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啊,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明白,我既然娶了你,就想过一辈子的,只有咱们,没有通房,没有妾室。
外面的风景再好,我记着你堂堂千金小姐,嫁给我一个孤儿,我记着你的好。
可你太不懂我了,有没有孩子,我不在乎,在乎的只是你为何要骗我?
你有苦衷,娘家那边,交给我来打发,可为何要糊涂至此,受她们摆布呢?
难不成我这个丈夫,就不能让你信任吗?”
秦晚晚哭的都要背过气了,心中无比后悔,“我错了,我都知道了,少川,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晚晚,我一直等你来坦白,等来的却是你借此害诗芮姑姑,我也有错,我错就错在,不该娶你的,我们真的不合适。
既然你派人去找了娘家人,想必他们也该来了,咱们——和离吧!”
“我不要!”
秦晚晚发疯似的推开他,抱着一根柱子,“我是你的妻子,我死也不会离开这个家的,这是我的家!”
秦夫人和秦主事慌忙赶来,身后跟着两个嫡子,被管家领到门口,听到的就是这样的话。
秦家大哥忍不住咆哮:“姓蒋的,你欺负我妹妹,找死啊!”
秦主事拉着他,“不得冲动,有话好商量,蒋少川,晚晚犯了什么错,你要这么对她?”
古代女子和离,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错,都是被人看不起的,全家都跟着蒙羞。
秦夫人一脸心虚,尤其是看到卢大夫,什么都明白了。
蒋少川冷冷道:“这得问你的好夫人啊,来的正好,我倒想问问秦大人,我蒋某人就那么好骗,你们把我玩儿的团团转。
卢大夫,你把前因后果说一遍,看看秦大人,哪儿来的脸质问我?”
秦主事是不知道内宅这些事情的,都是秦夫人一手在办,或者说,是师夫人在幕后操控,把她们母女控制,为她所用。
但是现在,一切的后果,都要她们母女来承担,甚至不敢攀扯师夫人,否则秦家的前途,都要毁于一旦。
卢大夫和绿韵两个证人在,秦主事听完,脸色大变,狠狠瞪着自家夫人,秦夫人一咬牙,跪了下去:“蒋司主,都是我的错,晚晚是不知情的,你要怪就怪我吧,别迁怒晚晚。”
蒋少川及时闪开,没有受她的跪拜,沉着脸道:“岳母,你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和离,是给两家留面子,否则,凭你们做的这些事儿,休了她都不为过!”
秦主事无话可说,他说的对,装怀孕欺瞒人家,往小了说,是想借此挽留他的宠爱,往大了说,你是想弄个野种,谋夺人家家产。
恨不得狠揍坏事儿的夫人一顿,她脑子进水了,做出这等蠢事儿来!
舍下老脸,和他求情:“蒋司主,夫妻一场,晚晚这孩子,性子单纯,本性不坏的,她只是不懂事儿,任性了些,被我惯坏了。
你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在给她一次机会,算老夫求你了!”
蒋少川叹口气,语气真诚:“秦主事,你也清楚,你我两家立场不和,这场婚事,一开始就是错误。
我不想就此纠缠下去,已经生了嫌隙,勉强在一起,对谁都不好,还是及时止损吧。
除了晚晚的嫁妆,我再给她添三成,她重新嫁个好夫君,我不是良配,也免得她夹在你我两家之间为难。”
说完深深行了一礼,让秦主事无话可说。
除非他能彻底倒戈,站在皇上这一边。
秦夫人抱着女儿,悔断了肠子,千不该,万不该,听师夫人的话,断送了女儿一生的幸福。
“哎,事已至此,咱们带晚晚回家,家里还能养的起她。”
秦晚晚回神,哭着哀求:“我不走,少川,你别赶我走,我已经知错了,我改好不好?”
看着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如此卑微求他,秦主事心都碎了,恨铁不成钢:“晚晚,别求他,爹给你说一门更好的亲事,咱不稀罕他!”
“不,爹,我只喜欢他,从第一次见他,我就喜欢他的呀!”
蒋少川也不忍心,闭上眼不看她,他们是真的爱过彼此的,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想这样子对她。
秦家大哥看不下去,“妹妹,你争点儿气,为了个男人,让全家人陪着你丢脸吗?”
最终秦家人,强行把秦晚晚带走,老远还传来她的哭声。
蒋少川心中难过,久久站立,犹如雕像一般。
管家来请示:“大人,这个大夫,还有丫鬟,怎么处理?”
“丫鬟送回秦家,大夫送到大理寺,医德不好的人,让他继续行医,只会害更多的人。”
绿韵傻了眼,“司主,我已经是你的姨娘,是你的人了,你别送我走!”
“哼,你是不是我的女人,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儿吗?
今日你能背叛伺候多年的小姐,明日就能背叛我,我最恨叛主之人!”
绿韵心如死灰,完了,她背叛小姐,秦家肯定容不下自己,回去也是一个死!
蒋少川心情晦暗,在屋顶上呆了一夜。
秦主事今日告假,没有上朝,蒋少川没事儿人一样,继续上朝,听着那帮朝臣吵闹不休,心思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了。
下了朝,赵无疆在暖阁召见他,“你和你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好端端的怎么就和离了?”
蒋少川苦涩一笑:“皇上都惊动了,臣的不是。
当初就应该听娘娘的话,谈恋爱和结婚不一样的,臣碰了壁,才知道娘娘的睿智。”
赵无疆道:“和离了也好,单纯是可爱,但是太单纯,就成没脑子了。
爱爱也天真可爱,可她分得清轻重,有主见,她才是贤内助!”
蒋少川忧伤道:“皇上,臣已经很伤心了,您能别往伤口上撒盐好吗?
其实有时候想想,或许我也有错,内心深处,我也是不信任她,怕她因为娘家,对我不利。
所以我一直没让她有孕,我是不是有点儿卑鄙了?”
赵无疆:“……”
秦晚晚到死都不知道,蒋少川给她下了避子药,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蒋少川不可能弄个孩子出来,让自己被动!
“我该夸你狡诈,还是夸你聪明呢?”
赵无疆都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个骚操作,不过这样更好,继续道:“其实夫妻过日子,没有绝对的对错,你那个夫人,只是有些没脑子,被家里人利用了,心里还是爱你的。
百年修得共枕眠,也没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实在心中不忍,你就原谅她一次,相信她会改的。”
蒋少川没想到,他居然会劝自己原谅秦晚晚,眼睛一转,“皇上,你会不会由己度人,将来找到皇后娘娘,想着她也会原谅您呢?”
赵无疆腮帮子紧了紧,他就不该同情他,好心来劝他,沉着脸指了指门外:“滚!”
“诶,臣这就滚!”
蒋少川难得看他跟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恼羞成怒了,憋着笑往外走。
“慢着!”
蒋少川转身,赵无疆又道:“朕这几天一直在想,爱爱能躲到什么地方?
她的那些属下,是一点儿不知情,岳父岳母,也没动静,会不会是和楚晏在一起呢?
你有没有楚晏的行踪?”
赵无疆还带着酸意,他不敢想,爱爱和楚晏在一起,还会不会想回来,两人本就有感情,万一日久生情,楚晏钻了空子,他怎么办?
蒋少川撇嘴,这个老情敌,皇上是过不去了。
“皇上说的,不无道理,说不定两人找个偏僻的小村子,隐居起来,谁也找不到的?
这也是个思路,我会派人调查楚大人的,皇上放宽心,等臣的消息。”
赵无疆深吸一口气:“朕看你是皮痒了吧?”
“臣马上滚,皇上息怒!”
“哼,算你溜得快!”
蒋少川快走出宫的时候,又一次遇到了诗芮姑姑,她今日穿着粉色宫装,格外的娇艳,蒋少川不着痕迹多看两眼,“诗芮姑姑好。”
诗芮微微有些不自然,他不喊自己姐姐了,心里觉得空落落的,面上丝毫不显,行礼道:“见过蒋司主。
尊夫人了还好吗?胎儿可还稳固?”
蒋少川深深叹气:“哎,是我没福气,没有做父亲的命,不说了,不怪姑姑,姑姑别放在心上,告辞!”
诗芮看他落寞的背影,心中很是不安,孩子真的没保住吗?
虽说不是她亲手造成的,但是总归有些关系,他如此难过,感觉自己也有些责任。
带人打理好暖阁,看着赵无疆,欲言又止。
“有事儿?”
赵无疆多敏锐,从她进门,就看出她心事重重。
诗芮跪下,“奴婢打扰皇上了,是蒋司主,他夫人真的小产了吗?
不敢欺瞒皇上,昨日奴婢出宫,和蒋司主拼桌吃顿饭,他夫人误会了!”
赵无疆嘴角抖了抖,蒋少川这家伙,没看出来这么花心,前脚还没撇干净,后脚又惦记朕的宫女了。
“他怎么说的?”
诗芮话里带着微微的心疼:“他说他福薄,没福气做父亲,奴婢有些积蓄,买些补品,皇上赏给他夫人吧,奴婢心里也好受些。”
“皇后身边,都是善良的好姑娘。
不过,怕是用不上了,他们夫妻俩,很快就会和离,你送补品也没用,秦家小姐才是没福气的,生生把好姻缘给作没了!”
“啊,为什么?孩子没了,将来还能生,他们都年轻,犯不上和离吧?
是不是因为奴婢呀?那奴婢的罪孽了就深了!”
赵无疆也不揭穿蒋少川,道:“既然觉得愧疚,那以后多照顾蒋司主,他和离,一个人过日子,难免会有诸多不便,朕准你出宫,帮他操持家务。”
“这,不大好吧?”
诗芮脸有些红,容颜更添艳丽,赵无疆不好女色,都觉得她是真的漂亮,蒋少川这家伙,倒是会挑人下手。
“你随意,下去吧!”
诗芮磕头离开,皇上能跟她说这么多话,已经很难得了。
萧天爱留下的宫女们,都住在百花宫里,一如她还在一样,赵无疆以前会宿在百花宫,这里处处都有她留下来的痕迹,她最爱的秋千,爬满了花朵,赵无疆每每睡不着,都会摇动秋千,好像能听到她银铃般的笑声。
自从知道萧天爱没死,他一门心思扑在寻找她的行踪上,倒是许久不曾来百花宫了。
后宫最难熬的是寂寞,一日日,千篇一律的生活,能把人逼疯的。
更别说豆蔻年华,心思做浮动的少女们。
诗芮回来,九素刚刚练完功夫,一脸烦躁,“闷死了,诗芮,好姐姐,你给我点儿活儿做吧,我都快发霉了。”
曼冬姑姑没好气道:“给她找点儿事情,木头桩子都踢坏了四根儿了,为了这宫里的花草树木,把这个祸害弄走吧!”
诗芮好笑,“那好吧,正好马场那边,有一批银子要押解去钱庄,你去正合适。”
“太感谢了,诗芮姐姐最好了。”
星禾是最早跟着萧天爱的,但是此时最风光的却是诗芮,眼底露出几分黯淡来,诗芮也不会厚此薄彼,“星禾,皇上暖阁那边,我忙不过来,你和星楚,以后多往那边走动,饮食穿衣,都要细心些。”
两人眼睛大亮:“真的吗?皇上能答应?”
诗芮道:“我看皇上最近心情好多了,他对谁伺候,一向不关心的,谁都一样,应该没关系的。”
曼冬姑姑心中微微叹气,多深的感情,都经不住时间的消磨,皇上都多久没来百花宫了?
看来后宫,等不了两年,就会添新主子了!
众人都消沉许多,各怀心思。
……
楚晏游走各地,每到一处,都会记载当地的风土人情,堪制地图,他记得萧天爱曾说过,大燕不曾有完整细致的疆域图,既然闲着,干脆做点儿有意义的事情。
只是最近,他发现身后多了许多跟踪他的人,逮着机会,抓了两个,直接下狠手,就给宰了,一路上杀的蟊贼劫匪,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楚大人,手下留情,小的是悬镜司的人!”
楚晏气的半死,“赵无疆什么意思?
老子都做和尚了,他么的还来查我,欺人太甚!”
“不,不是的,皇上不是要查您,是让我等随行保护,保护,楚大人息怒!”
楚晏冷哼:“我长着一张好骗的脸吗?”
“没,没有,小的遵从上面的命令行事,不让您离开我等视线,别的不用插手,真不是要对您不利。”
楚晏若有所思,赵无疆葫芦里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