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敏，今年59岁，出生在河南一个小村庄里。

小学没毕业就辍了学，因为家里穷，父母也觉得女孩子读书没用，早晚是要嫁人的。

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前面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父母的重心一直在两个哥哥身上，姐姐早早就出嫁了，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位置。

16岁那年，我跟着村里的一个远房亲戚去了县城，在一家小饭馆里打工。

那时候的我年轻又勤快，三年后，凭着自己的一点积蓄，在亲戚的介绍下嫁给了我的丈夫——王志国。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泥瓦匠，比我大五岁，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他对我还算不错，我们婚后第二年就有了儿子小伟。

那时候我觉得，虽然日子苦点，但有了儿子，一切都有了奔头。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奔头”会在我50岁那年戛然而止。

小伟在一场车祸中离开了我们。而我和丈夫的婚姻，也在儿子离世的第二年走到了尽头。他选择了离开，回了他的老家，从此再没联系。

我搬到了县城里的一套小房子里，一个人住了下来。那套房子是小伟生前买的，贷款还清后写在了我的名下。他说过，等他有了孩子，就让我来城里帮忙带。可惜，这些愿望再也没有实现。

我虽然年纪不算太大，但失去了儿子后，心里早已空了。

日复一日的孤独让我对未来没有多少期待，唯一能让我感到一丝安慰的，是这间属于我的房子，它让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个地方是我的。

前天，母亲来了。她快90岁了，满头白发，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但说话的声音却依然很大。

我打开门时，她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我大哥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侄子，陈强。他今年28岁，长得人高马大，但表情却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妈，您怎么来了？”我赶紧把两人让进屋，把水烧上。

母亲坐在沙发上，环视了一圈我的屋子，叹了口气：“小敏啊，这房子不错，比农村的房子强多了。”

我点点头，不知道她到底想说什么。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是个很强势的人。小时候，她总是对我说：“女孩家，你就别跟你哥争了，咱家是要靠儿子的。”

后来我结婚后，她也很少主动来看我，只有遇到家里实在需要钱的时候才会让我“帮衬”一点。

“强子都28了，还没个媳妇，村里媒人都说了，现在姑娘们都挑，没房子谁愿意嫁过来？”母亲开口了，“你看你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要不……给强子拿去娶媳妇吧。”

我一愣，没想到她这次来是为了这事。

“妈，这房子可是小伟的……”

我话还没说完，母亲就打断了我：“小伟都没了！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浪费了。强子是你亲侄子，他以后还能给你养老，多好啊！”

陈强在旁边低着头玩手机，听到这话也没抬头，只“嗯”了一声，算是附和。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实，这已经不是母亲第一次提这种要求了。

早在五年前，小伟刚去世不久，她就让我把这套房子过户给陈强，说是“家里的东西总归还是要留给男丁”。

我拒绝了，告诉她这是我唯一的家。

可她却说：“你都没有孩子了，要房子有什么用？”

后来，随着年纪越来越大，我渐渐接受了自己孤独终老的命运，也不再跟母亲争论这些事了。可现在，她又带着陈强找上门来，似乎认定我会答应。

“强子是你亲侄子啊，小敏，你哥家条件不好，家里那么多孩子，强子又是老大，压力多大啊。这房子给他，他肯定感激你，等你老了，他还能照顾你。”母亲继续劝我。

我抬头看了陈强一眼，他依旧低着头，像是在玩游戏，根本没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我心里冷笑了一下：他会感激我？他会照顾我？这几年，我从来没见陈强主动来看过我一眼，更别说给我买点东西、问候一句了。

“妈，我不可能把房子给他。这是小伟留给我的家，我不能让小伟连最后的东西都没有。”我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

母亲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小敏，你怎么这么自私？你哥家里那么多孩子，就强子能成事儿，你帮帮他怎么了？”

“妈，我不是不帮。强子想结婚，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但这房子不能动。”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点，但心里却很难受。

母亲听了我的话，重重地叹了口气：“唉，小敏，你这是只想着自己啊。你想想，你以后谁来照顾你？你现在年轻还行，等你老了，动不了了，看你怎么办。”

“妈，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想办法，不用您操心。”我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再说了，强子会愿意照顾我吗？他连句关心的话都没跟我说过。”

母亲被我噎住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说：“随你吧，反正我话带到了。你以后别后悔。”

说完，她就带着陈强走了。临出门前，陈强终于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半点感激，只有冷漠和不屑。

他们走后，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心里乱成了一团。

我不是没想过自己的未来。独自生活这些年，我无数次在夜里醒来，想象老了之后的样子。

到时候，我可能会生病，可能会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连倒杯水的人都没有。

这样的画面让我害怕，可我更害怕的是，自己为了所谓的“养老保障”，把唯一属于我的东西拱手让给一个从未关心过我的人。

小伟离开后，我的生活就像缺了一块重要的拼图，怎么也无法完整。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让他的心血被当成别人的“筹码”。

房子是我和小伟共同的回忆，是支撑我活下去的最后一点东西，我不能让它变成别人讨价还价的工具。

我知道，母亲不会善罢甘休。她会继续劝我，甚至逼我。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让步。

夜里，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轻松。或许，我该试着接受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孤独是痛苦的，可比起被人算计、被人利用，我宁愿独自守着这间房子，守着和小伟最后的回忆，度过余生。

夜晚，窗外的风呼呼地吹着，寒冷刺骨。我裹紧了被子，却不觉得冷。因为我知道，无论未来有多难，我都会守住属于我的一切，不为谁妥协。

属于我的房子，属于我的人生，我一个人，也可以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