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灵感来自身边生活及网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理性阅读。】
"妈,前原在机场等咱们呢。"视频里闺女的脸被阳光劈成两半,身后的樱花粉得刺眼。我扶了扶老花镜,镜腿缠的胶布硌得耳根生疼。
隔着屏幕都能闻见东京的潮气。前原那孩子九十度鞠躬时,雨丝顺着他的黑西装往下淌,活像老家房檐滴答的冰溜子。
(一)
"伯母,请用茶。"刚进公寓,前原就端着抹茶跪在榻榻米上。青瓷杯烫手,我瞅着杯底沉淀的绿沫子,喉咙直发紧。
闺女瞪我:"妈,要双手接。"
我慌忙捧住茶杯,茶水晃出来溅在袖口。前原立刻抽出白手帕要擦,慌得我直往后缩:"使不得使不得!"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听见隔壁传来争执声。
"母亲好像不喜欢抹茶?"
"明天换煎茶试试。"
纸门透进的月光白惨惨的,让我想起急救室的无影灯。那年小叶出水痘,我也是这么贴着门听大夫说话,满走廊消毒水味儿呛得人流泪。
(二)
"李阿姨,今天体温36.8℃。"前原清早就跪在房门口,表格上的数字工整得像药店抓药单。
我搓着秋裤缝:"那个...在老家..."
"您哪里不舒服吗?"前原唰地掏出血压计,吓得我直摆手。闺女打着哈欠从厨房探出头:"妈,日本人都这样孝顺。"
这话听得我胸口堵得慌。想当年小叶发高烧,我背着她冒雨往卫生院跑,胶鞋陷在泥坑里拔不出来。光脚踩在碎石子路上,血印子混着雨水往沟里淌。
(三)
社区活动中心的老太太们围着我和闺女。
"哎呀叶桑的旗袍真好看。"
"这绣工得有三十年吧?"
我摸着袖口脱线的牡丹花,想起当年熬夜给闺女缝嫁衣。前原母亲突然递来盒羊羹,金丝眼镜后的笑像糊了层糯米纸:"听说中国老人爱吃甜食?"
回家路上瞧见闺女后颈有道红印。
"磕门框上了?"我掏兜找虎骨油。
闺女缩脖子躲开:"妈!别当着前原的面..."
走在前头的女婿忽然转身鞠躬:"非常抱歉!今晚我就调整门框高度!"
(四)
冬至那天,前原跪在地上擦玄关。
抹布蹭过木地板的声儿,像极了老家扫院子用的竹枝帚。我摸出藏在枕头底下的搪瓷缸,缸底摔出的豁口还留着黑乎乎的焊锡。
"母亲大人,这个旧物有细菌。"前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手里端着崭新的保温杯。
闺女冲过来抢缸子:"妈!说了别用这种老古董!"
我死死攥着搪瓷缸,冰凉的瓷壁硌得掌心生疼。那年丈夫肺癌住院,我天天用这个缸子给他温中药,褐色的药垢早就沁进了瓷缝里。
(五)
"大姐,真要立遗嘱?"老张头的钢笔在纸上洇出个墨点。
我把房产证往前推:"闺女在东京住着三层小楼,用不上我这老窝。"
玻璃柜里袋鼠玩偶的绒毛都结成了绺。老张头闺女嫁去澳洲十年,春节才来个视频电话。
搬进养老院那天,护工小张拎着红塑料盆直嘀咕:"李姨您这些老物件该扔了。"
我攥着褪色的护士证不撒手。钢印上的1985年还清清楚楚,那会儿小叶刚学会喊妈,我下夜班回来总能在值班室摸到丈夫留的烤红薯。
(六)
养老院后院的梧桐叶落光了。老孙头摆弄着儿女寄的智能手机,突然嚷嚷:"哎哟!这不是小叶吗?"
视频里的闺女穿着淡紫色和服,背后的富士山白得晃眼。前原母亲正在教她插花,枯枝在青瓷瓶里拗出个弯弯的月亮。
"亲家母家的传家宝真气派。"前原母亲亮出手指上的翡翠戒指,绿莹莹的光让我想起丈夫那枚磨出毛边的银顶针——那年他给外孙女打长命锁,生生在虎口烫出个水泡。
(七)
昨夜暴雨砸得窗户咣当响。我摸黑找眼镜,把搪瓷缸碰下了床头柜。
"李姨!"小张趿拉着拖鞋冲进来,"要不换个塑料杯?"
我蹲在地上捡瓷片,手指让豁口划了道血印子。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小叶在我怀里烧得像火炭。值班室的搪瓷缸装着凉白开,我含着水一口口渡给她。
今早邮差送来前原的信。工整的汉字写着:"新居阳台可望见富士山。"照片里闺女无名指上的婚戒换了个位置——往指尖挪了半公分,空出的戒痕白得刺眼。
(八)
"李姐,尝尝我家二小子捎的孝感麻糖。"隔壁王婆子挨着我坐下。塑料糖纸窸窸窣窣响,让我想起前日视频里,前原母亲拆和果子的竹纸声。
小张突然举着手机嚷嚷:"李姨!小叶姐说要接您去日本过年!"
我望着光秃秃的梧桐枝。三十年前小叶考上东大,我在老槐树下捡了整秋的落叶。现在养老院暖气烧得太足,连片枯叶都攒不齐。
"跟闺女说,我闻不惯榻榻米虫药味儿。"我摸出搪瓷缸,缸底焊锡补丁又翘了边。老孙头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唱着:"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
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东京的雨终归化成了老家的雪,落在护士证泛黄的照片上,盖住了1985年的钢印。
写在最后:
樱花落下只需三秒,学会放手却要三十年。
我们终将在儿女的新世界里迷路,却始终认得回老槐树下的归途。
这世上最远的距离,是子女阳台上看得见富士山,父母枕头下藏不住虎骨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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