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京城第一美人。
大婚当日,我被传出早有身孕。
我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闲话。
是事实,但有内情。
闲言是婆母与小姑子为了拿捏我而故意放出。
婆母磋磨,小姑子嘲笑,众人鄙夷。
我从天上月,变成鞋底泥。
流言越传越夸张,连始作俑者都开始相信。
我肚里的孩子不是夫君的。
我死在去子留母那天。
夫君再娶良妻美妾,儿孙满堂。
婆母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小姑子攀上皇室,成为后妃,一生荣耀。
所有人的生活都在继续。
只有我,背着屈辱的名声,留在原地。
直到,命运再次眷顾了我。
。。。。。。。。
1.
“明姝,你是真的爱我吗?证明给我。”
宋如宴用手指轻轻勾开我的扣子,他充满情欲的眸子微微发红,美丽的像一个勾人心魄的妖精。
我又回到了这天。
前世,我的未婚夫宋如宴与他友人打赌,赌注是我的婚前贞洁,筹码是他友人那美貌勾人的小妾。
那时不到月余就是我们大婚之日,我不知内情又担心惹怒夫君不喜,便应允了他。
这也给我未来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这错,我这次绝不会再犯。
想到这里,我反手推开宋如宴,拢好衣服,看着他的眼睛反问:“你呢?真的爱我?”
“我当然爱你。”
宋如宴从背后环抱住我,用脸颊轻轻蹭着我的头发。
“我快疯掉了,明姝。我害怕你不够爱我,我怕你不够勇敢,我怕对我的爱不够冲破这些枷锁,证明给我。”
听到宋如宴的话,我心里只觉得讽刺。
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教唆我干违背礼法的出格之事,说是为了证明我爱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其实,只是为了赌赢从而得到筹码。
后来,我名声尽毁,他完美隐身。
还有,我新丧不过三月,他就急不可待的迎娶了新人。
“宋如宴,我要跟你退亲。”
“谁准许你去退亲!”
宋如宴的嗓音变得暴怒,他撕扯着我的衣裳强迫我看着他的眼睛。
“你再说一遍!”
门外有吵吵闹闹的声音路过,我猛然想起今日是秋日宴,京城里有头有脸的郎君女娘都来到此处赏红叶。
宋如宴追求隐匿的刺激感,所以我们的私会他选在了这里。
他真的是个疯子,我真的很后悔。
即便没有赌约这件事情,我也不该答应他。
看到了我对外面声响变现出的紧张,宋如宴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嘴角勾起了残忍的笑,扯着我的手想拉我出去。
可是我此刻衣衫凌乱,根本无法见人。
被我挣开后,他又笑着向我走来。
我退无可退,看见开着的后窗临着水巷,索性跳了下去。
2.
我会游泳,水性很好。
水里有芦苇掩护,几乎看不见我的踪迹。
我避开了人群,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上岸。
我躲在芦苇荡里整理了衣服,准备等到衣服干了再回家。
“太子殿下,等等人家。”
听到前世小姑子宋如玉的声音,我不禁把头探了出去。
前世,宋如玉进了东宫当良妾,后来太子凤玄礼称帝,她也成了九嫔之一。
说起这个小姑子,宋如玉当真是跟婆母很像,很装。
她在家时把自己的地位类比婆母,还总是以婆母的口吻对我训教,自夸她的家教是多么的严苛,自己的修养是多么的高。
但是此刻,我看着不顾形象追着凤玄礼奔跑的宋如玉。
她难道真的人淡如菊,冰清玉洁吗?
那时,我被众人怀疑,婆母背着夫君把堕胎药灌进了我嘴里。
我知道我是清白的,可是婆母跟小姑子不听解释。
堕胎药疼得我心神俱碎,我哭着求他们帮我喊个郎中。
婆母不理。
小姑子讥讽,她说,我要是还要点脸面就自己忍着,要是她能干出这种事,她不用别人劝早就自裁了。
后来我们母子俱亡,婆母看着我生下的,那个跟宋如宴有八分相似的死胎心有疑虑。
她滴血验亲后惊觉错怪了我,那时我已经咽气了。
她狠狠扇了小姑子一巴掌,说宋如玉是搅家精,都怪她一直在耳边不停地挑唆才让她产生疑虑从而做出错误的决断。
婆母还要打,小姑子哭着挡住婆母的手,说,嫂子死了再娶一个还是嫂子,可是她是婆母的亲女儿,打死了就活不过来了。
最终,小姑子仅仅挨了一个耳光。
她们选择隐瞒我死亡的真相。
她们联手消除了她们的作案痕迹,对外声称我是难产死的,一尸两命。
我夫君宋如宴对我的突然离世是有所怀疑的,但婆母与小姑子马上给他相看了更多花枝招展的姑娘。
他很快把我忘了。
宋家一家人面兽心,但他们偏偏得到了圆满。
夫君再娶良妻美妾,儿孙满堂。
婆母含饴弄孙,颐养天年。
小姑子攀上皇室,成为后妃,一生荣耀。
小姑子宋如玉未来嫁给了凤玄礼,如今的太子殿下。
太子凤玄礼玉蹬金鞍,鲜衣怒马,比宋如宴好看太多,也有担当多了。
宋如玉当真是好命。
但是现在,我看到宋如玉还没有接近凤玄礼,就被他下令让随行的侍从把她扔了出去。
3.
“谁在那里!”
被发现踪迹的我有些沮丧。
明明我一动没动,即便见了宋如玉的窘态也没发出一丝声音,可是还是被发现了。
许是今日穿的衣裳的颜色问题。
凤玄礼骑着高头大马,逆光朝我而来。
我努力降低存在感,希望他不要认出我。
曾经在国子监,我们同窗过一段,他对我的评价就是徒有其表。
我能想象到我此刻头顶水草,衣衫湿透,妆也全花的丑态,好生狼狈。
现在他对我的评价只能是比徒有其表更低。
我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有些委屈和难过。
他或许会把我当成宋如玉那种攀龙附凤的女子,然后也被丢掉吧。
早就听说过凤玄礼不近人情,十分冷漠。
“上来。”
我以为我出现了幻听,但他朝我伸出了手。
凤玄礼看向我的眸光太过复杂,我有些看不懂。
我看了下自己原本洁白如玉的手,它现在太脏了,上面还粘着黏糊糊的东西。
我在犹豫要不要坐上他的马。
他没有给我犹豫的时间,俯身把我拽上马,朝他的私邸方向奔去。
他没有询问我太多事情,只是吩咐侍女帮我重新梳洗,命令侍从送我回家。
中间我们没有再见面。
我脑子有些晕乎乎的,他是救人于危难的英雄吗?
他为何,与传闻有些不同。
我闻了闻曾被他坚定拉过的手,还有一些香气,是我自己的味道吧。
4.
我要与宋如宴退亲!
宋如宴是陛下钦点的探花郎又怎样!
他人品卑劣,他们家就是个虎狼窝。
我是不可能再跳第二次。
我跟娘素来亲近,我想我娘一定会帮我。
我跟娘亲说了宋如宴的所作所为,把他今日企图羞辱我的事情也告诉了娘。
娘亲抱着我一通哭,我想到了前世的事情,更是哭得不能自己。
我以为娘是会帮我的。
可是当我提出要退亲,请她跟我一起找爹爹谈退亲时,娘非但不同意还拦住了我。
“明姝,你爹是不可能同意的。”
“再有月余,你跟宋如宴就要成亲。这时候退亲,你让你爹怎么开口?算了吧,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还有其他姊妹,做人儿女的哪有光考虑自己,你也多为你爹考虑考虑。”
娘的话让我痛心,但我不可能妥协。
“我自己跟爹说!”
5.
直到出了门好半天,我脸上的泪还没干。
前世我最后落得个那样的结局,不能说跟我的家庭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我无论如何,即便家里不帮我,我也要跟宋如宴退亲。
6.
我扔掉了女子所谓的羞耻感,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爹。
爹爹眉头紧锁,时不时的叹气。
我觉得娘想多了,哪有爹不疼女儿的。
直到我提出了退亲,爹爹的眸光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拒绝。
“这事是宋如宴那小子不对,但他也没有对你用强对不对?你不也没什么事吗?”
“宋家那是京城有名的望族,你嫁过去说实话是高攀了的。”
“宋如宴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中了探花。他身上是有些纨绔子弟的通病,但瑕不掩瑜。”
“再有月余,你二人就要成婚。现在退婚,往后谁还敢娶你,你是想老死在家里?”
爹爹态度坚定,一点不让。
在女儿与自己的面子、前途面前,爹娘选择了他们自己。
我心里失望,但也知道爹娘不会给我做主了。
我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7.
我找了个借口,自己登门拜访了宋家。
以前我每次拜访宋家,婆母定会谅我三四个时辰,让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吹冷风,以此来给我下马威。
这次,婆母以为我是来道歉的,一向姿态高傲的她早早的在客厅等着我。
不知道前几日的事情,宋如宴是怎么跟她说的,一定没有什么好话。
她不会是以为我会伏低做小的给她道歉吧。
怎么可能。
会客厅里坐着看戏的小姑子,她吃着果盘里的果子,眼神里满满是狡黠与恶意。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她对我的恶意究竟来自何处。
我对她,曾经是那样的好。
我给婆母行了礼,径直的走向婆母身侧空着的主位坐下。
那个位置是我嫁过来后才可以坐的,但我现在就坐在了那里。
所有人被我这一出整懵了,连小姑子都放下了吃果子的手。
我随手拿起果盘里的瓜子嗑了起来,瓜子皮扔了一地,埋汰小姑子道:“如玉,这么大个姑娘没个眼力劲,没看见地板上都是瓜子皮,还不赶紧收拾一下。”
“你!”
“你什么你,长嫂如母,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猖狂成什么样子!”婆母被气的说话都抖了:“还没有进我家门就以长嫂自居,拿捏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