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秀兰，今年刚满58岁。

生在北方一个普通农村家庭，高中毕业后就没再继续念书了。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父母供不起继续读书的费用，我便回家帮着种地、干家务。

20岁那年，经人介绍，我嫁给了邻村的王志强。

他比我大两岁，家里也穷，但人老实可靠，父母觉得他是个过日子的人，就点头同意了这门亲事。

婚后，我和王志强搬进了村里分给我们的一间平房，日子虽苦，但也算过得下去。

两年后，我生下了儿子王鹏，三年后又有了女儿王丽。

家里人口多了，开销也大了起来。

王志强在村里种地偶尔也出去打零工，我则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干些针线活补贴家用。

可即便如此，家里的日子仍然捉襟见肘。

最难的时候，我连给孩子买件新衣服的钱都拿不出来，只能翻出旧衣服一针一线地缝补。

我和王志强的感情，从一开始的平淡，到后来渐渐有了裂痕。他脾气急躁，遇到不顺心的事就喜欢喝酒，喝完酒就摔东西，甚至骂人。我一开始忍着，想着他可能只是压力大。

但后来他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脾气也越来越坏。

尤其是孩子们大了一些后，他开始对儿子也动手，稍微不顺他的意就吼骂甚至打孩子。

我忍无可忍，多次劝他戒酒，可他从来听不进去。

我们的争吵越来越频繁，家里气氛总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我不止一次想过离婚，可是看着年幼的儿女，我又犹豫了。

直到36岁那年，我终于下定决心——那次他喝醉后打了儿子一巴掌，还摔坏了家里唯一的一台旧电视机。

我抱着哭得满脸通红的儿子，彻底死了心。

离婚后，我带着儿女搬回了娘家生活。那时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靠打零工维持一家三口的生活。

我做过饭店服务员，干过工厂流水线工人，甚至冬天还在大街上卖过烤红薯。

为了儿女，我咬牙坚持下来，硬是把他们抚养长大。

王志强那边，自从离婚后，他几乎没怎么管过孩子。

我偶尔让孩子去看看他，但他们并不愿意。

尤其是儿子王鹏，对父亲更是心存怨恨。

转眼之间，22年过去了。儿子王鹏现在已经30岁了，在城里买了房子，成了家，生活安稳。女儿王丽也嫁到了邻村，日子过得不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些年的辛苦总算没白费。

可就在前几天，儿子王鹏突然跟我提了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要求。

“妈，我觉得……爸现在一个人挺可怜的。要不，您和他复婚吧？”儿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让我跟你爸复婚？”

儿子点点头：“是啊。妈，您看您这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爸也一个人在家，怪孤单的。要不然你们复婚，也好有个伴儿。”

我听完差点笑出声：“鹏儿，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复婚？当初我为什么跟他离婚你忘了？”

儿子叹了口气：“妈，我知道当初是他不好，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老了，脾气没以前那么差了。而且，他最近身体不太好，腿脚不利索了，一个人在家连饭都做不成。要不，您就看在我和妹妹的面子上……”

“ 看在你们的面子上？那当年他打你的时候，怎么没看在你们的面子上？ ”我打断了他的话，“鹏儿，我知道你是孝顺，可这事，我绝对不可能答应。”

儿子见我语气坚决，便没再坚持。但他走后，我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天，我特意去了一趟王志强家。

房子还是那间老旧的平房，屋里冷冷清清，角落里落满了灰尘。他坐在床边，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整个人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他看到我，显得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听鹏儿说，你身体不好，腿脚不利索了？”我站在门口问他。

他点点头，叹了口气：“是啊，老了不中用了。这腿上得了风湿，天一冷就疼得厉害。”

我看着他那落魄的样子，忽然有些恍惚。曾经那个动不动就摔东西、骂人的男人，如今也变成了一个可怜的老人。可即便如此，我却没有半点同情。

“鹏儿让我来看看你，”我冷冷地说道，“他还说让我跟你复婚，照顾你。”

王志强听完，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秀兰，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我现在也后悔了。这些年，我一个人过得也挺难的。”

“后悔？”我苦笑了一声，“当年我带着两个孩子过苦日子的时候，你在哪儿？你现在老了，后悔了，就想让我回来照顾你？不好意思，王志强，我不是圣人，我做不到。”

他说不出话来，只是低着头叹气。我看着他，心里没有一点软化的余地。

回到家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女儿王丽。她也很惊讶：“妈，哥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您当初为了我们吃了那么多苦，现在都熬过来了，凭什么还要回去受罪？”

我点点头：“就是这个理。咱们王家人不欠他什么，他要是过不下去，就让鹏儿把他送养老院去。”

几天后，王鹏又来找我：“妈，您真的一点都不考虑吗？爸一个人怪可怜的。”

我看着他：“鹏儿，你觉得他可怜，那你就尽孝，送他去养老院。如果你觉得养老院太贵，那你就把他接到你家去住，伺候他吃喝。我不拦着你。但让我跟他复婚？不可能。”

儿子低下头，没再说话。

其实，我知道儿子提这个要求并不是存心想让我为难。他只是觉得父母老了，应该有个伴儿。

但他不明白，有些伤害是无法弥补的，有些感情是无法挽回的。

王志强的晚年孤独，是他年轻时犯下的错带来的后果。

虽然我不恨他了，但也绝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离婚22年了，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这样的日子平静而自由，我不想再为任何人打破它。

或许，这就是生活吧。有些选择，看似无情，却是对自己最好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