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前一天,季礼深把我的画稿撕个稀碎。
他冷眼看着趴在地上哭嚎的我:“季礼思,比赛冠军程鹿也想要。”
我声音嘶哑:“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程鹿却晃着季礼深的胳膊:
“礼深,我真的很需要那三万奖金。”
他收起眼里的不忍,抓起我的手指硬生生掰断:“手指断了还能恢复,今年你别参赛了。”
昏死前,我看到两人手牵手笑着离开,锁上了沉重的铁门。
后来,我同意了另一个人的求婚,出国拿了金融管理双学位,成为季礼深接手家族企业的最有力对手。
一无所有的他,跪在我面前,不求我任何,只求我能回到他身边。
1.
爸爸重男轻女,势必要一个男人来继承家族企业。
于是收养了季礼深。
他向来不喜欢我叫他哥,还会搂着我的腰去见他的兄弟们。
“深哥,你妹长挺正啊!”
季礼深纠正道:“这是我女人。”
那时我才八岁。
我不懂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知听他的话会保护我不被爸爸挨打,不会挨饿,便狠狠地点头同意。
为了和他并肩而立,我一心画画想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家里别墅有个地下室,是我和季礼深从小到大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里有很多秘密,比如他说,“以后我会说服爸爸,娶你。”
季礼深生日当天,我用攒了好久的钱买了一只钢笔,想给他一个惊喜。
却被我亲眼看见,他搂着别人走进我们的秘密基地。
那时我才知道,季礼深有一个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程鹿。
她是季礼深在孤儿院时的青梅竹马。
只因她想要比赛的奖金,就断了我所有的希望。
明明他最清楚,那场画画比赛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明明那双手,从小到大牵的都是我。
明明昨天他还摸着我的头发笑盈盈的说:“我们思思肯定能考到北京去。”
可程鹿出现后,季礼深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变了。
2.
再醒来,我已是在医院病床上。
微动指尖,四肢百骸便瞬间袭来锥心的刺痛。
想必,等到我能痊愈后,比赛早已结束了。
就算没有结束,我之后也很难再画画了。
我苦涩地扯了扯嘴角,心底充斥着不甘。
季礼深见我醒了,又换回了那原本的模样。
贴心的将吸管塞进我的嘴里。
“喝点水吧,思思。”
他的笑意不达眼底,令我回想起我被折断手指的那一幕。
我忍着惧意,下意识往后挪动,让自己从病床上坐起来。
“为什么这么对我?”
季礼深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思思想吃点什么吗?我现在帮你去买。”
听到这里,我愈发觉得可笑。
想要绕开话题,我非不遂他的愿。
“为了程鹿的自尊。”
“为了程鹿可以万无一失的不在你的施舍下,拿到奖学金。”
“你就要塔上我的一辈子!”
“你从头到尾何尝又不是自私?你对程鹿,对我,向来都是由着性子来。”
我颓然地看着他。
他面色逐渐僵硬,直到最后彻底收敛起笑意,紧紧钳住我的下巴:
“如果你愿意配合我,我会这样?我明明是最心疼你。”
“我爱你,疼你,我恨不得要给了你我的一切!”
“你赚那么多钱,非要因为这一点事把程鹿往绝路上逼!”
“她有多要强,你不是不知道!”
随着季礼深音量的加重,他整个人面色赤红,就连脖子上的青筋也一同都暴起。
他明明知道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是为了得到录取名额。
如今却故意将我放置在一个十恶不赦的地位。
见我不再吭声,季礼深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殊不知他这副疯样子我早已习惯——
他叹了口气,再次拿出那老套的戏码,想要伸出手,抚摸我的脸,安抚我。
可这一次,我侧脸避开。
往日的感情,此刻都化作成胃里翻涌的恶心。
“你靠这种手段才给她得来的奖金,她也配谈自尊?谈要强?”
“你干的这些烂事,她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吧。”
见我如此,季礼深还想急忙帮她解释。
我不用听就能知道他要说什么。
她只是想拿着这笔钱找亲生母亲。
她是多么可怜,多么的有苦衷。
随即不等话说出口,说曹操曹操到。
程鹿本人带着粥走了进来,她和季礼深并肩站着,小心翼翼的抬头看我。
“思思,我来给你道歉了,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喝一口吧。”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一把将那碗粥打翻。
哥哥?
程鹿吓得惊慌失措,蹲下身要去捡地上的碎瓷片,被季礼深一把拦住。
“季礼思,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挽着小声啜泣的程鹿离开后,我第一时间借了护士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3.
“呦,小不点,找我有事?”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语调。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记得我。
“中心医院,302房,快来救我。”
“等着。”
挂了电话后,心情竟然感到放松。
这是我第一次给白墨清打电话。
不仅是因为他爸和我爸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更是因为季礼深不让我搭理他。
十岁时,在家后院玩的时候,隔着院墙第一次见白墨清。
他光着上身,跟几个朋友一起在家后院烧烤。
我盯着他手里的肉串流口水。
他发现后递给我一大把,“季家老头真不是东西,女儿搞得像流浪儿童似的。”
我只顾着吃,他又告诉我他的电话号码,“小不点,有事打给我。”
还没吃完,我就被季礼深揪回了房间。
他把我按在墙上警告,“以后离那人远点,记住了吗?”
我肩膀吃痛,使劲点头。
白墨清说的话,我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他的号码太好记了。
168****8888......
一听就记了这么多年。
4.
季礼深还没回来前,我就被白墨清接回了家。
只一墙之隔,白家和季家却是完全不同。
没有那么多用人和规矩,只有白墨清一个人。
他帮我给手指上药,“伤筋动骨一百天啊小不点,你哥哥呢?不管你?”
他声音特意放的温温柔柔的,我瞬间迸发了所有的委屈,放声大哭。
曾经,季礼深也是这样给我上药,碰到伤口时,比我还紧张。
如今为了别人毫不留情的伤害我。
“就是他弄的。”
白墨清听完后,抄起棒球棍就要出门,说去“揍他丫的。”
我忍痛死死拽着他的手哀求,“别去!”
“他这样对你,你还要帮他?”
“我只是不想让他知道我在这......”我低着头,犹豫着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白墨清摸了摸我的头,将我包满纱布的手缓缓放在身侧:
“手伤成这样,以后还怎么画画?”
我低着头,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爸爸不管我,连佣人都欺负我,季礼深护着我的时候我勉强吃饱穿暖。
现在他却是伤害我最深的那个,我连医药费都付不起,怎么复读呢?
季礼深根本不知道,除去那三万奖金,比赛冠军可以拿到国内知名艺术学院的入学名额。
这是我这么多年努力的目标。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我在国外念研究生,还没毕业,等暑假过了我要回去。”
白墨清的声音悠悠在背后响起。
“我可以带你出国念大学,你考虑一下?”
我想了很久很久,郑重的点了点头。
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就当是赌一把。
白墨清二话没说,就给他爸打了电话。
没想到,三言两语我出国的事就被安排妥了。
也不奇怪。
商场如战场,敌人的女儿为自己所用,深造回国后说不准是张奇牌。
白墨清把热牛奶放在我面前,轻轻的带上门,“小不点,早点睡。”
我忍不住在窗户后面,偷偷看向季家。
又生出一种舍不得的情绪。
从小到大,季礼深其实把我保护的很好。
自从他来了,我很少挨打,也很少饿肚子。
我从医院逃跑,不知道他会不会像从前那样急着找我呢?
我抱着一丝希望向外看去,泳池中两个又闹又笑的人,不正是季礼深和程鹿吗?
随即两个人吻在一起,真恶心。
一切都是真的,在季礼深心里,我比不上程鹿一分一毫。
5.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办理签证。
在大厅等待面试时,季礼深站定在我面前。
“你要出国?”他语气充满不可置信。
一个一直依靠哥哥才能吃饱穿暖的高中生,怎么能和出国扯上联系呢?
“关你什么事?”我语气冷淡。
“我是你哥啊!”
“你不是从来不让我叫你哥?”我眼神直愣愣的看着他。
我从没这样反逆过他,如今这般态度让季礼深气的眼皮直跳,隐忍着怒气。
“你昨晚在哪过夜?”
“关你什么事?”
我怼季礼深怼的正爽,程鹿踩着高跟鞋走来,跨上季礼深的胳膊。
“礼深,别再和思思吵架了,出国对她也是不错的机会。”她语气尽显主动权。
昨晚折腾到半夜,今早起来又画个全妆,不愧是能把季礼深拿下的女人。
我站起身,只想赶快逃离。
程鹿一个跨步挡在我面前。
“思思,昨天我生日,你哥送给我的成人礼物,你看好看吗?”她微微抬起脚上的高跟鞋。
我不理会,在她旁边擦肩而过。
她却在我经过后没站稳,一个趔趄,在后面狠狠推了我一把。
我摔个狗吃屎,压上身体全部重量的手指又传来锥心的疼痛。
转身怒视,季礼深正蹲下身帮程鹿揉着脚踝。
她眼神里透着胜利者的挑衅,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语气却是那样的委屈,“第一次穿不太习惯,你没事吧,思思。”
我挣扎着起身,过剩的怒火冲昏我的理智。
我冲向程鹿。
季礼深立刻挡在程鹿面前,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像堵墙。
“她都说她不是故意的,你怎么老针对她?”
我看着季礼深紧张的表情,曾几何时,被挡在他身后的,一直是我。
那时我不小心打翻了爸爸收藏的石头,爸爸拿着皮带抽我,他也是这样挡在我身前,“爸,是我想看看盒子里是什么,思思帮我拿,她也不是故意的......”
在背后看不见表情,在对面才知道,原来是这副样子。
程鹿在背后扬了扬手中的录取通知书,眼中尽是得意之色。
我握紧拳头转身离去。
心里默默道别,“季礼深,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
“从此之后,我们就是陌路人”
不似昨天一样纠结,办好签证后,我决绝的回了白家。
白墨清一身黑色正装,在厨房熬着鸡汤。
眼前的景象相当割裂,但香味控制不住的往鼻腔里钻。
白墨清拉开凳子,向我招手,“来吃饭。”
还贴心的在碗里夹了个鸡爪,“特意给你炖的,补补爪子。”
鸡汤入口,白墨清讲着一些我没听过的趣事。
二人一阵一阵的笑声,仿佛真的治愈了疼痛。
6.
高考成绩下来那一天,我缩在床上不肯出屋。
白墨清敲门,我索性戴上耳机。
十多年的寒窗苦读,到头来还是靠着钱和关系出国留学。
没有给自己的努力一个答复,怎么可能不难受呢。
白墨清见我一天不吃饭,拿锤子凿开了锁。
端进了各种各样的甜品,水果,饭菜,甚至还有啤酒。
“心情不好也得吃饭啊,你这样想过肚子的感受吗?”季礼深在我手里塞了双筷子。
垫了垫肚子,白墨清又塞给我一罐啤酒,和我碰杯。
“你都成年了,难道不想想自己的未来?不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想报仇吗?”
向来不羁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竟有着十分的认真。
“换个赛道吧,以你的学习能力深造金融,回国后没人会是你的对手。”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想这些。
这些天,我都在被高考和季礼深这些事弄的心力交瘁。
白墨清的眼光比我看得长远的多。
听着他一点一点为我铺设着未来的可能性,我想我一定要坚强起来。
不止可以打败季礼深,打败看轻女儿的父亲,也打败那个曾经自卑的自己。
想着,隔壁别墅院子里,漫天的烟花升起。
我知道,那是季礼深在给程鹿庆祝。
白墨清拉着我站在窗边,教我骂脏话。
他隆起手,成喇叭状,“去你丫的!”
我也学着他的模样,对着烟花大喊,“去你丫的,季礼深!”
白墨清笑着,我和他晕晕乎乎的躺在地毯上。
画画,设计,这些词仿佛离我越来越远。
不知过了多久,胳膊一阵刺痛,我被警笛吵醒了。
睁开眼时,卧室里站满了人。
几个警察架着白墨清,季礼深正和警察指控他绑架,非法囚禁。
程鹿带着我爸冲进了门。
看见季万忠,我和季礼深都紧张起来。
我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我想帮白墨清解释,却怎么也张不了口。
看着胳膊上细小新鲜的针孔,和白墨清懵掉的表情。
瞬间明白这针肯定是季礼深搞的鬼。
我被药物影响着不能动,眼睁睁看着白墨清被警察带走。
7.
“你怎么会跟姓白那小子睡在一个床上?!”
季万忠攥着他几十万的高尔夫球杆一下又一下打在我身上。
我强忍着不想发出声音,可再硬的骨头也抗不住实心的钢铁。
“亏你姓季,不知检点的东西!”
我说不出话,血混着唾沫从嘴角流下。
若是能出声,如今的我定要问问他。
“从没受到过季家一点好处,也需要给季家挣面子吗?”
我看向季礼深,不似从前,他眼中竟然充满快意。
程鹿更是一副看戏的表情,我爸就是她找来的。
但现在,这些我都不在意。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跑出去,帮白墨清作证。
他是个好人,不该被我连累入狱。
季万忠打够,就出了门。
我浑身是血躺在会客室,没有一个佣人敢上来帮忙。
季礼深看见我这副惨样子,可能也动了恻隐之心,朝我慢慢走来。
程鹿在他身后冷嗤:
“季礼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对你妹妹有什么感情,你敢过去,我们就分手。”
季礼深如被雷劈中一般定在原地。
8.
第二日,我身上的血迹都干了,衣服变的硬邦邦的。
季礼深给我扎的药也过了劲,我忍着浑身的疼痛爬起来,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去警察局作证。
可还没等我走出门,有人一把把我掳进了侧屋。
季礼深掐着我的脖子将我抵在墙上,“别想去救那个姓白的!”
我只感觉脑袋缺氧,整张脸憋得又红又涨。
“他就那么好?让你心甘情愿和他睡?”季礼深眼睛红的像要渗出血来。
“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我都没舍得碰过你!”
他嘶吼着,松开我。
用蛮力将我的双手禁锢在床上,压上我的背。
手掌在我身上胡乱游移。
一边做着动作,一边嘀咕着,“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被压迫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我是真的害怕了,挣扎的求他放过我。
季礼深像失去了理智一般,完全不理我的哭喊。
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个季礼深还想一妻一妾呢。霸占了人家财产,还把人家亲生孩子当妾。[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