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1992年,在奥运健儿的欢迎晚会上,一曲《水手》终了,掌声经久不息,中国台湾歌手郑智化一夜成名。
之后,他却突然消失了,围绕在他身上的只剩下:半身残疾、为情自杀、屡屡被传入狱的旧闻。
2024年,郑智化出了新歌,虽未得到大众太多的关注,但他说:
这是他沉淀下来之后,创作出的“超越过往的音乐的巅峰之作”,是他献给世界和自己的传世之歌。
站在现在的时间节点,回看郑智化,我们才发现:郑智化不良于行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真正的水手——从未松过手中的舵,永远遵循自己真实的内心。
郑智化的人生,一开始就被命运无情地按在了绝境之中。
郑智化在家中排行老五,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在母亲怀他的时候,二哥生了重病,他出生两个月后,二哥离开了人世间。
迷信的父亲认为是他克死了哥哥,将他当做了邪祟的化身,听从化缘僧人的建议为他改名为“智化”,希望能压制住他的忤逆之气。
2岁那年,郑智化突然病重卧床不起,高烧不退,被医生诊断为是小儿麻痹症。就这样,还没怎么学会走路的他,失去了正常行走的能力。
7岁之前,看着同龄的孩子能够肆意的奔跑,郑智化只能靠双手撑着一点点的挪动身体,艰难地爬行。
但,这并未让郑智化选择向命运低头。相反,让他早早拥有了超乎常人的顽强,去与命运抗争,就像是要用牙齿狠狠地撕咬命运的咽喉。
7岁后,郑智化接受了近乎残酷的腿部矫形手术,经过漫长而又痛苦的康复期后,他终于可以拄着拐杖迈出人生的第一步了。
上小学的时候,郑智化时常被同学嘲笑、歧视,骂他是个怪物,甚至会故意绊倒他的拐杖,让他摔跤。
虽然身有残疾,但郑智化也从未选择默默忍受。
每次郑智化都会毫不犹豫地向那些不友善的同学反击,哪怕被打趴下,他也会努力站起来,拼了命的和他们大打一架,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绝不允许自己被这样随意欺凌。
不仅如此,郑智化还练的一手好字、画的一手好画、写的一手好文章,在小学6年,获奖无数。
这个从小拿到了人生最烂牌的残疾少年,把它打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长大后,父亲希望郑智化从医,他认为这是一份安稳且能治病救人的职业,对郑智化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郑智化有自己的想法,更不想自己的人生被他人规划束缚,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土木工程专业。
毕业后,他被一句“不做总.统,就做广告人”的广告词所吸引,进入了一家广告公司,创作出了不少脍炙人口的广告案例,成为了业内小有名气的“广告鬼才”。
1987年,一个非常挑剔的客户想要给自己的广告创作一首歌曲,郑智化找了好几位音乐人创作,对方始终都不满意。无奈之下,郑智化只好撸起袖子自己干。
担心被再次驳回的郑智化,试着按照广告的内容哼唱了一段旋律给客户听,问他们按照这种感觉创作是否可行。没曾想,客户听了十分满意。
于是,就有了《开心女孩》这首广告歌。
正是这首歌,让唱片公司注意到了郑智化,想要与他签约为他出专辑。
当时,郑智化的第一反应是“无聊!”,毕竟,学生时代的他,乐理考试从来都是不及格的。
广告公司的同事也有人嘲讽他:残疾人能当歌星?他们的话,郑智化并未在意。
但,当郑智化在巷口遇上了上几个嬉戏的小孩,在背诵他为波尔茶撰写的一支广告词“波爸波妈波哥波姐波尔茶”时,他动摇了,或者说是觉醒了。
他认为,自己从事的不应该仅仅是广告,而更应该是一种社会教育。做广告不能对产品负责,但写歌不一样,他可以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于是,他义无反顾的辞去了广告公司的工作,投入到了音乐创作中。
1988年,郑智化发行了第一张个人专辑《老幺的故事》。
不同于当时流行的情歌,《老幺的故事》讲述的是矿难背后的故事,他毫无保留的揭开了那些冰冷的数字背后的麻木与冷漠。
郑智化在自传中写道:
我不是矿工的儿子,我也不住在九份,第一次知道九份,是从报上报道的海山、煤山两次大矿灾开始……自恃是知识分子的良知,我决定为这块悲剧的土地做点事,虽然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唯有用音乐发出了自己的呐喊,希望能引起人们对这一现象的关注。
郑智化将对生活的观察、对社会的思考,都融入到了自己的音乐创作之中。他说:或许是童年里爬行的缘故,注定了我看东西的视角是和别人不一样的,是低位的。
后来,郑智化将镜头对准了风尘女子,创作出了展现她们生活中的血泪与无奈的歌曲《堕落天使》,用那独特的嗓音,毫不留情地解剖着社会的病灶,让人们看到了被社会边缘化群体的真实生活状态。
郑智化的歌,在当时如同一声惊雷,引起了轩然大波。
1992年,欢迎巴塞罗那奥运健儿凯旋的晚会上,邀请了来自祖国两岸三地的歌手。
在这次晚会上,郑智化唱了那首震撼了整个华语乐坛的《水手》。
歌曲中那句“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悲怆、有力又直指现实的的歌词,正好切中了当时人们的内心世界。
时至今日,依然有很多人被鼓舞着。
然而,就当两岸三地的歌迷沉醉在郑智化的歌声中时,他却像“消失了”一般,没有再推出新歌。
直到2024年10月,郑智化才终于推出了新专辑《不思议》,他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这样写道:
距离上张专辑,到现在已经26年,期间包括很多粉丝和朋友,都希望我能推出新专辑,但我不想为出专辑而出专辑,如果写不出经典、写不出令我自己折服的歌,我宁可不出。
在他看来,音乐不止是谋生的工具,更是他表达自我、批判社会的工具。
所以,他的音乐,从来都不是那种甜腻、只供人消遣娱乐的糖水,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扎向现实的深处。
从当年在浴缸里创作出《水手》的热血少年,到如今花甲之年仍在为心中的正义发声的斗士,郑智化用自己的一生,完美诠释了真正的勇者姿态。
真正的勇者,不是没有恐惧,而是即便身有残缺,依然有勇气与整个世界正面相撞。
这个时代最稀缺的品格,便是在遍地都是妥协者的时代里,永远做那个不合时宜却始终清醒的人。
正如他所说“与其浑浑噩噩地死,不如痛痛快快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