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初夏,已经退居二线的国务院前总理李鹏,出版了一本名为《李鹏回忆录(1928-1983)》的新书。
这本书是李鹏在夫人朱琳的帮助下,亲自撰写的一部自传体书籍,时间跨度从1928年至1983年,共55年。书中记录了李鹏这55年的人生经历,还用大量篇幅回忆了和妻子朱琳相爱、相处,并共同抚育小鹏、小琳和小勇三个孩子艰辛又充满温馨的许多细节,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朱琳的感激和爱。
每一个在李鹏同志身边工作过的人,都能明显感受到他对朱琳的爱。
2001年11月7日,时任全国人大委员长的李鹏委结束对古巴访问,乘专机从哈瓦那飞往阿根廷访问。起飞前,李鹏偷偷告诉身边的同志,今天是朱琳的生日,希望能在飞机上给朱琳过一个有意义的生日,但绝对不许铺张浪费。
飞机上升进入平飞时,乘务长刘玉梅高声宣布,专机正在飞越赤道,让我们在万米高空为朱琳同志庆祝生日吧!
紧接着,乘务员们演唱了自编的生日歌,祝福朱琳“生日快乐,永远年青,健康长寿”。歌声响彻万里蓝天,在歌声中,大家纷纷向朱琳表达了生日的祝福。在歌声中,李鹏也亲自向夫人献花,表达了他们几十年间夫妻互爱互敬、相濡以沫的深厚情感。朱琳感慨道:“我今天太激动了,太高兴了,我的生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过。”
一、
李鹏生于1928年,他的父亲是中共早期领导人李硕勋烈士。1926年,李硕勋与李鹏的母亲赵君陶在上海喜结良缘,成为一对志同道合、相亲相爱的革命伴侣。
李硕勋与赵君陶是上海大学的同学,在认识赵君陶时,他已是共产党员,同时担任了全国学生联合会总会长,是著名的学生运动领袖。
认识李硕勋后,赵君陶也投入到火热的革命中去,两人相互支持、相互激励,终于结成为一对革命伴侣。从此两人并肩作战,始终生死同心,谱写了一对革命伴侣的壮丽人生。
“四·一二”事变后,根据中共中央的指示,李硕勋先后担任了中共江苏省委秘书长、中共浙江省委代理书记、中共沪西区区委书记等职。1930年,李硕勋又担任中共江苏省委军委书记,在周恩来领导下从事军事工作。
出于革命的需要,这对夫妻分多聚少。在李硕勋为革命奔波之时,赵君陶一直在上海从事妇女运动工作,相互的牵挂成为两人彼此间最大的慰藉和精神支持。
1931年5月,中央派出任中共广东省军委书记,领导粤北、海南岛等地的武装斗争。为了掩护丈夫工作,赵君陶带着年幼的李鹏南下,担任军委机关秘书。
不久后,李硕勋由于叛徒的出卖不幸被捕,于9月5日从容就义,年仅28岁。
得知丈夫牺牲的噩耗后,赵君陶悲痛万分。但她没有被悲痛击倒,而是化悲痛为力量,擦干泪水,怀着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极大愤慨,以更加坚定的革命意志投入到艰苦的革命斗争中。
抗日战争爆发后,赵君陶根据党的指示,出任位于重庆的战时儿童保育会直属第三保育院院长。从这时起,她将全身心倾注于战时儿童保育工作,把慈母般的爱给予难童,培育他们健康成长。
在办好保育院的同时,赵君陶还在重庆开办工友夜校、民众学校和识字班,向群众宣传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宣传党的方针、政策,为党争取人心、凝聚力量,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解放战争中,赵君陶被组织上派往东北,担任哈尔滨第四中学校长,走上了培养新中国建设人才的新征程。
从这时开始,赵君陶在教育战绩奋斗了一辈子。她始终保持着共产党人的品质,生活简朴、淡泊名利,从不对党提任何要求,时刻不忘丈夫李硕勋“愿为伟大的使命作终身之奋斗,惟望善育吾儿”的遗志,在培育出千百万革命接班人的同时,也培养出了像李鹏这样杰出的儿子。
李硕勋牺牲时年仅28岁,此时的赵君陶正是一位才貌双全,风华正茂的女性。作为一名从青年时代起就反对封建婚姻、谋求妇女解放的女性,赵君陶却在丈夫牺牲后,终身没有再婚。她这么做唯一原因是,两人的爱情爱得太深。
李硕勋就义前,曾给赵君陶留下一封遗书:“余亦即将与你们长别,在前方,在后方,日死若干人,余亦其中之一耳。死后勿为我过悲,惟望善育吾儿。你宜设法送之返家中,你亦努力谋自立为要。死后尸总会收的,绝不许来,千嘱万嘱。”
李硕勋牺牲后,赵君陶将丈夫的临终嘱托牢牢记在了心底。但深爱丈夫的她,又怎能做到 “勿为我过悲”?
据赵君陶的同事回忆,在重庆工作期间,赵君陶的床头,总是摆着一幅李硕勋遗像,她经常面对遗像,静坐沉思,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李硕勋生前与她通的信件,也总是被她放在枕下,经常取出反复阅读。正是她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护李硕勋的遗物,所以那份遗书才能完好保存下来,并在赵君陶去世后,被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收藏。
二、
赵君陶与李硕勋结婚后,虽然只共同生活了短短5年,但两人建立在革命基础上的爱情,却坚如磐石,牢不可破。赵君陶用她的一生,去守护了这份爱情。她对爱情的这份忠贞,也传染给了儿子李鹏和儿媳朱琳。
1940年秋,正在重庆育才学校学习的李鹏,和母亲来到重庆曾家岩50号,第一次见到了周恩来夫妇。
见到周恩来夫妇后,李鹏很有礼貌地喊了声“周伯伯、邓妈妈好!”。
周恩来夫妇看到李鹏非常高兴,对赵君陶说:孩子都长这么大了,越长越像硕勋了。你在育才学校学习怎么样,上几年级了?
得知李鹏在学校功课一直名列前茅后,周恩来从桌子上拿了一张《新华日报》,让李鹏把报上的一篇社论念一遍。李鹏念完后,周恩来又让他把这篇社论的要点讲一讲。李鹏一点也不怯场,根据自己的理解讲了几点意见,周恩来听后对李鹏大为称赞。这件事后来也在曾家岩传开了,大家都说育才学校有一个小孩,小小年纪就能背马列主义。
从那以后,李鹏和周恩来、邓颖超有了更多的接触。有两件事,周恩来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有一次,李鹏在周恩来家看到有一本《唐吉诃德》,就拿起来看了一下,然后随手把它放在桌上。周恩来见到后对李鹏说:我要批评你,因为你看完后,没有把书放回原来的位置,这样会让别人找不到的。这件事让李鹏看到了周恩来做事的严谨和一丝不苟,这种作风也影响了李鹏的一生。
第二件事是有一次李鹏在周恩来家的书架上,看到一张周恩来年轻时寄给邓颖超的明信片。这张明信片正面印着李卜克内西和罗莎·卢森堡一同就义的图像,背面则是周恩来送给邓颖超的一句话:“希望我们两个人,将来也像他们两个人那样,一同上断头台。”
看到这张明信片后,李鹏仿佛明白了为什么周伯伯和邓妈妈那么相爱,因为他们不仅是心心相印的伴侣,更是风雨同舟的战友,两人的爱情,透着一股革命者的特有的浪漫。
在母亲和周伯伯、邓妈妈的影响下,李鹏也对爱情有了更深的理解,他也决定像母亲和周伯伯、邓妈妈那样,做一个对爱情坚贞的人。
三、
1957年元旦,时任吉林丰满发电厂副总工程师的李鹏,受邀参加了吉林市政府组织的元旦联欢会。和他一起受到邀请的,还有一些苏联的专家。
联欢会上,吉林市长张文海照例要发表讲话。在张文海走上主席台时,一个20多岁,身穿紫红色女式套装,梳着两条辫子的姑娘也跟了上去,替张文海将致辞翻译成俄语。
这是李鹏第一次看到朱琳,朱琳留给他的第一印象是:五官端正,举止大方,有一双明亮自信的大眼睛。
李鹏曾在苏联留过学,精通俄语,因此在朱琳翻译时,他感觉朱琳翻译得很有水平,特别是对张文海发言中的一些成语和典故的翻译,更是极有水平。
说来也巧,当天的联欢会,李鹏碰巧和朱琳坐在一桌。李鹏鼓起勇气,走到朱琳面前邀请她跳舞,朱琳轻轻地点了点头。
在跳舞时,李鹏用俄语向朱琳介绍了自己的基本情况,朱琳也用俄语告诉李鹏,她在102厂工作,是一位俄语专职翻译。
联欢会结束后,朱琳陪着苏联专家准备返回102厂。李鹏急忙走上去和她握手告别,之后才和几位苏联专家握手。
据朱琳同事孙丽君回忆,朱琳对李鹏的这一举动印象不太好,认为他不懂礼貌,应该先和苏联专家握手。孙丽君则笑着对朱琳说:“你没看出来吗?那是他对你有意思!”
这次联欢会后,李鹏开始通过各种办法,去了解和接近朱琳。
1957年三八节前夕,李鹏托人给朱琳带去了两件小礼物。一件是上海出品的幸福牌钢笔,算另一件则是一个参加世界青年大会得到的纪念章。
见朱琳收下了这两件礼物,李鹏非常高兴,于是专门坐车去看望朱琳。
这次见面,朱琳知道了李鹏的身世,也知道了李鹏是厂里的骨干,为厂里做了不少贡献后,和李鹏正式确定了恋爱关系。
这年春节,李鹏带着朱琳回到北京,与母亲赵君陶见面。赵君陶对朱琳这个未来的儿媳十分满意。过完年后,李鹏由于工作忙,赵君陶就让李鹏先回到102厂,硬是留朱琳在北京住了一个多月。
在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中,赵君陶对朱琳照顾得无微不至,也让朱琳感受到了老人对她的爱。两人也有着说不完的话,经常长谈到深夜。赵君陶还把朱琳介绍给自己的姐姐赵世兰,赵世兰也对朱琳大加称赞,说:“这才是我们家的好儿媳。”
四、
1958年7月10日,李鹏和朱琳在北京结婚。两人的婚礼很简朴的婚礼,只邀请了少数亲朋好友参加。
婚后,李鹏与朱琳十分恩爱。李鹏经常要到外地出差,但不管去哪里,他都会坚持给朱琳写信,除了报平安外,还把自己所到之处的风土人情说给朱琳听。
有一段时间,朱琳经常头晕、失眠,医生也查不出原因。李鹏听人说按摩能缓解这种症状,于是向厂里一位来自四川的师父学会了按摩,每次回家,都会学着四川师父的手法,给朱琳按摩。没想到这种按摩真的有效,居然治好了朱琳的失眠。
1959年初,朱琳怀孕了,李鹏的母亲赵君陶特别开心,将朱琳接到北京照顾。没想到有一次朱琳陪赵君陶坐公交车去医院检查时,公交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朱琳摔倒在地,羊水破了。
赵君陶非常自责,急忙将朱琳送进协和医院。幸好在医生的治疗下,朱琳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
1959年6月7日,朱琳在医院生下了一个五斤重的男孩子,他就是李鹏的大儿子李小鹏。
李鹏听到朱琳生了个儿子后,特别开心,每天都要打长途电话询问他们母子的情况。不久后,朱琳带着儿子来到李鹏工作的吉林,李鹏看到小鹏白白胖胖的,高兴极了。
1961年6月1日,朱琳又替李鹏生下了女儿李小琳。此时的李鹏,也被任命为东北电业管理局副总工程师,来到沈阳工作。
为了让朱琳安心照顾小琳,赵君陶主动将李小鹏接到北京,由自己照顾。当朱琳想儿子时,她又将送回沈阳,让李小鹏和父母一起住一段时间。
孩子出生以后,朱琳一直闹矛盾母乳喂养。但由于当时正是国家的困难时期,朱琳给小琳自己也营养不良,奶水并不多。
为了让朱琳有奶水,李鹏经常骑着自行车,到几十公里外的郊区给妻子买鸡蛋、小米等副食品,给朱琳补充营养,还在宿舍对面搭了一个鸡棚,买了40多只雏鸡,每天把菜叶切碎,掺一点玉米碴或玉米面,给鸡喂食。朱琳生完孩子以后,在月子里每天炖一只母鸡,给朱琳补充营养。
在李鹏的精心,朱琳先后为李鹏生下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
五、
几个孩子出生后,李鹏和朱琳在家渐渐养成了不直接喊对方名字的习惯。李鹏称朱琳为“大琳”,和女儿李小琳区分开,朱琳叫李鹏“大鹏”,和儿子李小鹏区分开。这个称呼也成了夫妻两人的“专属称呼”。
1974年10月,李鹏在下班途中遭遇了一场车祸。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朱琳十分焦急,一路小跑着赶到医院,大夫告诉她,李鹏的锁骨骨折,所幸头部没有受伤。
为了让李鹏忙恢复,朱琳上班,一边尽力抽时间去照顾李鹏。当时朱琳的上班地点在西直门外,离李鹏住院的宣武医院相当远,每次过去,至少要倒三次公交车。但朱琳仍然每天给李鹏炖好鸡汤,送到李鹏手中。
在朱琳的精心照顾下,李鹏没过多久便出院了。出院时,医生嘱咐他适当做一些运动,便予恢复。李鹏便和朱琳商量,准备利用在家休息的时间,自己动手打一套家具,也算是做了运动了。对此朱琳和孩子们非常支持。
李鹏做沙发时,李小鹏和李小勇都成了李鹏的帮手。半个月后,父子三人终于制作出了两张简易沙发。虽然比较粗糙,但还是得到了朱琳的表扬。通过这些劳动,李鹏也达到了恢复的目的。
就这样,李鹏和朱琳相濡以沫,一同走过了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
朱琳成为总理夫人后,她仍然一如既往过着平民生活,并要求子女也不准打着李鹏的旗号,给党和政府添麻烦。在朱琳的严格要求下,几个孩子个个都成了国家的栋梁,朱琳自己的亲属也从没有以总理“亲戚”的身份向政府提半点要求。
对于夫人的这个举动,李鹏非常满意。他在回忆录中写道:“朱琳对三个孩子约法三章:在家里住就要遵守家里的规矩,不得夜出不归。每月要交10元生活费,但父母不会花你们的钱。不能向他人借钱,不能替人传递信件和接受他人的礼品。”
六、
2008年7月10日,是李鹏和朱琳结婚50周年纪念日。这一天,李鹏和朱琳在北京的住处举行了小小的庆祝活动。
面对赶来祝贺的亲朋好友,李鹏深情地说:“50年说来话长,我们经过了很多的风风雨雨,可以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彼此激励,相互帮助。50年来,我们的感情一直非常好,不少人,包括我的同事和外国友人,都称赞我们两个人为模范夫妻。能够找到这样的终身伴侣,我感到非常幸福。”
2019年7月22日,李鹏在北京逝世,享年91岁。他和朱琳共同生活的时间,也停留在了61年。在这61年中,两人始终互相鼓励,互相信任,互相扶持,他们的爱情也如同父母一样,如同李鹏最崇拜的周恩来、邓颖超夫妇一样,历久弥坚,越陈越香。
参考资料:
人民网:《李鹏回忆爱情婚姻:与朱琳互称“大琳”“大鹏”》
《环球人物》杂志:《李鹏回忆与朱琳相恋:我对她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