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定公十四年(前496年),以大司寇摄相事的孔子最终还是在与鲁国三桓的斗争中败下阵来,不得不带领弟子离开鲁国,于列国间寻找出路,由此开始周游列国。
孔子周游列国的第一站就是鲁国的邻国卫国,住进了子路大舅子颜浊邹的家中。
得知孔子到来,卫灵公很快就召见了孔子,询问孔子在鲁国的俸禄是多少,得知孔子的俸米是六万斗后也给孔子开出了一样的俸禄。
但卫灵公只是给了孔子同在鲁国一样的俸禄,却并没有真的重用孔子,孔子的抱负根本得不到实施,而且没过多久,就有人在卫灵公面前说孔子的坏话,卫灵公直接下令让公孙余假监视孔子的一举一动。
孔子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他知道这样下去或许很快就能在卫国获罪,而且他也不喜欢被监视,所以在卫国待了十个月之后就离开了卫国。
按理来说,被卫灵公如此对待,孔子不会再去卫国,但或许孔子对卫国情有独钟,也或许孔子对卫灵公尚有期待,更或许其余国家甚至还不如卫国,所以孔子在被困匡地数天又短暂在蒲地过了一个月后,又返回了卫国。
这一次,孔子住进了好友蘧伯玉的家中,这一次,卫灵公知道孔子又来了卫国,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召见孔子,倒是卫灵公的夫人南子派人对孔子说:“四方之君子不辱欲与寡君为兄弟者,必见寡小君。寡小君原见。”
这意思很简单,凡是君子来到卫国想要得到卫灵公的认可和重用,都得来拜见卫灵公的夫人南子,而南子想要见孔子。
孔子一下子犯了难,先不说南子是一个女子,就说南子在外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
而南子之所以名声不太好,主要因为两点,其一,南子私生活比较混乱;其二,南子干政,是个美女政治家。
南子曾和貌美的公子朝私通,甚至卫灵公还曾经为了南子而召见公子朝,让他们在洮地会面,这些事传的沸沸扬扬,后来卫国太子蒯聩奉命到齐国献地的时候路过宋国野外,还听到有人唱歌:“既定尔娄猪,盍归吾艾豭。”
说的正是南子和公子朝,蒯聩听了很羞愧,他本来就因为南子干政而与她交恶,这又听到这样的歌谣,就和家臣戏阳速谋划着除掉南子,说:“你跟着我去朝见夫人,夫人接见我,到时候我一回头看你,你就杀死她。”
戏阳速答应了,结果等到蒯聩去朝见南子,而南子也接见了蒯聩的时候,戏阳速却后悔了,蒯聩回头看了戏阳速三次,戏阳速愣是没有下手,倒是南子从蒯聩的动作和脸色看出了异常,她敏感地意识到蒯聩要害她,于是哭着跑开了,边跑边说:“太子要杀我。”
卫灵公知道后大怒,蒯聩不得不逃去了宋国,这不是南子第一次遇到想除掉她的人,就在前一年,公叔戌就因为南子干政想要将南子及其党羽铲除,但也被南子发现并告知了卫灵公,卫灵公驱逐了公叔戌。
就这样的一个美女政治家想要见孔子,孔子愿意见吗?他第一反应就是不见,要见也是等着卫灵公召见他,但他推辞没用,而且他也不得不见。
毕竟从南子的过往来看,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国君夫人,她干政,而且卫灵公很信任她,她的话在卫灵公那里很管用,所以孔子不愿意得罪这样一个干政的夫人,于是就去见了南子。
关于两人的会面,《史记》中记载:
“夫人在絺帷中。孔子入门,北面稽首。夫人自帷中再拜,环珮玉声璆然。”
南子坐在帷幔后面,孔子进去后面朝北对着南子叩头行礼,而南子也在帷幔后面拜了两拜,拜的时候环佩叮当,清脆悦耳。
不管是南子还是孔子,都是按照当时的礼仪来会面的,非常的正式,非常的郑重,完全没有任何让人挑毛病的地方,但“子见南子”,这四个字本身就让很多人遐想,有一种旖旎之感,于是就有人想歪了。
其实南子要见孔子很好理解,因为南子是个政治家,在卫国很有话语权,她自然也知道孔子是什么样的人,她敬重孔子所以才想要见一见孔子。
而南子要见孔子,孔子拒绝不得,只能去见,这本是很正常的一次会面,但因为一个是私生活混乱又干政的国君夫人,一个是推崇“仁”、“礼”,携弟子周游列国宣传自己政治主张和思想学说的名人。
他们的会面注定会被关注,甚至会被歪曲,对此,孔子也很无奈,所以事后他曾说:“吾乡为弗见,见之礼答焉。”
本是不愿意见面,但不得已见了,也必须以礼相待。他的学生子路却很不高兴,原因无它,孔子因为这件事名声上有损,让孔子有了绯闻,于是孔子就发誓说:“予所不者,天厌之!天厌之!”
孔子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他这次在卫国待的时间更短,在卫国住了一个多月后,有一天,卫灵公和南子同乘一辆车,宦官雍渠陪侍左右,出宫以后,让孔子坐第二辆车跟从。
孔子看着卫灵公和南子就那么招摇过市,对卫灵公很是失望,甚至感到厌恶,因为“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于是就带着弟子离开了卫国。
尽管对卫灵公失望至极,但公元前493年,孔子又一次到了卫国,这个时候卫灵公已经很老了,他亲自到郊外迎接孔子,但依旧没有重用孔子,孔子只能又一次离开卫国。
孔子这次离开卫国后,不久卫灵公就去世了。
卫灵公生前曾想立公子郢为太子,等到卫灵公病逝后,南子就按照卫灵公的意愿立公子郢为太子,做卫国国君,但公子郢不愿意。
他认为自己一直伺候卫灵公到死,根本没听说卫灵公有这个意思,而且出逃在外的蒯聩的儿子辄还在,他不愿意掺和进去,于是辄继位,是为卫出公。
卫灵公在位期间,孔子数次到卫国,卫灵公对他时好时坏,所以孔子来来去去好几次,等到卫出公在位的时候,孔子又一次到了卫国,且从公元前488年一直待到公元前484年回到鲁国,周游列国至此结束。
而到了公元前480年,卫国内乱,逃亡在外的蒯聩成为卫国国君,他的儿子卫出公逃到了齐国,南子不知所终(《列女传》说被蒯聩杀死了),而孔子的学生子路在这场内乱中被剁成了肉酱。
孔子知道后大受打击,第二年,即公元前479年,孔子去世,时年7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