塌上,而一身喜服的皇上正阴沉着脸站在一侧。

“还不快过来,替她就诊!”凌煜墨冷声的提醒道。

“是,皇上!”太医抖抖索索的走了过来,走近时看清了女子的脸,这人……竟是已被废皇后。

看着凌煜墨阴晴不定的神色,太医不敢再耽搁,慌忙抬手搭上林招摇外露的手臂,而眉头却越发皱起。他直起身,躬身对着眼前的凌煜墨道:“皇上,这位林……林……”

“林妃!”凌煜墨冷声道。

“是,皇上。林妃娘娘心中有郁结,加之身体里又中了媚药,与体内另一种不知名的毒交打在一起,才会攻心吐血。好在此毒一直处于蛰伏期,并未发作,臣这里开了几幅药暂为娘娘安体!但是要想治愈,恕臣医术拙劣,无法医治。”太医说的小心翼翼,从随身的药罐里拿出一粒白色药丸,就着水给林招摇灌了下去。

另一种毒?她的身上居然中了毒。凌煜墨黑眸中闪过一丝惊异。

“皇上,臣还有个事,不知道当不当讲!”太医看着凌煜墨的点头示意才敢继续说下去,“刚才为娘娘搭脉时,臣搭出了喜脉的迹象。娘娘可能已怀了身孕。不过娘娘身体如此虚弱,若是不顾着身子,随时都有流产的可能。”

林招摇,这个女人……居然有了身孕。她怀了他的孩子。凌煜墨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

不,她怎么配呢!他黑眸锐利,看向太医:“朕不要这个孩子,应当如何!”

皇上不要这个龙子?太医心中诧异,嘴上却不敢怠慢,连忙道:“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凌煜墨微微点头,便随着太医踏出房间。

原本安睡在软塌上的林招摇幽幽的睁开原本紧闭着的双眸,痛苦挣扎沾满了眸子。

她抬手不由得抚上自己平坦的肚子,细细的揣摩着,这里有了孩子,她和凌煜墨的孩子。

怎么办,孩子!娘亲舍不得你,可他却不要你!

第八章惶恐不安

这一夜,林招摇惶惶不得安睡。她害怕凌煜墨派人过来,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活生生的杀死。

她蜷缩着身子,双手本能的护着肚子。她的惶恐,她的惴惴不安,在次次惊醒之后,抚上肚子才能有所慰藉。

直到天色渐渐亮了,一个穿着考究的女官走了进来,看着林招摇呆呆的坐在床上,没好气的嚷道:“林招摇,你在发什么愣。还不快换上宫装。凌皇和新皇后这个点要起了,赶紧跟我去寝殿候着!”

寝殿之中,悠悠的燃着龙檀香。她不再是在偏殿里被废弃的皇后,而是更加卑贱的宫女。

而这一切都是凌煜墨的安排。

明黄掺着红色的纱幔,床帐之中,凌煜墨穿着金丝纹绣的里衣坐在床侧,小心依依的揽着怀中的女人,视若珍宝。她浅浅看了一眼,像被刺疼了般便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方寸之地。

“皇上,妃儿身体还没这么娇弱,让我起来吧!”女人撒娇声,伴着男人温润的低语,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

凌煜墨从来不曾这般轻言细语的跟着自己说话,而自己又在痴心妄想着什么呢。

纱幔被拉起,片刻之后一双绣着五爪金龙的镶玉黑靴,就这么落在她的视线之中。

林招摇怔愣了一会,才堪堪抬起手将眼前男人松散的衣扣细细扣着。

“呵,你还真是适合这身衣裳!”凌煜墨抬眸上下打量着眼前纤细单薄的身影,赫然的嘲讽之意。大殿上的宫侍越发的低下头,谁都不敢吭声。

呆在凌煜墨身边,是一种折磨。她双手颤抖着系着繁琐的扣子,尽管心早已麻木了,但是为何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还是那么疼。

似乎感觉凌煜墨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肚子上,林招摇如同惊蛰一般,立刻跪在地上,她本能的护住自己肚子,那里有着自己的孩子。

她在他面前,卑微的如同一只蝼蚁般。她始终记得昨夜他得知她腹中有了孩儿时,说的那么决绝的话。

他……不要他们的孩子!

她的瑟缩,在他眼中应该并没有什么所谓,他沉敛的黑眸闪过一丝复杂,袍下的手不由得握紧。

“皇上,这是招摇妹妹吗?我们姐妹在相府共处了十几年。那日,虽然她失了情绪刺伤我,但我并未放在心上。正好今日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床上穿着白狐裘袄的明艳女子从床上支起身子,一脸慵懒的说道,看向林招摇时眼中闪过丝丝恶毒的鄙夷。

“妃儿,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凌煜墨宠溺道,眸子是化不开的柔光,“朕允了你这个要求,让你和这个贱婢呆上一会!”

下一刻,他低声对着跪地不起的林招摇道:“林招摇,若是妃儿有什么意外,朕会要了你和林家百口人的命!”

她的命,她族里百来条人命,在凌煜墨眼中,抵不过纪妃儿一条。

凌煜墨璇身离开,整个宫殿沉静的可怕。她始终低微的弓着身,不曾起身。

流苏拖着华丽的丝绸裙摆,纪妃儿涂着丹蔻的指甲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听闻你可是有了身孕?”林招摇看着眼前的纪妃儿,她眼中似乎淬了毒,“不过那有如何,你信不信我的一句话,我便可以让你肚中的孩儿化为一滩血水!”

第九章求你放过我孩子

她信,她如何不信!这悲凉而绝望的事实。

在凌煜墨的眼中,纪妃儿胜过一切,更何况是她这个恨之入骨的人,以及肚子中他根本没有所谓的孩子。

“纪妃儿,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为了她的孩子,她折断身上的傲骨。在凌煜墨身上,她已经筋疲力竭了。

“放肆,你一个贱婢,我贵为墨渊皇后,居然敢直呼我的名讳!”纪妃儿唇角勾着笑,但是在林招摇眼中,那比任何都可怕。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要放弃自己的孩子,哪怕是一丝丝的机会。

“奴婢知罪,求……皇后娘娘放过我肚中的孩子!”林招摇重重的磕在地砖上,发出令人心闷的砰砰砰声。

“哈哈哈,早该这么做了。现在晚了,你的表现,本宫可不满意!”纪妃儿甩了甩宽大的芙蓉锦袖,“既然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就该有求人的姿态!”

“皇后娘娘,奴婢求你……”她身上仅存的尊严,如果能换来她孩子的命,那么她愿意。

纪妃儿在她面前踱步,像个看戏人。随即纪妃儿将目光投向林招摇撑在地上的一双素手之上。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让一众宫婢更加瑟缩,越发的将头埋下,不忍去看。

一只蓝琉璃银绣的宫鞋毫不留情的踩在她撑在地上的一双素手之上。

十指连心,苦不堪言,伴着一阵骨节断裂的声音,她全身已经被冷汗打湿。鞋的主人倒是乐在其中:“林招摇,昨晚你该感谢我,若不是我拦着,皇上可是下旨让突厥王带着十几壮汉将你凌虐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怕是你肚里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血淋淋的现实,将她的心口撕了一个大洞,痛到竟忘记了手指上的钻心疼。

“这倒是一双弹琴的好手,好到让本宫想要毁了它!”纪妃儿脚上一用力,清脆的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可闻,令人头顶发麻。

林招摇双眼空洞的睁着,一双原本干净白皙的手,此时每个手指都又红又肿,指甲里积着淤血块,隐隐约约的冒着丝丝的鲜血。

“本宫饿了,想吃莲子羹。来人,把这个贱婢带出去,要她为本宫去采莲去!”纪妃儿扫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丝丝满意,然后低声命令,随即两个宫女将瘫跪在地上的林招摇架了起来,走出寝殿。

寒风肆虐,两侧的宫侍裹着棉袄都觉得瑟瑟发寒,而只着单薄宫装的林招摇却一声未吭。要不是她身上还带着丝丝温热,她们都以为自己架着一具尸体。

“皇后娘娘吩咐了,让你采莲!”到了御花园的莲湖前,两个宫侍便一把把林招摇扔在地上。

寒冬采莲,不过是要折磨她的另一种借口。林招摇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走向结着薄冰的莲池。

小指的指骨断了,就算不动,也疼的厉害。

“林招摇,你果然在偷懒!”一直跟着身后的纪妃儿,冷冷的呵斥道。她对折磨自己乐此不疲,“雅儿,你过去。好好教教我们的林大小姐!”

站在纪妃儿身边的侍女雅儿立刻朝着林招摇走过去。

林招摇本能的朝着后退去,雅儿却一下子走到了她的面前,十分讽刺道:“林大小姐,你怕还不知道吧,最好的莲子可是在湖心呢!”

随即,林招摇便感觉一阵蛮力将她推入冰冷的莲池之中。

第十章定不要后悔

好冷,刺骨的冷包裹着她全身。耳边充斥着纪妃儿得意张扬的笑声。

她的孩子,她要护住自己的孩子。她努力的想要往湖面上游去,却感觉湖底下有只手在拽着她。她渐渐失去了力气。

就在她绝望之时,湖中纵入一抹身影,三下五除二便将沉入湖中的林招摇抱出水面。

“宁王……殿下!”不知道是在场的哪个小宫女喊了一句,大家才纷纷将视线投向救起林招摇的男子。眉宇之间与凌皇有着那么几分相似,只是却不似凌皇那样霸气凌厉,多了几分如沐春风的温润与英挺。

“皇嫂,你怎么样?”宁王有些焦急的看着怀中昏昏沉沉的林招摇,唤道。

“宁王殿下,你的皇嫂在这儿呢,她不过是区区一个婢女……”纪妃儿自然不舒服自己被忽视,更讨厌是因为林招摇被忽视,轻声嚷道。

“住口,我认的皇嫂只有一人!”宁王冷冷的打断了纪妃儿。

她还活着,还活着!林招摇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男人是……凌煜墨?不,当五官慢慢的清晰,是宁王殿下。

“谢谢宁王殿下!”她觉得自己嗓子火辣辣的疼,嗓音也嘶哑的厉害,全身越发的僵冷。

这时,一群宫侍前簇后拥的围着一个穿着明黄色长袍的如玉男子走了过来。

凌煜墨背手而立,锐利的黑眸扫过这一地的狼藉,当看着浑身湿漉的林招摇被宁王揽在怀中时,不由得多停留了几刻,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沉闷。

“这里到底发生何事?”他沉声问道,宫侍都纷纷的低头,不敢吭声。

“皇上,都是臣妾不好。今个儿带招摇妹妹游园,但是谁知招摇妹妹想摘取湖中心的莲子。还没等臣妾出声阻拦,她就自己跳了下去。臣妾不会水,没想到招摇妹妹也不会,好在宁王殿下出手相救,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纪妃儿像是一只花蝴蝶一样扑进了凌煜墨的怀里,十分委屈道。

“一派胡言!”宁王听完便冷哼道,“皇兄,臣弟看到的是这位皇后娘娘命着贴身侍女将皇嫂……”

“宁弟,你逾越了!”凌煜墨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将宁王的话硬生生的打断。

“皇兄,你忘记了当年的雪山之巅,皇嫂拼死将你救下,何以以怨报德!?”宁王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一侧的纪妃儿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怨毒,带着委屈的嗓音道:“宁王殿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为何将一切罪孽扣在我身上。当年在雪山之巅,是我救了皇上。你这样说,说的我着实委屈心郁……”她说完,柳眉紧绞,不由得捂住心口,在凌煜墨怀中低低的喘着。

“妃儿,你心口是不是又疼了?来人!来人!”凌煜墨看着怀中痛苦的纪妃儿,神情变得紧张。

“宁弟,下不为例!”他弯身将纪妃儿打横抱起,抬眸扫向一身狼狈的林招摇,“林招摇,朕真是看低你了,真是好本事,竟引得朕的臣弟为你撒谎!”

他竟觉得着一切不过是谎言。他不曾信过她,从未有一次。

“皇上,你未曾信过我一次,日后可不要后悔!”她的眸光如炬,好似要燃尽最后一束光。

“朕不会后悔!”听闻,凌煜墨顿了一步,接着抛出一句斩钉截铁的肯定,便大步离开。

第十一章腹中死胎

心如死灰,大抵是这样吧。

宁王把她送回了原来的偏殿,看着不过隔了一日夜没来的偏殿,林招摇却感觉恍然若世。

一夜因为担心无法入睡的玲香看着林招摇走了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只见着她家小姐一身湿漉的进来,裙角上还淌着水滴。

“小姐,你衣服怎么湿了?”玲香心里一急,抬手想握住林招摇的手,想给她些温暖,却惹的她一阵倒抽气。

这下玲香才注意到林招摇那伤痕累累的手指,红肿的吓人。

宁王看着那满指的淤血,哪里还看得出原本的模样,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痛楚,随即沉声道:“快扶你家小姐进里面去,我去找太医过来!”

“好!”玲香眼中含泪,重重的点头道,将步履虚浮的林招摇搀进里屋。

这头在寻太医,却不知所有太医被凌煜墨统统宣进了寝殿。

此时此刻的寝殿,安静如冰。一众穿着宫服的太医纷纷跪在地上,都不敢吱声。

“皇后的病,你们没一个能治?”凌煜墨冷着一张脸,扫了一圈地上纷纷惶恐的太医们。

“启禀皇上,林太医身体抱恙。皇后娘娘的病,老臣们实在无法诊治出来!”太医们一脸无奈,令凌煜墨的脸色越发阴沉。

这时,一侧的李公公却凑了上来:“皇上,听闻这几日西域神医正游历王城,老奴想不如让他进宫给娘娘瞧瞧!”

这……凌煜墨眼中闪着丝丝迟疑。

“皇上,就让神医看看吧!臣妾心口实在难受的很!”看出了凌煜墨的犹豫,纪妃儿也不由得央求道,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凌煜墨抬手示意,宫外便走进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中年男子。这就是传说中的西域神医。

“皇上,娘娘的情况不容乐观!”中年男子用金丝搭了一会纪妃儿的脉象,严肃的说道,“娘娘的病长期需饮用玄血之女的血,但是这并不是根治之法!”

“哦?依照神医的意思,该如何?”这西域神医倒是说中了,他留着林招摇的另一个作用,便是取她的血,来续妃儿的命。

“如需根治,需要的是那女子腹中的胎儿,作为药引,给皇后娘娘饮下便可!”中年男人抚了抚自己的长须,“这个方法在之前西夏王朝的王后身上也灵验了,王后自然是长命百岁……”

药引是林招摇腹中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但是另一头却系着妃儿的命。

底下的一众太医也纷纷点头道,窃窃私语的赞同,让人不得不信服。

“皇上,臣妾无事!招摇妹妹肚子怀着的是你的孩子,臣妾宁愿就这么心绞痛死,也不愿伤害一个无辜孩儿!”见着凌煜墨听后久久没有发话,纪妃儿踉跄的支起身子,拽住凌煜墨的长袖,哭的梨花带雨。

“妃儿,你快躺下!当年你救了朕的命,林招摇腹中的孩子本就是罪孽。若是能救你,也是最好的结果罢了……”最后那句话,凌煜墨却感觉像是有把利刃卡在喉咙,缓缓切开。

“皇上,不必太过难过。那女子肚中的孩儿是个死胎,早日去了,也是极好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给了凌煜墨致命一击。

林招摇的肚中孩子是个死胎?

第十二章他错了么

寒风吹袭,偏殿里的暖炉冉冉的生着火,照暖了整个屋子。

从她回到这里已经有七八日了,却有着难以形容的平静,凌煜墨纪妃儿没有一个人来这里,似乎这里已经被遗忘了。

只是这几日凌煜墨无端送来的暖裘被子,珍宝无数,却让林招摇莫名心慌。

人人都道被废的罪后,倒是惹了后宫众妃的红眼,凌皇将无数赏赐送入清冷的偏殿,这是要荣宠废后的意思啊。

“小姐,皇上又送了好多赏赐到咱们宫里!”玲香一脸兴奋,像只小喜鹊似的,“太好了,皇上终于回心转意了!”

回心转意?何以见得!就像他不信她,她亦不信他了。

林招摇抬手抚了抚自己微微凸显的肚子,这是她此生最大的意外,却也是让她在尘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这个孩子,夺走他,便是夺走了她的命。

“皇上驾到——”太监十分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她原本的安宁。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大步走入殿内,凌煜墨修长高大的身影在离着她几步之遥处站定,硬削如刀的轮廓,俊美无俦的脸上平静无波,寡淡锐利的黑眸看着微微躬身,向他行着礼的林招摇,他注意到林招摇原本芊芊的十指此时此刻正缠着厚厚的纱布,臃肿的吓人。想起前几日宁王跑到书房与他理论,他自然不屑,倒是越发的觉得林招摇不过是个矫揉造作的女子。

“不必多礼,快些上榻养着!”原本打算接受他无休止的冷言嘲讽,却难得从他口中说出些许关心她的话。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凌煜墨便上前一把把她抱起,轻柔的放在铺着狐裘的软塌上。林招摇一张小脸上竟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女子娇小精致的脸颊褪去之前的死气沉沉,倒生出几分可爱。只是可惜……凌煜墨敛下眸子。

林招摇见着凌煜墨看向自己微微凸显的腹部,呼吸瞬间被抽离,她清清楚楚的记着他并不要这个孩子,难道他还是要……

“你肚中的孩儿是朕第一个孩儿,你说若是个男儿,朕立他为太子可好?”凌煜墨的问话,却让林招摇心上一阵冷汗,她沉默不语。

现在她并不在意她腹中孩子能荣登皇权,只想保他安康。

凌煜墨在这里安静地呆上了一个时辰,便离开了。未来的几日,凌煜墨亦然如此,林招摇越发对他看不懂,身边的玲香总会叽叽喳喳的嚷着是老天开眼,让皇上回心转意了。

也许会是吧,她经历过这么多,常常把人往着坏处想,那么对凌煜墨呢?

——————

御书房之中,悠悠的燃着檀香。凌煜墨背立于宽大的案几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挣扎的闭上了双眸。

身后的字卷上寥寥的写着两句诗。

“生死两茫茫,何以付相思——”

这是那日雪山之巅,唯一让他深深刻入脑海之中的。

纪妃儿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着放在桌脚上的药包,她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林招摇,这次我不仅要你腹中孩子的命,更要你的命。

“皇上,真是好雅兴!作出如此情深的诗句,好美!”纪妃儿见着凌煜墨背对着她,不由得出声引起男人的注意。

纪妃儿的一番话,不由得让凌煜墨倏然睁开了双眸。

他转过身,锐眸细细的打量着纪妃儿的眸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中除了对诗句的溢美,竟再无他。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么!

第十三章穿肠毒药

“皇上,今日是不来了么?”落日西下,玲香坐在栏阶上,小脸略带着小小的失望,惹的林招摇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笑,不记得她是多久没笑了,自从林家惨案,日日被凌煜墨折磨,她已经哭干了眼泪。

凌煜墨比以往来得晚了些,但是好在赶上了用膳时间。

玲香十分识趣的退了下去,此时此刻八仙桌上就剩下了她与凌煜墨。

林招摇如同近日来的相处,不语却井井有条将凌煜墨面前的菜布好。

凌煜墨却不同于往常一般,而是将一双黑眸看向她微凸的肚子,有些发怔。

“若是我放了林家百口人,你意如何?”良久,凌煜墨淡淡的开口。却让对侧的林招摇顿下手上的银筷。

以前做梦都不会想的事,他却主动提了。

“招摇叩谢皇上!”她起身,就要弯身做礼,却被一侧的凌煜墨一把托住,他悠悠的说道:“不必如此,今日你我便同饮一杯吧!”

说完,便让在外侍候的李公公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对酒杯递上。

“娘娘,这是刚刚出窖的竹叶青,醇甜清爽,不会伤害腹中皇子的!”见着林招摇迟疑,李公公连忙解释道。

闻此言,林招摇才执起了酒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却不知这也是穿肠的毒酒。

凌煜墨执起的酒杯,却因为颤抖,撒了大半。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是个死胎。

药效很快,林招摇便昏然睡去。素白的裙间被腿间流出的鲜血染红。

“皇上,宫侍已经等候多时了!”李公公看着软塌上昏然睡去的林招摇,知道时机到了。

“让她们进来吧!”他背对着林招摇,竟不敢再去一眼,闭眼低声道。

耳边是布料撕破的声音,鼻翼间是越发浓重的血腥味,不由得让凌煜墨攥紧袍下的手。

林招摇感觉梦中有无数双手想要把自己腹中的孩子带走,他们十分狰狞,令她害怕。就像是那日在雪山之巅时,她以身为凌煜墨渡毒后,风雪盖天,她原以为他们会死在这里。也好,生不能同时,那么死可同穴。她挣扎着用小石子在洞口的石碑上,刻下两行诗句。那便是永眠,也是知足了,可后来……

“墨哥哥……墨哥哥……求你救救我……”她不由得凄凉的喊道。

女人凄烈的喊叫,在这寂静的偏殿回荡。

“那日……墨哥哥……我说过……生死两茫茫……何以付相思……你……为何不来……救我……”最后腿间的一个血团落了下来,女人像是花光了所有力气般,气若游丝逸出这么一句话。

凌煜墨顿时像是失了聪一般,面如狞色的慌忙快步逃离了这里,连一侧的侍从也吓坏了,如此仓皇的凌皇。

直到鼻翼间的血腥荡然无存,寒风才吹醒了他的思绪,脑海着身后落下一个影子,十分恭敬道:“主子,当年纵火烧死太妃的男人已找到!林府当年害死太妃可能确实另有隐情——”

第十四章她吃了她的孩子

翌日,乌云蔽日,天灰压压,令人硬生生的生出一阵闷。

林招摇从梦中惊醒,她昨晚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噩梦,竟梦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化作了一个血团子。

她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场梦。

“玲香,玲香!”林招摇起身,只感觉身下有一丝钝痛,她唤了几声却不见玲香的身影,此时此刻紧闭的门却被人猛然推开,然而进来的却不是熟悉的玲香,而是纪妃儿身边的侍女雅儿。

纪妃儿身边的人怎么会来?她冷下一双眸子。

“林姑娘,玲香被我们主子请上摘星阁了,特命奴婢来请你过去!”雅儿笑着道,话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摘星阁是整个墨渊皇宫最高的楼阁,亦是凌煜墨为纪妃儿建的。

只不过是纪妃儿的一句话,他便兴劳工匠。她竟然忘了,纪妃儿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踏上摘星阁,林招摇就看见了纪妃儿穿着水蓝色的华裳,明艳的五官挂着十分自得的笑,与那日落水时苍白无力的样子大相径庭。

“林招摇,你终于来了!”纪妃儿也看见了缓缓上阁的林招摇,嫣红的唇勾起一抹笑。

“纪妃儿,我来了,你可以放了玲香!”林招摇环顾了四周,却并没有看到玲香的身影,让她心不由得抽紧。

“我自然会放了她,毕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纪妃儿笑颜如花,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救命恩人?她何时救过她!林招摇指尖不由得发白,刚想开口,却见着纪妃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林招摇,这摘星阁是皇上为我建的,日后我肚中孩儿出生,我便带着他与陛下在这儿放纸鸢,真是人生一件美事!”说完,她就自顾自的抚上自己平坦的肚子。

原来纪妃儿肚中也有了他的孩子。林招摇心里一阵发酸,口中泛起了苦涩。

到头来,她唯一的依靠只有自己腹中的孩儿了。

“林招摇,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肚中的孩子已经没了!”纪妃儿的话像是一根毒针,深深的插进了林招摇的心里。

她肚中的孩子……没了!怎么可能,她明明还能感觉到他在肚子里的感觉。

一定是纪妃儿骗的她,林招摇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

“今日多亏你腹中胎儿当的药引,本宫才能恢复如初!你说,我该喊不喊你一声救命恩人?”纪妃儿张狂的笑,让林招摇越发的绝望。

“你骗我,你骗我!我不信,不信!”当身体顿时失去了温度,她像是疯了似的声嘶力竭喊道。

“你不信?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信!”纪妃儿摆手,侧边一个宫侍便端着一盅瓷罐上来,“这儿可是炖着你孩儿的汤药,你若不信,就让你亲自尝尝!”

“来人啊,抓住林招摇。本宫要让她把这盅汤药喝的一滴不剩!”两个侍女立刻上前压住林招摇,强迫着她抬起头。

这盅汤药,炖着的可是她腹中的孩儿啊!纪妃儿,你不得好死!

她双眸猩红,里面沾满了刻骨的恨意。

第十五章 要多爱,便多恨

地狱在人间,而她就置身于地狱之中。

林招摇甚至能感觉到那近在眼前的药罐之中,竟浮上一个胎儿的雏形,让她目眦欲裂。

这是她的孩子!她猩红着双眸,眼泪却压根流不出来,见着那婢女送来盛满汤药的瓷勺,她头猛地一撇,猛然咬上抓着药勺的手。

顿时,药罐倾洒,瓷勺摔得四分五裂,伴着婢女撕心裂肺的惨叫,林招摇赫然挣脱了两个侍女的桎梏。

纪妃儿,还她孩子的命!她一把抽掉系着长发的簪,像是不要命了般的朝着纪妃儿冲去。

“林招摇,你想干什么?”纪妃儿顿时也慌了神,不由得朝后踉跄了几步。她畏惧林招摇手中银簪的锋芒。

“纪妃儿,我要你血债血偿!”她肚中的孩子已然没了,像是在她心口挖了一个巨大的洞口,什么也填补不上。她撕扯着声音。

“林招摇,你就算杀了我又如何,皇上只会越发的思念我,而对你越发的厌恶”纪妃儿高昂着头,冷冷道,“你失去腹中孩子,若不是皇上的点头,我也是无可奈何。你不要忘记了,你腹中孩子本就是皇上不想要的!”

本就是他不想要的,到头来,她还是把他想错了,错的太离谱。

林招摇双手颤动着,只觉得双腿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一股热流顺着腿间流出,竟将素白的裙摆染红了大片。

“药效还真来的及时,忘记说了昨日皇上赐你的酒之中不仅有滑胎药,更有穿肠的毒药。林招摇,皇上不仅要你孩儿的命,更要你的命!”纪妃儿的话如鸠毒般,在林招摇的喉口翻滚,最后生生吞下。

为何连区区几月都等不了,若是要她的命,那时她自甘奉上。为何要伤及无辜孩儿。脸上已经被泪打湿。

凌煜墨,我恨你!当初她有多掏心掏肝的深爱,便有多入骨的恨意,她骨节发白,身下的血淌了一地,令人触目惊心。

楼阁上传来阵阵匆忙的脚步声,她便知,是他来了!

“皇上,救救臣妾!”纪妃儿一发狠,一把推开抓着她的林招摇,翩然扑进了凌煜墨的怀中,倒是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啊,妖怪!”不知是哪个婢女十分害怕的叫嚷,大家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那背对着他们的纤细身影,原本应该乌黑如墨的长发顷刻间似雪一样白,让大家立刻戒备。堂堂皇宫怎可出现妖物。

呵,是妖也罢,林招摇抚上自己一头白发,反正不是人罢了。

第一次感觉连呼吸都那么累,爹、娘还有她未出世的孩儿,阴世太冷,招摇该陪你们上路了。

林招摇缓缓转身,看向那为首的如玉男子,那张脸变得好陌生,而他那只手在她眼中沾满了她孩儿的鲜血。

凌煜墨,你是杀我孩儿的凶手!

一张倾城的容颜,眼中的入骨恨意,印在凌煜墨锐利的眼中,他不由得紧紧的看着林招摇!心头竟生出一抹握不住她的后怕。

她一头黑发一夕之间成了白发,在寒风中飞舞,带着丝丝凄绝:“凌煜墨,那日我曾问你,你可曾后悔?你答决不后悔,可我后悔了。我林招摇后悔爱上了你。从此爱恨成殇,山水不重逢,你我相见永无期!”

话音落下,她璇身纵下这摘星楼的高台,如同一只破碎的纸鸢坠了下去。

第十六章 她竟如此决绝

她就这么直直的纵了下去,凌煜墨甚至感觉连着自己的心也跟着那抹素白坠了下去。

凌煜墨一把甩开身侧依靠着他的纪妃儿,大步飞快朝前奔去。

他以为他只要足够快,他就能扯住林招摇,也同时扯住那颗被她一起带走的心。

但是他却想错了,摘星楼阁之高,手可摘星辰,坠下的人尸骨无存。苍茫的寒风刮着冰粒子,除了雾茫茫的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见,更没有那抹牵动他心的素白,耳畔呼啸着呜呜作响,就像是她的低泣。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跟着纵了下去,兴许他还能保住她的命,可这是摘星楼……纵他武功盖世,也是枉然。

凌煜墨被这个念头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一个女人赔上性命,而他是掌握墨渊的主,这个想法愚不可及。

他闭上双眸,手指感受这楼阁上凌冽入骨的寒风。可心口空牢牢的,却不知道抓什么填补。

一众将士等在身后,见着皇上站在楼阁边上良久,那坠楼的女子分明是被废的皇后林招摇,只是何故一头黑发却成了白丝。众人心存各自心思,却碍于凌煜墨在场。

被凌煜墨甩下的纪妃儿看着那抹久久站在栏杆的明黄色身影,涂着丹蔻的指甲掐进自己的手心,恨得将一口银牙咬碎。

没想到皇上居然惦念那个贱人。不过一个死人如何跟她争。

这摘星楼,有多高!从这里跳下去的人怎么可能有活口?想到这里,纪妃儿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唇角微微的往上扬着。

“皇上,臣妾也没想到招摇妹妹会这样,听到臣妾有孕在身的消息,她竟想要用簪想杀死臣妾肚中的孩儿,还嚷着只有她肚中的孩儿才配登上皇位,臣妾没有办法,才将她腹中的孩子已经流掉了的事实说了出来,没想到竟会如此决绝!”纪妃儿护着肚中托着偌长的裙摆,朝着一直站在边栏的凌煜墨走去,一边眼含泪珠的委屈道。

纪妃儿的一席话,投在凌煜墨心中,他却只听进去了后半句。

是啊,没想到她居然决绝,这么高的楼阁,她没有丝毫犹豫,便纵了下去。

而另一侧等待的一众将士们,一听到纪妃儿说的话,便暗想着新皇后此时此刻居然已经身怀龙种,皇上之前就对其宠爱有加,那么现在更加是母凭子贵,说不定肚中怀着的就是这墨渊未来的皇。不知是那个将领先带起头,随即在场所有宫侍将领纷纷躬身,高喊着:“恭喜吾皇,福泽墨渊!”

贺喜声在凌煜墨耳中却是异常的刺耳。他何喜之有?人人都向他道喜乐,他却一丝都感觉不到心里的起伏,就像是心死了一样。

凌煜墨半晌才侧头看向站在一侧眼圈通红,身体冷的发颤的纪妃儿,见着她双手护着自己平坦的肚子,他才后知后觉想到她肚中有了孩子,一个健康正常的孩子,不像林招摇腹中是个没有生息的死胎。

猛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瞳孔紧缩,便侧过头不再看纪妃儿一眼,他深知那竟是不敢,凌煜墨抬手命道:“来人,将皇后扶回寝殿,好生休息!”

宫侍很快就过来将已经快冻僵的纪妃儿扶下了摘星阁。

“凌正,带着一队精锐到谷底,搜寻林招摇!”凌煜墨背手而立,冷冽的声音带着斩钉截铁,“朕要活着见人,死了见尸!”

第十七章 蛇蝎心肠

“是!”站在身后的凌正躬身,毕恭毕敬的回答,便一个闪身离开了原地。

凌煜墨却站在栏边良久,思及她那一头雪白的长发,他竟有些发郁。

不过是个罪臣之女,死了就死了罢了,为何他要大费周章的找……

——————

瑞衍寝殿,温暖的火炉正烧的极旺,纪妃儿穿着银白的狐裘,手上正抱着暖炉,前后更有侍婢服侍着。心里想到此时此刻林招摇就在不见天日的谷底生死未卜,说不定尸首正被野兽啃食殆尽。她的唇角就荡漾出一抹笑意,最后竟毫不掩饰的笑出了声,哈哈哈,林招摇,想不到你到死也一败涂地,现在皇后之位是她的,荣华富贵是她的,凌煜墨更会是她的。而她只配在肮脏角落里为蛇虫鼠蚁所蚕食。

“雅儿,给了当时在场各位宫侍赏赐了吗?”纪妃儿将上好的燕窝粥吞入肚中,随即用锦帕拭了拭唇角,开口问着站在身侧的雅儿。

“暂未,还请娘娘下赐!”雅儿躬身对着坐在贵妃榻上的纪妃儿回道。底下一众侍婢看向那几个当时在场的侍女,眼神之中隐隐的透着些许的艳羡。

纪妃儿支着额头,扫了一圈底下的宫婢,慢悠悠道:“那便各赐鸠酒一杯,早日上路,也好陪陪我们的前皇后!”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底下的侍女都傻了眼,随即哭号声响彻一片,纪妃儿皱起眉头,说了一句拖下去,那些宫女便哭嚎着被太监们拖出了寝殿,余下的宫女纷纷低头沉默着,眼神里都充满着惊恐。

斩草除根,她对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林家都能下的去手,更何况是几个低贱卑微的宫女。

她现在可算是有了一个底牌,想着她不由得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肚子。

回到御书房的凌煜墨显然有些仓皇,看着手上的奏折也终究看不下去,最后沉闷的将奏折扔在了地上。一侧的李公公瑟缩在地上,也不敢多言,他从未看到过如此烦躁的凌皇。想了想原因,心里竟多了几分恐慌。

凌皇如此这般,是为了已经坠崖的林招摇?

“传朕命令,将今日摘星阁在场所有的宫侍都给朕召过来,朕要亲自问问!”凌煜墨冷声下旨道,李公公听令后连忙走了出去。

但是不一会儿,李公公便回来了,声色有些紧张道:“启禀皇上,今日在摘星阁的宫侍全已服毒自杀了……”

服毒自杀?不过是在一个时辰的功夫,便统统自杀,怎么可能!

“下旨的可是皇后?”凌煜墨黑眸凌冽,看不出情绪,冷冷问道。

“回皇上,是……”李公公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摆驾瑞衍宫——”还不等李公公有反应,身着一抹明黄的凌煜墨便快步离开了御书房。

第十八章 最陌生的枕边人

“皇上驾到——”尖锐的太监声音,也让原本在软塌上假寐的纪妃儿也一下子醒了过来。

没想到林招摇死了还能被皇上这般惦记,纪妃儿心里的怨恨又加深了几分。

她深知凌煜墨这次来的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一众被她下旨刺死的宫婢,更为了那已经尸骨无存的林招摇。

“皇上,您怎么来了?”纪妃儿明知故问道,一边抚着自己的肚子,似乎在昭示着凌煜墨,她的肚中可是有着他的孩子。

凌煜墨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丝丝表情起伏,淡淡道:“今日皇后可是下旨杀了一众宫婢?”

“是,这些在场的宫婢没及时救下臣妾,后又没有救住招摇妹妹,实在失职,所以臣妾才下旨赐死她们,也好不让招摇妹妹孤孤单单的上路!”纪妃儿悠悠的说道,小心翼翼的看着凌煜墨的表情。

不知何时她竟如此的陌生,十几条人命在她眼中便是一句轻描淡写定罪斩杀了。凌煜墨不由得心中一慌,纪妃儿在自己心中那种善良天真的模样慢慢变得张牙舞爪的狰狞,他宽大袖中的手忍不住紧紧的攥紧,心头似乎被什么捏住般的难受,他以前与纪妃儿呆在一起,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皇后,你肚中怀着朕的孩子,莫造太多杀孽!”他最后竟对着纪妃儿这张脸,再也讲不出些许温润的话,随即看向纪妃儿的微凸肚子,记忆之中也曾有个女子这般小心紧张的抚着自己的肚子。

“皇上,是臣妾糊涂了。明明知道应该为肚中孩儿积福泽,却还造了杀孽!”纪妃儿绞着锦帕,上前了几步挽上凌煜墨的手臂,“皇上,以后孩子生出来,这可是皇上第一个出世的孩儿,若是男儿,臣妾到时一定让他成为万里挑一的人中之龙,好让我墨渊越发壮大……”纪妃儿唇角高扬,说着未来的展想,却让凌煜墨身形踉跄的后退了一步。

这些话,他从未听林招摇说过,就如当初他问她时,她却沉默不应,不争不抢。明明她只想保住肚中孩子的安康,明明只有这一丁点的要求,他都应允不了,她都怕孩子没有了以后,又怎么敢和他说这些话。他是杀了他们孩子的凶手,脑海里总是不断闪现出那是林招摇那双对他怨恨入骨的眼眸,狠狠的刺痛他的心,压的他喘不上气。

凌煜墨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从瑞衍殿出来,但是林招摇就像是刻进了骨髓一般,让他根本忘不了。

原本她还活着的时候,他却心里恨得折磨得她不得安生,而现在她换了种方式,活在他的心里,折磨的他不得安生……

他躺在御书房的软塌上,命着凌正请来太医为他看看。他感觉自己病了,病得不轻,得了一种名为林招摇的病。

“皇上,您最近有些心焦,老臣为您开几贴散热去火的药便可!”为他看病的是太医之首林老太医,凌煜墨也亦然记得他也是林招摇唯一的亲人。

可是原本她有很多亲人的,却他被一声令下,统统诛杀,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在世上。

“皇上,老臣恳请您将这几包补药带给招摇,她身子骨弱,又怀着孩子,需要好好照顾身体!”年事已高的林老太医此时此刻弓着身对软塌上的凌煜墨恳求道。

顿时,凌煜墨像是失了魂,扫了一眼林太医放在药箱上的药包,喉口像是被利刃割开一般:“朕也想。可是现在孩子没了,她死了!”

第十九章 带朕去见她

她死了!林老太医显然被这个消息震的直直的跌坐在了地上。

招摇,这个苦命的孩子,终究选择走了这条不归路。

“死了?死了也好,就不会受到这些无端的折磨,招摇这个命苦的孩子。”林老太医念叨着,“这孩子本就已活不长久,没想到这般决绝!皇上,今日林府现状,您可满意?”林老太医高声问道,带着声声悲怮。

满意?这本该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满意!她死了,相较于呆在他的身边竟是一种解脱。仔细想想,他与她成婚三年,给了她无休止的羞辱,将她的全家诛杀。最温馨的几日,便是那几日他去偏殿安静与她呆上几个时辰,但是到最后他竟还要将她活在这世上的最后念想生生剥离,何其残忍。

“林太医,你说林招摇活不长久,是何意思?”凌煜墨颤抖着声音,问道。

“皇上不知道吗?你每日从招摇身上取血给新后,可曾想到,她会如何?”林老太医的一席话,让凌煜墨倒吸了一口冷气。

那时他只顾着纪妃儿的病情,哪还会去顾得了被生生取走鲜血的林招摇死活。

“取血是伤神伤命的事,每取一次,便会折寿数月。这样下来,她何以能活的长久?”说道这里,林老太医竟不由得老泪纵横。

“太医们都不是说,只有点滴而已,不会伤害性命的!”凌煜墨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当初对这句话坚信不移,可是到现在却连说完整都很难,更别提相信了,“当初,为何不曾跟朕说?”

“皇上,老臣说了,您信了吗……”林老太医淡淡道。

“朕……”这一席话,却堵得凌煜墨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一直带着仇恨的眼神,看待林家,看待林招摇,就像是林招摇那时候说的,他从未信过她,从未。

凌煜墨感觉自己舌尖苦涩极了,除了苦,竟察觉不出其他味道。

摘星阁之下,怪石嶙峋,流淌着一条湍急的小河,说小不小,但也说大不大,一队皇家精锐紧密的搜寻了几个时辰。

终于在一处阴暗的石峋之处找到了一件带血的白色衣裙,裹着已经摔得四分五裂的尸体,散发着丝丝恶臭,已经完全辨别不出任何的模样了,令在场所有精锐队员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忍再看向那具尸体一眼。而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正是皇上要找的林妃。

摘星楼如此之高,这样子的情况确实是在预料之中。

凌正很快将这个消息带给处于皇宫里的凌煜墨。那时候的凌煜墨正好不容易提起了些许胃口,在听到寻到林招摇尸体,却已经四分五裂,再无生还可能时,他端着的滚烫汤水立刻倾倒在手上时,他却仿佛像毫无知觉一般,仓皇站起了身:“凌正,带朕去见她!”

外头的风雪越发的大了,吹着凌煜墨的鬓发,他心中像是被挖掉了什么般。

林招摇,没朕的允许,你怎么可以死?!

第二十章 心如刀绞

瑞衍殿里,纪妃儿有些惴惴不安的,她自然是听闻了凌煜墨派精锐去谷底寻找林招摇的消息。

她害怕林招摇从这么高的摘星楼里摔下来,却死不掉。她害怕林招摇被救回来,说出所有的真相,那么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不会的,不会的,林招摇你一定死了,你绝对不会活在这个世上。

宫门被开了又合,披着一身风雪的雅儿从外头急匆匆的回来,纪妃儿见着,连忙让她来到自己身边。

雅儿小跑着到纪妃儿身边,轻声附在纪妃儿的耳边几番耳语,纪妃儿的脸色瞬间从阴到晴,艳红的唇角止不住的笑意。

哈哈哈,林招摇你终究还是死了,连全尸都不曾留下。她甚至感觉那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她终是要成为这墨渊尊贵无比的皇后的,特别是踢掉了林招摇这颗碍眼的绊脚石。

“皇上,现在在何处?”听完林招摇的尸首被找到后,纪妃儿便又想到了凌煜墨。那时候林招摇坠崖时,凌煜墨那份焦急她都看在眼里。她便知他心中有林招摇那个贱人,但是林招摇死了,一个死人如何跟她争。

“娘娘,皇上正要去谷底,见林招摇的尸首!”雅儿恭敬的禀告道。

“雅儿,准备狐裘,本宫也要去!”纪妃儿眼眸流转,她想亲眼确认了林招摇死了,顺便在凌煜墨面前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

从皇宫到谷底,明明要用两刻钟的时间,凌煜墨却用着一刻钟都不到的时间走到了。

凌正紧紧的跟在凌煜墨身后,凌煜墨凌冽的步伐却有着道不尽的悲凉。

偌大的风雪迷住了凌煜墨的眼,他仿佛又看见了年少时,母妃带着他第一次来到了林府,而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了小小的林招摇。

她穿着一身粉蓝色的裙袄,正攀附在那杏花树的枝桠上,摇摇欲坠,却小心翼翼的不肯下来。

到最后,她还是坠了下来,他抬手接住了她,很轻,想是一张宣纸般。

但是尖锐的树枝还是划破了她细嫩的手臂,流出丝丝殷红。她却像是毫无觉察般的扬起唇角开怀大笑起来。那笑,落在耀眼的阳光下,他竟有些分不清他到底被什么迷住了眼。

他看到她慢慢散开的手掌之中,躺着一只折翼的雏鸟。

为了一只雏鸟,竟不惜爬上高树,让手臂划开流血。他心里不由得想道,还真是个傻子。

他接住了她,而她缠上了他。像那天没脱离哺育的雏鸟般,亦成了一条小小的尾巴般,跟在他的身后,整日嚷道“墨哥哥,墨哥哥……”

恍惚之间,他似乎在风雪狂啸之中,又听道有人唤“墨哥哥……”

那声音低婉,像是不休止的哭泣,挠的他心头血肉模糊。

林招摇,你没死,对吗?!他像是溺水者一般,朝着前面猛地跨了一大步,拨开重重笼在眼前的迷雾,却见着身着皇家制服的精锐队员纷纷站在一侧,而在他们之中,一堆毫不起眼的乱石堆之上,一块厚重的白布似乎盖着什么。

“皇上,请留步。娘娘从摘星阁上摔下来,尸体已经四分五裂,不成模样……”一侧的精锐队员见着凌煜墨上前,不由得出声阻止道。

不成模样?怎么会?凌煜墨眼中闪过一抹痛楚。

林招摇这么爱惜自己的美丽,曾经想着穿上墨渊国最美嫁裳出嫁的人,怎么会到最后用如此残忍丑陋的样子来见他!?

第二十一章 他终究欠了她

苍白的一块布,隔着他和林招摇。

天色暗了下来,风雪越发的大了,凌煜墨就如同冰住了一般,再无敢上前一步。

一侧的侍卫都皆以为凌皇对这样血肉模糊的尸体,就算是生前再惦念,也会产生厌恶之情。却不知,凌煜墨心中最后紧紧绷住的弦断裂了。

林招摇,死了,就死在他的面前,而他却连上前一步去揭开白布的勇气都没有。

凌煜墨颤抖着手指,心里像是被万只毒虫啃噬着,疼的令他根本喘不上气来。

见着凌煜墨站在原地良久,凌正见着天色越发暗了下来,正打算请示,却听到从远到近女子毫不掩饰的悲泣声。

只见这穿着一身狐裘的纪妃儿,正用锦帕带着一路哭腔朝着这里过来,身边的一众侍女都围着她,小心翼翼的护着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不一会儿,纪妃儿就已经到了众人的面前,她看见那放在乱石堆之上用白布遮掩的东西,低垂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满足的快意,她抽抽搭搭的哽咽着:“招摇妹妹,姐姐早知道你会这样,拼了这条命也要拉住你……你如今却……”

纪妃儿她怎么会来?从一开始的喜爱,他却觉得日夜相对的女人跟他永远隔着一张天真的面具,面具下是如何的魑魅魍魉他却看不到。

耳边充斥着纪妃儿悲怮的哭声,凌煜墨却只觉得刺耳,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任大雪落在自己的肩头,积起雪。

纪妃儿这边哭的不能自己,让一侧的皇家精锐队员纷纷看向她。皇后娘娘真是善良温婉,这林妃娘娘可是之前要致她于死地啊,她却如此重情重义,不计前嫌。

“皇上,娘娘的尸体当如何处置?”凌正闪身到了凌煜墨的身边,轻语道。

“朕……”凌煜墨刚刚开口,便迷茫了。林招摇竟然如此的恨他,从此天人永隔。她若呆在自己身边,是对她的折磨,如今她已经解脱了,却是成了对他的一种折磨。

“不好了,皇后娘娘,昏倒了!”一直贴身在纪妃儿身边的雅儿抱着俨然昏晕过去的纪妃儿,有些焦急的嚷道。

闭着双眼的纪妃儿听着身边的兵荒马乱,心里的笑意越发肆意。她如今也看到了林招摇的尸体也该安心了,而且她又在凌煜墨面前演了如此肝肠寸断的戏码,他便不会再把林招摇的死算在自己头上了吧。如此一来,她便不用在这脏乱的崖底受着这寒人的风雪了。

“来人,赶紧把皇后扶回去!”凌煜墨一声令下,几个宫女慌慌张张便将已然昏厥过去的纪妃儿扶走了。

“皇上,天色越来越暗了,可是要再确认一眼是否是林妃娘娘本人?”凌正适时提醒道。

要确认吗?他是墨渊的皇,有过人之勇,却在此时此刻胆怯了!

他缓缓的朝前走了几步,颤抖着抬起手覆住了那块白布,却迟迟没有动作。良久,他像是认命般的轻拂掉那白布落着的积雪,小心翼翼的,如同对待稀世的珍宝,口中猛然涌上一阵血腥味:“林招摇,这一世,终究是朕欠了你!”

第二十二章 她的东西都不准动

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指尖慢慢的滴落,在这大雪积地绽开出一朵朵红艳妖冶的花。

凌正看到了,正欲上前,却被凌煜墨抬手阻止了。

他抬手拭去唇角殷红的鲜血,缓缓的闭上布满血丝的双眼,淡淡的吩咐道:“凌正,传朕的旨意,追封林妃为孝元皇后,按照皇家最高的礼遇厚葬!”

凌煜墨的话一出,让在场的人纷纷傻了眼。林招摇不过是区区一位被废掉的皇后,更何况皇上对林家恨之入骨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新皇后又怀上了龙种,皇上却将帝陵之中的皇后之位给了林招摇。众人心中虽然有疑惑,却都低着头。

自古这帝王心,便是最难琢磨的东西。

再次睁开眼睛,凌煜墨的眼中已经变得一片清明,一如从前的凛冽。一侧的凌正点头领命道。

白布掩盖之下,是林招摇那血肉模糊的尸首,同时血肉模糊的也是自己的一颗心。

凌煜墨甩袖便不再看那白布之处一眼,听着身后侍卫搬动的身影,他不由得攥紧了藏在衣袖下的手,便快速朝着前面迈步走去。

大雪落下来,就这么覆盖在了偌大的整个皇宫,遮盖了逝去的一切。天色已经成了散开的墨黑,宫灯亮起将皇宫装点越发的金碧辉煌。

凌煜墨从谷底又回到了皇宫,锐利的黑眸扫了一遍,明明什么都没有变,但是心里空荡荡的一片。

他竟有些不知所措,该往哪里去。

凌煜墨有些失魂落魄的走着,不知不觉的竟走到一片清冷的偏殿,那是林招摇生前所住的住所,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他推开殿门,卧殿之处正亮着一盏小灯,像是点亮了他心中所有的希望。

那是林招摇?!尽管亲眼见到了她已死的事实,他还是凌乱了脚步,朝着殿内奔去。

偏殿里头,一盏油灯点亮了室内的一角,凌煜墨看到一名身穿着粉色宫袄的娇小身影,正朝着熊熊烧着火的盆子里丢着东西。

那是林招摇的贴身婢女——玲香,凌煜墨几乎一眼就能认出来。

玲香并没有发现藏身在暗处的凌煜墨,自顾自的说着话。

“小姐,玲香知你活在这世上极苦,今天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皇后带走……烧完这些东西,玲香就来阴间陪小姐……”玲香说的抽抽噎噎的,将身边一堆书本投入火盆之中。

林招摇出现在摘星阁是被妃儿带去?凌煜墨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而现在烧的是林招摇的东西,他看着,身体却先一步动作,不顾那肆虐的火舌,将投入在火中的书本紧紧地拽在手里。

“皇上!”玲香显然也被突然出现的凌煜墨吓到了,他双眼布满血丝,衣衫狼狈,手指上明显有烫伤的痕迹,但是却紧紧的攥着小姐的书。

“朕不许,林招摇的一切没朕的允许,都不许动!”凌煜墨急湍得呼吸着,像是被触到痛点的兽般,绝望而孤寂,却在做最后一丝挣扎。

第二十三章 玲香之死

玲香第一次见到如此失控的凌皇。

在她的印象之中,凌皇冷漠如丝,掌控着众人的生杀予夺,哪里会像是眼前这般的狼狈。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家小姐。

“皇上,小姐……小姐要是现在还活着,该多好!!”玲香跌坐在地上,眼角落下的滴滴泪珠沾湿了裙摆。

就像是重新揭开那已经慢慢愈合的伤口,凌煜墨感觉心狠狠的疼了一下。

“既然带不走这些,那么玲香就来陪小姐了……”玲香趁着凌煜墨没有留意,一把拿出藏在腰间的匕首,对着自己左胸口猛然刺去。

顿时,跳跃的火光闪现一抹鲜艳的红色,凌煜墨见状,高声命着呆在殿外的李公公,宣太医来。

而颓然倒地的玲香眼神略带着呆滞,看着站在眼前的凌煜墨,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皇上,请您……好好保护小姐的遗物,您永远不知道她有多……爱你!”

话音刚落,玲香原本黑亮的眼睛涣散了一片,身体开始渐渐失去了温度。

“皇上,您没事吧?”他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那本册子,看着李公公匆匆忙忙的带着一群慌张的太医弓着身走进殿内,凌煜墨冷冷的瞥了一眼,整个房间里充满着血腥味。

这一晚,偏殿落雪成殇,掩盖着两条血淋淋的人命。

凌煜墨淡淡的命人将玲香好生安葬,再让李公公每七日命宫侍来这偏殿认真打扫,凡是殿内的一切东西,关于林招摇的东西,都不能擅自妄动。

月挂枝头,如此大雪的夜,竟能看到月亮,倒也是稀奇。

凌煜墨回到御书房时,处理后宫琐事的女官前来请示他,纪妃儿正在瑞衍寝殿等着他。

他莫名的一阵心烦,找了个理由便推脱了过去。

凌煜墨躺在玉榻之上,拿起手上那已经被烧去边角的册子,翻开了那已经灰迹斑斑的扉页。

已经焦黄的纸张之上,一行行女子秀气的字迹跃然于眼前,那是林招摇的笔迹。从一开始的少女稚嫩到成熟稳重的风姿,像是打翻了记忆的所有。

“第一次见他,我爬在树上想将落在的雏鸟拾回窝中,我想那时候的我肯定不是娘亲教导中的大家闺秀吧。后来枝桠折断了,我落了下来,原以为会有的疼痛不见了,我睁开眼睛看到他,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敲打着。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在一众皇子最为出色冷傲的九皇子,娘亲让我离着他远一点,传言他冷血无情,小小年纪便斩杀百人。可是娘亲不知道的是,他在树下接下了我,他的拥抱是那么温暖……”

“今日我开心极了!我用一份桂花糕,从十皇子宁王殿下口中终于得知他的名字,凌煜墨。我下次便唤他‘墨哥哥’好了……”

“人人都说我成了他的小尾巴,他似乎烦了,从一开始的默不出声,开始会问上我几句,无非便是‘你不无聊吗?’‘能不能别再跟着我了?’听起来虽然心里很疼,但是只要能够陪在他身边,我就很满足。娘亲说我傻,可我却说只是遂了当年娘亲执着嫁给爹时的样子。明日,我要陪着墨哥哥去雪山之巅,我给自己许了一个愿望:若是这次能够平安回来,我便要嫁给他,此生此世,至死不渝!”

笔墨写到这里,之后便是一片空白,凌煜墨像是魔怔一般,快速的翻着这本册子。

终于十几页之后,才出现片面字迹。而他却看到这里,锐利的黑眸不由得怔住,捏着书的手不住地颤抖。

第二十四章 字字诛心

“为什么在我醒过来之后,什么都变了?那日在雪山之巅,明明是我帮他解了毒,但是人人都说是纪妃儿救他,最令我绝望的是连他都这么说了。他说他要娶了纪妃儿,那我呢?我又要嫁给谁呢?身体的毒在这几个月里时时刻刻折磨着我的身,而他与纪妃儿的亲亲我我却折磨着我的心。师傅说我幸亏淌着玄冥之血,这些毒害才得以镇压。但是他不知的是,心痛极了,这点身上的疼就不算什么了!墨哥哥,你到时才能看清真相。一年,十年亦或者一辈子?没关系,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上面的笔迹凌乱,像是心乱如麻时的悲泣,扰的凌煜墨也不由得乱了心绪。

凌煜墨终于知道到底什么叫做字字诛心了,似乎能感觉到她一次次失望化为了绝望。

他真的错了,错的离谱。凌煜墨抬手拽着胸口的衣襟,左胸口像是被一只大掌紧紧握紧,只要想到那册子上的只言片语,他就有被割开来的疼。

最后,他竟胸口一阵气血上涌,温热的鲜血竟直直的喷在了面前的纸上,显出刺眼的红,随即凌煜墨便感觉眼前一抹黑,他昏了过去。

皇上昏过去了!

这个天大的消息,一下子也传到了在瑞衍宫之中安寝的纪妃儿耳中。

原本她以为她在谷底演的一出戏,已经足够让凌煜墨相信自己了,但是回来却传来皇上一个人呆在御书房之中不见任何人的消息。她便安慰自己,林招摇现在已经真真实实的死在自己的面前,就算皇上后悔了,也找不回来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可是她却得到了凌煜墨昏过去的消息。

事情已经不朝着她预期的发展方向过去了,纪妃儿连忙唤来侍女替她更衣,在雅儿的搀扶下,来到了瑞阳宫,这个只许皇上休息的寝殿。

纪妃儿到的时候,一众太医已经跪倒在地上,带着一脸的惶恐,朝着殿中缀着金色帷帐的大床,而凌煜墨就躺在里面。

没有多想,纪妃儿便朝着床边快步走去,看见凌煜墨面色苍白,双眸紧闭着,不复之前的神采。

“皇上,是怎么了?”纪妃儿有些焦急的问道,抬手抓着坐在一侧为凌煜墨诊脉的太医。

为首的林太医淡淡的睨了她一眼,随即抽回衣袖,漠然道:“皇后娘娘,皇上心中郁愤交加,气血攻心,才会如此!”

郁的是什么,愤的又是什么?纪妃儿不由得将尖锐的指甲嵌进肉中。

凌煜墨做了一个梦:林招摇一身华裳,正笑颜如花的站在殿中起舞。他不由自主的走近,转眼之下,一切都变了,林招摇浑身是血的站着怀中还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团子,她哭嚷着:凌煜墨,为什么不放过我们的孩子!我恨你!

“林招摇,林招摇!”那是个噩梦,让他一下子惊醒。

纪妃儿自然是听到凌煜墨嘴中喊着林招摇的名字。心里怨毒越发滋生,正想抬手安抚凌煜墨,却被凌煜墨一把摁住,他黑眸冷冽道:“那日在雪山之巅上,可真是你救了朕?”

第二十五章 满口谎言

为什么凌煜墨会这么问,纪妃儿看着凌煜墨眸中的冰冷,不由得的一下发怔,随即连忙道:“那日在雪山之巅,确实是臣妾救了皇上你啊,不然臣妾也不会患上如此折磨人的病啊!”

纪妃儿的语气期期艾艾的,似乎有着道不完的委屈。

但是凌煜墨的脑海里却印出一个谎字,曾经他对纪妃儿深信不疑,但是现在面对着她却只感觉她在欺骗他。

纪妃儿心里慌极了,显然之前在谷底演出的那出戏,并不能让凌煜墨打消疑念。

“我当时身患着阴寒之毒,你到底是如何帮朕解的?还有朕那时身旁的林招摇到底在何处!”凌煜墨的一句句质问,将纪妃儿整个人都往着深渊处拉。

“皇上难道不相信臣妾吗?阴寒之毒只有阴阳交合,才能渡毒。臣妾当时一心只想着救皇上,招摇妹妹在臣妾发现皇上的时候,早已经不知所踪了……”纪妃儿说的泪雨涟涟,直直的看着从床上坐起来的凌煜墨,“皇上你何时因为林招摇的话,就这么不相信臣妾了?”她拽着凌煜墨的衣袖,敛下的眸子之中恨意翻滚,还闪过片刻慌乱。当初她找到了凌煜墨她们,就刻意的撇下了因为病疼而昏过去的林招摇,一个人带回了凌煜墨,让大家都以为是她救了他。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后来林招摇非但没有死,还居然被人寻到,并送回了相府。以及后来凌煜墨的母妃对她……

纪妃儿话音刚落,却惹的身侧的林太医一声不屑的嗤笑,他缓缓道:“皇上,自古这阴寒之毒,便是极其歹毒的剧毒。皇后娘娘说的阴阳渡毒确实是一种方法,但是被渡者,若不是身上流着玄冥之血,怕是活不过三个月……”

“我……”纪妃儿听着林太医的解释,心从未有的慌乱。一侧的凌煜墨攥紧拳头,指尖发凉,失去了温度。林太医所说的,与林招摇上面记着的话不谋而合,这真相昭然若揭……

“滚,给朕滚出去!”听到纪妃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凌煜墨猩红着眼睛,像是被触到了逆鳞一般,嘶吼着,便甩开了纪妃儿拽着他的手。

“皇上,她已经死了。难道现在的臣妾在你眼中就什么都不是了吗?”纪妃儿跌坐在地上,哭成了像是个泪人。

她的话,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不信了。心里空荡荡的,漏着风。

他一直以为的事实,轰然倒塌。林招摇,朕到底误会了你多少?你来告诉朕!但是耳边除了纪妃儿的哭喊声,他什么都听不到。

凌煜墨一生为权谋,手下无数亡魂,没有一条人命曾让他后悔。但是对于林招摇,他却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可惜她却再也回不来了。

这一年,雪下的压低了枝头。如今宠惯后宫的新皇后一下子失去了荣宠,皇上甚至连新皇后诞下皇子都不曾过问。

王城的百姓纷纷的传言:那是传说已死的废皇后作的妖。

第二十六章 娇颜似故人

时间真是折磨人的东西,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

原本林招摇居住的偏殿,不知何时成了他日夜安息的住所,似乎偌大的皇宫,偏偏只有那么一块小角落才能够让他安心。

曾经弃之敝履的东西,现在却珍视如宝,真是讽刺而悲凉。

凌正站在一侧看着凌煜墨有些出神的盯着摊在桌上的字幅,皇上每日总会花上好些功夫来仔细端详。亦或者他在透过这两行诗句,看里头的人。

“凌正,以后若是这样的奏折,便不用给朕呈上来!”小心翼翼的收拾好卷轴,凌煜墨坐下,翻开那成堆的奏折,但是没看两眼,便一脸冷沉的掷在了地上。

“是!”凌正扫了一眼被凌煜墨丢在地上的奏折,恭敬道。上面正是一名大臣望皇上选秀纳妃的请愿。

身为墨渊的王,一国之君,子嗣的问题是举国上下的头等大事,而凌煜墨至今不过只有一个子嗣,见面的次数数不过一只手的手指。众臣自然以为新皇后诞下的皇子已经不被皇上所器重了。而凌皇年值二十六,长得丰神俊朗,大臣们便动了别样的心思,想要把自家未出阁的女儿嫁进皇宫,毕竟这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自从一年前,凌煜墨便将自己的书房寝居搬到了那清冷至极的偏殿,后宫就如同一滩死水般,再也泛不起什么波浪。

另一头,原本辉煌至极的瑞衍殿,耀眼宫灯挂在屋檐之下,却无法遏止住这宫殿的冷清。

“皇上,今日如何?”纪妃儿穿着皇后本该有的凤色长袍,怀中的锦布之中正裹着一个不过足岁的孩子,此时此刻孩子正满脸通红的叫嚷着,她却不管不顾,拉着刚刚从李公公那打探出消息的雅儿,焦急的问道。

雅儿看着如此焦急的纪妃儿,最后还是沉默着低下头,随即摇了摇:“皇后娘娘,您送的羹汤皇上还是没……”

“啪——”还没等雅儿说完话,纪妃儿就扬起手掌毫不留情扇了她一巴掌,美眸之中满是癫狂:“贱人,都是贱人!林招摇,没想到你死了还阴魂不散,我当初真不该让你死的这么痛快!”

凌煜墨现在如此不待见自己,她跟当初落难的林招摇有什么区别,她怎么会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女人怨毒至极的咒骂,伴着婴孩哇哇的啼哭,活像是个活地狱。

————————

晚霞追着夕阳,将他一个人的影子拉的隆长,凌煜墨明黄色的长袍在风中扬起,他有着这座雄伟的皇宫,拥有着万千子民的爱戴。

万人之上的尊贵,他的心却是空着的。他到底还是太贪心了。

“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被嬷嬷发现了可不好!”少女清脆的声音不由得将他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夕阳下,一主一仆走在长廊上,丫头看上去有些焦急,但是主子却显得淡然若自。

女子低着头,面上覆着薄纱,身姿灵巧,看着穿着打扮,似乎是那些大臣自顾自为自己准备的储秀宫秀女,凌煜墨看了一眼,便毫无兴致的打算别开眼。

可是就在他转头的瞬间,女子仰起了脸,一双美眸顾盼生辉,蕴着虚无缥缈的淡然,却足够夺走了凌煜墨所有的呼吸。

第二十七章 贸然封妃

林招摇!

几乎像是身体本能反应,仅仅凭着一双眼眸,他便能认定她是林招摇。

要对一个人多么日思夜想,才能有这样子的感觉。他甚至觉得他为林招摇已经走火入魔。

凌煜墨感觉袖中的手掌在微微颤抖,锐利凌冽的黑眸紧紧的盯着那抹身影。

似乎感觉那抹身影即将离开,他不顾在身后不远处伺候着的一众宫侍,便快步朝着长廊奔去。

近了,近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就在咫尺,凌煜墨第一次感觉久违的心跳又回到了自己的胸膛。

“小姐!”在侍女的惊呼下,她便看见自家小姐被一个身形修长,长得俊美至极的男子一把揽进怀里。她刚想着大骂登徒子时,却见着男人身上穿着明黄色的长袍,而在皇宫里能够穿上这尊贵无比的颜色便是皇上了。

“林招摇,是你,对吗?”凌煜墨感觉到怀中那抹温软幽香,有些遏制不住的抚上她细软的长发。

他自诩他可以是个极其冷静自持的人,此时此刻就像是个失去控制的疯子一样,仅仅因为一双眼眸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怀中的女子身体一阵僵硬,随即使劲的挣扎道:“皇上,臣女名叫李瑶,是礼部侍郎李大人的次女,并非您口中的女子。请您放开我!”

怎么会?明明如此相似的眼眸,连声音也是如此的相似,怎么会不是她呢!凌煜墨有些发怔,然而原本紧紧拥着女子的手臂,却颓然放下。

那刚刚亮起的眸子,也顿时黯淡了下来。他在自欺欺人,他似乎忘记了在一年之前,他亲自命人将林招摇埋入皇陵。林招摇已经死了,而人死不能复生。

女子从凌煜墨怀中挣脱了出来,立刻保持着疏离的距离,弓着身,低着脸。

“皇上!”李公公带着一众宫侍也赶到了长廊,却见着凌煜墨一脸失神站在长廊中央,而一侧站在一个储秀宫的秀女,以及还有个小婢,“哪里来的这么不懂事的秀女,竟然敢惊扰圣驾!”

李公公刚刚想命人要将这一主一仆赶走,却被一侧的凌煜墨抬手制止了。

“站住,朕没允许你走,揭下你的面纱,抬起看着朕!”凌煜墨见着李瑶便要离开,心里没由来的一急,便脱口而出道。

他要亲眼看清楚,拥有如此相似的一双眸子,面纱之下到底是一张如何的脸。

李瑶听闻凌煜墨的要求,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随即便没有任何犹豫的抬起脸,将覆在面上的面纱揭了下来。

三分娇,七分艳,面纱之下显露出来的是一张倾世容颜,让人不由衷的赞叹,但是更加让人惊讶的是这张脸……这张倾城的容颜竟与一年前过世的废皇后一模一样。

眼角多了一粒林招摇没有的朦胧泪痣,其他便与她找不出任何异样。凌煜墨久久看着这张容颜,而身后的李公公心里也惊住了,同时一抹凉意也窜上了心头。

“李公公,她可是储秀宫的秀女?”凌煜墨的黑眸锐利的扫过眼前的众人,见着李公公颤颤巍巍的点头后,“朕要纳她为妃,即日起入住瑞玺宫!”

第二十八章 皇后到访

凌煜墨的话一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大吃一惊,站在他身后的李公公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一侧站在李瑶身旁的小丫头也不由得张大了嘴巴,她家小姐居然就这么当上了皇上的妃子了!

“谢主隆恩!”那头的女子沉稳的应答,让凌煜墨不由得将眸光转向那低头躬身的李瑶,快速将眼中的异色敛下,便毫无留情地甩袖离开了,似乎刚才命旨纳妃的事对于他来说无关痛痒。

皇上突然纳妃的事情,顿时在片刻之后,就传遍了整个墨渊皇宫。

一年来,多少大臣参上奏折让皇上纳妃,皇上却不为所动,但是如今却当即将礼部侍郎的次女纳进后宫,而身份不是才人也不是贵人,而是立刻成了妃子,入住的是贵妃才能居住的瑞玺宫,怎么能不让人惊异。这李家侍郎的次女到底有何种魅力。

整个皇宫看样子要变天了,更何况有消息说当初皇上见到那女子时情绪竟然失控到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嚷着已逝废后的名字。

宫中人多眼杂,这消息自然是风一样的传到了纪妃儿的耳朵里。

当她听到凌煜墨纳了新妃时,她脸上的嫉妒毫不掩饰的爬上了那张原本明艳的脸,慢慢的变成了狰狞。凌煜墨他居然纳了新妃,她原本以为一个已逝的林招摇足够让她烦心,可是时间会冲刷掉一切,凌煜墨还是会记得自己的好,但是却没有想到半路杀出另一个女人,来和自己抢凌煜墨。这怎么能够让她咽下这口气。

想到这里,纪妃儿不由得攥紧了自己的手指,涂着玫红色丹蔻的指甲狠狠的掐住了掌心。

“雅儿,给本宫准备衣裳,本宫要去看看皇上这新纳的妃子!”她反正已经是坐不住了,她对着一侧站在自己身边的雅儿说道,便站起身来。

虽然这凌煜墨并不待见自己,但是他并未把自己的皇后之位废掉,更何况她现在诞下了这墨渊唯一的皇子,她相信凌煜墨并不会轻易动自己。

她倒是要去瞧瞧到底是什么货色竟勾的凌煜墨如此魂牵梦绕。

刚刚踏出瑞衍殿的门栏,纪妃儿似乎瞥到一侧用锦缎做成的婴孩床,心里暗生一计,便对着身边的雅儿吩咐着:“把本宫的小皇子也带上吧!”

纪妃儿领着一队人马,浩浩汤汤的朝着瑞玺殿走去。

这头瑞玺殿里,不少宫中侍婢正在低头打扫着整个宫殿,要知道这里可是现在皇上刚纳的新妃宫殿,她们可怠慢不得。

李瑶带着身边的喜儿以及一些简单的细软走了进来,从储秀宫到瑞玺宫,距离不长不短,身份却是云泥之别。

身边的喜儿倒是叽叽喳喳,看上去兴奋极了,可在一边的李瑶却默默的看着这殿中的一切默不作声。

可是这还未待足一炷香的时间,便听到殿外一声尖细的太监声音“皇后娘娘驾到——”

她心里不由得一沉,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第二十九章 心有不甘

纪妃儿声势浩大的走近殿中,两群宫侍瞬间将瑞玺殿的大厅占满了。

“皇后娘娘,千岁!”一众在场的侍婢在看到走进来的纪妃儿,纷纷跪下对着行李,唯独中间穿着一身素白的女子微微低头,躬身行着妃嫔之间的礼。

纪妃儿走进来一眼便看到了那抹素白,不由得想到那时的林招摇也偏爱穿白色素色的衣服,心里对那女子的厌恶越发的深了几分。

不过是个新纳的妃子,不过是凌煜墨闲来无聊时的解闷,她也不必看的太重。纪妃儿轻蔑的想着,女子的墨色长发垂在脸颊两际,让她根本就不能够看清楚她到底长得如何的容貌。

“这位就是新纳的瑶妃吧,抬起头来,让本宫瞧一瞧!”她心里有些气急,但是脸上还是保持着一贯而来的笑颜,轻声细语道。

“是!皇后娘娘!”李瑶听着纪妃儿的命令,便缓缓的抬起头来。

那张……脸,却让纪妃儿脸上原本挂着的笑一下子失去了,转而变成了惴惴不安的害怕。

“林招摇!?你是人是鬼!”纪妃儿猛地朝着身后退了一步,突然声音拔高了好多,有些尖叫着喊了出来。

这鼻,这眼,这唇,眼前的女人竟然和林招摇有着一模一样的脸,让纪妃儿原本紧紧绷着的神经一下子崩溃了,她全身不由得颤抖着,不由得想到了一年前林招摇坠崖时的惨样。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林招摇!林招摇明明就在一年前已经死在了谷底之下,怎么可能在现在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

纪妃儿眼中的慌乱,全被站在身前的李瑶看在了眼里,她不由得唇角勾出一抹冷笑道:“皇后娘娘,臣妾名叫李瑶,是礼部侍郎李大人的次女,可不是您认识的林招摇。”

对呀,她怎么可能是,别吓自己了,纪妃儿抬手抚上自己的心口,为着自己顺气,安抚自己那颗七上八下的心。

“不过……”李瑶抬眼,毫无胆怯得对上了纪妃儿失措的双眸,冷冷道,“看着皇后娘娘全身如此颤抖,又在刚刚初见臣妾时如此害怕,莫不是对这林招摇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李瑶那细软的嗓音却说出了直戳她心窝的话,她的话像是锐利的箭,一下子将她那颗极力想要隐藏起来的心戳出一个大洞,随即流出肮脏恶心的记忆。

“大胆!你不过是区区一个新进宫的嫔妃,竟敢在本宫面前出言不逊!”被戳中了那最不能言语的痛点了一般,纪妃儿心里不由得一紧,圆目怒瞪,扬起手掌就想要给眼前的李瑶狠狠的一巴掌。

却见着眼前的李瑶就这么站在她的面前,不躲也不闪,一双琉璃珠般的眼眸淡漠得看着她,低声道:“皇后娘娘,我是皇上新封的妃子,而您现在在皇宫的地位不过是个摇摇欲坠的皇后。打我的这一巴掌,您在皇上那怕是不好交代吧……”

她的话咄咄逼人,气焰嚣张,但是纪妃儿扬起的手终究还是没有落下,而是颓然的垂了下来。没由来的心慌,纪妃儿当然清楚自己在凌煜墨心中的地位早已经是摇摇欲坠。

这终究没打下的巴掌,最后狠狠得打在了她自己的心里。

她低笑着,她何时也落得和林招摇以一样的这个下场了!?

不,她才不会甘心!

第三十章 恶毒诡计

纪妃儿面色僵冷,看着眼前的李瑶,气的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却没有再有所动作,她自然是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看着一众宫侍低头缄默的样子,面前对着与林招摇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取而代之的是那张与林招摇一模一样的脸上却没有了之前的委曲求全,而是令她难以撼动的清冷自若。

她是李瑶,可不是之前的林招摇!纪妃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但是身体还是克制不住的颤动。

“哼,谅瑶妃初入宫,本宫便也不罚你了!”纪妃儿一甩宽大的袖摆,一声冷哼找了个台阶给自己下。

她现在终于知道为何凌煜墨会将眼前的李瑶,十分突然的就这么纳为妃子了。眼前的李瑶有着一张与林招摇相差无几的脸,依照这整整一年来凌煜墨的失魂落魄,不再不入这后宫,她这瑞衍殿的寝宫。她怎么还会不知道他对林招摇的心思吗?而她的恨意也越发的增长,像是已经开始腐朽的老树根从内心开始让这种恨意贯彻全身,随着日子越来越深。

就凭着李瑶的这张脸,就足够让凌煜墨失魂落魄了,更何况她的爱好,神韵也与林招摇神似。明明知道她是个林招摇的替代品,但是纪妃儿却忍不住嫉妒起来。只要想着这张面孔出现在宫中,就像是一根刺一样卡在她的心口。

“瑶妃,日后可要在宫中好好习得规矩。若是以后再犯,本宫也护不住你这张脸!”纪妃儿狠狠地加重了“这张脸”语气,她是在警告李瑶不过是因为一张脸,才能让凌煜墨看中。

“谢皇后娘娘的教诲,臣妾定会好好护住我这张脸!”李瑶不卑不亢的低头道,却压得纪妃儿心里极为不舒服。

纪妃儿不由得扫向身后抱着孩子的雅儿,心里不由得闪过一抹得意。

“瑶妃,这后宫已经被皇上空置了一年,今日听闻皇上为你破例,本宫自然是欣喜皇上能重理后宫,所以……”纪妃儿脸上又换上了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让人极难想象她之前发怒时的狰狞。她转身朝着自己的贴身宫侍走去,将她怀中襁褓里的孩子抱到了自己的怀中,“特地带小皇子来恭喜瑶妃,顺便也望瑶妃能早日诞下皇上的子嗣,好让本宫的皇儿不再孤零零的!”

纪妃儿的话别有深意极了,李瑶抬起头来,当看到纪妃儿怀中的孩子,墨色的双眸不由得一阵颤,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痛苦,随即便是无边的寂冷:“皇后娘娘有心了,臣妾谢过皇后娘娘!”

“瑶妃,来抱一抱小皇子,冲冲喜气!”纪妃儿抬手,似乎要将怀中的小皇子递给面前的李瑶。

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孩子,李瑶缓缓的抬手,手指却止不住的颤抖。

就在她的手就差一点要碰上小皇子的那瞬间,她抬眸却看到了站在面前纪妃儿十分诡异的笑。

这个女人显然比她心里想的恶毒的多……

她还反应过来,怀中的孩子就从她们两双手之间滑落,眼见着就要坠地,好在一侧的喜儿眼疾手快,一把扑了上去,将即将落地的小皇子一把抱在自己怀中,自己则直直的跌坐在地上。

“瑶妃,你是何等歹毒的心肠,竟要把小皇子摔落在地!”纪妃儿声嘶力竭的高声道。

而在此时,李瑶便见着门口多了一抹明黄色的人影。

原来她竟在等此时此刻!

第三十一章 苦情戏码

李瑶看着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凌煜墨,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纪妃儿,一脸的不可置信以及怨毒,一双墨瞳平淡无波。

纪妃儿看着许久不见的凌煜墨朝着她走近,心里自然是窃喜不已,见着坐在地上把小皇子抱在怀里的喜儿,她弯身一把把孩子抢了过来,顿时婴啼声充斥了整个房间。

“孩儿,娘亲就刚刚就差点要失去你了!”纪妃儿紧紧的抱住怀中的小皇子,一张脸带着劫后余生的悲痛,泫然哭泣着。

“参见皇上!”见着凌煜墨走了过来,一众在场的宫侍纷纷躬身行礼。

凌煜墨看着眼前抱着小皇子的纪妃儿,满脸挂着泪痕,看上去楚楚可怜。而站在另一侧的李瑶见他走近时,像是行着惯例一般,朝着他做了一个标准的宫礼,便扬起脸,一脸平静的看着他。墨黑的瞳孔之中,看不到任何情绪。

他一理完那堆积成山的奏折之后,便朝着瑞玺殿走去。那是初见的那张脸,那与林招摇一模一样的容颜,就像是烙印一般,深深的落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到底是按捺不住心底缭乱的情绪,还是去了。

人人常说,睹物思人,他却睹人思人。明明知道那根本不是林招摇,但是却克制不住那抹情绪。

“为何小皇子会啼哭不止,刚刚这儿到底发生何时?”凌煜墨锐利的黑眸在李瑶那张恬淡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便扫向了这一整圈的宫侍。

纪妃儿趁机连忙上前道,想靠近凌煜墨,却见着凌煜墨自觉的朝后退了一步,她的脸色不由得暗了暗:“皇上,刚刚臣妾好害怕,差点就要失去我们的皇儿。今日是瑶妃妹妹进殿的第一天,臣妾作为后宫之主,也想为皇上担一份力。想着小皇子代表着皇家的喜气,臣妾便将小皇子给瑶妃妹妹抱抱,没想到她却松了手……”

她的哭泣一抽一抽的,看上去似乎真像是那么一回事。面前的瑶妃似乎就像是皇后口中的那恶人。

只是,自从一年之前,他便不再对她深信不疑了。

她话中的魑魅魍魉,他自然会细细辨别。凌煜墨将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李瑶,沉声问道:“瑶妃,你可有话要说?”

独断专制的凌皇,居然会询问别人,这倒是一件稀奇的事。

“皇上,臣妾没有好说的。若是真的要说,那便是我从头至尾都未触到小皇子半分!”李瑶冷静的回道,却让纪妃儿急红了眼。

“瑶妃,你这是何意!难道你的意思是本宫亲手摔的小皇子吗?”纪妃儿不由得提高嗓音问道。

凌煜墨见着歇斯底里的纪妃儿,不由得皱紧眉头,厉声道:“够了,皇后!小皇子在怀中啼哭不止,你却在这里不管不顾的争论是何人失手将他摔落。为人之母,就是你这么当的吗?看来朕真的需要考虑下,是不是该将小皇子送到女官身边,而不是留在你这里!”

第三十二章 我不是她的替代品

听着凌煜墨的话,一听到他说要将小皇子送到宫中女官那边去,纪妃儿立刻愣住了,随即又像是反应过来,哭叫着:“皇上,皇儿是臣妾的命啊,你怎么忍心!”她不由得抬手去扯凌煜墨的袖子,一张原本画着精致妆容的脸顿时哭花了大半,看上去狼狈极了。

李瑶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此情此景,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中快速闪现一抹其他,便别过了脸。

整个大殿里,都充满着纪妃儿的哭嚷,加上怀中小皇子的嚎啕大哭,简直让人根本受不了。

“皇后,朕说过的话,你可是听清?”凌煜墨显然也是受不了眼前的纪妃儿,冷冷的提醒道。

纪妃儿泪眼下快速闪过一抹思量,原本以为能用瑶妃失手摔了小皇子的事情来博取来一点凌煜墨的关注,最好还能对瑶妃产生厌恶,但是现在显然已经不管用了。她怀中的小皇子,定然不能让凌煜墨送到女官去。这可是她手里唯一的王牌。

想到这里,纪妃儿便弱下了那哀怨的哭泣,随即用锦帕拭了拭眼前尚未干的眼泪,低声哄了怀中的小皇子几句,见着孩子的哭势低了下去,便顺手给了站在身侧的雅儿,然后走近凌煜墨,娇弱道:“皇上,是臣妾突兀了!不该贸然带着小皇子给瑶妃贺喜,臣妾这就带着小皇子回瑞衍宫!”

突然服软的纪妃儿,也不由得让凌煜墨心口缓了一口气,原本的眉头也不再紧皱。

“皇上,您已经许久未来瑞衍殿这了,可不可以看在小皇子的份上,来瑞衍宫看看臣妾和孩子?”眼见着纪妃儿浩浩汤汤的宫侍便要离开,她还是不死心的一般,满眼的希翼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凌煜墨,求道。

“朕会去的!”耳边听着纪妃儿的哀声请求,但凌煜墨眼中却看向那闭着眼睛,有些哄然入睡的婴孩,他再冷血无情,孩子毕竟是他的,也是无辜的。他沉声道。

听到凌煜墨的答应,纪妃儿眼中立刻闪现高兴的神情,连忙应着今晚会等着皇上,随即扫了一眼一侧的李瑶,便施施然的离去了。

原本跟着纪妃儿来的大群宫侍也如鱼贯般的离开,整个大殿瞬间宽敞了不少,也同时一下子陷入了沉静。

“刚才的事,皇后的性子如此,朕知道你……”凌煜墨看着李瑶那张脸,那张极似林招摇的脸不由得让他恍惚。可是林招摇死了,带着他的心一起葬在了皇陵。纵然面前的女人如何像她,她都不会是她。

“皇上自有自己的见解,不用在意臣妾便可!”李瑶的话感觉不到一丝起伏。感觉这样子的女人何以能够活在深宫,不争不抢,可却像极了那个人。

“瑶妃,成了朕的妃子,你可是不乐意?”凌煜墨快走了几步,抬手一把扼住李瑶尖细的下巴,强迫着她抬起头看着他。他黑眸锐利的直视着眼前这张脸,那双眸子里平淡无波,没有一丝他可以寻到异样的痕迹。他明明可以将眼前这个女人治罪,打入牢中。他却选择了最委屈的方法。

“皇上您想多了,臣妾并不是不乐意,而是不愿成为她人的替代!”她墨瞳抬眼看着他,冷然的说道。

第三十三章 思念成魔

李瑶的这句话,不由得让凌煜墨瞬间的失神。

他确实这么做了,就是将眼前的李瑶当成了林招摇的替代品,他身为一国之君,却要靠着这种卑劣至极的手段,来拯救那颗苟延残喘的心。

“皇上,臣妾是李瑶,并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女子。”李瑶说着,便别开脸,躲过了凌煜墨的手。

喜儿一脸的惶恐看着李瑶,心里有些焦急,小姐性子这么倔强,要是皇上急了,给她治罪了就不好了。

凌煜墨讪讪的收回了手,良久之后,语气带着丝丝无奈道:“朕饿了,上晚膳吧!”

一句话,便缓和了原本紧张至极的气氛,就这么缓和了下来。喜儿站在李瑶身侧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听着皇上的吩咐,整个宫殿里的宫侍都不由得忙碌起来,将圆桌立马收拾干净,然后缓缓的将美味佳肴端了上来。

凌煜墨背手过去,背对着眼前的李瑶,他看着外头泼墨般的夜幕,不由得思绪万千。

“皇上,菜品已经上齐,可用膳了!”李公公站在餐桌边上,对着站在窗台边上的凌煜墨十分尊敬的说道。

原本闭上双眼的凌煜墨这才睁开了双眸,转过身,见着一侧的宫侍以及一脸平静的李瑶就在身边,开口道:“罢了用膳吧!”

他一甩宽大的袖口,朝着前面快走了几步,在主位上坐了下来,见着李瑶依旧站着不为所动,脸不由得阴沉下来:“瑶妃,你可记得你妃子的身份?”

眼前的李瑶不是林招摇,不是她!尽管他一再自己脑海里提醒着自己,他却还是无法克制的将她们两个联系在一起。还是忍不住的缓和了他原本严厉的语气。

“是,陛下!”听着凌煜墨这么说,李瑶便坐了下来,按照宫中妃子的规矩,餐前为皇上布菜。

她好似十分熟练的将面前的碗碟餐具,摆放在他们该在的地方,但是随着她进行着布菜后,凌煜墨的眼中顿时泛起了惊涛骇浪。

“你怎么知朕不食辣,却偏爱在瓷盘的蘸料上搁上两勺辣油?”凌煜墨一把扼住李瑶拿着瓷勺的手,声音里遏止不住的颤抖。他本不爱食辣,第一次食辣还是因为林招摇。那时不止她从哪里道听途说来的他偏爱在蘸料上放辣,小心翼翼的端上她自己包的饺子。他尝的第一口便是知道里面放了辣,他本该极讨厌辣,却不知为何那天却吃了下来。自从一年前,林招摇死了后,这种习惯越发的滋生,舌尖尝不到那样的味道,便吃不下任何东西。

林招摇以前布菜的时候,便会不自觉的搁上两勺,就像是自然养成的习惯般。而李瑶亦是如此。

“林招摇,你是林招摇对不对!?”凌煜墨有些失控的喊道,“林招摇知道这一切,只有她知道。”他抓着李瑶纤细的肩头,双眸紧紧的锁住了坐在面前的女子,舍不得移开一寸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惊了!皇上,莫不成是对已故废后思念成魔了!

第三十四章 要他如何和好如初

凌煜墨失控的样子,是极其少见的。而宫侍们只能站在原地,低着头沉默不语。

“皇上,林招摇她已经死了!”李瑶被凌煜墨握着肩头,神色依旧不温不火的答道,“何况皇上这个习惯,臣妾有心问您身边的贴身宫侍便知!”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打破了凌煜墨所有的念想。

她说的对,简简单单一个习惯并不能说明什么。是他,失控了!

“或许因为臣妾长得如此与林招摇相像,皇上才会如此对我宽容大度。可故人已矣,皇上何苦一直郁郁在心?”李瑶见着面色青白的凌煜墨,开口道。

“不,不,你不是她,怎么会明白!”凌煜墨失了神一般,独自嚷着,像是个失去最心爱玩具的孩子般,“是朕负了她,欠了她!”

听着凌煜墨的喃喃自语,坐在对面的李瑶,长袖之下的素手不由得紧紧绞着,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异色,但是转眼就被她压了下去。

原本眼前美味至极的食物也变得索然无味。

沉默的用完晚膳,凌煜墨没有任何的逗留,便抽身离开了。

夜晚宫殿里,凌煜墨走在被风肆虐的长廊之中,身后的凌正一直跟着他。

突然,凌煜墨的步子就这么顿在了原地,缓缓道:“凌正,朕要知道礼部尚书家的情况,特别是这个李瑶的!”

凌正听后,自然领命着,一纵身便离开了在这黑暗的夜色。

纳了与林招摇相似的人,又能怎么样。凌煜墨朝着自己熟悉的偏殿走去,唯独那个地方才是让他感觉寒风刺骨的地方。

凌煜墨刚刚要进偏殿,就见着一个纤细的人影就等在殿门口,走近一看,是纪妃儿的贴身侍女——雅儿。

“皇上,您早些时候应着皇后娘娘要去瑞衍殿看看,这个时辰刚好小皇子正没睡着,所以皇后娘娘特地命着奴婢来这偏殿等皇上!”雅儿被寒风吹的有些瑟瑟发抖,看着凌煜墨走了过来,连忙说道。

纪妃儿?想着早些时候自己的答应,脑海里又闪现出婴孩那张无辜的脸,凌煜墨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淡淡的开口道:“带路吧!”

他欠孩子太多了,尽管逃避,但是最后还是需要面对。

瑞衍殿里,温暖如春,荡漾着迷人的花香。纪妃儿穿着一件十分惑人的薄衫,若隐若现的样子迷人至极。

听着殿外的太监喊着皇上驾到,她欣喜不已的,将一侧已然昏昏欲睡的小皇子抱在怀中,朝大殿里走去。

她盼了这么多日子,终于还是把凌煜墨给盼来了。

“皇上,臣妾和小皇子都等你多时了!”她要想尽办法,把凌煜墨的心给争取过来,她才不会给那个李瑶任何机会。

“皇后,小皇子已然睡着,朕就不呆多时了!”凌煜墨修长的身影伫立在门口,见着纪妃儿怀中的小皇子已然闭上双眼,陷入了梦乡,不由得开口。

“皇上,您就没有其他话对臣妾要说的吗?”见着凌煜墨要转身离开,纪妃儿委屈极了。

第三十五章 此生此世,无法原谅

其他的话,他竟觉得没有话再可以说。

一年之前,他知道自己错怪了林招摇之后,得知那日雪山之巅上是林招摇救了自己之后,得知纪妃儿对他说话之后。他对纪妃儿心中的情感像是被一下子抹去,让她依旧坐在后位之上,只是念在她肚中的孩子。

“皇上,难道就不能念在与臣妾的旧情吗?就不能与臣妾和好如初吗?”见着凌煜墨顿住了,纪妃儿声泪俱下道。

和好如初?他和纪妃儿之间权衡着林招摇的命,更有他和林招摇孩子的命,叫他如何与她和好如初。

“皇后,从你满嘴的谎言里,你可想到今天如此局面?朕的一颗心已经死了,葬在那山脚边的皇陵处……”轻飘飘留下这句话之后,凌煜墨的身影隐没在黑夜之中。

林招摇,又是林招摇!她恨得想将林招摇从墓中挖出来,然后挫骨扬灰。纪妃儿心里怨毒的要命,到了最后竟发出呵呵的低笑。

凌煜墨从纪妃儿那处,便回到了偏殿。小小的偏殿里,带着素雅的风格,这绝对不是帝王该住的房间,却让凌煜墨住了整整一年,也许会伴着走过余生吧。

“来人备酒!”心中生郁,唯有清酒能够解。凌煜墨命着人将酒窖里的酒拿过来,顿时几大坛酒就将原本书墨气十足的房间染得醉醺醺的酒香。

“哐当——”瓷碗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为什么这酒越喝就越发的清醒,为什么根本就醉不了,他感觉闭上眼睛就能感觉林招摇那浑身鲜血的站在那边。

林招摇,你当真要折磨朕如斯?他猛的灌上一大口酒。

当李瑶来到偏殿时,入鼻的满是那刺鼻至极的酒味,熏得令人根本不能呼吸,这像是醉汉草莽才该带着的地方,却呆着了一国之君。

“林招摇,是你来看朕了吗?”李瑶刚刚走近房间,就见着醉醺醺的凌煜墨一把拽着她的柔荑,一点都不肯放手的样子。与白日里令人发颤,掌握生杀予夺的帝王大相径庭。

“皇上,我……”李瑶刚刚想开口否决,却被凌煜墨捂住了唇,他低喃着:“朕知你不是她,但就假装扮着她一回,若再不见她,朕就要疯了……”

如此卑微的祈求,根本不像是个帝王。

李瑶听完便不再挣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任由凌煜墨将她揽在怀中,耳边是他的低语:“摇儿,朕知道你受了多少委屈,也知道你有多恨朕,知道你怎么也不会原谅朕的,可朕还是贪心,希望你活着,想让你陪在朕的身边。这样子,朕才能好好的向你赔罪……”

“当日你的尸首被找到。朕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么爱惜美丽的你怎么会有如此的模样来离开尘世,来离开朕!自那之后,朕便搬到这个偏殿,哪怕有着一丝关于你的气息也好啊,可是这整整一年,你竟在连朕的梦都不肯入……”

世人都道那废后是妖魔所形,令凌皇入了魔。

夜已静,李瑶的膝头枕着闭上双眸,已然睡过去的凌煜墨,她黑眸低头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眼角缀着点点清莹,她低低道:“可你却不知道,纵然如此,我也不会原谅你,此生此世!”

第三十六章 讨回公道

第二天大早,宫中就疯一般的传开了消息,那就是皇上昨日就宠幸刚进宫的瑶妃。

这对于礼部侍郎李家可算是个好消息啊,要是以往对后宫爱搭不理的皇上从此又理会后宫那便是极好的。大臣们都纷纷表示放心了。

随后几日,皇上都夜宿在了瑞玺宫,让人更加觉得这李家的次女不简单,到底有何种手段竟然在短短时间内竟引得皇上如此的厚宠,众人都众说纷纭,但是都不能不否认新宠妃有着一张和已故废后一模一样的脸。

皇上对新妃宠爱入骨,甚至有人传言,这新妃即将要被凌皇封为尊贵无比的皇后,现在皇后的位子可算是岌岌可危。

那些危言耸听的言语瞬间传到了纪妃儿的耳中,恐慌不安嫉妒怨恨这些情绪统统充斥在纪妃儿整个内心,她是那么惶恐,她怕连现在的荣华富贵都保不住了。她原本以为凌煜墨不会对那个李瑶有所动情,给予她无上的宠爱,更加以为凌煜墨不会对她如此绝情。

这消息果然不是空穴来风的,而是她最害怕看到的结果。纪妃儿惴惴不安的度过整日。

果然不出七日,凌煜墨便拟旨将李瑶封为了元皇后之位,掌管后宫之位。而原来的皇后,自然一宫不能有二主,成了所谓的纪贵妃。

当纪妃儿接到这道圣旨时,神情狰狞的吓人,随即不由得哈哈大笑。凌煜墨对她真够绝情,但是她怎么甘心呢。

“雅儿,带我去见那个李贱人!现在马上!”纪妃儿有些慌乱的坐在镜前装扮着自己,却将洒出了打扮。

打扮出来后的一张妆容,只能用粗制滥造来形容。她要去找那李贱人,到底要看看清楚那个贱人到底何种手段来勾缠凌煜墨的。

李瑶正细细品着喜儿刚刚冲泡好的碧螺春,但是下一刻纪妃儿就带着一大群人走了过来。

“纪贵妃,本宫没来找你,你倒是自己找不上门了?”李瑶将那白瓷茶杯放在了桌上,看着面前的纪妃儿,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坐在椅子上的李瑶身上穿着凤袍,只让纪妃儿觉得一阵扎眼。这本该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位子,如今却易主了,这怎么能够让她不气呢。

“李瑶,你到底施了什么邪门歪道,竟勾着皇上把我的后位给废了!”纪妃儿眼中闪烁着疯癫,尖利的嗓音嘶吼道,看着眼前一脸沉静的李瑶。

“大胆纪妃,竟敢直呼本宫名讳,这几年宫中规矩可是白学了?”李瑶将手中的白瓷茶杯毫不留情地朝着纪妃儿拂去,顿时她额头被砸开,茶水混着血水顺着额际流了下来。

“啊!你竟然敢弄伤我!李瑶,我要去告诉皇上……”纪妃儿口中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瑶扼住了脖子,她森冷的眸中带着刻骨的恨意,用着仅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呵,纪妃儿,你以为我会怕吗?这次来,我便是要替死去的孩子向你和凌煜墨讨回公道的!”

第三十七章 你果然是她

李瑶的话音刚落,纪妃儿便一脸的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李瑶。

这个女人,竟然……竟然是那原本该死去的林招摇。

纪妃儿此时此刻脑海里的一片空白,只能睁大一双眼睛,想要仔细看清楚眼前女人的脸,却越发的觉得后背发凉。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眼前李瑶的面容与林招摇的面容也一模一样,甚至这神韵也是极其相似。

不,应该不是像!而她就是林招摇,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女人。

“你……你是林招摇!”纪妃儿脸色顿时变得惨白,颤抖将这句话说出口。她明明在一年前就看到了林招摇那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的尸体,怎么她会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

纪妃儿踉踉跄跄的往后退去,到了最后竟硬生生的跌坐在地上。

“鬼啊,鬼啊!你是鬼啊!”纪妃儿撑着手臂朝着后面退去,像是白日见鬼了般。

李瑶看着极其狼狈跌坐在地上的样子,就如同看着一只蝼蚁一般。

“皇上驾到——”纪妃儿一听着凌煜墨来了,眼中的害怕才收了收,连忙踉跄的站了起来,朝着敞开的宫门跑去。

凌煜墨一走进来,就被一脸仓皇的纪妃儿扑了满怀:“皇上,林招摇……啊……林招摇,她……”

纪妃儿像是疯了一般,抬起手指,指向那站在原地的李瑶,嘴上一直不停嚷着。

“纪妃儿,你别糊涂了!她不是林招摇,不是……”凌煜墨不着痕迹的将扑进自己怀中的纪妃儿一把推开,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李瑶,态度坚决的说道。

这几日,他与李瑶相处了几日,她与林招摇习惯之中有着那么一丝相似,但是她却不是她。

“皇上,纪妃突然发疯磕破了头,臣妾也没辙!非要把我当作林招摇……”李瑶脸上带着几丝居高临下的怜悯,但是却不达眼底。

“不不不,你就是林招摇!你就是!魔鬼!”纪妃儿见着李瑶否认,情绪十分激动。

“来人,把纪妃拖下去,禁足瑞衍殿!”似乎不耐纪妃儿如同泼妇一般的叫嚷,凌煜墨果决道,“以现在纪妃的状态,朕要把小皇子送到皇后这处抚养!”

听到凌煜墨后半句话,纪妃儿越发的疯狂,发鬓已经乱了:“不,不!皇上,那是我的孩子,不能交给李瑶这个毒妇啊,她是林招摇……她是回来找我报仇的……”

随即两个五大三粗的锦衣卫,就把不断挣扎的纪妃儿拽走了。

“瑶儿,你没事吧!”殿中再无纪妃儿的叫嚷声之后,凌煜墨不由得走上前关心道。

“臣妾无碍!”李瑶转身,闪开了凌煜墨的触碰,“皇上,能这么信任我,让臣妾受宠若惊!”

她心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冷笑,世间上最不可信的便是凌煜墨的爱,以前对着纪妃儿的至死不渝,而现在却……她眼中划过一丝凉薄。

“纪妃以前的满口谎言,已经容不得朕信她了!”凌煜墨背对着李瑶,浅浅道,“朕把小皇子放在你这里,也算安了一颗心了”

第三十八章 扑朔迷离

纪妃被禁足,而小皇子又被送到了新皇后那里,一下子大家都已经相当明白,此时此刻的后宫已经由谁主宰。

御书房之中,

一身金龙袖袍的凌煜墨站在窗栏处,看着外头纷乱的大雪,身后的凌正正汇报着这几日他搜集的情报。

“皇上,卑职查到礼部侍郎李忠一共有一正妻三小妾,而皇后娘娘身为次女,正是第二房小姐柳氏所出。皇后娘娘初生体弱多病,便从小就送到霖仙寺,一直到了现在……”凌煜墨听着凌正的消息,锐利的眸中平淡至极。

“这次李家次女从霖仙寺中回来时,是宁王陪同的。不过卑职还查到了一个消息,那便是……李家次女早已在六岁时夭折!”凌正将自己所查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眼前的凌煜墨。

凌煜墨没有再说一句话,黑眸看向远处。她……竟真的是林招摇?她不是所谓的李家次女,是他朝思暮想的林招摇。他背过去的手开始忍不住的颤抖,分不起是欣喜激动还是其他……

他刚刚想命人摆驾瑞玺宫,那头掌管狱中要事的柴将军却急着求见。

“皇上,一年前关系着太妃命案的犯人,在狱中死了!”柴将军见着站在中央的皇上,连忙跪下禀告道。

“快带朕去看!”听着这个消息,凌煜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阴暗的地牢之中,敞开的牢门,躺着一个佝偻身形的中年男人,脸色青白,已然没有了气息。

当初他找到这个与当年他母妃有关系的男人,他不是林家的人,却在林家放火。他觉得蹊跷,便想要找出那背后的幕后凶手。奈何各种酷刑施遍,却依旧撬不开他的嘴巴。

“皇上,这是犯人留下的!”在墙壁落下的堪堪两行血书,写着:放火杀人,以死谢罪。

看了之后,凌煜墨不由得拧着眉目,看来最后的线索都无法找到了。他抬手让人把这已经没有温度的尸体抬走,但是在侍卫抬起那具尸体之后,尸体的手中像是握着什么一样,直直的掉落下来,滚在了他的脚边。

凌煜墨伸手捡起那东西,是块琥珀玉,上面刻着一个“纪”字,却让凌煜墨不由得注意起来。

脑海之中一种推测油然而生,他立刻站了起来,叫手中的玉石握在了手上,便大步离开了这大牢。

瑞玺宫之中,屏退了所有宫侍,李瑶看着摇床上那张酣然入睡的纯真小脸,不由得有些出神,要是她的孩子还活着,那么也该有这么大了,这么可爱了。

可是……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痛楚和恨意。

这孩子是凌煜墨和纪妃儿的孩子,是她最恨的两个人的孩子,她不应该让其活在世上,怨毒的想法越发在心里头滋长。

她竟有些鬼使神差的抬起手,朝着孩子的脖颈伸去,但是即将触到孩子,她却顿住了,她何时变得这么可怕恶毒!

“林招摇,你这个毒妇,你果然想掐死我的孩子!”她抬眸看向房门,散乱着长发,穿着贴身衣裳的纪妃儿赤红着眼睛,快速的冲了过来,一把推开她,将摇床上的孩子抱在怀里。

第三十九章 她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纪妃儿,当日你害死我孩子,你难道不怨毒吗?”她冷冷道,看着面前抱着孩子的纪妃儿。

“呵,你果然就是林招摇!”纪妃儿看着距离着几步的女子,“你胎中的孩子,可是救了我的命。我为了活,为了让我的孩子活下去,哪顾的上你的孩子!”

“再说,当日可是皇上的授意,他愿意拿你们的孩子来救我的命,救我的孩子!”听着纪妃儿的话,林招摇不由得朝着后踉跄了一步,时至今日,她以为她的心能够冷的如冰,但是听到这句话后,却依旧做不到。

“我要你们偿命,偿我孩儿的命!”她眸中沾满了恨意,看着眼前的纪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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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夏故事

简介:微夏时光,美好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