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岁的张大妈被清晨六点的闹钟吵醒,缓缓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她眼神扫过床头的闹钟,深深叹了口气,新的忙碌一天又开始了。
她推开孩子们的房门,看到三个35岁的儿子、女儿们还在呼呼大睡。他们都在三年前因为公司的裁员计划而被迫下岗,如今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只能在家无所事事地度日。张大妈的心里既有些无奈,也有些怜惜,但更多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压力。
“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张大妈拍打着房门,用她那嘶哑的声音吼道。看着他们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张大妈心里又多了几分焦虑。孩子们的未来在哪里?他们何时才能重新上岗?
随后,张大妈转身走进9个孙子孙女房间,自从开放3胎,儿子和女儿们都积极响应号召,陆续给她生了9个孙子孙女,儿子女儿都说,等你退休了,可以享受天伦之乐,望着这些孩子,张大妈内心五味杂陈。
张大妈轻叹了一口气,来到了厨房,开始为九个孙子孙女准备早餐。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叮叮当当,锅里的粥咕噜咕噜地冒泡,孩子们一个个从房间里蹦蹦跳跳地跑出来,争抢着座位。张大妈一边忙碌,一边不时地转身看看孩子们,确保每个人都能吃上热乎的饭。
当最后一个孩子出门上学后,张大妈终于有机会去看一眼家里的四位老人。他们是她的父母和公婆,年迈体衰,已经无法自理。张大妈轻轻推开房门,看到他们安详地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这才稍微放下心来。想想当初自己的父母和公婆都是响应国家号召,只生一个独生子,自己和老公都没有兄弟姐妹,四个老人只能她和老公承担,老公因外企撤走,产业链转移,他不得不跟随企业去了外地。
张大妈匆匆换上工作服,带上假牙和发套,拿起拐杖,准备出门上班。一路上看到都是匆匆忙忙上班的老人,还有悠闲遛弯的年轻人,路过富士康工厂前,原来富士康有近10万人的工厂,随着富士康撤走,工厂门前的广场成了年轻人晨练的地方,原来在富士康上班的年轻人,现在失业,早上到富士康门前的广场,跳跳广场舞,还有一些在做做直播,穿着暴露或者奇形怪诞的表演着。
她走到地铁站,看着拥挤的站台和川流不息白发苍苍的人群,深吸一口气,挤进了地铁车厢。车厢里人头攒动,张大妈被挤在角落里,望着满车的银发上班族,也没有人给让座,手里紧紧抓着扶手。她望向窗外,思绪却回到了家里。
她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的她充满了希望和梦想,相信通过努力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安享晚年,可是,政策变化万千,退休年龄推迟到了65岁,如今的她已经是一个疲惫不堪的老人,每天在责任和压力中挣扎。她没有时间去思考未来,因为眼前的工作已经让她力不从心。
张大妈到了公司,匆匆忙忙地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办公室的设计的还是很人性化:电梯通道预留了轮椅停放点,卫生间设置了假牙清洗区域,前台服务专门免费派发救心丹。大厅的侧面还有为老年痴呆准备的成人纸尿裤,茶饮区专门配备了冰箱,为一些员工冷藏胰岛素针剂。张大妈是公司的后勤人员,工作虽然辛苦,但她依然尽心尽力,因为她知道退休还有5年,只能坚持着。
在她工作的公司里,同龄人比比皆是,整个办公室几乎没有一个年轻人。公司因岗位早已满员,没有空岗吸收年轻员工,企业又没有更多资金来辞退补偿这些60岁年龄的老员工,只能等他们到年龄退休。所以,整个公司都是像张大妈这样六十岁以上的老人。
9时一刻,老板把张大妈叫到办公室,老板30岁,做事果断干练。说营销部的徐大爷昨天出门跑业务又走丢了,这个月已经连续走丢3次了,安排张大妈给做的电话联系项圈,到货没有?
张大妈这才想起,前几天老板安排的事,她给忘记了!老板一听也发火,骂了张大妈一刻钟。看到张大妈今天面色平和,没有反应,老板迟疑的问她,你还好吗?大妈这才想起没有戴助听器,刚才被骂一句没有听到!
老板无奈,让张大妈去忙事吧,大妈这才想起一事:“老板,我明天过60大寿,请一天假”老板挥挥手准假。
张大妈出来碰见同事老李,老李今年62岁,是公司的维修工。他每天扛着工具箱,在公司里忙碌地修理各种设备。老李原本55岁退休,因其年轻时属于特殊工种,但也因政策变化延迟退休至65岁。老李的身体已经不如从前,手脚也不再灵活,每次看到他蹲下修理设备时,张大妈总会担心他能不能再站起来。
路过综合办公室看到同事64岁的王大姐,大姐现在是公司的文员。王大姐年轻时是办公室秘书,工作干练麻利,深受领导喜爱,可现在年纪大了,工作也时常出纰漏,领导就安排她做了文员,每天她都在办公室里打打字、整理资料,眼睛已经花得看不清屏幕,每次都要戴上两副眼镜才能看清楚。帕金森的症状也越来越重了,张大妈嘱咐王大姐别忘吃药,闲暇时总和张大妈聊聊心里事,王大姐也有两个儿子6个孙子,儿子在日企上班,后来全民抵制日货时,厂子撤走失业。目前也没有找到工作。
中午的时候,公司突然停电,张大妈让老李去查看电箱。老李在电箱前蹲下,仔细检查着线路。张大妈帮他打着手电筒,眼神中充满了担忧。老李的手因为长时间的劳作而颤抖着,但他依然坚持完成了维修。看着老李擦汗的模样,张大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楚。老李有两个孩子,大儿子和媳妇失业后去了缅甸,据说去赚大钱,后来就没有后来了,丢下了三个孙子。二女儿去年炒股跳楼了,留下了一个外孙......
配电间紧挨着王阿姨档案室,王阿姨年轻时很傲娇,也经常和人吵架,这两年平和了很多,她经常说:大家都上了年纪了,没有必要了!这时,她在办公室里摸黑整理资料,她的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更加无力。张大妈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老李在修,马上就会来电的,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疲惫和无奈。
临走时,王阿姨说,昨天老板开会又发火了,为啥?因为10个人参加会议,7个人没有戴助听器,老板讲完,一问,都没有听清楚!嘿嘿...王阿姨笑了。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张大妈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走,广场上一群群吃完晚饭的中年人在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跳着广场舞,自从延迟退休后,这些中年人无所事事,天天就是跳广场舞或者侃大山。一路上都是刚下班匆匆往家赶的老年人。
回到家里,孩子们和四个老人都已经安然入睡。她在厨房里简单地吃了点剩饭,洗完碗后,终于可以躺在床上休息。她望着天花板,心中却充满了不安和焦虑。她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无论多么艰难,她都必须坚持下去。
翻身起来把助听器找到,提前放到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