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婆是在大学的联谊会上认识的。
老婆想要考研，我支持她，就是我们十天半个月都会见不到，我很想她。
而且我老婆太安静了，甚至可以说冷淡。
我只能自己克制需求。
有一次，朋友给我发了一堆截图。
“我噻，你快看看，嫂子这买家秀，真火啊。”
我看着眼前的照片，懵了。
1
我和老婆是在大学的联谊活动上结识的。
说起来不怕大家笑话，参加那次联谊的时候，我都已经大四了，马上就要离开校园，未来的方向也还迷茫着，却还厚着脸皮去参加联谊……
实在是没办法，当时太渴望能找到个对象了。
那时她是大三学生，学的文科专业。
而我是理工科的，我们两个专业之间基本没什么交集，所以当时见面时，我们也没聊太多的话。
我一直都不太喜欢那些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女生，而她呢，性格很文静，或者说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反应也总是比别人冷半拍。
我特别喜欢这样的 “冷小姐”，于是鼓起勇气向她要了微信。
她叫孙嘉悦，微信名字就是她的真名。
这一点让我觉得，她这个人很坦率、大方，一点都不做作……
因为大四要去实习，我和我的 “冷小姐” 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但这样也有一个好处，我在现实中跟人聊天时，常常会把话题聊死，成为话题终结者；可在网络上，我却总能变得很活跃，像变了个人似的，还能引领聊天的潮流。
可以说，我的 “冷小姐”，是通过互联网才真正走进我的生活的。
她大学毕业之后，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满意的，渐渐就感到绝望了，所以她决定考研。
她的目标很明确，要考就考顶尖的那两所大学的研究生，觉得这样毕业后肯定很容易找到好工作。
然而，事情并不如她所愿，考了两年都没考上，可她还是没有放弃，开始努力准备第三年的考试……
其实对于老婆考研这件事，我没有任何意见。
就算让我一个人赚钱养家，甚至养她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没有一点怨言。
唯一让我心里有点不舒服的是，老婆的性格太文静了，甚至文静到有些冷淡……
再加上她隔三岔五地就要去北京参加培训、学习，时间长的时候要一个月，短的时候也得一个星期，来回奔波也挺累的，所以我也就尽量压制自己的想法。
因为我坚定地相信，也只能相信，只要两个人有感情，即使生活清苦一些也没关系，其他的都不重要……
这种日子真的挺难的……
反正我们还年轻，也不着急要孩子，就先这样过着吧。
直到有一天，我的一个好哥们给我发了一条消息，“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别废话！”
我刚把这三个字发出去，就接连收到了一堆图片。
各种各样的造型怪异的服装，有学生装，新娘装……
这些东西都有一个共同的穿着者，那就是我的老婆，我的 “冷小姐”。
2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哥们又发来了一条消息，“兄弟，嫂子挺厉害啊，，不过嫂子把这些买家秀当成评论发出来，现在都已经传开了……”
买家秀？
我让哥们把链接发给我，然后我打开了某宝的评论区……
看到老婆发布的那些买家秀评价，以及图片上还有一行字，那行字的透明度很高，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上面居然还有联系方式。
我当时气得简直要疯了。
我看着图片上的那个联系方式，直接添加了微信，没想到真的有这个人……
只是她一直没有通过我的好友验证。
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当即就给老婆打了电话。
刚开始她没有接听，我坚持不懈地打，一直打到第三次……
就在我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她终于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断断续续、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问她在做什么，她告诉我说正在上课。
我心里很是疑惑，什么样的课能上得气喘吁吁的呢？难道是体育课不成？
老婆显得有些不耐烦，跟我说她晚上就会到家，要是有什么事情等回家了再说。
好吧，回家说就回家说吧。
我把那些照片保存到手机里，也没心思上班了，直接请了假回了家。
我们家里有三个大衣柜，主卧有一个，次卧有一个，还有一个在衣帽间。
主卧的衣柜是我和老婆一起用的，大概有四分之一的空间放着我的衣服，其余的地方全是她的衣物。
不过次卧和衣帽间的衣柜，我从来都没有打开过。
想到刚才看到的那些照片，我心里十分好奇，特别想一探究竟，那些服装是不是就藏在家里的某个角落呢？
乍一看，衣帽间没什么异常。
等我打开衣柜，发现了一个密不透风、鼓鼓囊囊的帆布袋子，打开一看，我再次惊呆了。
这里面不仅有那些拼夕夕上我只在模特身上见过的小衣服，在夹层的袋子里还有一些我只在电影里面见过的玩具……
各种各样的东西，我拎起这个大包掂量了一下，估计得有四五十斤重。
这是在搞批发吗？
平时睡觉的时候，你夏天穿的睡衣是江南一带那种奶奶款式的；冬天穿的睡衣则是东北花棉袄一样的姥姥款式。
可你的衣帽间衣柜里，却放着这么多 “厉害的东西” 的东西，你不拿出来和我一起用，放着是为了什么呢？
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老婆回到家后不久，我就听到她朝着衣帽间走来的脚步声。
当她打开衣帽间大门的那一刻，她吓了一跳，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了看地上散落着乱七八槽的衣服，又抬头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老婆很快恢复了平静，默默地蹲下来，开始收拾这些东西。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那些照片的事情。”
老婆把手里的衣服一扔，脸上满是不悦的神情，说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你管得着吗？”
“都已经传开了呀！穿成那样，被那么多网友看到，你是我的老婆，我难道不该管吗？你说我该不该管？”
我刚说完，就发现老婆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她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接着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她的眼泪就像砸在了我的心坎上！
女孩子一掉眼泪，我就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去客厅拿了一包纸巾过来，递给她，让她别再哭了。
她还算听话，没有太为难我，停止了抽泣。
她说，她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自己在家这两年多一直只花钱不赚钱，心里一直觉得愧疚。
如果有能力的话，谁又愿意做一个吃白食的人呢？
然后她无意间看到网络上有人做这方面的事情，卖卖女装，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还能补贴家用。
听到她这么说，我的心里顿时充满了愧疚感。
我是不是忽略她的感受了？
我是不是在给她钱的时候态度不好了呢？
我是不是没有好好照顾老婆的情绪呢？
经过一番自我责备之后，我小声地向她道了歉。
不过我还是希望，她以后别再做这些事了，毕竟我们也不缺那点钱，她红着脸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她把两只带着大耳朵的兔子装饰卡在自己头上，问我：“好不好看？”
“当然…… 好看……”
“你挑一身，我换好去找你……”
第二天，我从那些杂乱的思绪中摆脱出来，心里想着，自己可真是没出息，呸呸呸。
从那以后，我把之前保存好的老婆的那几张照片，当成宝贝一样，没事就拿出来看看。
然而，越看我越觉得不对劲。
3
这都是因为有了对比。
我们刚谈恋爱的时候，也有过一些由 “冷小姐” 提议拍的自拍和合影。
但把之前的自拍和她这几张照片一对比，差距实在太大了。
这照片的构图、打光、对焦等等，根本就不是我老婆的真实水平。
这些照片是别人给她拍的！
再仔细观察，虽然床单的背景颜色被刻意虚化了，但不管我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色调的床单？
我终于后知后觉了。
摄影师、别人的家、床上……
这三个关键词一下子冲进我的脑海，让我既羞愧又愤怒。
出于夫妻之间最基本的信任，我似乎没办法直接开口去质问她。
这件事就像一根鱼刺一样，卡在我的喉咙里，好几天都让我难受，而且这种难受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就在我快要忍不住开口询问的时候，老婆突然跟我说，她的闺蜜约她去拍写真，这个周末没办法陪我了，还让我像以前的周末一样，去公司加班。
反正在她看来，我好像很喜欢加班似的。
写真？
会不会和那个 “买家秀” 的摄影有关呢？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答应了下来。
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去哪里拍写真。
我是个路痴，而且从来没干过跟踪别人这种事，所以到底能不能跟上我老婆，我心里一点把握都没有。
晚上刷新闻的时候，很不巧看到了某拉货平台上，司机和客户之间产生矛盾后，客户意外去世的消息。
我把这条新闻拿给老婆看，她被吓得不轻。
我灵机一动，趁此机会提议，把我们各自的打车软件都设置好紧急联系人，最好我们互为紧急联系人。
这样一来，只要一方打车，另一方就能收到行程消息，直到行程结束。
我老婆被我的细心所感动，应该是没有多想，就把我的电话号码设成了紧急联系人，设置完还亲了我一口。
我的心里又涌起一阵愧疚感，对不起，信任这种东西太脆弱了，尤其是在有些事情解释不清楚的时候。
周末，在高新科技软件园。
我坐在公司的工位上发呆，名义上是来加班，实际上坐在这里备受煎熬。
我老婆一直没有打车的迹象，我不知道她是取消了计划，还是直接招手拦了出租车。
我如坐针毡。
我有点后悔用这种取巧的方式设置紧急联系人了。
要是她不想让我知道她的行踪，设置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叮 ——”
我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短信，上面写着：【快 x 新出租】您的好友（186xxxxxxxx）正在使用 xx 专车……
我打开最下方的行程动态链接，确认了她要去的目的地 —— 东方佳人影楼。
我迅速下楼，冲到软件园外面的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等我下车的时候，我老婆的行程还没有结束。
东方佳人影楼位于十字路口的西南边，一共有四层。
整栋楼两侧的落地窗是透明的，隔着几十米远都能清楚地看到里面人的一举一动。
我在对面找了一家咖啡厅，眼睛紧紧地盯着影楼的门口，等着我老婆过来。
她来了，真的来了，可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闺蜜。
一个脖子上挂着摄像机的清瘦男人从门口走了出来。
他和我老婆聊了几句，那副打情骂俏的样子，看得我直犯恶心。
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应该很熟悉。
接着，他们两个走进了影楼。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我断断续续地看到我老婆换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对着镜子左看右看，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自从那个男人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们两个人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了……
我等了好久，他们都没有再出现。
我的直觉告诉我，那个一直举着摄像机，到处找拍摄角度的家伙，就是给我老婆拍 “买家秀” 的人。
他们到里面去，到底是在干什么呢？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我给我老婆打电话，却没有人接听。
一种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我感觉自己好像马上就要被戴绿帽子了。
我扔下手里的咖啡，穿过人行道，来到了影楼的前台。
“我找刚才过来的那位…… 孙女士，孙嘉悦。”
“您是？” 前台的小妹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是她老公，刚才我还看到她在大厅呢，现在人去哪儿了？”
“哦哦，是这样啊…… 在 VIP6 房间。” 前台小妹的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给我指了一下位置。
我道了谢，直接朝着那个 VIP6 房间冲过去，一把推开了门。
就在这一刻，我惊呆了。
房间里真的有一张床！
我的老婆正在换衣服，还好只是刚开始换上衣。
而那个摄影师，正端着摄像机对着她。
“你怎么来了？” 我老婆很惊讶，但脸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奇地问我。
我没有回答她，冲到她身边，抓住她的手，问道：“你在干什么？”
她开始给我介绍，说那个摄影师叫康春昊，是这里的首席摄影师，大家都叫他康先生。
这个叫康春昊的家伙，非常有礼貌地冲我微笑着，跟我打招呼。
据他们说，康先生是按照我老婆的要求，在拍私房照。
4
我问道：“什么踏马是私房照？”
康先生说：“私房照就是在有限的空间里，利用室内的光线或者专业灯光、室内的环境、服装和各种可以利用的手段，以记录身材为主题内容的私房摄影，也，这也是一门‘艺术’。”
去你的吧，什么私房照，还说是一门“艺术”。
我板着脸，让我老婆把衣服穿上，马上跟我回家。
我老婆看我脸色不好，她也不高兴了，嘲笑我说我没什么见识，她只是想把自己的青春记录下来，这有什么错？
她还说，如果我要走，就让我自己走，她是不会跟我走的。
我一时有点儿懵逼，因为我从来没见过，我老婆还有在外人面前，这么大胆，而且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一面。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老婆已经换好了衣服，全套的比基尼装束，完完整整地呈现在我，以及那个康先生的面前。
她拿着自己刚换的裤子，
以及一双高跟鞋，塞到我手里，说道，「拿着！」
紧接着，那个康先生的声音传过来，他对我老婆说道，「对，下一个动作，对，蹲～」
我把老婆的裤子和高跟一扔，直接把我老婆拉起来，再次用不容置疑地声音说了一遍，「跟我回家！」
老婆有点儿害怕，毕竟这也是我第一次对她这么凶。
康先生走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也可以理解，并不是每个人对艺术都有包容心，也并不是每个男人，都善于发现女生的美……」
听到这里，我老婆挣脱开了我的手，说道，「我都没让你走，就说明我们在拍的东西是干净的，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
康先生「噗嗤」一笑，看到我的黑脸，强行忍住欠揍的笑声，走过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随便几个动作，很快，马上就结束啦。您这边如果不放心，就在这看着，随时叫停，好不啦？」
吗的，说来说去，说得好像是我即土鳖又小心眼儿一样。
行吧，我就看看你们要玩几个花样。
他们大约折腾了四十分钟，很多拍照姿势，他们都觉得很「艺术」，我倒是有些无法接受。
我没有叫停，也没有要欣赏的那种心态，只是上网搜了搜：私房摄影真的是一门艺术吗？
总起来说，答案是否定的。
人身上也就那点东西，你又不是 500 年出一个的天之骄子，你艺术啥呢？
回到家后，我越想越不对。
我老婆，死活不承认买家秀的那些照片是康先生拍的。
至于被虚化的背景床，她说那叫抠图，是在家里拍照时铺了一块蓝布，以此为背景，拍完后，用修图的方式把自己的形象抠出来。
她现在的拍照手法，并没有比以前高到哪里去，突然懂了这么多摄影知识，还自拍搞成那样，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但不信归不信，直觉又不能当证据。
或者，有可能是我多疑了？
老婆把她的写真照片洗出来，放在了一个新买的相册里，然后锁了起来。
既然这么得意自己年轻时的身材，锁起来干什么？
没事拿出来看看，多好？
我们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表面看上去啥事儿没有，其实各自心存芥蒂。
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更多的时间躲在书房看书考研。
而我，没有太多的心思加班，早早回到家，她也是看书，索性躲在公司加班玩手机。
既然康春昊是东方佳人影楼的首席摄影，把他在我们当地肯定小有名气。
我用某点评和微博搜了搜他，很快找到了他的社交账号。
呵，还是个五万粉丝的小网红呢。
我翻遍了他一年多的原创和转发的微博，都没发现什么线索。
但在微博错乱的时间线中，我发现他给一个小透明账号点过一个赞，不知他是手滑，还是他跟小透明账号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点开小透明的主页，发现他最新的一条微博是：福利扣扣裙 3719xxxx，素质，懂得+++
我找回了多年不用的 qq 小号，加了这个群，没想到进群需要缴纳 6 块钱给群主……
为了一探究竟，我忍了。
我观察了几天，总算是明白了，什么投食、投喂、零花钱赞助之类的，呸，恶心，换了这么多名目谁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隔三差五的，就有管理员账号发布消息，比如，北京招人三天两夜包机票什么的……愿意的 mmmmmm……
毕竟是成年人，我很快就完全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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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突然有一天，我下午刚看到又一个北京包机票三天两夜的消息，晚上我老婆就告诉我，她要去北京学习，三天两夜……
不会巧成这样吧？？？
我不动声色，叮嘱她注意安全，到了报平安。
她欣然答应。
我找发布消息的群管理询问，这次北京的大哥最终选择了谁呀？
群管理说客户是绝密的不能乱说。
我给他发了两百块红包，他立马把女孩的照片传给我，甚至还主动告诉了我她们预定酒店的地址。
这不就是我老婆那些「买家秀」的照片吗？
以及酒店，也跟我老婆去之前提到的酒店名字一模一样。
我有些不甘心，再次询问管理员，是不是搞错了？
管理员可能也嫌我废话多，收了钱又不好意思骂我，丢下一句：骗人司马。
就下线了。
我感觉五雷轰顶，这算什么……
所以她一直去北京学习，学的是什么习？
培的什么训？
我行尸走肉般瘫倒在沙发上，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丈母娘的电话打来了。
我打起精神，接通。
原来丈母娘希望我和老婆去家里吃饭，毕竟也很久没见了。
但她没有打通我老婆的电话，所以打到我这来了。
我告诉丈母娘说，嘉悦去北京学习了，三……两天后才回来。
丈母娘一阵沉默，随后热情地邀请我去吃饭。
本来我是很不想去的，但我突然想到，不如探探他们老两口的口风，他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么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