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我出生在云南省红河州弥勒市,一个贫困的山区小家庭里。我家的房子是土木结构,虽然破旧但有上下两层。我的父亲是先天盲人,母亲患有轻微的精神病。
我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6岁那年的一个夏天,我带着5个小伙伴,在我家土楼上玩四角板。嬉闹声吵醒了楼下正在午睡的父亲。火冒三丈的父亲,摸着楼梯一步一步走到我身后,在辨别我的声音位置后,踢了我一脚。
我像足球似的从2楼飞了出去,原本父亲只想制止一下我,没想到却把我踢下楼来,我落在院子中心洗衣服的石板上,惊慌失措的父母立马把我送到医院。1993年的医院相对落后。医生用剪刀划开我的裤腿,见我的伤势比较严重不敢收留我。
马富国在深圳
医生对父亲说,孩子右腿粉碎性骨折,需要截肢,只能送到省城大医院去做手术,起码需要5千块钱手术费,医生话音刚落,父亲就扑通跪在地上,流着眼泪对医生说,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医生无奈地推父亲的手,走开了。
绝望的母亲抱着我坐在地板上,一直喊着我的名字,富国醒一醒,你不能睡觉。就在这时,从围观的人群里走过一个好心的阿姨。这位阿姨对我母亲说,大姐:前方不远处,有一位草医,接骨很厉害,我带你们去看看。
在这位阿姨的带领下,父亲和母亲找到了这位草医,因为没有钱做手术,草医只是简单的给我接了腿。从此以后,我失去了站立行走的机会。只能在地上爬行。1995年我有8岁,那年春天母亲发病,乱摔家里东西,眼看母亲拔腿就要离家出走。我迅速地爬过去双手紧紧抱住母亲的腿,不让母亲走。
失去意识的母亲,把我拖到门槛那里,拿起靠在门后的铁锹砸向我,我便用右手去挡住铁锹,瞬间把我的右手也打断了。看着母亲离开家的背影,我的心里比我的手伤还要痛。
马富国
1996年,那一年我经常匍匐在村头的马路边等母亲回家,到了黄昏时分一群放学回家的小同学,你追我打嬉闹着,嘴巴里背诵着古诗回家,我虽不懂诗中的意思,但心里特别渴望能和他们一样去学校读书。
三天时间,我竟然流利的能背诵古诗了!我高兴极了,爬到父亲面前对父亲说,父亲,我要去上学。父亲坐在凳子上对我说,现在我们家没有条件供你去上学,你要乘,要听话。不,我不听,父亲,我要去上学。我一边哭着一边嘴巴里念着: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我抱着父亲的腿,渴望的眼神哭求着父亲,我要去上学。父亲流着眼泪,狠狠扇了我两巴掌,我说不准去就不准,你没听到吗?从那以后我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实现上学的梦想。
年轻时期的马富国
第二天,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艰难地爬在小同学的后面,跟着他们来到学校。我没有钱交学费,只能在教室门外偷偷听课。在上学的路上,经常被一些捣蛋的学生轮流欺负,他们排成排让我从他们的胯下钻过,他们用水从我的头上泼下,用脚踢我,骂我是野孩子,尽管上学如此艰难,我依然没有放弃。
放学后,我不敢回家,怕父亲再次打我。我沿着学校的后山爬了去,发现有一个山洞。于是,我用稻草和垃圾堆里捡来的衣服铺成床住了下来,一日三餐吃山里面的野果。我没有书和笔,就用小木棍在地上书写,很快我学会了写字,学会了算术。
由于我腿脚不方便,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爬回山洞。有一天,放学后我爬回山洞刚要躺下床睡觉的时候,我摸到被子下面有冰冰的东西在动,掀开被子一看,一条一米多长的蛇,向我扑过来,咬住我左脚的橡胶鞋,瞬间缠住我的下半身,在慌乱中我捡起石头跟蛇搏斗,几番生死搏斗下来我赢了。
我躺在地上全身无力,死死盯住地上的蛇,怕它活过来。傍晚的时候,雷鸣闪电,狂风暴雨下了一整夜,那天晚上我崩溃了,我哭着一直喊:我要母亲,我要母亲。母亲,我害怕打雷,有蛇在咬我,母亲你在哪?父亲、学生们在欺负我,打我,骂我,你在哪里?这一年我9岁。
我哭累了,睡着了。天亮的时候,爬到山上摘野果。刚吃了两个番石榴的时候,哗啦一声,一堆泥石流从身后扑向我。我来不及闪躲被泥土吞没,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苏醒后,使尽全身力气扒开泥土爬了出来。回头看腿的时候,已经血肉模糊。
山体滑坡把我唯一的一条腿也夺走了,我躺在泥水中自己包扎伤口,由于雨水浸入伤口,导致感染,我三天高烧不退,幸亏及时有位大爷去山里放牛时发现了我,把我背回他家。
生活中的马富国
14岁那年,我决定走出大山创业。
3月的一天晚上,我偷偷地爬到父母的房间门口磕了三个头,我杵着双拐离开了家,走出了那个村,嗖嗖的山风吹在我的脸上,像位老者在为我擦干汗水并告诉我,孩子别怕。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让我赶上了最早的大巴车,我偷偷的爬上了客车来到了云南和越南的边界河口市。
在流浪和乞讨中让我遇到人生中的贵人,在贵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拿着5百块钱开始了自己的创业生涯,我卖鞋、卖水果、卖玩具,每天一大早我就用背箩跑两次,像蚂蚁搬家一样把这些货物驼到大街上叫卖。沉重的背篓把我的后背磨出了几个水泡,汗水流进伤口痛得我直打哆嗦,日复一日,我的后背长满了茧子,为了节省开支,两天吃一顿饭,实在太饿,就吃点自己卖剩的水果。
云南的6月,说下雨就下雨,其他摊主都跑去避雨了,就我跑不了,于是打着雨伞在雨中守着自己的摊位。哗啦一阵狂风,把我的雨伞吹飞了。我翻倒在地,压坏了水果和一些玩具,钱币在雨水中滚落一地,真是身心俱疲。所有的委屈、心酸,都随着我的泪水流下来。
我大声指着天喊,老天爷!我出生没几年就把我的双腿夺走了,还要给我多少的磨难才算够!我边哭边收拾地上的东西,有时候想上个洗手间,让同行帮忙看东西,却被别人坑过钱。有时候,刚摆好摊位,又被城管追赶;还被地痞流氓勒索摊位费,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内心感觉非常疲惫。
让我感到欣慰的是,由于我嘴巴甜,生意还算可以。就这样,我坚持了半年多,把攒下来的一万多块钱开了一家小的水果批发店,生意很火,陆续开了饭店。后来,我回老家向村民借用大量资金开了一个生态养鸡场。
虽然残疾,但马富国有时也很快乐
我养的鸡,在2004年的一场禽流感病毒中全部死光,当时欠下巨债,催债的人挤破了门。父亲说,叫你去学门手艺,你不听,偏要去创业,现在你欠这么多钱,什么时候能还清?我连走路,上厕所,睡觉都在问我自己,我该怎么办?
我不敢回家,只能躲在鸡舍里,看着满地的死鸡,我所有的心血和梦想全部被摧毁,迷茫绝望的我沿着山路走到山顶悬崖边心想,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又想到年迈有障碍的父母怎么办?
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我选择了永不放弃,重新振作。我将手上所剩的资金,说服了一个朋友跟我合作开了一家红糖厂,通过我的努力,我把红糖卖到越南,缅甸,一年时间让我赚到人生的第二桶金,还清了所有的外债。
人生最可悲的并非失去,而是没有生存希望及目标,通过我不懈的努力,从一无所有,到财富自由。终于让我实现走出大山的梦想,梦想是我们人生的方向,它不会让我们走偏,这也让我坚定的意识到,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学习可以成就梦想。后来,我又通过自学,完成了高中、大学的课程。
杨汉坤 制品人,德熙汇创始人
后来,我来到深圳,遇上了杨汉坤老师。他是潮汕人,电影制片人,曾负责《暴走妈妈》、《柠檬》电影的制作。也是我的授业恩师,教我了许多演讲知识,渐渐的,我的演讲水平越来越好,也获得了省级,国家级的演讲大赛。
后来,在政府与很朋友的支持下,我在福田梅林一带,开了一家直播公司,成为了一个小老板,过着平平淡淡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