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父烧死母亲后,儿子请求判生父死刑,自爆曾不断被家暴两次自杀未遂。
“除非父亲死去”,这个念头在陈昌雨心里很久了。还未成年时,每次被父亲边打边问“服不服”,每次看见母亲被摧残,这个种子就在发芽。他曾找过邻居,报过警,甚至自杀过两次,都没有让他逃离这一切。最后,他顾不上母亲,独自远远跑到广东打工,看似过上了自由自在的日子,直到去年母亲被烧死,又把他拽回父亲的阴霾面前。
那是在老家的医院病房里,去年3月他推开门,最近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人,脸和脖子被烧得黑黢黢,辨不出五官。“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声音沙哑,发音困难,每说出三四个字就要停顿喘一口气,眼睛像哭过的样子,只剩半张嘴向上扯出一个笑的弧度。陈昌雨被这伤势吓住——全身几乎都烧了,躺着一动不动。后来,母亲的话刻进他心里:“我怎么这么倒霉啊,老公没粘到,儿子也没粘到,你叫我怎么办?”陈昌雨被刺痛,“没想到在她心里我仍然是不能依靠的小孩。”
当年,母亲禹秀英原本有婚约,但遇上来这里晃荡的陈继卫,后来带了一帮亲戚,强行带回家。未婚在男子家过夜,这足以摧毁禹秀英的名声,全家无奈接受了这事实。在陈昌雨满月时,父亲陈继卫因为抢劫入狱。父亲出狱回来后,把母亲当出气筒,打她也从不避开陈昌雨。母亲被打得脸上乌青,嘴角出血,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父亲也打他。因为用玩具枪指父亲,他被电饭煲的电线抽打;没有牵好牛,要挨打一顿;不会用筷子,也会被抽嘴巴。在9岁和中考前夕,他都曾喝下农药,又被母亲发现救了回来。
可最后,还是母亲先出事了。去年3月22日晚上,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陈昌雨赶紧联系小姨,才知道火是父亲点的。这个念头在他脑海出现过,那时候正好看到拉姆案的报道,但他还是很吃惊,很快报警,之后按照警察提示给母亲拍摄指证视频。母亲对着镜头讲述了事发经过,讲几个字停下喘息。陈昌雨举着手机录制,不得不目睹这些。
第二天,父亲对着警方的执法摄像仪承认了点火,说自己当时不想活了,但没有更多说法。按禹秀英最后的话,当天他们因喂猪等琐事争吵,晚上她睡在沙发,冷醒后起身拿被子,陈继卫忽然出门提了汽油就泼。
刚去医院时,他们正因为欠医药费被医院催款。父亲说没钱,陈昌雨却瞄到他的手机上有一笔上万的转账。没过多久,父亲结清了自己的医药费,没有给母亲出一分钱。去年四月底,从亲戚和同事那里借的几万块钱和网贷花光了,他们只好让母亲先出院住到小姨家。陈昌雨决定回汕尾凑点钱,回来把母亲送到昆明的医院继续治疗。但过了四五天,母亲走了。
母亲的人生被父亲黏上了,“遇上这种人就像狗皮膏药甩也甩不掉”,今年七月再说起要告父亲的时候,陈昌雨顿了顿,“有一个办法,除非他死”。等了10个月,警方终于立案。案件在今年7月开庭,陈昌雨请求判陈继卫死刑。
为此,他彻底成为陈家的“叛徒”。事发后,几位村民们都表示,“这小娃娃也不合适,不能告他爹!”他们还是从网上才知道孩子全名叫陈昌雨,经常会发一些想念妈妈的视频,在庭审上说:“请求法院判处陈继卫死刑,还我母亲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