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故事：仁贵三箭定天山，吐蕃和亲又生事
话说铁勒诸部归唐后，相安无事，约有数年，至龙朔纪元，回纥部酋比粟，始纠合仆骨、同罗两部众，前来犯边。唐高宗命左武卫大将军郑仁泰，为铁勒道行军大总管，左武卫将军薛仁贵及燕然都护刘审礼为副，鸿胪卿萧嗣业为仙萼道行军总管，右屯卫将军孙仁师为副各率兵万人，往讨回纥。回纥遂号召铁勒九姓，药罗葛，胡咄葛，啒罗勿，貊歌息纥，阿勿嘀，葛萨斛温，索药勿葛，溪野勿、合众十数万，拒击唐军。薛仁贵带着数十骑，当先开路，正与番众相遇。番众见他兵少，也挑选健骑数十人，前来挑战。薛仁贵大呼道：“来骑慢来！看本将军的箭法。”道言未绝，薛仁贵早拈弓在手搭上一箭，飕的射去，正中来骑第一人，撞倒马下，呜呼毕命。薛仁贵又呼道：“来骑防着！看本将军的第二箭！”来骑因前驱已死，正在着忙，不料第二箭又至，复将第二骑射死。薛仁贵复道：“看本将军的第三箭！”这语才出，敌骑格外小心，圆着眼瞧那放箭，只恐被他射着，偏薛仁贵虚把弓弦一扯，箭尚在手，已把敌骑吓得心惊，左闪右避。薛仁贵笑着道：“似你等没用人物，来经什么战阵？本将军箭尚未发，不必这般慌忙，我要拣你一个多须的人，赏给一箭。”敌骑中巧有一个胡子听了此言，回马就跑，不意箭已射至，从背项穿出前面，连痛声都呼不出，便坠马而亡。三箭射毕，唐军陆续大至，敌骑俱欲返奔，薛仁贵复大呼道：“你等如欲免死，快快降顺！否则我军将一概放箭，看你能活得一个否？”敌骑料是难逃，只好一齐下马，匍伏请降。薛仁贵乘势进击，收降了二万人，余众都从碛北逸去。薛仁贵担心降众难恃，佯令随军越山，到了山巅，传了一个军令，把降众一齐驱下堑谷。看官！你想天山两旁，统是峭壁危岩，一经坠下，统是粉骨碎身，还有什么生理？及唐军越过碛北，追及败众，又是一番蹂躏，擒得叶护兄弟三人，方收军回营。军士编成两语，作为凯歌道：“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铁勒九姓，经此大挫，哪里还敢再来。只思结多、滥葛等部众，留堵天山附近，闻九姓皆败，唐军乘势深入，自知不能堵御，乐得见机迎降，不料郑仁泰悍然不纳，反纵兵击掠两部子女，赏赐军士。两部番众，相率遁去，别将杨志追击反为所败，有侦骑禀报郑仁泰，谓番部辎重人畜，尚在近地，可以掩取。郑仁泰遂选轻骑万四千名，倍道前驱，经过大漠，至仙萼河，不见一虏，粮尽乃还。会连天风雪，士卒饥冻，杀马为食，马尽食人。及入塞，余兵仅八百人，司宪大夫杨德裔劾奏：“郑仁泰不纳降众，任情劫掠，遂致虏众散匿，将士丧亡，应付法司推鞫。又因薛仁贵掠取番女为妾，多纳赇遗，亦应加罪”云云。唐高宗格外开恩，但令他将功赎罪，悉置不问，另遣右骁卫大将军契苾何力为铁勒道安抚使，安辑余众。契苾何力只选精骑五百名，驰入铁勒九姓中，番众大惊。契苾何力与语道：“国家知汝等皆系胁从，特令我宣诏赦罪，汝等但教捕住罪魁交给了我，我概不复问了。”九姓部众，乃执住叶护及设特勒（番官名称）等二百余人，缴与契苾何力。契苾何力责他叛逆，均令正法，余不再究，九姓乃定。越年，再令郑仁泰讨平铁勒余众，乃移燕然都护府至回纥，更名瀚海都护。旧设在郁督军山南麓，至此始移至回纥。徙瀚海都护至云中古城，改名云中都护，以碛为境。碛北属瀚海，碛南属云中。继复改称瀚海都护为安北都护府。
且说兴昔亡可汗阿史那弥射与继往绝可汗阿史那步真，分治西突厥，本来是划境自守，彼此相安。既而忽生嫌隙，积不能容。阿史那步真竟至海道总管苏海政处进谗，谓阿史那弥射有谋反意。苏海政惊愕，召集军吏与商道：“我军留此，不过数千人，若阿史那弥射果反来攻我军，我辈将无噍类，不如先发制人为妙。”乃矫诏发帛万匹，召阿史那弥射与各部酋长，前来受赐。阿史那弥射不知是计，竟率酋长来会苏海政，苏海政设伏待着，诱他入营，即令伏兵掩捕，悉数擒住，尽行杀死。阿史那弥射属部鼠尼、施拔、塞干等，叛走西南，由苏海政邀同阿史那步真，率众追讨，方得平服，军还至疏勒，弓月部又引吐蕃兵，来攻唐军。苏海政恐师劳力竭，不堪再战，没奈何纳赂吐蕃，约和而还。嗣是西突厥各部落，均因阿史那弥射无过被诛，阴怀怨贰。可巧阿史那步真复死，十姓无主，有阿史那都支及李遮匐两人，诱致余众，归附吐蕃。
吐蕃自与唐和亲后，朝贡不绝，唐高宗即位，赞普弄赞病亡。因嫡子早死，立幼孙为赞普，以国相禄东赞摄政。禄东赞招兵养马，濅至盛强，又复得十姓归附，声势益炽，遂欲并吞吐谷浑。适吐谷浑大臣素和贵，得罪奔吐蕃，且言吐谷浑虚实，禄东赞即率兵往攻，吐谷浑可汗诺曷钵拒战失利，乃挈弘化公主走依凉州。唐左武卫将军郑仁泰，正调任凉州都督，因迎纳诺曷钵可汗，替他奏闻，诏命郑仁泰为青海道行军大总管，节度诸军，分屯凉、鄯二州，防御吐蕃。一面遣苏定方为安集大使，统军作吐谷浑声援，且调停两国战事。吐蕃禄东赞出驻青海，遣论仲琮为名，论系吐蕃相臣之称。入朝，面陈吐谷浑罪状，且请与吐谷浑和亲，高宗不许，命左卫郎将刘文祥，偕仲琮至吐蕃，传诏诘责。吐蕃再遣使伴刘文祥还国，仍请与吐谷浑修和，惟求赤水地牧马。唐高宗仍然不从，却还来使。于是吐蕃不服，倔强如故。唐世吐蕃之祸始此。唐廷拟招抚西突厥，令与吐蕃绝好，乃授阿史那都支为左骁卫将军，兼匐延都督，以示羁縻。诏尚未至，阿史那都支已派兵寇庭州。刺史来济正调任是缺，遂顾语左右道：“我久已当死，幸蒙存全，以至今日。现在强寇凭陵，我惟一死报国便了。”遂不服甲胄，只带领数十骑，赴敌尽忠。事迹闻于朝廷，唐高宗虽也怜念，但因来济为武氏所嫉，不敢加旌，但许他灵柩还乡，所有封授阿史那都支诏命，亦未尝追还。阿史那都支接着诏敕，阳为受命，暗中仍与吐蕃连和，慢慢儿的侵边罢了。
（本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