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1月6日,陈毅元帅在北京逝世,追悼会过后,一位女士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吃不喝,谁劝说都不行。
她就是陈毅的夫人张茜。
虽然说共产党人看淡生离死别,毕竟是相伴30个春秋的夫妻,心里万般不舍。再说,由于种种原因,陈毅元帅生命的最后几年,他受了莫大的委屈。
幸好,主席亲自出席他的追悼会,对他的一生进行了肯定,元帅的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然而,祸不单行,陈毅元帅去世还不到两个月,叶剑英元帅给张茜带去了又一个不好的消息。
张茜听了却淡然一笑说:“这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早就猜到了。”
【叶帅带给她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陈毅能文能武,不但是一位军事家,还是一位很有才情的诗人。他的诗大气磅、豪放洒脱。
如此一位俊杰,陈毅元帅的爱情也极为浪漫。张茜与陈毅虽然相濡以沫三十年,但是她并不是陈帅的初恋。在此之前,陈毅的生命中已经出现过两个红颜。
陈毅的第一段婚姻是在1930年7月,当时中国革命如火如荼,管理干部短缺。工农红军22军为了迅速培养一批军政人才,在江西信丰创办了一所红军干部学校,担任校长的是军长陈毅(兼任)。
开学典礼那天,陈毅作为校长首先要发表讲话,之后是学生代表致辞。女学员代表一发言,把陈毅吸引住了。她叫肖菊英,身材高挑,五官端正,落落大方,声音还甜美得像山间的清泉。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到三十岁的陈毅英俊洒脱,是名副其实的“君子”,自然对眼前这位淑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他不由得转身问身边的干校一大队政委钱益民:“钱政委,这姑娘是什么情况,你了解不?”
钱益民会心一笑说:“她叫肖菊英,出身书香门第,不但革命意志坚定还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是个才女咧。”
陈毅听了,心中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巧合的是,肖菊英也对风趣幽默、才华横溢的陈毅产生了好感。两个月后,陈毅与肖菊英正式结婚,无论是在当时,还是放到现在,这样的速度都是闪电婚姻。
当时的人比较保守,如果不是两情相悦,他们是不会那么快结合在一起的。可是美好的事情总是那么短暂,不久后陈毅外出作战,几天了没有音讯。
之后传来噩耗,陈毅阵亡,肖菊英闻听后痛不欲生,纵身跳进了院里的一口古井。不久后陈毅凯旋,推门向妻子报喜,却无人回应,屋里冷冷清清。
那场战斗虽然异常激烈,但是陈帅却安然无恙,阵亡的消息属于误传,但是悲剧已经难以挽回。
古代女子以死殉情,并不鲜见,20世纪还有如此痴情的女子,让人敬佩不已,陈帅心中的悲痛可以想象。
陈毅含泪埋葬了妻子,长歌当哭,写下了那首催人泪下的诗《忆亡》:余妻肖菊英,不幸牺牲,草草送葬,夜来为诗,语无伦次,哀哉。
自从肖菊英走后,陈毅沉溺其中,无法自拔,食不知味、日渐消瘦。时任中共江西省委书记的李富春和妻子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便主动当起了“媒人”,为陈毅物色了一个叫赖明月的姑娘。
1932年金秋,陈毅和赖月明结为伉俪,他将自己一块心爱的怀表作为新婚礼物送给心上人赖明月。
赖明月也是一个感情细腻的女子,她用温情抚平了陈毅心伤,新的生活重新开始。可是这段美好的感情同样非常短暂,持续两年就结束了,原因让人唏嘘,跟上段感情一样,仍旧是假消息所害。
1934年,红军长征后,赖月明担任石城县妇女部长,当时陈毅腿部受伤,赖月明留下来照顾陈毅。
为了革命大局,陈毅动员赖月明回乡打游击战。当时的形势严峻,赖月明想到此去可能是生离死别,便抓起手枪对陈毅说:“你干脆打死我算了。”
陈毅夺过枪对她说:“我们都是党员,要服从组织的决定。”听到这里,赖月明终于想通,含泪与丈夫告别。
后来赖月明不幸被捕入狱,与组织失去了联系,不久传出噩耗,她被敌人杀害了,这才有了陈毅的下一段感情。
事实上,赖月明并没有牺牲,而是回到老家被父亲逼着嫁给了一个鞋匠。第二年,鞋匠不幸去世,她又与一位掉队的红军战士结合在了一起。
相对于前两段婚姻,陈毅的第三次婚姻不是那么顺利,堪称好事多磨。
由于前两段婚姻太过刻骨铭心,陈毅对再次成家并不热心主动。或者说,曾经沧海难为水,没有人能让他再怦然心动。因此,陈毅虽然年近不惑,但依旧孑然一身。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位姑娘竟然闯进了他的世界,让他平静的心掀起波澜。那是1938年夏,时任新四军一支队司令员的陈毅前往云岭军部参加军事会议。
会议结束之后,上级安排了一场战地演出《魔窟》。主演的姑娘美丽大方,楚楚动人,宛如天仙,一下子就抓住了陈毅的心。
于是,陈毅竟然再次主动起来,打听姑娘的消息。
姑娘名叫张茜,出身书香门第,湖北省女子师范学校毕业,是名副其实的知识女性,秀外慧中,当年才17岁。
在新四军第一师团政委谢云晖的帮助下,二人开始了接触,相互产生好感。
后来,政治部主任邓子恢也看出端倪,他和战地服务团的团长朱克靖从中撮合,促成了二人的金玉良缘。
1940年春天,万物复苏的日子,陈毅与张茜完婚。从此,二人相敬如宾,风雨同舟三十年,膝下有三男一女。
两人恩爱无比,传为佳话,让人羡慕不已。
然而他们也像天下所有夫妻一样,也有磕磕绊绊。毕竟两个人过日子朝夕相处,出现摩擦在所难免。
比如有一次,担任外长的陈毅有一次出国访问归来,有关部门为他接风晚会。当时,张茜担心陈毅在晚会上喝酒,就提醒丈夫不要贪杯,早点回家休息。陈毅答应得好好的,可主办部门非常热情,晚会直到凌晨两点才散场。
这把张茜气得不得了,让陈毅吃了闭门羹,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他好话说了一箩筐,对方就是不开门。
陈毅心里很难过,第二天对自己秘书大声说道:“离婚!离婚!”而张茜也感到非常委屈:明明是为你的身体着想,你却不能体会。
二人谁也不肯低头,开始了冷战,弄得家中气氛一度有点紧张。秘书一看着了急,忙把这事告诉了周总理。次日,周恩来和夫人邓颖超,邀请陈毅夫妇一起散步。
这时不迟不早,天上飞过一只风筝,周恩来一看心里有了主意,便指着天上的风筝,笑着对张茜说:“看见那风筝了吗?虽然好看,但放风筝很有技巧。线头在手上,你要把握好不松不紧,要是绷得太紧了,线就会断,‘风筝’自己也就飞走了。”
“夫妻呢,就像放风筝,要张弛有度,松紧自如。”周恩来说。
张茜是明白人,没有等总理说完,便理解了其中的意思,红着脸点了点头,对总理说“知道了”。
而陈毅元帅也很快想通了,他心里也清楚,妻子和自己发脾气,不还是因为太爱自己,是为自己的健康着想吗?
张茜如此关爱丈夫,但陈毅元帅还是先行了一步。
表面上看,元帅的病是因为误诊。1971年1月,陈毅的腹痛加剧,不得不住院治疗,当时医生没有进行仪器检查,仅仅是按压了一下腹部,就草率地诊断为急性盲肠炎。
医院方面非常重视,一面准备手术,一面上报中央。周总理开始的时候非常担心,接到医院报告后如释重负,当即批准了医院的手术意见。
为以防万一,周总理还安排自己的保健医生也去了医院。
众所周知,盲肠手术是个小手术,微不足道。这天下午,麻醉师为陈毅做了全身麻醉后,手术开始了。阑尾切除原本就是县级医院就可以做的手术,对301医院的医生们来说是轻而易举。可当他们打开腹腔后,眼前的一幕却让大家全都惊呆了。
原来腹痛并非盲肠炎引起,是大肠发生了癌变,而且已经到了晚期,引起了肠道梗阻,甚至基本堵塞。医生们无奈,只好临时改变原有的手术方案,将癌变部位切除。
这时候张茜在外面等得心焦,不停地踱步,不是说一个小手术吗?怎么做了几个小时?
手术结束后,医生才表情沉重告诉张茜:元帅得的是癌症,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张茜一听站立不稳,差点跌倒,她连声说:“怎么会是这样?”这要说起来就是误诊,如果医生之前做钡餐灌肠检查,再进行全面会诊,癌症就不会发展这么快。
由于事先不知病情,手术过程中发现癌症后仓促之间进行手术,没有做好充分准备,没有对肠胃进行清洗,导致病情恶化速度加快。
因此,手术后的陈毅病情急转直下,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而且高烧不退。更可怕的是,手术部位也出现了局部感染,还引起了心肌梗死的并发症。
表面上看,陈毅元帅的病是给误诊耽搁了,因为从住院到手术,历时80天。这最多算是医疗事故,是医生玩忽职守。但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人为的迫害。
1969年,受林彪等人的迫害,陈毅被迫到了石家庄。当时元帅的腹部出现不适,并伴有消瘦,体重减轻了20公斤。他通过妻子向上反映想要进京就医,却被林彪一伙拦了下来。
直到第二年,周总理得知此事亲自过问,陈毅才得以到京接受治疗。
更可恨的是,陈毅病情这么久,有关部门竟然没有安排专家的会诊。这就不能不说,病情是人为给耽误了。
因此,陈毅手术后,医生束手无策,病情日渐加重。到1971年底,癌细胞已经扩散至了陈毅全身。曾经身材魁梧的他如今已是骨瘦如柴,不忍直视。
在周总理的安排下,专家开始全力治疗,但为时已晚,元帅还是走了。陈毅走后,张茜陷入了巨大悲痛之中,相伴30余年的夫妻一旦离开,换谁也受不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厄运再次向她袭来。
陈毅逝世仅两个月,叶剑英元帅出现了,身后还跟着301医院院长、主任。叶帅神情凝重告诉她一个不好的消息,你患了肺癌。
张茜听了却淡然一笑说:“没啥了不起,我早就猜到了。”
其实她早有不祥的预感,在一年前就胸闷气喘、呼吸困难;而且胸部疼痛和反复咳血。但是这时候丈夫卧病在床,亟需照顾,她只好向所有亲人隐瞒了自己健康状况。
陈毅去世后,她已经把个人的生死看淡,她唯一放不下的,是如何整理陈毅的手稿,出版陈毅诗词集,满足广大群众阅读陈毅诗作的心愿。
尽管她不在乎,但是叶剑英元帅还是逼着她住进了301医院。入院前,张茜不顾劝阻,搬着陈毅厚厚的手稿进了病房。
1972年3月17日,张茜在301医院接受了手术治疗。这时候,距离陈毅去世仅仅两个月。手术后,还没有拆线的张茜就让儿子陈小鲁帮他念丈夫的诗文。
张茜可以下地活动后,就迫不及待自己整理丈夫的书稿。
儿子回忆说,手术后的那段时间,母亲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都用在了伏案看文稿上,每天不低于10个小时。这对于一个肺癌病人来说,确实很不可思议。
医生和护士劝说的时候,她说道:“正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不好,才要拼命工作,跟死神赛跑,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除了满足读者的心愿,张茜这样做还是为了寄托对丈夫的哀思。她觉得这样做,可以化解失去亲人的悲伤,找到心灵慰藉,感觉工作的时候陈毅没有离开,就在自己身边。
“不要觉得我现在的状态不好,其实我是乐在其中。”张茜笑着对医生说。
经过张茜不懈努力,汇集陈毅同志100首诗词的《陈毅诗词选集》手抄本终于在1972年年底完成了。
这时候,张茜已经离开人世三年,和她的好战友、好丈夫和好师长陈毅相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