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年我没钱上大学,村支书:你的学费我包了,但毕业后得娶我女儿

名著茶话会 2025-02-07 08:04:44

1997年8月,我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虽然只是省内的一所普通大学,却也是我们村改开以来的第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

对90年代的内地农村而言,即使97年时,大学已经开始收费了,名义上也不再分配工作了,但考上了大学依旧还意味着跳出了农门。

父亲捧着我的通知书看得老泪纵横,全家都为我开心不已。但短暂的开心过后,我们全家、甚至包括我自己,随即就陷入了惶恐与焦虑之中。

于是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几乎全村人都在为我高兴,唯有我们家、我这个当事人却郁郁寡欢。

原因很简单,我们家太穷,3000块的学费,对我父亲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因为这些年送我上学,已经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山穷水尽。

18岁的我,已经开始懂得了生活的艰难,更懂得父母的不容易。看着父母布满皱纹的脸,我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爸、妈,要不我还是不去读了吧。

父亲瞪了我一眼,短暂的怒意之后,紧跟着的就只有不甘。

母亲迟疑地说了句她自己都没有底气的话:要不,我下午去找你舅舅商量一下,看看他能想想办法不……

父亲没有兄弟姐妹,遇到这样的大事,既找不到可以分享喜悦的人,同样也没有帮他分担的人。

母亲的娘家虽然有两姐弟,我们家和舅舅的关系也很和谐,但从家底来说,如果我们家算是一穷二白的话,舅舅家只怕就是二穷四白了。

父亲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同意了母亲的建议。于是,母亲收拾了一下就出发,去了八里外的娘家。

父亲起身,无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先别急,学费的事,我和你妈会想办法的……

父亲扛着锄头出门去了,不善言辞的他,遇到困难能做的并不多,去给地里的庄稼除草,或许就是他唯一排遣内心焦虑的途径。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通知书,使劲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地吁了口气:天无绝人之路,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就算不上大学又如何?

盯着烈日,我去了自家的晚稻田里,刚刚开始满田的晚稻,正是“抓草”的时机,我戴着斗笠,把凉鞋甩在田埂上,弯着腰就开始了。

头上的太阳好毒,田里的水都有点烫脚。虽然我从小就习惯了干农活,但这样的酷热,没几分钟就让我全身冒汗,后背很快就湿透了。

但我不肯停下来,唯恐一停下手里的活计,内心那种不甘就会脱缰而出。

突然,隔壁田里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小关子,听说你考上大学了,怎么还在这里抓草干活?

不用抬头我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那是我们村的小英,她也是我的发小,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

只是小英的成绩很不理想,很多年前就知道自己基本和大学无缘,但她有个当支书的好爹,才得以从小学到高中顺利读完。

小英的父亲我叫陈叔,我们村基本都是姓黄的人家,也只有陈叔一家姓陈。但支书的帽子在他头上戴了几十年,却从来没有人有过异议。

我和小英的关系一直很不错,在学校的时候,小英就经常找些莫名其妙的借口“接济”一下我。要不就是给我几张菜票,要不干脆就把碗里的肉菜挑给我,美其名曰自己要减肥。

聪明如我,岂能不知道小英实在帮我?虽然不至于拒绝发小的好意,但总是会说几句不客气的话:

你对我这么好,我将来怎么回报?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我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每当我这么说,小英就会啐我一口,嘴里说着“谁要你以身相许”,姑奶奶只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发小饿肚子而已……

在我心里,对小英从来没有透过任何的非分之想。

因为我知道,我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我家的穷,她家的富,是不可能有交集的。她可以放下身价帮我一把,但我绝对不能痴心妄想。

突然听到她调侃的声音,我却不愿意抬头,只是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声:上大学也不能忘本,这晚稻可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口粮……

听出了我话里的不善,小英竟然踩着泥巴到了我家的田埂上,丢了一团泥巴在我附近,溅起一片泥水。

我抬头,看到她刚好站在一棵老大的欧美杨树荫下,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透过来,刚好是一幅天然的丁达尔滤镜。

而远处流淌的沂溪河就是背景,那一刻,我眼里的小英,恍惚看到有一种圣洁的光辉。

即使我如今有了“准大学生”的身份,但在小英面前,却没有任何的优越感。

如今被她丢的泥巴溅起的泥水溅了一身,我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怨气。

抬头看了她几眼,见她在朝我招手,于是便在水沟里洗了洗手上的泥,上了田埂,在她身边的树荫下坐下。

小英依旧那副不羁的神态,从小到大,我似乎从来没有看到她着过急。见我来了,她竟然有点不自然地问我说:收到通知书了,要多少学费?

我有什么事从不隐瞒她,但还是嗫嗫嚅嚅一阵才说出:三千。

小英的神态有点凝重,她当然知道,这个数字对我们家来说意味着什么。即使对她父亲而言,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我叹了口气,随后还是说了自己的打算:我妈去舅舅家了,不过我估计也没有什么希望。如果实在不行,我不去上学也无所谓,去南方打工去,到时候捎上你咋样?

我故作轻松,小英也佯装生气地锤了我一下:出息!

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阵,小英也显得意兴寥寥,直到太阳下山,我俩也没有说上几句话,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中流失。

眼见得天黑了,小芬站了起来说:不陪你发闷了,我还是回家做好吃的去。瞧你可怜,要不今晚去我家吃咋样?

这些年来,去她家吃饭倒不陌生,陈叔和陈婶也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不满。但我今天却毫无兴趣,摇了摇头说:不了,我还得把这丘田弄完,你先走吧。

小英走后,我继续回到田里,太阳下山之后,水田里开始有了蚊子,但我还是坚持把整丘田抓完草才回家。

到家时已经天黑,家里的灯也亮起,父亲坐在阶基上抽烟。

见我回来,父亲没有说话,母亲在厨屋里做饭,我舀了一瓢水冲了冲脚,穿好凉鞋就想去找衣服洗澡。

母亲在身后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你舅舅下午把栏里的猪卖掉,换了五百块钱给我带回来了……

我心里一揪:这也是给我这个外甥凑学费,老实巴交的舅舅,才把唯一的肥猪给卖了。

但五百块离三千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自己家的家底,父亲早就给我交了底,顶多也就能凑个五六百块钱。

虽然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但还是影响到了我的心情,我尽量平静地对母亲说:明天送回去给舅舅吧,用不上的……

母亲惊讶地抬头看着我,随即就明白我的意思,很快地低头去拨弄灶膛里的柴火。火苗闪烁中,我看到她脸上的皱纹似乎又深了几分。

洗了澡,父亲也抽完了烟,我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沉闷地吃饭,父亲还是那么惜字如金地说了一句:明天我继续去想办法,大不了去信用社。

我嗯了一声,心里却叹了口气:在此之前,父亲去过好几次信用社了,每次好话说了一皮箩,却从来没有借到过一分钱。

只听得碗筷碰撞的声音,家里的气氛太沉闷,我恨不得三口两口扒完然后出去透气。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黄老哥在家吗?我可是特意来送恭喜的哦……

这个声音我们都很熟悉,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小英的父亲、也就是陈叔这个老支书。

我父母赶紧放下手里的碗筷起身,我却没有凑那个热闹,坐在桌子旁继续扒拉着碗里的米粒。

陈叔进屋了,和我父母简单寒暄了几句,随即就把话题落到了我的身上:

小关子(这个称呼原本是小英的专属,受电视剧康熙微服私访里“三德子”的影响,一直就被她套用在我身上来取笑),听说你考上了大学,这可是我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大叔我今天是特意来恭喜你的。

我这才放下手里的饭碗,尴尬地笑了笑对他说:陈叔,谢谢您了,只是我这大学可能上不成……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叔给打断:傻小子,别瞎说,人家求神拜佛都想要考上大学,哪有你这样考上了还不去上的?

陈叔顿了顿,随即又缓和了点语气说:我知道你这么说的原因,我家英丫头和我说了,不就是少学费么?多大点事,你别急,你的学费我包了。

虽然我知道陈叔今晚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但绝对没料到,他竟然是主动来借钱给我交学费的。再如何大方的人,就算我和他家再怎么熟悉,总得是我这个需要借钱的人先开口吧?

我父母听了陈叔的话,当场就激动得不得了,母亲端过来的开水都几乎打翻,父亲甚至都跑到了陈叔面前,恨不得跪下地语不成声:陈支书,您说的是真的?

陈叔笑呵呵地点了点头:你叫我一声陈支书,哪有支书哄骗老百姓的?再说了,你家关少爷可是我家丫头的发小,我敢骗你也不敢骗我家丫头啊,我还不想被她拔胡子呢……

陈叔的话,顿时让屋里的气氛一松,我父亲小心翼翼地扶着陈叔坐下,嘴里一直在呢喃:只要您肯借钱给我家小子交学费,我今后就算砸锅卖铁也会还您的人情。

陈叔一直坐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我,等我父母说了一大堆的感谢话,最后才轻飘飘地对我说:小关子,你的学费我可以包了,四年的学费你都不用担心,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我父母异口同声地说:别说一个条件,就是一万个也没问题。

陈叔扫视了我们几眼,我心里顿时有点担忧起来。只听得他说道:

我借钱给你上学,甚至都不用你还,唯一的条件就是你答应一件事,大学毕业后马上娶了我家英丫头。

陈叔这话一说出口,我当场就被石化: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用钱来收买我的爱情?

我抬头刚想说点什么,陈叔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你先别急着拒绝,我也是被我家那丫头缠得没办法才来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和我家英丫头的事,真的就只是同学吗?你要是现在拍着胸脯说出来,我也不勉强你。

陈叔的话让我哑口无言——实际上,一直以来,小英在我心里却是地位超凡。

但在我的潜意识里,她只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是永远也不会出卖我的好朋友,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她之间存在爱情。

如今陈叔的话刚好把我心里十几年的记忆给唤醒:难不成,我和小英之间,真的有那份默契吗?

陈叔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来一叠钱放在桌子上:这里是三千块,我刚从信用社取出来的,你拿去交学费。

至于我刚才说的话,你要是自己确认那就当真,你要是认为是笑话也无所谓。

陈叔走了,我却一整晚没有睡着,心里一直在回味陈叔说的那番话。直到天亮,我竟然一直无法否认。

我收下了陈叔的钱,但直到开学时间到了,我都没有见到小英,或许在她心里,还真的有某种顾忌吧。

我得以顺利入学,开学不久竟然就收到了小英的来信。她在广东的工厂打工,还安慰我不用把她父亲的话放在心上。就算做不成夫妻,我们也永远是好朋友。

但我心里却暗暗有了个决定。

四年的大学生涯,陈叔资助了两年的学费,其余的都是我自己勤工俭学获得的收入。

大学一毕业,我来不及找工作就去了南方,很顺利地找到了小英所在的工厂。

当我手捧鲜花站在她面前时,无需多言,四年来的所有一切,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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