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失踪了4年，我找了她4年。

我知道，她生还的可能不大，但我从没有放弃。

直到我追踪到一个荒凉的小镇上，我绝望了。

我在那个小镇的皮鼓店里，看到了妻子的独特纹身，就在一面鼓上……

*

妻子叶倩失踪前是一名导游，经常带团满世界跑，一次泰国游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

泰国警方立案调查，一个月后，宣布结案。

至此，叶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根据警方掌握的线索，叶倩最后出现的地方是一家纹身店，她带客户去纹身，之后，失去踪迹。

纹身店老板丽姐，是泰籍华裔，叶倩背上的图腾纹身就是出自她手。

职业关系，妻子经常带顾客照顾丽姐生意，一来二去，两人混成闺蜜。

听叶倩说，丽姐纹身手艺很好，她除了技术精湛，还会一些法术咒语。

叶倩后背纹的那一款图腾就带着某种祈福法力。

我是无神论者，对神秘主义不感兴趣，从没问过叶倩，她背上那款图腾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直到她失踪，我为了找寻更多线索，专程去过一次泰国找丽姐。

当我到达泰国时，丽姐已经死亡，警方说她招惹了当地黑势力，被杀害。

为了寻找叶倩，我进入旅行社，做了一名导游。

我一直有种预感，叶倩还活着。

直到去西藏，看到那面陈列在橱窗里的人皮鼓，堵在心里许久的谜团，再次被挖掘出来。

鼓店老板二十出头，话很少，一直埋头整理商品。

直到我问起鼓怎么卖时，他意味深长看了我一眼，说“这面鼓不卖。”

“为什么不卖？”

老板反常的态度，实在引人怀疑。

“你镇不住它，会被反噬”。

第一次听说，有老板会因为商品不吉利，禁止对外出售，只作陈列。

“不过是一面鼓而已，怎么会被反噬？”

我大声反驳他“除非，用来做鼓的材料很特殊，它不是普通动物皮肤，而是人皮。”

老板沉默了，他见我伸手抚摸鼓面图案，立马走过来，一把将我推开，从展示柜里撤出那面人皮鼓。

“我说对了是不是，你这是非法交易，我可以报警。”

“不用报警，这就是人皮做的，而且，这鼓在西藏也不违法。”

他冷静到可怕的态度，倒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看他要把鼓锁进仓库，我急了，连忙掏出妻子背部纹身的照片，对他说“不许走，我认识这人皮的主人。”

啪

老板手里的人皮鼓直接滚到地面。

他直愣愣地注视着照片，脸上表情活像见到了鬼。

十分钟后，他提早打烊，将我关在店里。

“你是叶倩什么人？”他问这句话时，我内心的悲痛瞬间达到极致。

四年来，一直不敢面对的心结，终于还是要直面。

“叶倩是我妻子，四年前，她失踪了。”

“她死了，这鼓，就是用她的皮做的。”

他将那面鼓递给我“这人皮鼓，你拿走吧，她本就属于你。”

“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杀了她？”

我一时无法接受叶倩已经死亡的事实，一把掐住老板脖子，将他死死抵在墙角。

“你先放开，咳咳咳咳咳”他脸色苍白，开始剧烈咳嗽。

我手一软，放松了力道。

等他完全平静下来，才缓慢开口。

“我叫古伽，见到叶倩时，她只剩最后一口气。”

2019年的泰国，新冠疫情还没有爆发，旅游业发达，宗教业也全球闻名。

古伽从西藏大学毕业，和藏族同学卓玛合伙，在西藏布达拉宫旁边开了一家宗教用品商店。

店里除了售卖国内藏传佛教法器佛珠之类的商品，为了吸引客源，还会定期从泰国购进一些佛牌等泰国特色商品。

古伽外语好，去泰国进货的事情，自然落到他肩上。

他从网上联系到一对华裔夫妇，每隔几个月，古伽会带着订单飞一次泰国曼谷。

华裔夫妻老实本分，双方合作十分愉快。

连续合作两次之后，华裔夫妇将业务交给了儿子，正是这第三次进货，古伽出事了。

那对夫妇的儿子，人看上去精明能干，带着古伽到处玩。

最后一天，两人去一家寺庙提货，一支烟抽到一半，古伽就已经人事不省。

再醒来时，他被锁进铁笼子里，扔进市郊一间偏僻仓库。

笼子周围尸横遍野，一具具残破肢体，被随意丢弃在地上。

唯一一个活人是关在另一个笼子里的叶倩。

叶倩见他不停哭闹，拒绝吃饭喝水，开口劝他“想逃命，先把命保住。”

第一次听见叶倩说话，古伽很是惊讶。

平时，叶倩不是吃喝睡，就是做运动，基本不说话。

叶倩说，她是春节带团来泰时，被人陷害抓来的。

和她一起被抓的人，已经去了西方极乐。

她之所以侥幸存活，完全是她体内稀有的RH阴性血救了她。

噶腰子团伙老大想要卖一个高价，反复在吊胃口，寻找愿意出天价的买家。

她告诉古伽，要想成功逃生，不但要躲避看守追击，还要徒步跑十几公里，不眠不休。

只要能逃出去，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古伽被叶倩震撼到了。

他强迫自己吃喝，每天跟着叶倩一起锻炼。

到了晚上，守卫睡觉之后，叶倩还会不厌其烦教他开锁，任意一根细小签子，都能成为开锁工具。

很快，仓库又来了一批新货，是两个白人姑娘。

她们被关了两天就找到买家。

私人医生在仓库里搭起一张手术台，活取器官。

白人女孩最后的惨叫声，如十八层地狱恶鬼，撕咬着古伽脆弱的神经。

叶倩躺在地上睡觉，仿佛笼子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那天晚上，仓库外面异常安静。

叶倩告诉古伽，逃跑的时间到了。

每干完一单后，守卫通常会连夜把新鲜器官，送到指定地点交易。

守卫离开的时间，也是逃跑最佳时间段。

叶倩提醒古伽开锁时，他还没有从死亡阴影里完全走出来。

一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根本无法精准完成开锁。

这边叶倩很快打开铁锁。

古伽急得完全失去理智，他说“姐，救我，不要抛下我。”

叶倩犹豫半天，还是回了头。

她边给古伽开锁，边让他做好恶斗准备。

看守仓库的人虽然不在了，可是守在门口的恶狗还在。

那条狗，站起来比一个成年男人还要高半个头。

前两次叶倩逃跑，手里有药，毒死过两只狗。

现在，药没了，他们要赤手空拳对付一只更加凶猛的恶狗。

他们必须在看守回来之前，打死狗，再翻过一座山，才勉强算安全。

途中可能会遇到追击，和沿路暗哨伏击。

古伽一辈子也无法忘记那个如噩梦般的夜晚。

狗扑过来时，古伽勉强握着棍子回击了两下，打到第三下，手腕便被恶狗牢牢咬住，用力撕扯，棍子掉到地上，手腕变得血肉模糊。

古伽双腿发软，整个人被扑上来的恶狗推到在地上。

眼看狗嘴里锋利的牙齿就要刺破喉咙，古伽绝望地闭上双眼。

噗嗤

一股腥热液体喷泻而出，溅得他满脸满身都是鲜血。

恶狗发出困兽般哀嚎，倒在他身上。

叶倩举着一把匕首，骑在狗身上，杀得双眼通红。

“快起来，来不及了”叶倩狂吼着，拉起古伽，朝着深山奔去。

叶倩赤着脚，在山路上狂奔，古伽几次跑不动躺在地上，都被她拉起来继续跑。

当他们翻过一座山时，马路上远远开过来一辆车。

远光灯照亮马路，古伽兴奋地跳起脚拦车。

车子越开越近，叶倩突然意识到不对。

她猛地推了一把古伽，大喊着“快往山里跑，不要等我。”

她喊完，自己朝着反方向跑去。

车子追着叶倩消失的方向而去，古伽躲在深沟里捡回一条命。

叶倩说，一直往东，道路的尽头，是一个码头，上了码头上停泊的渔船，命就算救了回来。

他一直跑一直跑，即使感觉马上要窒息，也不敢丝毫懈怠，直到晕倒在码头。

再醒来时，他躺在曼谷一家医院，身边站了一位警察。

再后来，他顾不得双脚痛得不能触地，带着警察和使馆工作人员，连夜往山里敢。

当他凭着记忆，到达那座关了他半个月的牢笼时，里面已经人去楼空。

叶倩浑身是血，躺在手术台上，奄奄一息。

她哆嗦半天，挤出一句话“剥了我背上的皮做鼓，交给我老公。”

“这就是人皮鼓的全部故事，希望叶倩在天上能够安息。”

古伽递给我一杯酥油茶，奶香浓郁。

我压抑着心里巨大的悲痛，喝了一口。

古伽的身影逐渐模糊，人皮鼓再次滑落，我失去了最后意识。

我是被一股恶臭味道熏醒的。

睁开眼，旁边是十几个生了锈的铁笼子，每个笼子里关着一个人。

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孕妇和小孩。

四周黑漆漆一片。

唯一光源是距离笼子十米开外的一盏昏暗日光灯。

人们跟死了一样躺在笼子里，毫无声息。

排泄物和铁锈斑的血水混合在一起，在阴暗空间里不断发酵。

四肢被拇指粗细的铁链子锁着，无法动弹。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古伽的影子，也没有那面人皮鼓。

如果没猜错，我被人绑架了，而且绑架我的人，就是送我人皮鼓的古伽。

哐当

门开了，走进来两男一女。

女人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押着，扔进一个空着的铁笼子里。

“你先上，还是我先？”矮胖男人用泰语问旁边个子高大的同伙。

“你先吧，我玩一下旁边的”高个子男人盯着旁边笼子的年轻女人，两眼放光。

一阵哭闹之后，门再次被打开，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女人前脚进来，后脚骂声就传来“兔崽子们，跟你们说多少次了，不要搞事情，肚子大了，还得收拾。”

那两个男人迅速停了动作，灰溜溜从笼子里出来，边提裤子，边陪笑脸。

“大嫂说的是，我们就是心痒了，放心，都没留在里面。”

“今天送来的男人是那个吗？”女人不再追究，朝着我这边走来。

我赶紧闭了眼睛，躺在地上装死。

“就是他，古伽送的新货”一个男人立马回答。

“尽快测指标，看能不能用”女人没有过多停留，就往外走去。

门哐当一声关上，四周又重新陷入寂静。

黑暗中，我悄悄睁开双眼。

“终于找到你了，丽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