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局上,我发着高烧为老公的生意伙伴们跳舞时,老公却在帮公司新来的小助理挡酒。
我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他只瞥了我一眼便冷漠地说:
“不要扫兴。”
我怀着孕的小腹突然坠痛,动作失误跌倒在地。
暴怒的他把我扔在了冰天雪地里。
“真丢人!你自己走回去吧!”
小助理撒娇喊冷,他立刻心疼地把她拥入怀中。
我被冻得身体失温,僵硬地走不动路,身下流出大片的血迹,终于倒在雪地里。
一周后,当又有客户要看我跳舞时,他才又想起我。
可他不知,我早已经冻成死尸一具了。
1
一进门,我就听见谢逸泽的声音。
“敢不接我电话,还真是胆子大了?”
他表情凶狠得连周遭的气氛都变得低压起来,让我有些害怕。
“周雨薇,别让我抓到你……”
谢逸泽气愤地把手机狠狠地砸在沙发上,嘴里还在咬牙切齿。
手机弹起又落下,屏幕上是一串刺眼的未接来电。
全是他打给我的。
他当然有理由生气,曾经的我,就像是他的傀儡,对他言听计从。
哪怕洗澡的时候满手泡沫。
只要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我都会匆忙擦干手去接听。
手机更是常年都给他设置强提醒。
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不接他的电话吧?
但我真不是故意的,因为我已经死了。
死在一周前那个寒冷刺骨的夜晚了。
一具冰冷的尸体,又怎么能接听他的电话呢?
而如今他又想起来我来,不过是又有客户想要看我跳舞。
在他眼里,我只是个能促成合作的工具。
谢逸泽又拨通助理的电话,语气里满是暴躁和不屑:
“去找几个舞蹈生,多少钱都行。她还真以为我离了她不行吗?真是可笑!”
他正欲再骂,郑楚月赤着脚走了进来。
谢逸泽眉头紧锁,满脸心疼道:
“冷不冷?怎么不穿鞋子?”
说着,他大步走到门口拿了双拖鞋,小心翼翼地给她穿上。
可笑的是,这寒冬深夜,室内暖气开得像蒸笼,恨不得能冒汗。
哪里有一丝寒意?
我又想起那些年,我为了谢逸泽的生意能顺利达成。
我无数次在客户面前表演一些高难度动作。
我穿着单薄的舞蹈服装,赤着脚在舞台上卖命。
夏天自然没什么。
但每到冬天,酒店包厢的地面就像巨大的冰板。
薄薄的地毯根本抵挡不住寒意。
凉意从脚底顺着血管,一直渗透到心里去,让我全身冰冷。
我只能不停地让自己跳着舞着,才不至于让自己冻僵。
跳一整晚下来,我的脚已经没有了知觉。
时间久了以后脚上全是冻疮。
天气热起来后又疼又痒,十分难受。
但他看到我给脚涂药,不光不关心,还只会嫌弃地扭过头去。
郑楚月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还没回来吗?”
不提还好,反而更让谢逸泽气愤了:
“爱回不回!她现在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我飘在半空听着谢逸泽残忍的话,忍不住心脏抽疼。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这么恨我。
脑海里不断盘旋我跟谢逸泽的,所有所有。
我们曾经也是有过相爱的时刻的。
最爱的时候,他会为了我专门跑好几条街去买我最爱的小馄饨。
会因为我花粉过敏,而忍着手指头被针扎破的疼痛。
手折99朵玫瑰送给我,只为博我一笑。
而现在,他冷着脸不屑地说:“死在外面最好!”
###第2章
2
人人都说瑞雪兆丰年。
但是,我却死在了这下着大雪代表着好兆头的晚上。
我也没想到我死后,居然变成了一缕魂魄,又回到了这里。
一个星期前。
“周雨薇,你还在磨蹭什么?李总赵总都等着看呢!”
郑楚月的声音尖利刺耳,让我压力陡增。
我最后摸了一下我不甚明显的小腹,不敢犹豫的麻利换好跳舞的服装。
虽然屋子里有暖气,但在寒冬腊月里,猛然换上单薄的丝质衣服,我还是瑟缩了一下。
我搓了搓手臂,最后确认了一下仪容仪表,就走到了酒店包厢里。
正如郑楚月说的那样,一屋子的人都正等着看我的表演呢,包括我的老公。
随着音乐的响起,我缓缓开始动作,完成一个又一个高难度动作。
但我逐渐体力不支,腹部传来持续不断的疼痛。
我用求助的目光看着谢逸泽。
但他只瞥了一眼,就去给有些微醺的郑楚月挡酒去了。
我自觉无望,只好绝望地继续跳着。
终于在一个高难度动作的时候,我的腿没有抬到理想的高度,重重地跌倒在地。
慌乱中,我好像听见谢逸泽说:“真没用,摔死你算了。”
我在冰凉的地板上躺了一会儿,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搀扶我。
最后还是我自己缓过劲来了,慢吞吞地爬起来。
然后就听见郑楚月嘲讽的声音。
“逸泽哥哥,我说对了吧?她就是装的,那个舞蹈动作那么简单。”
要是以前,自然简单。
但我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了高烧。
我想跟谢逸泽告假的时候,他却冷漠地说:
“别装虚弱了,一个小小的发烧而已,又不会死人。”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带病上场。
“对!她就是个撒谎精,早上还跟我说发烧了,这不一点事都没有嘛。”
谢逸泽的声音冷酷中还带着一点怒意。
听在我耳朵里,竟是比这结冰的天气还要寒冷。
我勉强地站起身来,扶着墙边站稳,
发烧让我浑身滚烫,而腹部的坠痛更是让我冷汗连连。
“继续跳!”
谢逸泽无视我的不舒服,还在发号施令。
但我实在跳不起来了,我现在的状态连呼吸都费劲。
郑楚月趴在谢逸泽的怀里,撒娇说:
“逸泽哥哥,快让她跳呀,她肯定又是装的。”
“好,听你的。”
谢逸泽温声说完后,立马又用凶狠的语气冲我大喊。
“听见没?快跳啊!别让我逼你。”
我极力地支撑自己的身体,但还是撑不住再次倒地。
下一秒,在谢逸泽的命令下,我被人强硬地拉到了下着鹅毛大雪的马路边上。
刺骨的风袭来,我昏沉的脑子又清醒了一瞬。
但又很快被身体里翻涌上来的热浪,烧得意识不清。
“来,在这里跳!”
谢逸泽还在咄咄逼人,但我已经意识不清了。
恍惚间,我听见他说:
“就让她在外面待个够,什么时候能跳了再进来。”
我摇摇欲坠,身体控制不住地左右摇摆。
身下陡然一热,终于我直挺挺地栽进了雪堆里。
我清晰地记得,我是怎么趴在地上,像个动物一样爬的。
也记得血液是怎么从我的身体里流出来的,体温是怎么一点点降下去的。
直到我失去最后一抹意识。
###第3章
3
不知道是因为今年的冬天格外冷的原因,还是别的原因。
符合条件的舞蹈生,谢逸泽居然一个也没找到。
谢逸泽继续加价,终于才吸引来一个报名的。
却在听清条件后,逃也似的跑了。
其实也不奇怪。
虽然报酬不菲,但这份工作着实是一份卖命地工作。
不光舞蹈动作的难度有如杂技,还要忍受恶意的审视的目光。
咸猪手,或是被占便宜这样的事更是让我习以为常。
并且还要忍受严寒酷暑,随叫随到,不容许任何请假。
实在是太不人性。
而我愿意任劳任怨地做这些,不过是因为我爱谢逸泽。
那时候我们刚毕业。
谢逸泽优异的学业成绩,并没有给他带来一份高薪的工作。
我心疼他每天去跑业务,于是我就想到了用跳舞这件事来做噱头,吸引客户促成合作。
我为了帮他,放弃了舞台剧组抛来的橄榄枝。
为了噱头足够吸引人,我专挑难度大的舞蹈学习。
即使我是舞蹈生,刚开始也不能适应强度。
时常会各种受伤而浑身青紫,晚上回去涂药按摩的时候,都会疼得我眼泪直掉。
但我只要想起谢逸泽的脸,我就又咬咬牙,能坚持下去了。
这一跳,就是5年。
这5年里,我没有缺席过一场应酬场合。
谢逸泽因此促成了一笔又一笔的单子。
我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好,从租房住,到有了我们自己的别墅。
曾经我暗自发誓,只要谢逸泽还需要我。
我就愿意一直跳下去。
甚至我得知我怀孕之后。害怕谢逸泽因为担心我,选择瞒着他。
继续做那些高难度的动作。
但是,他给我的回报呢?
他把我的拼死付出当成了理所当然,甚至跟那些看热闹的人一起嘲笑我。
我身体不舒服向他求救的时候,他选择无视,去给郑楚月挡酒。
我被客户欺负占便宜的时候,他冷眼旁观,一副商人重利的嘴脸。
甚至有次,我刚跳完舞身体虚弱,习惯性地伸手扶了他一把。
他却一脸嫌恶的立马跳开,跟我隔开好几米远。
我受伤地看着他,他却说自己身上脏。
我看了看他笔挺,毫无褶皱的定制西装,缩回了手。
他觉得脏的,应该是我吧。
###第4章
4
“谢总……还要继续招聘吗?”
“太太她已经一个星期没回来了,真的不去找找吗?最近极端天气很容易发生意外……”
谢逸泽愣了一下,然后无所谓地笑了笑。
“她这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发生意外?”
“谁也不准去找她!不是爱在外面待吗?看看她到底是在装可怜,还是真的发生了意外?”
我的心一惊,他对我的失踪和死亡居然能这样毫不在意。
这就是我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
正好郑楚月走进来体贴地问候,语气娇嗔:
“逸泽哥哥,还在为那个女人生气吗?气坏了身体可就不值当了。”
谢逸泽让她坐在腿上:
“还是你体贴我,你放心,等我抓到她,肯定让她给你跪下道歉。”
郑楚月像是有点不忍心。
“也别太过分了,小小的惩罚就够了。”
我彻底地呆愣在原地。
我都已经死了,他们还在商量着怎么惩罚我。
一个星期前,我发了高烧,却被郑楚月逼着跳舞。
我不过是不小心没看稳路,踩了她一脚。
她转头就跟谢逸泽告了状。
他们当时也想对我惩罚来着,但是因为表演临近,暂时搁置了。
等着秋后算账。
没想到我的无心之举,被他们记仇到现在。
我看着谢逸泽,明明是熟悉的五官,但为什么陌生得可怕?
我那么爱他。
为了他放弃了尊严、身体的健康,甚至还有孩子。
是的,在这个孩子之前,我们也曾有过一个孩子。
当时的我因为没有经验,加上那段时间太忙。
我竟然没有察觉出来。
直到当晚我在水舞台上跳舞。
身下晕出血迹,直接把我的白色裙子。和满池子的水染成了鲜红的血色。
但我还不能停,因为他们还没有尽兴。
我一直跳到晕倒,被送进医院抢救醒来的时候。
我才意识到,我失去了一个孩子。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当时的我哭得不能自已。
谢逸泽心疼地抱着我轻轻安慰。
他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我就真的相信了。
满怀期望地等待着她的到来。
后来,我却又听到他跟兄弟聊天,我才知道他虽然表面上是心疼我。
但暗地里却是认为我没有照顾好自己才导致流产。
所以他看着我哭得那么伤心的时候,心里却满是嘲讽。
当时的我捂着嘴在包厢门口站了很久,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那是我的孩子啊,我都那么伤心了。
他还这么责怪我。
这件事随着时间慢慢淡忘了,直到第二次确认怀孕的当晚。
谢逸泽在公司给郑楚月办接风宴。
我给他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的时候,郑楚月就在他身旁欢笑着。
我在家等到凌晨。
等来的是喝得醉醺醺的谢逸泽。
我满心的喜悦无人分享,像是哑炮一样蔫了。
第二天早上,谢逸泽眉飞色舞地跟我分享,昨晚他们玩了什么游戏。
频繁听见郑楚月的名字的那一秒,我强烈想要分享的好消息的心,突然就死了。
我怎么也没想到多年后,我的第二个孩子也是一样的死法!
之前和现在,同样的悲剧。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但没有一个人能听得到。
###第5章
5
晚上谢逸泽绷直着脸回来了。
我这才知道应酬的时候,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另外的舞蹈演员。
本来谢逸泽自负的觉得,没有我也可以谈成生意。
但这次他碰壁了。
客户直接取消了合作,并且很快就签了同行。
到手的鸭子居然飞了,谢逸泽怎么能不生气呢。
但我却涌出一股快意来。
我现在已经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恨不得他所有的合作都黄掉!
在心里暗骂一句,都是他活该!
而谢逸泽终于再次想起了我。
他疯狂地给我打电话,还通知助理全程寻找我的踪影。
我知道他找我,不过是觉得憋屈,想要泄愤罢了。
可他失望了,我这次并不如他预想的那样,躲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去找。
因为我的尸体还直愣愣地躺在厚厚的积雪下。
没有人发现我。
那天晚上说来也巧,碰上百年难遇的鹅毛大雪。
我倒地没多久就被大雪慢慢覆盖了身体,连同我身下的大片鲜红血迹。
因为位置偏僻,清洁工铲雪的时候,更是把全部的雪都压在了我的尸体上。
我的尸体经过一周的融化,又冰冻成型。
应该早就硬得跟石头一样了吧?
但是谢逸泽找了我几天,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他突然开始恐慌起来。
但郑楚月的一句话,又让他消除了这种怪异的担心。
“她总喜欢装可怜,说不定就等着你去找呢,她肯定不可能有事的。”
郑楚月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尖酸和嘲讽。
但谢逸泽居然一点也没听不出来,还对此深信不疑。
直到第二天,警察给他打来认领尸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