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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泠印社社藏名家大系之《钟以敬卷·窳龛留痕》

继起八家留印痕

——以社藏钟以敬为中心浅析其篆刻艺术与成就

（节选）

钟以敬篆刻艺术取法与风格

社藏钟以敬篆刻中，有纪年的作品时间跨度长达三十年，相信这一类作品对于研究钟以敬篆刻风格及其历史地位与贡献，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从时间上看，社藏印章中最早作品当为一八八五年为孙黻华所刻的“孙黻华印”，时钟氏二十岁。最晚作品则为一九一五年为葛昌楹所刻的“鸣珂里民”，此时钟氏五十岁，两年后即辞世。

（一）印宗秦汉

元代赵孟頫主张复古，倡导“古雅”“质朴”，奠定了汉印审美观，开启“印宗秦汉”风气。浙派是“印宗秦汉”的忠实实践者，受到浙派篆刻影响的钟以敬也不例外。在西泠印社藏钟以敬篆刻作品中有不少是取法或者借鉴秦汉印的。“周宗镐宜长寿”一印是钟氏仿汉玉印所刻。此印文字婉转端庄，线条温润清朗，在把握汉代玉印整体特征的同时，将意韵神采传达得淋漓尽致。在“萼卿书画”一印中，钟以敬在边款中表达了“汉印有隶意，故气运生动”的深刻理解和思想。

钟以敬“效法秦汉”不仅仅停留在秦汉印式上，而是有更多的实践与思考。钟氏通过对秦汉印不同材质、不同制作方法的学习模仿，丰富刀法这一篆刻形式语言，从而打破浙派后期的固有程式。钟以敬对“印宗秦汉”的理解是以“古质典雅”为追求，而不是一味死守陈规，在遵循“古法”基础上，进一步丰富篆刻表现形式。

（二）取法浙派

综观这批藏印，据笔者统计，有近三分之一作品直接取法或借鉴浙派，其中“墨池清兴”一印是取法浙派最早纪年（一八八八）印作，时钟氏二十三岁。在为好友孙黻华所制“孙黻华萼卿甫书画印”中，钟以敬提到自己学习丁敬，边款自述：“仿穆倩篆意，用颂父刀法，合而成之。月身。”在“明州宗镐衡夫”这方印中，边款记录：“此作略得秋景庵意。矞申。”“秋景庵”为黄易，此印从侧面可以看出钟以敬对黄易篆刻的取法。钟以敬对黄易十分赞赏和推崇，他认为黄易的篆刻是丁敬之后，最具秦汉印浑厚质朴之意，对篆法、刀法均有法可循，并非东摹西仿。

孙黻华萼卿甫书画印

明州宗镐衡夫

钟以敬在对浙派的篆刻吸收和借鉴上，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特别是弱化了发展至“西泠后四家”的线条锋棱这一特征，转向更为柔和典雅。浙派对于钟以敬篆刻的影响是深远的，特别是丁敬倡导的“古人篆刻思离群”思想对钟氏影响甚大。在日后钟以敬广采博纳篆刻观念和实践中，我们都能从其质朴典雅、古拙浑穆的印风中，显而易见地看到浙派的浸润，可以说浙派的金石拙朴之味贯穿钟以敬篆刻各时期。

（三）皖派为荐

钟以敬在取法浙派的同时，也受到“皖派”印风的影响。钟以敬四十五岁所刻“惟戊辰吾所降”一印，边款云：“矞申拟完白山人篆法，庚戌冬日。”“完白山人”即邓石如，此印以邓氏篆书入印，行刀如走笔，线条婀娜舒展、婉转流畅，空间疏密有致、张弛有度。

徐三庚属“皖派”篆刻家，中年以后转而以邓石如为法。对徐三庚的学习，也是钟氏对皖派取法的一部分。钟氏对徐三庚的取法，摒弃了徐氏过于夸张的篆法和柔媚妖娆的习气，充分再现徐三庚的婀娜飘逸、生动活泼，且更具婉约典雅。《广印人传》中记述钟以敬曰：“少嗜金石，摩挲不倦，尤善铁笔，精整隽雅，于赵次闲、徐三庚两家独有神契。”

惟戊辰吾所降

（四）印外求印

明代王稺登在《〈苏氏印略〉跋》中曰：“《印薮》未出，刻者草昧，不知有汉魏之高古；《印薮》既出，刻者拘泥，不能为近代之清疏。”明代印论已有如此高度认知。由于对“印宗秦汉”的片面理解，受制“古法”而不求创新，流于程式化，不求表达，其最终结果是越来越狭窄。随着印人对“印宗秦汉”局限的反思，不断寻求对篆刻这一形式语言的突破和丰富，“印外求印”应运而生。到钟以敬生活的年代，“印外求印”的观念得到极大发展。

大量古代器物的出土，为篆刻创作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材料，成为篆刻家形成自身面貌的源泉。早年钟以敬家境殷实，富收藏，所接触的鼎彝、钱币、砖瓦、陶泥为其“印外求印”奠定了基础。钟以敬喜摹金文，在《西泠印社志稿》中记载：“摹金文尤佳。”对于金文的把握与运用，钟氏驾轻就熟。钟以敬在对文字的熟知与理解基础上进行巧妙地改造布局，这是在对“印宗秦汉”理解之上的“印外求印”，为其篆刻风格的形成和突破奠定了基础。

(未完待续)

本文作者：林立

供稿：西泠印社社委会宣传信息处

编辑：许齐、陈榕、袁依凡、陈佳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