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武松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子,他不贪财不好色快意恩仇,在《水浒传》出现之前,宋朝元朝有水井处便有人讲述《武十回》和《鲁十回》,以至于清朝人写《荡寇志》,也不敢抹黑鲁智深武松——《荡寇志》中的梁山一百单八将绝大多数都被官军捉去凌迟处死,只有鲁智深武松是例外。
俞万春写《荡寇志》也要对鲁智深武松保持尊敬,施耐庵写《水浒传》,也让我们看到了鲁智深武松的侠肝义胆,只有某一部电视剧,把鲁智深演成了欺负店小二且只会傻笑的憨憨、把武松演成了加勒比海盗一样的邋遢汉。
武松在水浒原著中威风凛凛相貌堂堂,宋江一见武松便慧眼识英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跟“黑熊般一身粗肉,铁牛似遍体顽皮,狰狞好似狻猊,天蓬恶煞下云梯”的李逵相比,武松无疑是一位“天人”,而李逵则像熊像牛又像猪。
金圣叹认为武松才是梁山好汉第一人:“人人未若武松之绝伦超群。武松天人者,固具有鲁达之阔,林冲之毒,杨志之正,柴进之良,阮七之快,李逵之真,吴用之捷,花荣之雅,卢俊义之大,石秀之警者也。断曰第一人,不亦宜乎?”
武松和鲁智深谁才是梁山第一好汉,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因为鲁智深和武松是最好的朋友,他们才不在乎谁排第一:武松双刀如电管杀不管埋,鲁智深以雷霆手段行菩萨心肠,两位好汉性格迥异却意气相投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鲁智深和武松除了英雄豪气,也有搞笑的一面,比如鲁智深“桃花村里说姻缘”,一口一个“小僧”自称,暴打小霸王周通的场景,电视剧还真不能完全还原——鲁大侠身上不着寸缕,周通被骑着猛揍,心里的阴影会留一辈子。
鲁智深有时候很搞笑,武松也不是不会调笑,他拒绝潘金莲勾引的时候义正辞严,但是在大树十字坡“调戏”母夜叉孙二娘,却似乎能表明武松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头疙瘩,而更像一个风月老手、江湖老油条。
这里首先要澄清一点:武松“调戏”孙二娘,并不是看中了她的“美貌”,因为孙二娘的相貌,跟美没有半文钱关系。
水浒原著中的孙二娘并不像电视剧演的那样珠圆玉润风韵犹存,而是比某荷花某凤凰还难看:“眉横杀气,眼露凶光。辘轴般蠢坌腰肢,棒槌似桑皮手脚。厚铺着一层腻粉,遮掩顽皮;浓搽就两晕胭脂,直侵乱发。”
如果武大郎娶的是孙二娘,西门庆见了她也得绕着走,矮脚虎王英宁肯掏光清风山全部金银,也得跪求她赶紧离开。
西门庆和矮脚虎都不会看得上的孙二娘,却遭到了武松的“调戏”:“武松问道:‘娘子,你家丈夫却怎地不见?’那妇人道:‘我的丈夫出外做客未回。’武松道:‘恁地时,你独自一个须冷落。’”
孙二娘听了武松的话,第一反应是“笑着寻思”,然后又发出暗示:“要歇,便在我这家安歇不妨。”
孙二娘想要武松做馒头馅儿,也想要武松的钱财,两个老江湖有问有答嬉皮笑脸,乍听起来风月无边,但是再看两人长相,就知道其中杀气腾腾。
武松假装喝了蒙汗药酒,孙二娘为了把武松搬到后堂摆布,“一面先脱去了绿纱衫儿,解下了红绢裙子,赤膊着便来把武松轻轻提将起来”,武松也不客气,“就势抱住那妇人,把两只手一拘,拘将拢来,当胸前搂住。却把两只腿望那妇人下半截只一挟,压在妇人身上。那妇人杀猪也似叫将起来。”
施耐庵这段描述,兰陵笑笑生看了也得拍案叫绝,但事情如果到此为止的话,武松就不是值得尊敬的真英雄了,他对孙二娘先是言语轻薄,后来又上下其手,是有深层原因的,这一点他后来跟菜园子张青解释了:“我是斩头沥血的人,何肯戏弄良人?我见阿嫂瞧得我包裹紧,先疑忌了,因此特地说些风话,漏你下手。那碗酒我已泼了,假做中毒。你果然来提我,一时拿住。”
武松的表演天赋,就是吴敬中沈醉也得被他忽悠瘸,孙二娘杀人无数阅人无数,如果武松不用些手段,就不能让她动手作案——武松还没有放下都头身份,虽然江湖传言大树十字坡常做人肉馒头,但毕竟没有真凭实据,所以不能动手抓人。
可能是被电视剧误导,有些人认为孙二娘有些姿色,可以令好汉动心,这显然是与水浒原著不符的,真实的孙二娘,应该是画像上那副模样。
看清了孙二娘长相,就知道武松“调戏”她绝非存心不良,而是引蛇出洞,袁无涯的点评可谓一针见血:“英雄亦有风流话,可见言语事迹上定不得人品。”
其实武松只是言语调戏上下其手,还是太便宜了张青和孙二娘:熟悉古代历史的读者诸君都知道,那时候的达官贵人和富商大贾是不会住荒村野店的,被张青孙二娘做成馒头馅儿的都是平头百姓——如果他们吃了一个官员,小店早就被衙差烧成白地了。
张青孙二娘专挑弱者下手,绝对算不上劫富济贫,事实上真曾行侠仗义周济穷苦的,只有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九纹龙史进三人而已,如果一定要找第四个,那也是及时雨宋江,而非托塔天王晁盖或智多星吴用。
宋江上演了一出“救风尘”,武松则是游戏江湖,这两人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如果阎婆惜不是二八佳人,宋江可能看都懒得看一眼;孙二娘貌似夜叉,武松“调戏”她只是欲擒故纵想找机会惩凶除恶。
武松对孙二娘的态度耐人寻味,可能只有老江湖才能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但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武松在大树十字坡的表现,也可以有很多种解读,所以最后还是要请教读者诸君:武松对孙二娘试探防范,肯定是已经动了杀机,为什么看了后厨“壁上绷着几张人皮,梁上吊着五七条人腿”,却没有一举将张青孙二娘铲除?
除金莲嫂嫂之外,孙二娘是唯一一个让武二郎产生性冲动的女子。
猜猜张青的外号为啥叫菜园子!
他需要给你解释吗?[抠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