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 文一刀

两个月前，一切刚解冻之时，围着资本市场吃饭的一帮人率先活跃，让各种名目的投资连线会议遍地开花。其中有场会邀请到一位分享嘉宾是消费领域资深投资人，管理几十亿基金。当被问隔离期过后会不会有报复性消费，他说肯定有，然后沉吟片刻补充道：“不过有报复性消费反弹的主要是烤串、火锅、肉夹馍和桔子酒店这些，而不是汽车、房产、装修、旅游等.....”

但两个月来的现实证明，这位大佬恰好说反了，至少是在短期时点上看是反了。进入4月基本秩序恢复后，汽车、房子迎来了报复性消费，这让很多人没有想到。

记得4月中旬时曾与一位国内前三的油漆品牌生产负责人聊天，他当时已经忙得连轴转，说他们的订单与往年同比暴涨至少3成。我向他表达出对此现象非常的不解，他称这种情况甚至也出乎其本人意料，可那的的确确就是现实，只是自己也无法解释，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保证生产。

我只好问那生产出的油漆涂料都卖给谁，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我们的战略客户是国内排名前50的房企。

4月底的时候，又与一位一汽大众的4S店销售总监聊过，他说去年4月他们的销量是130台，但今年4月还没有结束，销量已经二百多了，今年他们制定的全年销售任务比去年要高50%。

后来想想，汽车、房子的这种报复性消费反弹应该源自人们追求安全的心理，现在谁都能基本看清楚，此番疫情不可能像17年前那位一样突然拍拍屁股就走了，于是大家都趁着短暂的修整赶紧“备战备荒”。这种消费不是为了享乐而是保命，为了保命人类是不惜血本的。

这种保命心态下的另一方面是，人们反而觉得吃、喝、穿戴方面能省就省了，旅游更不用说客观上本就不具备全面恢复的条件，从这些领域省下来的要么储蓄要么就投向自身安全的基础建设当中，唯一的不确定是这种个人安全基建可能难以持久。

对于餐饮服务业来说，如果把夜市摊点、街头小店剔除，稍微成型一些的店面都还没有感受到一点消费报复的力量。能撑下来的店主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观察的第一目标位就是五一小长假。

今年的五一，至少西安的气温开始报复性发威了，一天一升：35度、36度、37度，然后否极泰来不知哪里下雨瞬间让城市凉爽下来。在服务业挣扎的人们以及相关各级部门都想借助假日让消费能如气温一般窜升，不过心有余悸的人们很难心有余力。

两个月前的空寂、萧条虽早已逝去，城市各处也已基本如常，但热闹之下潜藏着的焦虑不安还是无法回避地越来越清晰可见。

人们有相当一部分消费，因着网购的便利，在隔离期其实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因此不隔离了也很难达到“报复性”的程度。另外一些被抑制的社交型消费也不具有跨期替代性，现在普罗大众虽然尚能维持日常生活，但却无法阻挡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交往因疫渐远，能聚会也都是万不得已。

因此观察过去的五一假期，普遍的情形是：逛街的都是20来岁的年轻姑娘买买买，中年人都带着孩子进山里行走户外，身子硬朗在屋呆不住的老汉老太们就躲进农家乐怀旧。

记得那几天，自己虽也想出门逛吃逛吃，但最终还是避开了热点区域。无心之下行过土门附近一条社区小街，发现这里的烟火气其实也别有风味。

街道在铜雀台与和基昕城两座小区之间，看起来像是新开没几年，应着小区入住率较高的加持，楼下底商无一空闲且一应俱全。超市、药店、花店、蔬菜店、杂货店、水果店，当然最多的还是餐厅饭馆。

走进一家看上去很有特色的蒸汽石锅鱼，从老板看到人影就有的那极其迅捷之反应就能感知到，餐饮业对任何潜在报复性消费的殷殷期待。

老板是岐山人，原在西安东郊做茶叶批发生意。2019年7月，应这里小区底商招商来此开店，房租每月近两万三，再雇三两员工，每月基础成本就过了三万。不过他们生意进展还算顺利，到春节前生意已经过了平衡点，本想过了年再接再厉，但一场疫情不期而遇一切就立刻推倒重来。

老板说庆幸的是开发商还不错，给所有商户都免了两个半月的租金，自己也不再敢雇人叫了家人来帮手，如此，才算踉踉跄跄走过了禁足期又走过了恢复堂食的第一个月。

听其讲述至此，自己内心已深感每一个人的不容易。记起三月初刚复工时，有熟识的两家火锅店，春节前生意非常火爆但3月勉强开门后撑了半个月就关张了。餐饮就这样，能赚的时候真是赚但说不行空场子敢一个月就毙了。

汽锅鱼老板说，最近这半个月生意基本恢复到春节前那会儿了，即便如此仍需时时绞尽脑汁去捕捉每一个可能的机会，因为谁也不清楚眼下的流动未来是变大还是又有波折。

汽锅鱼老板的情形其实很有普遍性，大家都明白，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防疫这根“绷紧的弦”对社交的抑制仍将相当明显，最终则会消磨掉那些潜在的报复性消费。尚在服务业内的人们都只能一边应付着冲击，一边细想出路。

石锅鱼斜对面有个熟食摊点，消费受挤压的程度也很明显。老板说，自己日常每天只加工两大盆，下午时分摆出来以往到晚上8点左右就卖光可以早早收摊回家；可现在，坚持到晚上9点，也只能卖出两个半盆。天气渐热，他现在只能越做越少。

从某种程度来说，餐饮服务正在变得越来越靠天吃饭。而这个“天”，则全在一个小到极致的生物掌控下，想想真是有点四顾茫然之感。

就在今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又看到一则可能冲击餐饮业的新闻，主角是一名给烩菜里故意扔烟头、吐粘痰的人——西安城南城立方5楼苏福记餐厅的厨师。

现在餐饮服务业的命运本已衰微，能支撑开着的已是不易，它至少为一种人员提供了岗位生计。按理，每一个从业人员此时更应该加倍珍惜，打起十二分精神让生意也让自己的工作得以延续。

但是这位苏福记餐厅厨师，仅仅因为食客认为菜味道重而需要重新烧，就用吐口水扔烟头来回敬。

不仅如此，还背着牛头不认赃，狡辩称自己有咽炎闻到烟油味就要吐痰但是吐到了锅沿边等等。面对监控清晰在目的视频还这样狡辩，此人真是道德败坏透了。

而糟糕的是，他上演的这一出给整个餐饮行业都可能带来无妄之灾，看到这样的视频，本就对在外堂食心有余悸的消费者这下又多了一层顾忌。唉，真是可惜那么多领导一次次亲身下馆子示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