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子的左边身子废了,腿胳膊手都瘸。但他70岁了,仍然看得出俊美和血缘高贵,也看得出他的残废绝不是天生。
没错,昌子流着的是一位将军的血。
只是早年,将军父亲来到家里,只是落难路过。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和母亲领结婚证。母亲生下他后,将军父亲来了信:他娶了军中亲,让母亲忘了他。
随信而来的有一宝物,是什么?昌子从来不说。
母亲哪里会回信?父亲到闭眼,都不知道昌子的存在,昌子没见过父亲的面,也没吃过父亲的一分军饷。
母亲也准备再嫁,不嫁活不下去,那宝物饥不可食寒不可衣。

一夜冻雪,天快亮的时候,昌子还没被抱养。
母亲又把他抱了回来,昌子是活了命,但是落了残。
后来,母亲还是嫁了,生了一个妹妹。
母亲是何等的姿色,妹妹就是天成的美人。
妹妹开饭店的时候,闻香知味,见妹必入的客官络绎不绝。
生意好,妹妹雇了很多服务员。其中有一位死了丈夫,拖着一双儿女,四川妹子,在饭店从一而终地干。
昌子也从一而终被妹妹养在饭店。昌子虽残疾,但他就是喜庆。每天往饭店大厅正中一坐,还有一半老主顾是来看昌子的。大家喜欢逗:“昌啊,今天你的将军爹骑着高马来接你没有?”
“接没接的有什么嘛?你不干活你试试,有咱昌子坐着躺着都吃饭的好命?”
“昌子袖子里藏着将军爹给的宝物,你有吗?”
昌子就梗着紫红的脖子,瞪他们,急得叽哩哇啦吐不出来字,他们就高声笑。
昌子无非是说:“别提那个人,我没有那样的父亲,等着吃他穿他的我早饿死冻死了。我吃的是妈妈和妹妹给的。”
不过,昌子梗着梗着,就弱下去,他想到父亲予他的宝物。

昌子有家了,完整的4口之家。昌子50岁了,娘子45,一儿一女也快20了。眼见着昌子的后半生有着落了,母亲把宝物指告了昌子,闭上了双眼。
为了这个家,妹妹把饭店直接给了嫂子,她自己另起炉灶再开张。
好景不长,3年后。
这天,饭店里进来一位50岁的男子,四川人。
昌子刚要招呼,娘子呆了:来人是前大伯哥。
这前大伯哥翻遍人海,终于找到了母子3人。
第二天,在没有办离婚证的情形下,娘子带着一双儿女,跟这个大伯哥回了老家。从此20年,没有音讯。
昌子又回到妹妹的饭店坐镇,这回他不再梗脖子,他每天往门口张望,人们也不再逗他,跟着他一声叹息。
昌子这几天不好了,他虽然没有见过父亲。但这几天总看见父亲穿军戴配,骑在枣红马上,向他伸出了手。
对于妻小,昌子没有追,也没有诉。在这样的时候,他还是希望她能回趟家,这偌大的房子,保险柜里的宝物,希望她们仨能拿着,再回四川。
当昌子眼前七彩斑斓的时候,父亲终于来了。他有一个酒窝,和昌子的一模一样。他穿着军大裳,抱起昌子,紧紧裹着,亲吻着,飞身上马。马疾驰而去,昌子没有回头,咯咯咯地在父亲怀里敞开了笑,把一辈子的笑都补完。
那宝物是什么?将会花落谁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