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满脸怒气,又暗含焦急的老爷爷;身边站着满脸通红,小声啜泣的少女,还有几名满脸惋惜又同情的工作人员”这是2018年6月四川当地的一个教育局办公室内的情景。
不一会,屋里传来了爷爷带着呜咽的声音“娟娟,是我拖累你了,是爷爷害了你啊,老天爷啊,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啊!”
“不,爷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能离开你们,我要在你们身边照顾你!”娟娟坚定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教育局办公室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对话呢?一切还要从头说起。
一塌糊涂的成绩2018年6月7号8号是全国统一高考的时间,是检验十几年寒窗苦读的学生的成败时刻;也是天下父母望眼欲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焦急时刻。
在一个小山村里,也有一位爷爷在家坐立难安,因为这也是他的孙女娟娟的高考时刻。但是他没法亲自陪着她去,卧病在床的老伴还需要他的照顾,他只能在家里焦急的等待,同时向老天爷祈祷,希望保佑孙女能考一个好成绩。
等了两天,孙女终于回来了。
“考的咋样,娟娟?题难不难?”爷爷见了娟娟就迫不及待的问,但是看到孙女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又赶紧岔开话题:“没事,爷爷相信你,累坏了吧,先好好歇两天再说啊。”
转眼到了25号,是查成绩的日子,爷爷一大早就催着娟娟赶紧去邻居家用他的电脑查,但是娟娟却说:“要不算了吧,爷爷,我考的不好,还是不去上学了吧?”
爷爷眼睛一瞪,“怎么可能?!高考前我专门问过你的班主任,虽然你的成绩考不了一本,但是二本还是没啥问题的,而且你平常的成绩都在四五百分。你不去查,我去!”
爷爷拿着准考证就出了门,直奔邻居家。
“什么?47分?!”看着电脑上显示的成绩,爷爷直接懵了。他又赶紧对着准考证上面的考号核对了一遍,还让邻居帮忙核对,可是重新输入,结果还是47分,而且是总分!
这怎么可能呢?爷爷在屋里急的直转圈。邻居也是从小看娟娟长大的,知道她平时成绩,肯定不是这个水平。赶忙劝道:“赶紧带着娟娟去学校问问吧,别是出了啥问题。这可不是开玩笑,这关系娟娟以后的人生呢。”
爷爷一辈子种地,大字不识几个,他思来想去,觉得会不会是阅卷老师不小心改错了呢?娟娟成绩一直稳定,断不会只考47分。
爷爷回到家,看到娟娟一脸羞愧的样子,直拉着就要往学校去。娟娟不想去,一直往后退。她脱口而出说点什么,可是看到爷爷一脸怒气的样子又生生忍住了。
“你放心,爷爷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不能让任何人欺负你!”不顾娟娟的挣扎,拉着她直奔学校去了。
交了白卷的试卷见到了娟娟的班主任张老师,赶紧拉着老师手说道:“张老师,你可要帮帮娟娟啊。我今天查她成绩,才47分,这是咋回事啊?”
“你先别急,娟娟爷爷,她平常成绩挺好的,怎么会47呢?会不会是查错了呢?”
“我查了好几遍,也让邻居帮忙查了,还是这个结果。可是娟娟这孩子就是不说话,问啥都不说,只说不想上大学了。张老师,你说这急不急人?”爷爷着急的说道。
“娟娟,你一直是个好孩子,你给老师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娟娟一脸沉默的样子,老师耐心的问道。
可是娟娟张了几次口,也没说出来话,最后一跺脚,喊了一嗓:“我就是不想上大学了,你们别问我了。”
娟娟也不知道受了啥刺激,就是不愿意说实话,爷爷无奈,只能求班主任想想办法。
“眼下成绩已经公布了,没有回旋的余地。现在只能去教育局申请复查娟娟的卷子,看看有没有改错吧。虽然这种几率很小,但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好好,老师,那这个申请复查卷子要怎么申请啊,老汉一辈子没有和教育局打过交道,不知道怎么办啊?”娟娟爷爷说。
“娟娟爷爷您别急,娟娟我带了三年,学习一直很努力,成绩也稳定,现在出了这样的结果,我也有责任,我来想办法,我给您申请”班主任赶紧劝道。
相比爷爷和班主任的焦急,娟娟一直很沉默,这和以往的她一点也不一样。她好像已经笃定这个结果没有问题,对即将复查卷子这件事,不仅没有抱一点希望,反而感到深深的不安。
过了两天,班主任张老师通知申请通过了,教育局那边安排明天去复查卷子。
这两天,娟娟一颗心在时刻煎熬着,数次想把嘴边的话吐露出来,可是看到爷爷满怀希望的等待,又实在说不出口。
第二天,张老师带着娟娟爷爷和娟娟赶到了市教育局,面对要求,工作人员告知,试卷批改出错的几率几乎没有,但是国家规定可以复查,他们还是会根据规定给娟娟复查卷子。
在爷爷满怀希望的目光里,工作人员输入了娟娟的准考证号,娟娟的答题试卷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只见娟娟的试卷大片大片的空白,只有填空题零星填了几个答案,其余题一个都没有做
爷爷直接愣在了当场,不光爷爷,其他人也都懵了。只有娟娟,看到一直想说但是一直说不出口的事实就这样摆在了眼前,哭着开口了
“对不起,爷爷,我不想上大学了。奶奶身体不好,上大学费用又那么高,我实在不忍心再给您增加任何负担了。我知道,只要我考上大学,您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我上。我只有这样,才能断了您的念想。”
所有人都沉默了,既为娟娟感到惋惜,也为祖孙情而感动。虽然娟娟的做法不可取,可是谁也说不出来苛责的话。这就是文章开头那一幕。
贫困的小山村祖孙娟娟之所以有这极端的做法,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2000年,娟娟出生在四川省一个贫困的小山村里。虽然是女孩,但是家里没有一点重男轻女的思想,全家都很开心,也很宠爱她。
但是在这个贫困的小山村,家家户户都不富裕,但是有全家的宠爱,娟娟每天都很开心。从小就立志好好学习,将来去大山外看看。
可是,幸福的日子实在太短暂。11岁那年,外出打工的父母因为车祸双双离世。对这个贫困的家庭来说,无疑于天塌一样。娟娟爷爷奶奶怀着沉痛的心情,为娟娟父母料理了后事。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却还是要咬牙过下去。
年过半百的爷爷把生活的重担挑在了自己肩膀上。娟娟当时就想过辍学在家帮忙照看家里,但是爷爷不同意。
娟娟成绩一直不错,在班里保持在前几名,退学,实在可惜。而且,让娟娟考出大山,一直是他们全家的梦想。爷爷坚持让娟娟继续上学。
2015年秋天,娟娟终于考进了县城的重点高中,全家都很开心,畅想着未来的日子。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等上了高中才发现,身边优秀的人是如此之多。娟娟每天努力学习,成绩也只是在500分左右徘徊。
高二暑假,不幸再次降临在这个本就艰难的家庭。娟娟奶奶突发疾病,由于送医不及时,最后勉强保住命。但是却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不得不瘫痪在床。
这下,不仅家里没有了任何积蓄,还欠了外债。看着每天佝偻着身子,还要打零工的爷爷,娟娟心里实在难受,一个念头也在心里慢慢浮现出来。
高三开始,娟娟的成绩还是没有大的起色,但是考一个本科没有问题。老师也提前给娟娟介绍了好几个学校。
可是,随着娟娟慢了解到大学的费用,娟娟的心也越来越凉。每学期几千甚至上万的费用,真的是这个家能承受的吗?奶奶瘫痪在床,不能没有人照顾;爷爷年纪越来越大,体力活又能干几天。
“别上了,退学吧……”高二暑假那晚出现的念头又回响在脑海,而且就像小草钻出了地面,越长越疯狂,再也盖不下去。
娟娟试图给爷爷说了两次,可是爷爷一句话就挡了回来:“你上大学,是咱们全家的梦想。你只管好好学,一切有爷爷!”
转眼到了18年6月份,高考就要到了。
娟娟这几天一直在思考,高考前的头一天晚上,她终于下定决心,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
于是,就有了交白卷,总成绩47分的结果。
爱在人间,助力少女成就梦想爷爷带着娟娟回到了家。尽管他不赞成娟娟这样做,但是看着孝顺的孙女,那些质问和苛责的话又实在说不出口。爷爷只能长叹一声,慢慢走近了屋里。
娟娟心里也不好受,可是跟她的前途相比,爷爷奶奶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刚刚18岁高中毕业的姑娘,要做哪些工作才能既顾家,又能挣到钱呢?娟娟也陷入了迷茫。
就这样过了几天,娟娟都打算给爷爷商量去县城找个工作先干着时,娟娟的班主任张老师过来了。
爷爷和娟娟赶紧把张老师迎进了屋里。
“这是真的吗,张老师?”娟娟惊喜的声音很快从屋里传了出来,“当然是真的,这是今天教育局给我的通知,我收到后就赶紧过来找你们了。”张老师满脸笑容的说道。
“那天,咱们一起去了教育局核查卷子之后。我越想越可惜,回来之后就把此事告诉了校长,校长亲自去教育局说明情况,希望政府给予帮助。”张老师解释道。
“经过教育局领导的商议,最后决定让你复读,并且把这一年的学费减免。还是要好好上学,将来才能更好的照顾爷爷奶奶”张老师语重心长的说道。
娟娟和爷爷都很开心,可是,娟娟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就算复读学费解决了,那大学费用呢,对他们家而言,那费用也是天文数字啊。想到这,娟娟又想退缩了。
娟娟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张老师笑到:“傻孩子,等你考上了大学,拿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可以去教育局办理助学贷款,学费不是问题,只要你工作之后还清就行了。”
“而且,大学里面也有很多勤工俭学的兼职岗位提供给给家庭困难的学生;还有奖学金、助学金,只要你好好学习,平常的生活费也不用害怕”张老师说道。
这下,娟娟终于放下心来。她其实也喜欢上学,下定决心交白卷后不知道偷偷哭了多少次。还好,学校和教育局又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这次,她一定努力学习,不会再辜负大家的期待。
娟娟爷爷也是老泪纵横,娟娟只有读书成才,他才对的起得起早逝的儿子和儿媳妇啊。
“张老师,多亏了你和领导们,你们就是娟娟的再生父母啊,救了这孩子的一生啊”爷爷说着就要给张老师跪下。
“老人家,这可使不得,老师的责任不就是教书育人吗?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学生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大好人生吧”张老师赶紧扶着娟娟爷爷说道。
暑假里,她跑去县城的小餐馆做了一个多月的临时工,把辛苦挣到的一千五百块钱交到了爷爷手里。并郑重对爷爷说:“爷爷,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考个好大学!”
等到九月份开学,娟娟重新坐进了高三的教室里,开始了复读生活。
转眼一年过去了,2019年6月8号,高考结束,娟娟回到了家,这次她脸上洋溢的是笑容。
很快,就到了发放录取通知书的日子,娟娟像往常一样顶着落日余晖回到了家(考试结束后娟娟又去了县城做兼职)。大老远就看见爷爷向她挥手,手里还拿着录取通知书。
那是四川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一年,娟娟发挥稳定,考取了她心仪的学校。教书育人,她从张老师那里看到了教师职业的光辉,她也要做一名好老师。
几年之后,娟娟毕业了,她回到了她的高中母校教书。一方面,她可以好好照顾爷爷奶奶;另一方面,她也想让更多小山村的学生像她一样,用知识改变命运,走出大山。
国家这些年也一直在进行山区地区的教育帮扶工作。以后,像娟娟这样家庭贫穷的大山孩子,也会慢慢的走出大山,学到更多知识,成就自己更好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