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地处祖国西南边陲，但历朝历代仍免不了遭受战争的蹂躏。战争出英雄，千百年来在云岭大地上涌现出许多可圈可点的风云人物，如，三国名将李恢、南诏第四代君主皮逻阁、大理国开国皇帝段思平等，但能够封“神”的却不多。清末在镇压贵州苗民暴动、云南回民起义、中法战争中跃出一匹黑马——杨玉科。杨玉科戎马一生，身经百战，凭艺高人胆大令对手闻风丧胆，在督办三姚兼西路军务中展现出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功标青史，被史学家们誉为战神。

一、初出茅庐连受挫，郁郁寡欢无知音

杨玉科(1838——1885)，字云阶，白族，祖籍湖南。先祖杨秀荃到滇白羊厂办厂务，累得小财，其祖母理财有道，家境更加殷实。当杨秀荃准备回老家尽孝时，却双目失明，无奈在丽江西部的鄙营盘村(今云南省怒江州兰坪县营盘镇营盘街)买田筑屋定居下来。清朝中晚期内忧外患，国运衰落，家业也日渐萧条，杨玉科年少时步入学堂，因不知刻苦用功而荒废了学业，为此遗憾终身。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知，有了锄强扶弱、忠君报国的远大理想抱负。杨玉科身材瘦小，其貌不扬，但孔武有力，眼疾手快，足智多谋。十多岁开始拜师学艺，结交各处英雄豪杰，在地方小有声望。

清咸丰丙辰年(1856年)，滇西回民军占据大理，杨玉科时年不满二十岁。丽江府五属(丽江、鹤庆、剑川、中甸、维西)为防范回民暴动危害自身利益，共商保境。丽江县从金沙江沿岸抽调三千兵练，推选杨玉科为统领。五属兵练约定在剑川州城云集，待各部人马到齐后，开拨大理作战。数万人的队伍，刚与回民军开战，便一败涂地。杨玉科抱怨说：“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没有纪律约束的队伍，兵扰民怨，将蠢而骄，根本不值得与他们为伍。”于是愤而归家，闭门苦读，专心四书五经，想通过时势好转去搏取功名。哪知时局更加混乱，到处烽火连天，国家已到生死存亡关头，民众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有人对他说：“你现在还不出山，若敌人打到家门口怎么办？”杨玉科陷入了沉思，与当地官兵民团合作不屑一顾，继续在家呆下去担心凶多吉少。于是在父亲的默许下，继续投笔从戎，投靠到鹤庆千总张正泰手下，操兵带练。

1859年冬，官兵在剑川州城外与回民军作战，回民军漫山遍野而来，杨玉科身先士卒，逢人便杀，随手把所杀回民耳朵割下装在皮囊中，撤退时数一下，共有四十七副。之后又鏖战数天，每战必胜，荣获七品功牌六品顶戴。一天腿被炮弹炸伤，忍着剧痛坚持自己走回城，主将和耀曾见之，大为感动，亲自用嘴把他伤口的淤血吸出来。咸丰十年(1860年)，鹤庆、丽江、剑川失陷，永昌告急，杨玉科统率兵练前往救援。他将队伍埋伏在江桥一侧，见回民军至，跃然出击，杀回数千，斩回民将军陈斐，招抚同保为把总。后来永昌失陷，在一次作战中落入回民军大将军马双元手里，杨玉科心想自己多年来与回民军为敌，斩将夺旗，杀人无数，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哪料到马双元竟将他待如上宾，视如手足，劝他加入回民军队伍。杨玉科不从，马双元也不为难他，不但放他走，还赠予百金作盘缠，并手写亲笔信让他随身携带，求驻守在丽江府的回民军大司卫姚得胜对他网开一面。

姚得胜得知杨玉科返乡，担心他夺取啦井(啦井镇，位于今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兰坪白族普米族自治县中部)，传令丽江首富和璧，除掉杨玉科。和璧积极奉命行事，在日涧村将杨玉科抓获，当面告知要将他押去交给姚得胜处理，实则想在路途深箐中谋害。他们一行人走到傍晚，忽遭狂风暴雨没法继续行走，便返回温登村住宿。衙役堵在门口，围着火盆烘烤衣服。杨玉科用被子盖住脚，暗中将捆绑的绳索退出来，缓缓起身，乘人不注意一个箭步从人丛中跃出去。天已近黄昏，崎岖的山路上难以辨别方向。杨玉科接连跳过五个宽近丈许的沟坎，最后一跳时闪到腰，痛得无法起身。心想才脱豺狼，又入陷阱，该怎么办呢？过了一会儿又下起雪来，在雪地里直躺到天亮，环顾四野白雪皑皑，回望身旁却干燥不湿，遂怀疑是上天有意在救他。过了一段时间，看到有人路过，求其报信给家人。亲属把他抬回家调养，居家一个月伤痛痊愈。姚得胜始终不肯放过杨玉科，到处张贴告示捉拿他，非置他于死地不可，杨玉科发誓与回民军势不两立。迫于当时的形势和压力，他无处藏身，化妆到大理、永昌、弥渡、巍山一带考察地形，打探回民军情况。待他再次返家时，迤西一带已被回民军全部占领，再也找不到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了，为此整天郁郁寡欢。

二、东进从戎遇伯乐，英勇作战声名扬

同治二年(1863年)杨玉科由维西绕道东进，以义勇入清军滇池营，隶和耀曾麾下。先驻东川会同昭通镇总兵杨盛宗剿办匪事。1864年，获代理云南布政使岑毓英青睐，进攻曲靖回首马联升，屡战屡胜，收复曲靖府城，先后被提拔为前锋，守备，保五品蓝翎。同治四年(1865年)六月，岑毓英委任他为维西协统兼办迤西军务，杨玉科内心窃喜，认为自己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于是积极筹办军饷器械，带领兵练绕道进攻中甸、维西。行军中杨玉科令偃旗息鼓，乘回民军不备，直捣大营，杀死回民军二千余人，擒获首领李绍先。然后乘胜进攻，于十月二十日，分路进击鹤庆、丽江、剑川，消灭回民军数千人，阵斩回民将军宋日晟，克服鹤庆州城。杨玉科认为规取滇西大理的核心点是维西，以维西为突破口抢占鹤庆、丽江、剑川，拿下这三足鼎立的犄角之势，则进可攻，退可守，方能图谋大理。于是派三千兵攻丽江、三千兵取剑川，考虑到防守鹤庆州城责任重大，决定自己带两百人镇守。授计两军领队，到达作战地点后，同日发起进攻，让回民军彼此无法支援。哪知丽江一路惶然而退，剑川一路竟然不敢贸然攻城，顾此失彼。没过几天，回民军五六万人赶到，将鹤庆州城重重包围起来，时间一久，外援无望，内饷又空。回民军不断用大炮轰炸城墙，城墙被炸开多个缺口，回民军蜂拥而入，守兵作鸟兽散。杨玉科孤身前往厮杀，转眼便捅翻数十人，眼看周边回民越杀越多，他便迎着枪林弹雨冲出城去，心生一计混入人流中，有回民军持矛来刺，他大声喝斥：“你眼瞎了，想造反吗？”把回民士兵吓得退缩回去。随之反向而行，待回民军醒悟过来，杨玉科早跑远了。这一仗，他虽然毫发无损，但兵员四散，前功尽弃，感觉无颜再见江东父老，遂产生了轻生的念头。行走中见到一条大河，想投水而死，被人看见，以为他走错了路，大声叫他回来。杨玉科转念又想，自己就这样死了有什么价值和意义，岂不有辱以往功名，遂毅然转身，跟随来人至其家吃了饭，沿途问路，机智脱身，平安返回维西。

同治五年(1856年)，岑毓英委任杨玉科为参将，继续兼维西协统，带兵到岑毓英阵营协战，多次立功。岑毓英保举他时遭到很多人的非议，认为杨玉科攻占鹤庆又丢失鹤庆，功不抵过，有什么理由提拔？岑毓英力排众议，认为杨玉科武艺高强，敢拼敢打，视死如归，不重用他问心有愧。再让他带兵孤军深入克复鹤庆州城，终因粮饷无继，州城又得而复失。六年(1857年)，奉上谕免查办，跟随岑毓英剿办镇雄回民军，数破回营，生擒回首白金品，收复镇雄，补守备加都司衔，赏戴蓝翎。然后挑选一千多精兵随岑毓英进攻猪拱箐，猪拱箐地处云、贵、川交界处，地势险要，环境恶劣，苗民凶悍，居交通要冲，官兵屡战屡败。杨玉科赶到，一举攻下堡垒十余处。一天，众多苗民来攻，杨玉科下令不修筑任何防御工事，事先派队伍在道路险隘处埋伏，苗民一到，杨玉科拔营而走，待苗民进入伏击圈，群起而攻之，苗民大败。岑毓英得知其诱敌深入计，再给嘉奖。又一天，众多苗民围攻大营，暴雨如注，官兵无法出援，眼看大营有被攻破的危险，杨玉科跃马扬鞭单刀赴会，裤子被雨水打湿裹在腿上，阻碍疾进，干脆挥刀割掉，裸体奔袭，连斩数十人，吓得苗民狼奔豕突。猪拱箐一战，消灭苗民两万余人，击毙苗首李四包包，生擒陶三春等。云南巡抚刘岳昭保奏，奉上谕免升都司，以游击用，加副将衔。六月，受岑毓英指派攻海马姑，七月破壁垒，杀暴动彝、回、苗民数千人，阵斩头目张汉七，夺获枪炮器械无数，贵州威宁遂平。贵州战事结束，奉命驻防东川。时大理回民军倾巢出动，围攻省城昆明，形势万分危急。

三、突袭武定解省围，二次回援树奇功

同治七年(1858年)三月，岑毓英要杨玉科带兵由会川绕道进攻元谋，抄击回民军后路，以解省围。当时，要兵无兵，要粮无粮，要饷无饷，杨玉科只能硬着头皮率三百人取道会川入滇。到会川，先派吴际泰到金江龙街待命，杨玉科带其余人马随后过江，抵达仁和，汇合十六里营官兵。杨玉科采取声东击西战术，明取大姚，暗图元马。兵至苴却命一部分留下驻扎，以防退路，大队人马则连夜赶到马街。因不知道距离马街五六里的地方新筑了一座土城，尚未进功，便闻滇西回民军由三姚前来支援，杨玉科急令发兵抵御，到大己堡半山击败回民援军。接着，又闻回民将军杨荣芝带领回众来参战，其兄西略将军杨仙芝也已从省城率部来支援。杨玉科问当地人，杨荣芝营地距离此地多远，地势怎么样？土人告诉他，杨的营地在距离此地四五十里的一座高山上，三面临江，群峰兀立，地名叫固不露。沙定洲谋反时，曾打算占据此地作为夺取全滇的基地，那儿是进入四川的要道，接应各路的总要冲。现杨荣芝家属已迁到此居住，聚屯了大量的粮秣和财物。杨玉科一听，亲自去察看，果真如此。于是传土司李寿坤，元马营吴际泰密授巧夺之计，智擒杨仙芝，巧取固不露，获得大批战略物资，将其地名改为护滇营。待一切就绪，统兵前进时，吴际泰和龙街头目来报，已将杨仙芝队伍在高桥击退，杨仙芝负伤而逃。于是率众围攻元马古城。时天大雨，不利攻城，杨玉科烧香祷告龙神，果然转瞬天晴，不到两天，便攻克元马。休养三天，于四月一日发兵，由龙街直取武定，轻松拿下武定城。之后再克禄劝，乘胜收复松朗山夷目毕仙主(毕永泰)、古里鲁占高、田心杨兴小、环甸李藩及夷众万余人。四月下旬攻罗次，答应回民征南将军张遇泰(张正泰弟)出降，要他攻取富民赎罪，哪料张遇泰顽固不化，不但不攻富民城，反而在杨玉科去接应攻城时，与城内守军联合前后夹击杨玉科，致使官兵攻城失利退还武定。第二天张遇泰又偷袭罗次，杨玉科愤怒不已，亲自寻张遇泰作战，把他包围起来，一炮击毙。五月，接到上司委任维西协统手谕，即赶往行营接印。

未几，回民军大司卫姚得胜率二万余人由三姚来攻，元马复失。又闻厂口官兵失利，回民军大司阃马旭率大队人马从昆明来，大司衡杨荣率富民之众来，姚得胜又绕道罗次来，三股回民军会合，约三四万人围攻武定。庆幸的是杨玉科有先见之明，在城外筑一土城，积存粮米军火，易守难攻，逐日与回民军作战，前后毙敌千余。但以千余劳久之师，敌数万生力之众，终不能支，战到九月，回民军放地炮震倒城墙，武定城失陷，杨玉科率领余众突围而出，前往护滇营驻扎。接着嵩明、寻甸回民军又活跃起来，清军屡攻不利。岑毓英亲自挂帅，命令杨玉科火速赴援。同治八年(1859年)正月，杨玉科率领一军急奔战场，一战打下柯股，二战打下柯朗，岑毓英保奏，三月奉上谕，免升参将，以副将补用，并加励“勇巴图鲁”名号。没过多久，嵩明、寻甸回民军窜至省城附近的小偏桥、十里铺，与之前围城的滇西回民军大队人马会合，把省城围得水泄不通，回民军阻咽喉之地，截断粮路，省城岌岌可危。岑毓英又令杨玉科回援，杨玉科一到前线便忙着察看地形，寻找战机，与李维述商议，决定先破挡道堡垒，才可能救急。于是身先士卒攻破要垒，乘胜攻下回民军营十余座，打通了咽喉之地。刚想逐个攻剿，嵩明、寻甸战事又激烈起来，岑毓英委派他去嵩明支援。杨玉科一到嵩明，势如破竹，夺其要塞。回民军大司寇李芳园号称人中龙凤，见此胆战心惊，龟缩不前。杨玉科乘机劝降，李芳园提出只要给他二千两银即可投降，杨玉科慷慨应允。李芳园邀杨玉科进城招抚，杨玉科带上十多人前往，促使李芳园、大司平马兴堂、杜文委大女儿杜凤杨及数千人投降，献出金、银、木质印四百余颗，军装无数，米千余担，约值万余金。武定一战对围城回民军来说犹如釜底抽薪，攻破小偏桥要隘夺其嚣张气焰，李、马、杜归降令回民军心灰意冷。

四、倾心攻下姚州城，识破奸计复鹤庆

同治八年(1859年)六月，岑毓英上奏委任杨玉科督办三姚兼西路军务，大军分股突进。七月克黑井，八月复大姚，九月收定远，随后攻下宾川城。接着兵分四路：一路取弥渡红岩；一路取海东之挖色、向阳；一路收丽江、剑川；杨玉科亲统大军进攻姚州。姚州自古为战略要地，东连定远(牟定)、北界大姚、南接镇南，群山环绕，道路崎岖，墙坚城固，兵多将勇，官兵多次攻剿均遭失利。咸丰五年(1855年)姚州城被回民军占领后，以此为基地，大理七属相继沦陷，致使回民暴动遍及全省。杨玉科盘算，如此劲旅不除将后患无穷，于是由白塔街、大龙口分四路进攻，连破长屯、黄家屯、校场等回民军营垒数十座，步步为营，逼近周围下寨，既截断了外援，又防止了城内回民军的逃窜。回民军环城筑有碉楼数十座。杨玉科估计城内的回民军一定会冲出城来决一死战，便决定采用诱敌、围攻、轮战的方式来消耗回民军有生力量。果然不出所料，回民军倾巢而出，视死如归与官兵鏖战。同治九年(1860年)正月，奉上谕因收复省城附近州县，助省解围有功，记名总兵赏换花翎。过年时得到皇帝的恩赐，将士们热情高涨，二月将东北两面碉楼扫平，又挖地道十余处，将城外土城炸毁，见回民军仍负隅顽抗，杨玉科怒发冲冠，奋勇当先而上，被城上丟下的火球烧伤头脸手足而晕倒，左右随从冒险将他救回大营。杨玉科对自己严重的伤势全然不顾，命令手下继续开挖地道，将城墙轰塌数十处，涌兵而入，双方展开巷战，顷刻之间，尸横遍野。活捉大司军马金保、大将军蓝老陕，夺印三百六十余颗，大将军偰有明见无力回天，集众引火自焚，守城回民军悉数被歼被擒，共毙六千余人。回民军英勇无畏的作战精神令杨玉科敬佩不已。肃清三姚，又分兵进攻邓川、浪穹(今洱源)。杨玉科赶往支援蒙化(巍山)，一路收复云南驿、云县、弥川(今弥渡县境内)，势不可挡，所向披靡。

五月，总督刘岳昭委任杨玉科为鹤丽镇总兵。没过多长时间，刘岳昭、岑毓英商量，认为当前军务吃紧无人接手，又委派他督办迤西军务。当时邓川、浪穹又被回民军夺去。八月初一，回民军由邓川、浪穹分三股进援鹤庆，一路从北衙进，一路从白土营进，一路从沙溪进，攻鹤官兵惊慌失措。杨玉科闻报，决定从没有防御的北衙后面去攻击回民军，挑选精壮将士三百名，向北衙急行军，发起突然袭击，攻破回民军营十余座，歼灭数百人，第二天再克姜营，两战后畅通无阻，八月初六日抵达鹤庆。攻城官兵报告，守城回民军传话，只要杨玉科将军到，他们就投降。杨玉科与回民军作战多年，早知回民阴险狡诈，反复无常的习性，于是令将北衙斩获的五百余颗人头排列在鹤庆州城下，用以震慑回民军，派马中级进城传令接受投降。十六日，回首马凌荣出城请杨玉科进城招降，杨玉科怀疑其中有诈，厚赏他后实施软禁，答应十九日进城，然后密令部下进城先抢占碉楼。十九日刚入城，回民军枪炮齐鸣，弓矢如雨，进入城内的将士有一半左右被迫退了回来。杨玉科督阵从四面八方强攻，夜五更破城，擒获首领雄部，将其斩首。及时营救出马中级，遂平鹤庆，乘势收复永北(治今永胜)。刚处理好鹤庆事宜，接白土营报，回民军万余人将段春堂、蒋炳堂二将围困，形势危急。杨玉科统兵前往援救，但见白土营周边十余里均是回民军营房，无从下手。于是决定先攻打铜村，开通粮路。主意一定，躬先士卒直扑回民军阵地，不幸右臂受伤晕倒在地，被部下救回。杨玉科觉得白土营是一个重要的关口，段、蒋也是能征惯战之人，若粮草不济，不要说邓川、浪穹难克复，有可能鹤庆也保不住。考虑到这些利害关系，不顾伤势严重，绞尽脑汁谋划破敌之策。经侦探得知，回民军粮食军火屯在三营，闻知此事，计上心来，当即决定夜晚派兵从正面佯攻，挑选精锐绕道至回民军后面夺取粮台，并纵火焚烧。果然前面回民军见后面失守，纷纷逃窜，官兵乘胜追击，扫平回民军营房一百余座，获器械无数，擒斩千余人，白土营围解。

五、连下浪穹邓川城，强夺宾居与曲硐

九月九日队伍出发攻浪穹，杨玉科察看地势见浪穹东临洱源，左有峨墩，前有九台，互为犄角之势，硬攻肯定不行。十日夜晚传集诸将，令蒋炳堂、李维通带兵二千埋伏到县城南面山坳中；令姜、雷二将带兵二千埋伏在县城西面密林中。交待两路兵马第二天下午若回民军出城追击官兵，即分兵一半夺取县城，另一半堵截回民军。又令段春堂带兵三千埋伏在破庙，饲机袭取九台。杨玉科亲率马中级等诸将直攻峨墩。从早上挑战至中午，回民军坚守城池不出。杨玉科下令将士开饭，把后队当作前队准备收兵，回民军见之，从县城、峨墩、九台三处扑来，官兵且战且退，牵着回民军远离县城，伏兵乘机夺取县城和九台，回民军见状急忙回援，官兵借势奋勇围杀，奔回者又被伏兵截杀一阵，损失惨重。回民军首领丁在心、洪致正、马良勋皆死于乱军之中，没有几个人逃脱，成功拿下浪穹。杨玉科想起邓川距离浪穹不远，若回民军顽强抵抗也不容易攻下，如果关内回民军增援困难就更大了。于是把段春堂召来，要他不辞劳苦继续带三千兵扮作回民军智取邓川城，果然如愿。这时接到上谕，杨玉科负伤攻下姚州，抓获回首，赏加提督衔，换作“瑚松额巴图鲁”名号。当时西北十余个州县已收复，人心安定。仅有白米庄、凤羽、乔井还在回民军手里，攻下这三处即可达大理，三地被称为大理城的后门，这些地方盛产米盐，必须趁早拿下，于是派兵取凤羽、进攻乔后。杨玉科统兵攻下白米庄，闻乔后吃紧，便火速前往。自从邓川、浪穹被攻克后，杜文秀命令其胞兄杨占鹏带领数千人守护此井，又拨大司直马弗受、大都督龙其瑞在麦地、长邑、炼铁等处沿路扎营，上下二百余里，联络六七十营前来救援。杨玉科先派段春堂堵住上关，又拨兵驻防凤羽、白米庄，截断回民军援兵，然后命蒋炳堂绕道往麦地。杨玉科大军于十月九日抵炼铁，察看回营，见西南二营险固，东营地势稍平，传令今夜大张旗鼓进攻东营，暗地拨二军埋伏在西南二营左右，命令伏兵听到二营乱时才得出击。杨玉科率领大队人马进攻东营，杀伤无数，余众逃往西南二营，二营以为官兵来袭互相攻击。伏兵闻声，乘势出击，阵毙大司直，生擒龙其瑞。第二天各路大军会合，攻克长邑。又派遣蒋炳堂扫平沿江一带回民军，杨玉科统兵攻乔后，大军一到便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因连夜急攻，杨玉科右手食指被打断，疼痛难忍急赶回营。第二天仍坚持带伤督战，回民军如惊弓之鸟，纷纷投降。杨占鹏引火自焚，被官兵灭火生擒，克复乔井。

杨玉科正准备进攻漾濞、上关，云县告紧，遂驰兵往援。至中途闻南北两路皆被回民军占据，隔绝不通。行至宾川，发现宾川正被回民军大司衡杨荣率兵万余围困。杨荣在回民军中号称能将，看到杨玉科引兵前来，左面排阵挑战，右面伏兵以接应。杨玉科随机应变，分一旅当其左，令勿轻举妄动，待回民军阵脚自乱时再进攻。他率精锐直扑伏兵，伏兵抵挡不住靠向左军，左军阵地随之骚动起来，双向合击，回民军大败，擒大司登丁文星、回民军将军、都督二十余名，阵斩千余人，夺获旗帜无数，随即分兵收复剑川荞(荞旬)、禾(禾甸)、米(米甸)三川，截断回民军小桥后路。冬月，接内阁奉上谕，嘉奖杨玉科攻克鹤庆，带伤平回民军大营百余座，剿办有功，赏白玉翎管、搬指、大小荷包。又令加速前进，收复大理及附近回民军盘据之地。腊月底，将小桥、大波营攻克。同治十年(1861年)正月二日，又接到回将大司略董飞龙率众数千，将永平黄连铺攻陷，直扑杉阳的消息。杨玉科分兵响应，将其击退。二月二十三日奉上谕，补授开化镇总兵。巧夺宾居，宾川最富饶的地方是宾居，防御最严密的也是宾居，官兵屡次攻击均惨败于此。杨玉科至宾居也屡攻不下，一天，闻谍报两千援军从赵州而来，被杨玉科用计击败，让官兵假扮回民援军引开城门，回民军抵挡不住引火自焚，官兵也乘势纵火，城中百姓皆被烧尽，得铜、木印三十余颗，夺下宾居，迤西北路尽皆收复。

平定迤西北路，接总督巡抚通知，暂停进攻大理，待秋收后进讨，彻底平息滇患。杨玉科驻鹤庆期间，各地来投奔他的人络绎不绝。八月闻永昌克复，内心愉悦，永昌城固地肥，失陷已十多年了。李昆仲(李凤祥)孤军作战，忠心可嘉，乃令蒋炳堂、刘重庆、李应举各带兵数千，一半攻曲硐，堵截大理援军，一半进永昌，协助李氏进剿，大力筹集粮饷协助李昆仲。忽报马双元领数人来投，杨玉科感激其昔日救命之恩，将其留在军中效力。十年冬，倾心攻永平，永平回民最多，尤其曲硐地势险要，防守严密，几千户都是一个姓，在此盘踞了二百多年，官兵均畏惧攻打曲硐。杨玉科无可选择，先派马双元去劝降不成，于是分兵六处各攻龙泉稻田丫口，奇屯、叶屯，曲硐，新城、者街，曲硐后路，曲硐西南。刚布署完毕，蒙化(巍山)、大理回民军来援，与蒋炳堂战于哈左，回民军三千余人隔江据险扎营，杨玉科命令段春堂带兵去支援。交待各将须拼死作战，待回民军疲惫之时即可全歼。官兵采取紧围缓攻策略，约三个月，回民军粮草断绝，妄想突围，官兵乘机发起猛攻，斩千余人，其他的投水而死，然后合力攻曲硐。同治十一年(1862年)二月二十五日，经各路官兵协力猛攻，拿下曲硐，一昼夜斩杀回民军二千余人，回首黑耀武逃脱，获金印十二，铜、木印二百四十颗，曲硐平。

六、将军威名回丧胆，府城外围烽烟息

同治九年冬克复乔井后，杨玉科就发兵攻漾濞，数千人遭埋伏，大败而还，以后几次进攻皆失利，杨玉科为此大发雷霆。待他至漾濞一看，才发现漾濞是连接巍山、下关的必经之地，山势险峻，回民军早作清野之计，方圆数百里无人居住，防守工事相当严密，当之无愧为大理的门户。杨玉科权衡再三，决定先偷袭马厂、牛屯，再夺平坡，入合江。二月二十日夜合围马厂，次日攻破，斩三百余人，降五百余人。连夜再攻牛屯，五百余回民军尽被歼除。乘胜击平坡，中午挖倒城墙，斩擒无数。二十三日，又攻下合江回民军阵地，至此漾濞四境皆平，遂令兵严堵合江，截住大理回民援军，夹攻漾濞城。忽接来函，说蔡廷栋率领七八千人，绕道直扑蛟起营，准备夺取云南驿、小桥，截断官兵后路。杨玉科急派兵驰援，五战五捷，斩杀二千人，蔡廷栋败退。攻打漾濞时，杨玉科命将士假搭浮桥欲作进攻状，乘回民军冲出来抢夺浮桥时，暗令部下将连接上下两街的铁桥烧毁，阻断其互相往援。布署完毕，督兵于五更之时从西面渡河，在上下街之间背水扎营，令周作祥、马双元等由东面侧击，接应蒋炳堂。又派兵挖地道埋放地炮，回民军也应对挖地道，十多个地道仅有一道成功，放炮震开城墙，双方在城内展开肉搏，相持不下。忽报杨荣、蔡廷栋率大队人马前来，一股由花甸哨出白米庄扑向邓川、浪穹；一股由苍山出甘屯袭击官兵粮台，一时各处惊慌失措，星夜告急。杨玉科安排好攻击漾濞事项后，率主力四处救援。到白米庄时，杨玉科身边仅剩亲兵百余人，凑巧与回民军四千余人遭遇，杨玉科命收起帅旗，正考虑将如何应对时，派出去侦探的三人，其中一个被回民军抓获，审问得知杨玉科到此，遂闻风而逃。于是，回民军到哪儿，杨玉科便尾随到哪儿，回民军只要看到杨玉科的旗帜或听到杨玉科的声音皆争相溃散，只能转回攻漾濞。回民军大司徒丁文星、大司武黑耀武得知杨玉科出援，由大理带二千余人翻越苍山，夜间到达下街接应，让杨荣、蔡廷栋绕到官兵后面进攻，让漾濞城内官兵出击，形成四面包围之势。回民军的这一计谋应该说考虑的很周全，殊不知杨荣、蔡廷栋军已被吓散。

杨玉科回到大营，先召集文武官员进行开导，然后严令各部奋勇进攻。三月十二日架梯挖穴，两面夹击，前后包抄，回民军大败，斩杀三百余人。十三日截断上下街通道，铲除一切防御工事，令蒋炳堂清剿残回，自己统队攻上街，令土允云万宝、云集祥带彝兵千余埋伏在苍山要道，截杀逃归者。十四日将东、南、北墙挖开，攻进内墙，但埋伏在内里的回民军依然不动。杨玉科亲赴现场督战，官兵从西南、东北、西北、正东、南门砍断木栅而进，展开巷战，街道尸首堆积如山。回民军见大势已去，将老弱妇幼及财物集中到一屋，纵火焚烧。有数百回民冒烟突火冲出南门，被官兵截杀大半，余者投河。然后布署攻下街，下街回民军见上街已破，遂突破重围向苍山逃去，督兵追剿，斩擒甚多。漏网者经之前埋伏的云集祥阻杀，沈朝富再从马厂包抄过来，三面合围，将上下街逃出的回民军歼灭殆尽。此役总计歼大司四人，陈荣清、马应昌、丁文星战死，黑耀武擒获正法，斩大将军、都督一百余名，斩杀回民军共四千余人，官兵阵亡千余人，勇将战死四人。

三月正是农忙时节，为不影响农民耕种，杨玉科下令部队进行休整，各路严加防范。挑选精锐四千令徐联魁统率助云县攻剿。徐联魁率部到达邓川海潮河，回民军水师营大将军赵明经及汉民水手数十人来投。徐挑选数百人以他们为向导，连夜袭取海西各营，夺获大小船一百五十余只，乘船偷袭，将双廊、天生营拿下。闻此捷报，杨玉科喜出望外，飞驰去见徐联魁，徐正准备攻挖色，杨玉科看挖色墙高墙厚，护城河宽而淤泥沉积，认为只能智取，不能强攻，要他佯装去云县，暗中潜伏在途中。接着命段春堂率二千人埋伏于挖色左右，再派两军于向阳左右，各授以计。第二天午更时，令人自西南角开枪放炮，天刚亮杂以铓锣声。官军偷偷靠近城，回民军听到响声，爬上城见官兵军旗不整，纷纷往后跑，而西南方枪炮声响处闪现出白旗，以为援军至，出城追击官兵，待回民军追远，伏兵齐出，占据挖色。向阳亦如此，回民军倾巢而出追击官兵，被伏兵巧取。攻下挖色、向阳官兵又反过来击杀回民军，徐联魁神不知鬼不觉从殿后返攻，回民军大败，海东一带尽被平复。徐联魁到云县，进攻顺利，已扎进内濠。弥渡王彦反戈来投杨玉科，官兵进扎定州，一天徐联魁来看望杨玉科，说杨荣、蔡廷栋率数千人出关支援云县，担心两股回民军会合有可能丢掉已取得的战果，恳请杨玉科亲自去督阵。杨玉科觉得事关重大，十三日从浪穹启程，由小道出赵州，飞报徐联魁，要他稳扎稳打。第二天，杨、蔡从汉邑村、下庄分股出击，杨玉科上阵督战，官兵左冲右突，击杀三百余人，回民军被迫退入赵州城、下关。安置好防御阵地后，杨玉科正准备赴云县，十八日徐联魁飞禀报捷，说与李维述、杨国发二将配合，攻克云县，回民军剿灭无存。

七、生死较量赵州城，里外配合克两关

得到克复云县的消息，杨玉科带亲兵百余人去与李、杨二将会商进兵大理之事，沿途所见一片荒凉，惨不忍睹，于是更加坚定了他快速结束战争的想法。李、杨二人因缺粮饷左右为难，想在云县五川派捐银六千两，杨玉科说云县民竭财空，再摊派会出乱子，由他设法筹集四千金作军用，二人高兴应允。于是商定李维述攻蒙化(巍山)，杨国发继续驻云县处理善后事宜，并作为李维述的后援，杨玉科攻赵州。传令蒋炳堂由漾濞出合江，带兵向蒙化西山进攻小围埂，声援李维述；令段春堂、瑞彩合兵取上关；令李应举、和述廷两军出花甸哨，监视大理城；令董良弼、段文升在海东准备船只，相机而动。杨玉科二十六日抵赵州，刚准备扎营，回民军分三股来攻，官兵迎战，回民军败还。第二天又打败回民军，拔除回营二十余处。周作祥率兵由向阳沿海而来，将下庄攻克，官兵连破飞来寺、白塔寺、新村等处，斩杀数百，分兵驻扎，环攻赵州。赵州为土城，经回民军历年修筑，坚固异常，汉邑村、华藏寺建有碉堡，周围环护，连接下关，直逼蒙化，互为犄角。杨玉科察看地势后，认为要破赵州，得先拔汉邑。可李维述兵未至，担心势单力薄，可事不宜迟，只能硬着头皮往攻。杜文秀听说杨玉科攻赵州，亲自挂帅，率领蔡廷栋、杨林带一万多人于二十九日突出下关，漫山遍野而来，直扑新村、下庄、飞来寺等处营地，赵州城内亦冲出数千人接应，吼声震天，热血沸腾。杨玉科仅有卫队数千人，众寡悬殊，官兵看到杜文秀亲自督战，面有惧色。杨玉科不断给将士打气，下令分股迎战，破敌重赏。随即令一队往左出，攻其右，一队往右出，捣其左，他亲率主力正面迎战。官兵一鼓作气，连番交手，从早晨战到下午，回民军溃败，追剿十余里，至下关才收兵。此役令杜文秀心惊胆寒，数次坠马，生擒回民军六百多人，割得耳朵四百多双，夺得旗帜无数，彻底灭了回民军的嚣张气焰。第二天正午，李维述派兵千余由弥渡来，杨国发派兵数百由茅栗坡至。鲁国祥、安根由宾川、邓川带兵二千余到。当天下午七时，命令各军在汉邑村周边放火，声音震耳欲聋，官兵乘乱摸到墙下发起攻击，回民军自知不敌，男男女女聚在一起举火自焚。官兵翻墙而入，将回民军擒斩殆尽。杨玉科乘势传令夺取赵州城，东门一路，北门一路，西门一路，同时进攻，又遣一路埋伏在南山，准备截杀，再传令刘兴、李维通力攻华藏寺。杨玉科率领主力四处策应。五更时，东西北三面官兵已攻上城楼，沿街剿杀，回民军皆举火自焚。大司定猫街喜率众从南门出逃，被伏兵截杀殆尽。此时官兵已攻开华藏寺，杨玉科督兵入城，将火扑灭，斩回千余，救出难民数千，遣送回籍。四月初三日，赵州内外肃清，准备攻下关。

大理枕苍山，临洱海，险要地势天然生成，更加人为坚固，实为铜墙铁壁。下关、上关被誉为大理的咽喉，杜文秀占据大理后，修筑了众多防御工事，想攻破大理难上加难。初六日，督大队取下关，兵分五路，带上各种攻城器械整队出发，上午攻破关外石墙，回民军退守第二道城墙。忽天降大雨阻碍进攻，闻守关回民军首领是汉人董正性，还有一个姓鲁的汉人将军守天生桥，派人劝降，在他俩的配合下，官兵一面架梯登城，一面过天生桥入营，开关入城，分股巷战，蒋炳堂见关破，从关后驱兵掩杀，回众抵挡不住，率党溃围而奔。官兵跟踪追剿，将大小关邑并二十余座堡垒攻克，直至五里桥扎营。与此同时，段春堂攻克上关。此役大司骑马国保及二司政、三司政从南奔溃，官兵层层截杀，斩回二千余，鲁国祥、段文升二将攻克水路各营，李应举、和述廷二人接通上关，段春堂与水陆各路齐头并进，破木马邑、喜洲、上下阳溪，与下关同日肃清回民军。

八、两次遇险出鬼门，带伤强取丰呈庄

上、下关多为回民，见杜文秀大势已去，相继来降。此等叛逆，按大清律法皆一概问斩，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见他们能改弦易辙，杨玉科也起了怜悯之心。他们请杨玉科九日到礼拜寺点名归顺之人，杨玉科心想回民军已无死灰复燃之势，届时带领五六个随从前往。到礼拜寺，要护卫等在门外，自己孤身进入礼拜寺。见到寺中，秩序井然，见中堂设一公座，点名者也未带任何兵器，便放心坐到公座上。可一坐上去便觉心神不宁，连把座位搬了三次，距离当初的位置已后退二丈许，稍觉心安。刚要点名，忽然一声巨响，犹如天崩地裂，瞬间烟雾弥漫，中心点正是中堂当初摆放公座的位置，回民们纷纷操刀向前挥砍杨玉科，杨玉科无防身武器，只能掏出身藏的一把匕首来抵挡，连杀二人，马双元及护兵急来救护，连捅十余人，他们亦身负重伤。官兵闻变，自外斩门入救，杨玉科才得以脱身，幸好安然无恙。李维述攻蒙化失败，退回弥渡。杨玉科一听，担心蒙化回民军从后面偷袭，挑选进攻大理兵数百，亲自带领攻蒙化。进入蒙化境，果然见李维述溃兵纷纷奔还，当即督转。十二日，驻守蒙城回将马永胜禀报，愿献城归顺，要杨玉科亲自前往。并说他们之所以不愿意投降李维述，是怕李维述部队像攻下云县一样滋扰民众。杨玉科知道马永胜是剑川汉人，无耐陷入回民军中改名换姓，早就知道这个人有一天可用，现在机不可失。十四日抵达蒙化，李维述已于十三日由弥渡还，其将李维通扎入红谷地，被回民军攻陷，伤男女六千人，刚好杨玉科援军赶到，击退回民军。城内大司旅杨仁带领大股回民军直扑李维述前锋，杨玉科督兵数百救应，将回民军截成两段，击毙杨仁，回民军大败逃入城内。马永盛约杨玉科于十七日夜由西门入，杨玉科请李维述督队跟随后进。进入城内与回民军展开激烈巷战，李维述部溃退出城，杨玉科身陷重围，眼看前面部下已突远，后面援兵还未到，自己身边无一护兵，周遭尽是回民，情势已非常危急。他情急之中放声大吼，仗槊直前，吓得回民军步步退却。交锋数次，不知杀了多少人，自身也带彩。鏖战到天亮，终于战败回民军，攻下蒙化城，环顾左右见中军、左右军、李维述前锋已至，后军亦续，唯独不见李维述，赶快派人去把他迎进城来。李维述进城见队伍秋毫无犯，问道：“这么多财物，不去拿还等什么？”杨玉科答：“城都攻下了，财物早晚还不是自己的，何必在混乱中抢劫财物而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主将军令森严，岂是区区财物能动摇的！”李维述听了肃然起敬。肃清蒙化回民，请李维述镇守，杨玉科又赶往攻大理。

同治十一年(1862年)秋七月，岑毓英请旨复科取士，杨玉科心想迤西战乱十多年，不知耽误了多少人的前程，其它地方战事已平，生员可以参加会试，唯滇西战乱能应试者寥寥无几，便恳求提学按临安府模式在鹤庆设棚考试，费用由他去筹，果然如愿。取得恩、拔、岁、廪生二三百人。八月以来，官兵已将大理城外的回民军营地扫除百余座，最难攻的是城西北的三塔寺、东岳庙，一塔寺、城南楼营房，城东五里桥、龙庄、鹿角庄、上兑、下兑、丰呈庄。杨玉科反反复复察看了几次，才分出头尾，于是令三将各带一军，先钳制丰呈庄、上、下兑；令蒋炳堂率一军抄出楼营房，以阻城中出来的援军；令二将领壮勇强攻五里桥。杨玉科督阵，先破五里桥，五里桥好比蛇头，蛇无头必死。拿下五里桥后，东南、城南、西北三塔寺等障碍尽除，惟丰呈庄、一塔寺未拔。部队逼近城濠下寨，丰呈庄以前就是回民居住的村庄，人烟稠密，是个大村落，位于大理城东南角，距城五里左右，防护设施坚固周全。村庄内粮草充裕，军火齐备，有悍回数千，征东大将军沙得全、果勇都督沙万斗及回民将军、都督三十余名负责把守，号称大理城外仓库。不破此处，后患无穷，城内回民军见官兵进攻丰呈庄，初四日大队人马冲出城来支援，想分散攻庄官兵注意力。官兵三路夹击，回民军大败，乘势夺下南街。再下令重赏有功之人，可大家都知道粮饷久虚，城墙坚固难攻，畏缩不前。杨玉科万不得已，以身作则，率领亲兵冒着回民军的枪林弹雨进攻，身上多处被石头砸伤，攻入村内架梯登屋时，左右手食指又被打断，胜败在此一举之际，只能忍痛督战。沙得全带着敢死队与官兵拼杀，杨玉科下令围攻，堆柴架火，将沙得全敢死队全部活活烧死，有逃出的，皆歼杀无遗，丰呈庄遂平。

九、血战大理天地暗，舍帅保全梦破灭

接着开始进攻大理城，一边令人放护城河水，一边让人翻草填濠，同时开挖地道数十条。回民军见官兵攻城急，倾刻间像疯了一样，披头散发，手执火蛋火棰及喷筒，大呼拼命，蜂拥着从四面八方向官军扑来。杨玉科见其锋锐，下令稳扎稳打，不可轻举妄动。回民军将官兵营房烧毁两座后，见官兵不出战，无耐退回城内。此后，回民军死党不时出城骚扰，均未取得实质性战果。自十月初八至十五日，双方鏖战于城墙下八昼夜，将不卸甲，兵不释戈，互有伤亡。回民军又从城内挖洞出，在濠中架起碉楼，周边砌上石头，只留枪眼，颇能伤人。再挖地道想炸毁官兵营垒，杨玉科下令官兵深挖明槽，粉碎了回民军的阴谋。回民军又制作土笼，人藏在笼内滚动，遍地偷袭官兵。杨玉科令官兵挖坑，在坑内埋上火药，土笼滚入坑内引发火药，炸得土笼内的人员乱飞。剩下最难对付的是濠中木笼内的回民，他能伤你，你却无法伤他，杨玉科到实地一看，计上心来，赶快令人把水放进护城河，回民军见水至，仓惶逃窜。第二天，又令人放水填濠，回民军大股涌出城来，杨玉科命人迅速将四道城门堵住，争相拼杀，阵斩六百余人，生擒大将军沙万才、马三冢宰及回民军精锐五十余名，立即正法。官兵乘夜越过护城濠，在东南面立起木营三十余座，筑起大炮台数座，挖掘地道数十个。二十七日凌晨，连放四穴地炮，轰倒城墙数十丈，引兵杀入城内，城内明碉暗堡不计其数，官兵伤亡惨重。又挖地道百余穴，于冬月十日、十一日次第放炮，又轰倒城墙百余丈，官兵冲入还是处处受阻，只能退回缺口扎营。再从缺口挖地道，十四日一齐施放，始将回民军木笼营尽行轰塌，回民军又退到东城楼及校场土城房屋内拒守。杨玉科令部下扎营轮攻，日夜不息。回民军又从西北两地道穿城而出立营，妄想与一塔寺等处守军联络，杨玉科率众将一塔寺及处出回民军尽行消灭，命将士填濠而过，将回民军防御设施尽行捣毁。

杜文秀眼见形势危急，于二十五日召集部下率万余人来战。杨玉科不敢大意，亲自督兵迎敌，战至二十六日黎明双方胶着在一起，均不能撤队。各地官兵闻杜文秀出战，纷纷带劲旅而来，更番叠战，尸骸枕藉，血流成渠，毙回民军约五六千，杜文秀溃入城内死守。第二天大司衡杨荣、扬威大都督蔡廷栋率领回民军及众多百姓走出北门，爬在地上哀嚎，哭声震地，说愿意把杜文秀捆绑献给官兵，腾出城池，恳求官兵免杀老幼妇女。杨玉科见其惨状，心生哀怜，觉得攻城不如攻心，兵战不如心战，遂答应了他们的请求。次日，果见杜文秀被反绑双手，勉强坐在轿上出来投降，见到杨玉科，对他说：“大人好兵法，请留老幼妇女之命，余请就死。”当时他早已服毒，待解至老营已气绝身亡。赶快砍下其头颅，并衣冠、金银印十余颗、铜木质印四千余颗解赴岑毓英大营。时大理城内，除老幼妇女外，回民军人数不下几万人，且多是回民军首领，经百战而余生之人。他们把杜文秀献出来，却仍据守在城内。杨玉科下令由官兵进城换防，要回民军在三天内缴兵器、献城池、赶造丁口清册，凭籍遣散归农。回民军疑心重重，答应让文武官员一二人带兵二百名进城安抚，要半年后才能让城。见他们穷途末路还敢提出此条件，让杨玉科再次认识到回民军的狡诈。十二月初四日，岑毓英来到五里桥，杨玉科赶去拜见，说到此事，岑毓英完全赞同杨玉科的意见，认为大理回民军穷凶极恶，天理当诛，王法不容。与岑毓英达成共识后，杨玉科毅然决定既然你诈降，那我就智取。于是挑选敢死队二百名，各备干粮、军火，让段春堂带领进城招抚，与校场、莲花池官军相联络。初七日，杨玉科带五营亲兵，命各带干粮及袖枪短剑，以游览大元帅府为名直入城内。回民老弱躬腰在道左迎接。杨玉科已事先得知帅府中埋有地炮数处，回民军准备请他进入时再实施谋害计划。杨玉科不请自入，让回民军乱了方寸，知计已泄露，突然冲出四五千人层层围攻，还好先有准备，回民军没法攻入。东南城内官军闻声杀来，西北城楼也被各军夺取，四路官军争先恐后围拢杀来，在巷道内展开肉搏战。杨玉科率众从帅府杀出，内外夹击，至初十日，官兵伤亡数百，而回民军已被斩杀万余人。十一日回民军抵挡不住，由东北夺路狂奔，官兵追击截杀，擒获大经略、大司骑、大司衡三十余名，送岑毓英处正法。城外各乡村被杀回民军也以万计，其余妇女散归各自属地。蒙化境内，仅有大、小围埂未平。

十、终结迤西回乱事，饮恨遗尸他疆土

大、小围埂共十八个村，约八千人，仗人多势众，结盟恶党，姿意妄为。前官军进剿，回悍围坚，屡攻不克。李维述出师无功而返，令蒋炳堂等将领围攻亦相持不下。二十八日，杨玉科亲率五营亲兵抵围埂，相机排兵布阵，虽有小胜却伤亡惨重。同治十二年(1863年)元月初四日传集各将，激励强攻，取得一定战果。初五日已破过半，回民军占据大房顽强抵抗，杨玉科派兵层层围剿，大司伐马应昌、大司戎应超及大将军马维凉力不能支，举火自焚。有由东路逃出的溃兵，被单玉林、杨镇封堵截杀，消灭殆尽，大、小围埂遂平。然后令段春堂攻顺宁、云州，并告诉他若月末还攻不下来，自己亲自前往督战。二月二日，杨玉科抵达顺宁，前军禀报，官兵未到时回民军奋力反扑，团练兵勇力弱溃散。段春堂星夜驰援，将所失各营逐一克复，乘胜连破马甲邑、平村、五寨及回营碉楼三十二座，斩杀八百余人，官兵亦死伤甚多。杨玉科看到回民军战力还相当强悍，认为必须分股进攻，遂分兵锡腊，出其不意进攻，从十二日战至十三日，火势蔓延，回民军死伤甚多，纷纷逃窜，官兵四面追杀，收复锡腊。接着命段春堂等攻顺坝，连战连胜，将东、南、北三面的桥头山、朱家坡、施家坟并接官厅回民军碉楼八十余座尽行扫平，斩杀二千余人。西面凤山、虎山为顺宁要冲，回民军扎营筑碉二十余座不易攻克，令蒋炳堂得胜之师增援，才得以拿下。二十一日，大司征马得中，率悍回千余攻扑各营，杨玉科令段春堂、蒋炳堂随机迎战，接连获胜，段春堂夺取旧城街，蒋炳堂夺取象寺，其余二将分别攻占三官阁、东山寺，直抵城下，将城濠一带回民军工事尽行拔除，开挖地道。二十四日轰陷城墙数处，分兵攻西北及东南四道城门，回民军拼命抵抗，难以攻进。杨玉科下令，前进者有赏，后退者立斩，部队争相推进，二十五日攻进东、西、南三门，直抵县衙，斩杀三千余人。马得中奔北门楼，负隅顽抗，杨玉科令团团围攻，四面堆起柴草放火焚烧，把蜷缩在北门楼内的回民军烧成灰烬，艰难攻下顺宁府城。

三月十六日，统兵驰云州。段春堂、蒋炳堂等将先行攻城，回民军反扑，诸将分股迎战，蒋炳堂率和述廷、丁槐包抄迂回至回民军后，前后夹击，连破新兴街、草皮街堡垒四十五座，擒斩大司疆马标及回民军一千余人。然后渡河抵城下，开挖地道，十三、十四日两天轰倒外城墙十数丈，回民军枪炮齐鸣，官兵死伤惨重。杨玉科登高察看地形，发现云州城一面枕山，三面临水，山悬崖峭壁难以攀爬，水激流奔腾无法行舟，且回民军在山上及水边布满工事，内充军实，外作清野，致使官军四面受敌，此战术乃兵家大忌也。但考虑到官兵粮饷不继及雨季烟瘴来临的危险，又不得不抓紧进攻。直到发现象山时，杨玉科才有了破回之计。于是传令诸将，云：“有能攻克象鼻山者，给以重赏优保；更有能开挖地道由之成功者，赏银万两。”各将心知不易，畏缩不前，只有蒋炳堂站出来慨然应允，率本部进攻。杨玉科指派蒋炳堂进攻西面，李锦堂进攻北面，段春堂进攻南面，李映斗进攻东面。二十日三面附城堡垒扫平，杨玉科统率中军直捣中坚，歼杀回民军五百余名。尚有城外象山观音寺及前面大碉楼三座未克。又令各将四面挖地道攻城，轰陷城墙二十余处，回民军以死相拼，对轰塌的城墙随陷随筑。二十四、二十五日，连番暴雨，地道淹没，烟瘴渐发，粮草将尽。杨玉科匹马当先，再下令强攻，用大炮轮番轰炸。二十八日将碉楼扫除，三十日攻破观音寺后层。四月初一日，挖地道五穴，初二日填药放炮，震倒城墙二十余丈，观音寺也被震倒，压死回民军无数。蒋炳堂等带兵破西门，段春堂等攻入南门，李映斗与许士坤攻破东门，杨玉科督队跟进，分股巷战，从早上战至中午，喊杀声、呻吟声不绝于耳，阵斩大司招马遇光、大司营马云骧，回民军大败。仅有大司制马安邦率领五六百人死据大屋顽抗，仍用火攻之法，积薪举火，将其烤成灰炭。经统计，云州之战官兵伤亡千余人，歼灭回民军万余人。又令和荣轩援攻小猛统，徐映斗助剿腾越(腾冲)，皆奏佳绩。至此肃清迤西回民军，全滇开始走向烽烟息静的局面，朝廷改封杨玉科为一等轻车都尉。平定迤西大理回民军，杨玉科战功卓著，得到其伯乐岑毓英的不断举荐和重用。克复大理上关、下关时，钦奉上谕褒嘉伟绩，赏穿黄马褂，摺升云南提督；收复大理城时，钦赐骑都尉世职，赏白玉翎管、白玉搬指、玉柄小刀、大小荷包；蒙化围埂之捷，钦奉上谕，交部从优议叙。

同治十三年（1873年），杨玉科奉上谕进京朝见同治皇帝，同治帝看到其身上的伤痕，感动不已。清光绪元年（1876年），杨玉科回大理署提督职，赏赐头品朝服，晋升二等男爵。光绪二年（1877年），奉旨搜捕击杀英国柏朗考察队翻译马嘉里的边疆少数民族凶手。接着奉命镇压邓川州（今云南省大理州洱源县邓川镇）、腾越县（今云南省保山市腾冲市）民起义，后调广西右江（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凌云县）镇任总兵。期间，因旧伤复发，请求辞去官职，没有得到上司的批准。光绪三年（1878年），迁任广东高州（广东省茂名市高州市）镇总兵，十月十五日，杨玉科将其在大理的产业捐赠给迤西道，作承办五府三厅公立书院费用。光绪六年（1881年），署高州陆路提督。

光绪十年（1884年），中法战争爆发，自广东率广武军三营出镇南关守谅山府（今越南谅山省）属观音桥，设伏三道，大败万余法兵，数战皆捷。后因清军西线主将、广西巡抚潘鼎新不战而退，弃谅山等地撤入镇南关内。留守于镇南关与谅山之间的杨玉科失去后援，遭敌重围，孤军奋战。光绪十一年（1885年）初，法军以重兵入关，唆使关内叛逆作内应，杨玉科见已无法脱身，高声吼道：“吾百战余生，今得死所矣！”遂开关挑战，中炮死，时年47岁，妻牛氏以身殉夫。杨玉科是中法战争中战死的最高将领，其遗体直至镇南关大捷后，才被运回国内，安葬在凭祥“万人坟”(距离友谊关几百米)，现“万人坟”里最大的封土堆，就是杨将军的旧墓。清廷闻杨玉科殉国消息，追赠太子少保，给予“武愍”称号，宣付国史馆为之立传。一代战神为保家卫国终血洒疆场，呜呼！悲壮英雄杨玉科千古不朽！

注：文中部分图片为电影剧照，部分图片根据文字描述由AI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