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
今夏垂着眼眸,似乎没听见般,竟有些不敢直视陆绎,大大咧咧的夏爷在陆绎跟前真的只是个姑娘。
陆绎屈指抬起她的下巴,“夫人说,姑娘家最是敏锐了,若是男子主动撩拨,便会小鹿乱撞胡思乱想,夫人以前也这般吗?”
今夏被迫看着陆绎的眼,这是她说给岑福的话,反倒陆绎捡了来调戏她,她有些羞恼,“我如何,大人难道看不透吗?”
陆绎伸手抚着她的眉眼,“看不透。”
是真的看不透,是不自知的心动,是不自信的试探,是不知如何说的心思,是‘只是大人吗’的怀疑。
再通透缜密的人,对上喜欢的人都是不自知。
今夏娇嗔看了眼陆绎,“不告诉你。”
不可说。
说了会被他笑的。
他生得太好看,她不是不开窍,可她哪里敢想,哪怕有所察觉,只能当成错觉。
陆绎勾唇,不愿说?
没关系,今夜还很长,他可以慢慢问。
一摇一摇的逍遥椅,夜空繁星下追忆江南。
娇羞的姑娘径自躲进那冷清的锦衣卫怀中。
今夏觉得,陆绎的审讯技巧真的强,可不只是严刑拷打那么简单,眼神、细节、脉搏全都是不可说的证据。
她在陆绎跟前,跟没穿衣服一样,将曾经心思暴露出来。
露台之上,四周挂绸。
凉风有信,衣裳半褪。
逍遥椅上是逍遥,垂下的玄色衣裳和黛蓝襦裙交叠在一起。
满目的繁星像是掉在了今夏的眼里,她怔怔看着身上那人。
终究是承认了。
断断续续的声里带着微喘,“真的会,小鹿乱撞,胡思乱想。”
顿了顿,补了句,“两次。”
她的十八和十六,都爱上了陆绎,像是命定的缘分一般。
嘤咛不满间,她被压得心悸,忍不住问陆绎,“那大人呢?”
她知好色慕少艾,那大人呢?他如何看二人的曾经?
陆绎看着今夏,自下而上打量,带着一丝邪肆之意,某人衣裳凌乱的模样,透着她不自知的蛊惑。
“梦实现了。”
……
夜深了,星星不眠。
今夏盖着陆绎的衣裳,乖巧窝在他怀中。
逍遥椅依旧一晃一晃,是难得浮生一闲。
“大人。”
“嗯。”
“其实,我没追过姑娘。”
陆绎唇角轻勾,抚了抚她的脑袋,“嗯。”
今夏忽然翻身,撑在他的肩上,“我以前就想当爷,我不想被人欺负,这就混出了夏爷的名号。”
“办案的时候,就常常遇到小姐姐,她们哭得旁人忒心疼,我倒是真学会哄姑娘,但……真没姑娘喜欢上我,淳于敏那会儿我都蒙了。”
陆绎捏了捏她的脸,“你在外边当爷,那是你的事儿,但若回家还当爷,那可就要收拾你了。”
“知道了,大人才是爷。”
陆绎忽而提及,“自从升迁指挥使,一直都坐镇京师,许久都未曾出去了。”
今夏摊手,“自从当了第一女捕,我常常出公差,都出去三回了。”
“我们许久没一起出去了。”
“大人要带我去玩儿?”今夏闻弦歌就知雅意,眼儿蹭的就亮了。
“嗯。”
……
沈师依重振门户。
晗笙回去帮把手。
沈师依正是用人之际,而她正好无所事事。
沈师依对沈府一应米虫采用均田制,将沈府在京师的田地都分成均等,让那些米虫自给自足,放贷也好,雇人也罢,一应吃喝用度,沈府不再直接提供,而是看沈府月盈余,能补多少就补多少。
不愿意当米虫的,可接管沈家商铺和商线,但须得竞争上位,不行就撤,让能者居之。
一连串改变可谓是摧枯拉朽,触动多数人的利益,遭到各种反对,甚至大打出手。
面对那些不满与反抗,二十岁的姑娘出手极狠,行家法,杀鸡儆猴。
晗笙陪着沈师依散步,查看万州街的现状。
“若是一时改不了府中的臭毛病,不如先顺着他们,等到掌握实权再行生杀。”
沈师依还在养病,透着一种苍白,“晗笙,你的手腕绝非寻常人能比,你……究竟是谁?”
晗笙哑了哑,她不想欺骗沈师依,可……她已经与公主身份彻底剥离,不想面对那痛苦的过往,“我只是开封李家的小商女,可惜家道中落,否则我定是与小姐齐名的商界双璧。”
“你,似乎很信自己。”
“我为何不信自己?”她生得好看又聪慧,自小便是严苛教导,练琴能练到手出血,背书能背到半夜,她吃那么多苦,练了那么多本事,为何不信自己?
两人在茶肆稍歇,忽而有人请见。
晗笙给沈师依倒茶,一抬眸看向来人,茶水溢出来不自知。
宫中人?
宫中有请十一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