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推荐的是一部被低估的国产电影,为了上映删减了1小时,只因为它讲得现实太可怕。
它就是顾长卫导演的处女座《孔雀》,曾获得第55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的提名。
对于这部片子,姜文评价说,在中国很难出这样的电影,非常感动。田壮壮导演也很推崇它,说这是一部“吐血式的作品”,会一直流传下去。据悉,这部电影粗剪版本有4个多小时,后来又压缩到3个多小时,但为了通过审查,最终删减到现在的2个多小时。删掉的戏份除了同性、暴力情节,还有张静初的部分裸露画面。故事发生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讲述了一个五口之家三兄妹的故事。在那个剧烈变化的年代,人们都被裹挟在其中,一个个被压得支离破碎。卫红三个孩子中,心气最高的是老二卫红。她喜欢音乐,父母托关系给她安排了托儿所的工作。可对于父母安排的工作,她一点也不感兴趣。有一天,无心工作的她抱着小孩不小心给摔了,于是,这份工作黄了。这刚好顺了卫红的心意。卫红有自己的理想,她想成为一名伞兵。在她看来,那是一份体面又神气的职业。每次看到城里的伞兵从天而降,卫红都会骑着自行车奔到田野上去看。在一次追逐从天而降的降落伞时,她遇见了一位英俊的伞兵小伙,并对他一见钟情。卫红终于鼓起勇气报名参军,在征兵点又遇到那名伞兵小伙。小伙也认出了她,还热情的帮她介绍报名流程。这引起了旁人的侧目,卫红刚出门便被两个女孩追上。她们以为卫红和伞兵小伙有关系,想托提照顾一下,卫红口上撇清关系,嘴角却抑制不住的得意。体检结束后,卫红主动邀请小伙打乒乓球,两人旗鼓相当,打得尽兴。卫红趁机提出请他帮自己当兵,这种带有目的性的接触,让小伙十分膈应,他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可话在卫红听来,是觉得自己付出得不够多。卫红不想就此放弃,她问弟弟卫强借了两块钱,买了烟和酒给小伙送去,却看到那两个女孩也在和小伙打乒乓球。她愣了几秒后,沉默离开,将烟酒一一扔进江里。征兵结果出来了,卫红没有被选上,而那个跟她套近乎的女孩搭上了参军的大卡车,卫红站在人群中讥笑着看着她。回家后,卫红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茶饭不思,滴水不进。可是天空中时不时飞过的飞机,还是会撩拨着卫红的心。她找来一堆旧布,给自己做了一个降落伞,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卫红开心地骑着自行车,发出幸福的呐喊,就像一只开屏的孔雀,炫耀她的魅力。她用这番大胆的行为艺术,为自己圆了一场低配版的飞翔梦。母亲却被女儿行为吓坏了,一路小跑,拽住卫红后座的“降落伞”,她的梦想就这样被迫降落。卫红丢下自行车,气愤地走了,只留母亲独自留在街上狼狈的收拾残局。后来卫红又去找前文工团的老师傅学手风琴。老师傅待她如自家孩子般悉心教导。可在旁人看来,两人之间肯定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很快谣言满天飞,老师傅不堪受辱,自杀了。家属找到在工厂刷瓶子的卫红,拽着她的头发一顿推搡殴打,旁边的工友,无一人作声。卫红径直走进雨里,跌了个屁股蹲,好像无论她怎么往上爬,最后都会跌到谷底。后来卫红结婚了,她给自己选的丈夫,是给局长开车的小王。虽然刚见过几次面,彼此还生疏,但她已主动提起结婚,条件是对方可以帮她找个工作,她不想再见到工厂那帮女人,卫红以自己的婚姻为代价,换一个逃离的机会。出嫁那天,卫红剪去了少女的长发,换上了已婚妇女的短发。一辆自行车就是卫红的婚车,没有送亲队伍,没有贺喜宾客。曾经梦想着飞上天的卫红,就这样被接走,进入一地鸡毛的婚姻生活中。卫国卫国是家里的老大,因小时候生病留下后遗症,脑子不太灵光,身材肥胖。卫国在面粉厂工作,工友们经常欺负他,用一盒烟让他替自己干活。倘若卫国反抗,他们的头头喜子就会单独拉他去角落“谈谈”。因为生理缺陷,卫国从小受尽了委屈,母亲常常心疼地半夜抹泪。因此,父母给了卫国更多的偏爱。过年分糖时,父母从自己份里给卫国10颗糖,卫红和卫强也要各让出5颗糖给卫国。姐弟俩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了出去,可卫国却转身将糖喂给了自己的大白鹅,旁边看的真切的卫强恨恨地走了。卫国虽然傻里傻气,但该懂的他都懂。他看中了厂里的厂花,想让母亲去帮他说媒。母亲知道厂花看不起自己的傻儿子,便拿钱给厂花,请她赏脸见个面,再找个理由拒绝卫国。结果厂花还是没有赴约,托同事将钱还了回去。卫国后来结婚了,只不过是和一个农村来的瘸腿姑娘。对方看中了他的城里身份,向婆婆提出要分家单过,还要了一笔钱做生意。小两口的宵夜摊很快支棱起来,小日子渐渐有了起色。她跟卫国说:“胖子,你记着,啥人都靠不住。只有俺看得起你,你看得起俺。”卫国冲着她憨憨一笑。多年后,喜子来找卫国借钱,这时候的喜子早就没了当年飞扬跋扈的劲儿,脸上尽是讨好和谄媚的笑。卫国没有犹豫,憨笑着让他第二天来取。第二天,卫国抱着一个纸箱给喜子,他说:“箱子里都是你以前给我的烟,现在还给你。你把它们卖了吧,钱也不用还了…”卫强卫强是家里最小的弟弟,也是存在感最低、压抑最深的人。他对姐姐唯命是从,也会尽心尽力地照顾大哥。他将自己青春期的躁动宣之于画,但异常的举动引起父母的注意。平日里在这个家仿佛消失的父亲,主动关怀起他的功课,到底发现了夹在作业本里的裸体手绘。在那个将欲望视为洪水猛兽的年代,父亲接受不了家里出了这样的人,情绪激动的要将卫强赶出家门,并大声嚷嚷,让街坊邻居都听见,把卫强逼得没脸见人。第二天,卫强拿着母亲让他打酱油的钱,看完电影后便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儿,父母也没有去打听过。曾经热闹的饭桌,也只剩下父母两个人。卫红结婚后和小王过着面和心不和的日子,几年过后,还是离婚了,搬回了父母家中。卫强也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女朋友和她的儿子。父母一脸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平静到都没有过问一句卫强为什么断了一根手指。卫红又遇见了那个伞兵小伙,只不过没了当年的俊朗英气,反而是胡子拉碴,气质全无。卫红情不自禁地走上前,诉说埋在心底多年的情思。小伙却尴尬地笑了,问她贵姓。她心心念念的理想和男人早已不记得她的姓名。菜摊前,看似在挑番茄的卫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无声地悲恸痛哭。这么多年,内心始终漂浮在空中的她,此刻被现实重重的摔在水泥地上,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梦想破碎的她,再也没有了可以寄托灵魂的天空。兄妹三人,三种命运。卫红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中,自己破罐子破摔,走向自毁式婚姻,但故事的最后,她给自己找到了新的向往,借此安慰现实的遗憾。卫国是个看似傻憨实则精明的人,他接受现实,并利用自己的傻气,让自己过上平庸但圆满的生活。卫强年少时目睹了姐姐理想的破灭,他还未开始,便丧失了反抗的欲望。在尊严被父亲夺去的那一刻,也没有拾起的念头,而是将自己一并放逐,过着一天不如一天的废物生活。影片的结尾,兄妹几人到动物园玩,都没能等来孔雀开屏。在他们都一一离去后,孔雀才开始展示它华丽的羽翼。短短几分钟的孔雀片段,像极了兄妹三人的人生,他们都曾对生活充满希望,可处处皆是遗憾。他们在年少时代,都没有等到孔雀开屏,便已将自己的生命燃烧殆尽,从此生活一地灰烬。有人说,这部电影表达了年轻人生不逢时的凄凉。可是,谁赶上好时候了呢?我们年少时都怀揣梦想,然后被现实扼杀,为柴米油盐而奔波。我们终究会发现,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