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琳娜发布了一个视频,她头戴花环唱歌,丈夫老锣在一旁伴奏,席间还坐着一众老友。看起来琴瑟和鸣、其乐融融。
但配文却是:姻缘由音乐牵线,中国开始,德国结束。疑似官宣离婚。很快,#龚琳娜离婚#冲上热搜。
网友们一脸懵,纷纷表示不敢相信:天呐,真想不到......好可惜!居然离婚了?!我心中最符合灵魂伴侣的一对,没想到也有结束的一天。其中有一条高赞评论: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抬头看她。与之相对的,是另一个出圈名场面:龚琳娜在台上唱《小河淌水》,老锣在台下眼含热泪望向她,炽热、欣赏、饱含爱意。
相爱二十年的神仙眷侣,怎么突然间说散就散?
先来浅磕一下两人的过期糖。龚琳娜,中国歌唱艺术家,老锣,德国籍作曲家。2002年,两人因为一场演出结缘。不过那次台上的人是老锣,弹着巴伐利亚古琴的老锣,深深吸引了龚琳娜,一直探索民乐创新而不得的她,脑海里仿佛有烟花炸开。第二次见面,两人以音乐为媒,一人伴奏,一人演唱。高山流水遇知音,直唱了3个多小时还不尽兴。彼时的龚琳娜,从中国音乐学院毕业,拿下青歌赛银奖,还考入了中央民族乐团,各类节目演出邀约不断。
旁人看来风光无限,实际她内心正陷入一场巨大的自我怀疑:从小被妈妈说不够美,在音乐学院被同学老师说山歌嗓,她不得不隐藏起原生的自己,套进浓妆华服,在节目上表演模式化的唱腔和旋律、甚至还要配合节目组的假唱。所有的一切,都让她备受煎熬。
而老锣同样,在德国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音乐人,只因痴迷中国文化和民族音乐,从德国跑到中国一待就是十几年,学古琴、组乐队,一直在寻找一个能表达他编曲的声音。电光石火,相见恨晚,两人很快坠入爱河。
老锣形容龚琳娜的嗓音,纯粹、干净,像是没有加糖的咖啡,原汁原味。他支持她的想法,“你不需要去唱那些千人一面的颂歌,你要做的是听从自己的内心,唱让自己快乐的歌。”而天赋好嗓的龚琳娜之于老锣,就像一个绝妙的声音容器,不管老锣的编曲多么不循规矩,她总能完美消化、演绎。
“你是我的旋律,我是你的和声。”这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堪称现代版伯牙与子期,用一见钟情都落了俗套,那是两个同频的灵魂共振。
终于找到同路人,龚琳娜下定决心辞去铁饭碗,不顾妈妈反对、朋友扼腕。那几年,他俩沉浸在音乐里,到处去采风、创作。在山间、在田野。和歌声一样绵延开来的,还有爱意。
两年之后,两人结为夫妻。罗伯特(Robert Zollitsch)给自己取名老锣:除了代表乐器,更因为“龚的拼音gong在英语里正好是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两个携手,本以为能杀出一片天,但2000年出头正是流行音乐的黄金时代,留给民歌和民乐的关注实在有限。2005年,对国内音乐环境倍感失望的龚琳娜和老锣,回到德国定居,先后生下两个孩子。
阿尔卑斯山下,巴伐利亚森林旁,两人远离喧嚣,每日劈柴养花,抚琴纵歌,过起了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细心的老锣承包了所有家务,做饭、洗衣服、带孩子。他会摘下清晨的野花,亲手给龚琳娜编一个花环戴上。也会为她播种一片辣椒,只因这个贵州妹子爱吃辣。
知道她一直对自己的外貌不自信,他就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你的小猪鼻、你的鱼尾纹,我都爱。那些童年时的自卑、青春期时的敏感,好像都被爱治愈了。
老锣还带着龚琳娜去欧洲演出,大到上千人的音乐节,小到10人、20人的家庭party。或许是大自然的滋养,或许是松弛的氛围,龚琳娜找回了歌唱的初心:音乐没有高下之分,没有固定模式,想唱就唱,只为快乐而唱。
也是在这一时期,两人创作出了《忐忑》、《将进酒》等神曲。龚琳娜在国内一炮而红,她和老锣的爱情故事也走向幕前,成为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2013年,龚琳娜和老锣一起上综艺。龚琳娜一脸幸福讲述两人的相处日常,老锣自然而然倚靠在她的肩膀。已经结婚十一个年头的两人,依然宛如热恋。
被问到爱情保鲜的秘诀,双方回答:每天都会kiss。“而且要定闹钟,亲足5分钟,闹钟不闹就不停。”给主持人李静都整不好意思了。
去上金星的访谈秀,谈到家庭分工,龚琳娜说老锣负责干活,她负责在一旁夸夸。
并且“结婚十几年,每天晚上都相拥入眠。”同为中德夫妻配置的金星,都发出了“嫉妒”的疑问:都老夫老妻了,至于吗?!
龚琳娜曾说,老锣把自己照顾得太好了,自己十分依赖他,甚至一度怀疑:没有老锣我怎么活?去年上浪姐时,龚琳娜曾谈到家庭。说和老锣两地分居,他在德国长住,而自己的事业重心在国内,双方聚少离多。这被很多人认为是导致两人离婚的原因。但或许,不仅仅如此。
疫情是两人关系的一个转折。有两年多时间老锣和孩子在德国,而龚琳娜一个人在国内。从小被妈妈照顾,去北京也是妈妈陪读,结婚后又是老锣全盘张罗她的衣食住行,这好像还是第一次,龚琳娜一个人独立生活。
她不得不从头开始,学做饭,学种花,学开车,自己去买衣服,学着照顾自己。原来自己一个人也能独立活很好!
更重要的是,她意识到,原来自己一直借着爱情的庇佑,逃避了很多问题。因为辞职和妈妈产生隔阂,她逃避了。国内音乐环境不好,她逃避了。深藏在心里的自卑,也一直刻意逃避。像是一场迟来的觉醒和成长,有些课题,终究要自己直面。
她找到妈妈袒露心声,重新修复母女关系;
不惜冒着得罪同行的风险,连续好多年在微博上抨击假唱现象。
在浪姐里,她那段关于粉色裙子的剖白看哭了很多人。
这一次,她不再因为别人的贬低而自卑,也不再把自信建立在别人的夸赞之上。
她终于走过心里的坎,放下容貌自卑,完全地接纳了自己。
音乐上,过去的好多年一直都是老锣写歌她唱的模式,演出也常常是绑定的,甚至因为老锣放弃过不少演出机会。在2022年的一次采访中,龚琳娜略带哽咽说到,夫妻二人绑定太深,其实对于艺术创作也是一种束缚。
所以近几年,她不断拓宽边界,积极尝试多元类型的音乐。她唱经典的《诗经》《楚辞》,唱侗族、彝族民歌,跨界和rapper、流行歌手合作,甚至还和虚拟歌手洛天依同台演出。跳脱出夫妻小作坊,世界骤然开阔。
而面对这样的变化,老锣难免感到一种不被需要的失落。夫妻关系也和其他亲密关系一样,此消彼长,动态发展,当两个人不再同频,自然渐行渐远。
老锣曾经给龚琳娜写过好几首关于鸟的歌,从最开始的自由鸟、比翼鸟,再到凤凰。冥冥中也暗合了两人的关系:起初两个自由的灵魂相互吸引,到比翼齐飞彼此成就,同行了一段路后,最终凤凰涅槃,各自独飞。
缘起缘灭,聚散终有时。当事人双方以一曲《自由鸟》合奏体面结束,作为看客的我们,也不必替他们感到遗憾。无论结婚、离婚,祝福每一位女性,自由飞向更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