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如果喜欢文章,可以评论,关注!
说起我家的老宅,那可是爷爷年轻时一砖一瓦亲手建起来的。
十五年前,这老宅破败得厉害,我想着卖了算了,挂出去三万块都卖不掉。
那时候,村里人都说我傻,这么破旧的房子留着干啥?
可如今有人出一百万想买下它,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甚至庆幸自己没有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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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南的春天总是来得特别早,记得那年我六岁,站在老宅的天井里,看着檐角的冰凌在暖阳下闪着微光,一滴滴坠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们家的老宅在村里算是一处让人羡慕的宅子,那是爷爷年轻时亲手建的,整个建筑坐北朝南,前后两进,中间一个小天井,青砖黛瓦的结构在阳光下总泛着温润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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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夏夜,我最喜欢搬着小竹椅坐在天井里,听着檐角的风铃叮当作响,看着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
“阿毛,去喊你爹吃饭!”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饭菜的香气。
我蹦蹦跳跳地跑向前院,父亲正在他的工作台前专注地忙活着。作为村里唯一的木匠,他的手艺在方圆十里都是有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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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台上摆着几块木头,父亲正用刨子细细地修整。木屑在阳光下飞舞,像金色的蝴蝶一般,带着清新的木香在空气中飘荡。这是我最喜欢的味道,也是童年最深刻的记忆之一。
“爹,吃饭了!”我扯着嗓子喊。父亲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好嘞,这就来。”他小心翼翼地把工具放好,又把未完工的木料盖上一块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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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父亲告诉我们,隔壁杨家请他打一套衣柜,说是给闺女准备嫁妆用的。
“这活儿得用心,”父亲说着,眼里闪着光,“一个姑娘家的嫁妆,那可是要传家的。”母亲在一旁笑着打趣:“就你事多,人家又不是没见过你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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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对家里的打理一点都不马虎,特别是那个小天井,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天井一角种着几盆茉莉,母亲总说,茉莉配得上这老宅的气质。每到花开时节,淡淡的清香会随着夜风,飘进每个房间。
那时候,虽然生活并不富裕,但在村里,我们家也算是过得去的,一家人的日子过得踏实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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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我自豪的是,常常会有邻村的人特意来找父亲,请他给做家具。每次看到父亲认真工作的样子,我心里就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自豪感。
时光飞逝,转眼我已经上了初中。那时候,我们村里能念到初中的孩子并不多,大部分都早早辍学去帮家里干活了。记得母亲常跟邻居说:“再苦不能苦了孩子,读书总归是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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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清晨,我要走半个小时的山路去镇上的学校。父亲特意给我做了一个书包,用上好的榉木做了底托,这样书本就不会被雨水打湿。这份心意,让我在整个初中都与众不同。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流淌着,直到1992年春天,一封信打破了这份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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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深圳打工的表哥来信,说深圳发展得很快,工厂里缺人手,问我要不要去试试。当时我刚高中毕业,正愁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要我说,就让孩子去试试,”父亲打破了沉默,“深圳是个新地方,机会多,孩子总要有自己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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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放下手中的毛衣,眼圈有些发红:“可是那么远,我舍不得......”话还没说完,就哽咽了。
我赶紧过去抱住她:“娘,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等赚了钱,就接您和爹去深圳享福。”
白天,我跟着父亲在工作台前,认真学习着木工的基本功,他说:“学一门手艺傍身总是好的。”晚上,我就坐在天井里,听着熟悉的蛙鸣,看着天上的繁星,想象着远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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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雾蒙蒙的清晨,我站在老宅的门槛前,久久不愿迈出那一步。门楣上是父亲当年亲手雕刻的“福”字,历经风雨,依然栩栩如生。
转身时,我看见母亲在灶房忙碌,想起小时候常去那里蹭点心吃的日子,鼻子一阵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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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毛,等等!”母亲突然从厨房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蓝布包袱,“这是娘包的咸鸭蛋,路上饿了就吃。”
我接过包袱,沉甸甸的,除了咸鸭蛋,还能摸到几个煮熟的红薯。母亲的眼眶红红的,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到了那边,记得常写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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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长途汽车的那一刻,我回头望向站在路边的父母,他们的身影在晨雾中越来越模糊。
母亲还在挥手,那一刻,我多想跳下车,回到温暖的老宅,可我知道,为了家里更好的生活,我必须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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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深圳的第一个月,我住在表哥工厂的宿舍里。八个人挤在一个房间,晚上经常被蚊子叮得睡不着觉。但比起思乡之情,这些困难倒显得微不足道。
工厂里的活很累,每天要站着工作十多个小时。但我始终记得父亲的话:“吃得了苦,才能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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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就从普通工人升为小组长。每个月省吃俭用,把大部分工资都寄回家,心里总算有了些安慰。
让我没想到的是,表哥的工厂在第二年碰上了困境。订单骤减,工人们纷纷离开。我也不得不开始重新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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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我走遍了深圳的大街小巷,吃过断顿,也睡过天桥。每次想要放弃的时候,就会想起老宅里父母期盼的眼神,咬咬牙又挺了过来。
机会总是青睐有准备的人,我在一次招工会上认识了一位香港老板,他看中了我的诚恳和努力,让我去管理他的小加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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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我的工资翻了三倍,终于可以租住单间了。最重要的是,我学到了不少管理经验和商业知识。
日子渐渐好转,我开始琢磨着自己创业。我用攒下的钱和借来的资金,在深圳郊区租了个小厂房,开始做电子配件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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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业初期,每天工作十五六个小时是常态。半夜饿了,就啃几口方便面,困了就在办公室的折叠床上眯一会。
那时候,写给家里的信总是报喜不报忧。可每当深夜独处,看着父亲给的木工盒子,就会想起老宅的点点滴滴。
特别是下雨天,总会想起小时候在天井里听雨的日子。远在他乡,连做梦都是老宅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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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我回到老家,想把父母接到深圳住。“爹、娘,跟我去深圳住吧,”看着父母越发苍老的面容,我心疼地说,“我在那边已经站稳脚跟了,房子也租好了。”
父母起初不愿意,说离不开这片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但看到我的坚持,最终还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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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行李时,我们把能带的都带上了。父亲特意把他的工作台拆了,说要带到深圳去,但最终还是因为太大只能留下。临走那天,母亲在老宅里转了好几圈,把每个房间都看了又看。
老宅空了下来,我想着与其让它继续破败,不如卖掉。挂出去卖,才开价三万,却还是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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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说房子太旧了,想两万买下来推了重建,被我直接回绝了。就这样,老宅暂时成了村里的“空房子”。
在深圳,父母慢慢适应了新的生活。但我常常发现父亲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呆,母亲则总是念叨着老宅的茉莉开得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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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经常听村里人说起变化。通往省道的路修好了,不少城里人周末开车来村里游玩。
大河湾因为三面环山、一面傍水的独特地理位置,加上保存完好的徽派建筑群,渐渐有了些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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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的一天,村支书打来电话:“老毛,政府要搞乡村振兴,说是要把咱们村打造成文化旅游村。你家老宅正好在村口,地理位置好,要不要考虑整修一下?政府还有补贴。”
这个提议正合我意,请来了本地的老师傅,用传统工艺修补了瓦片,加固了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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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井里重新铺上了青石板,我还特意找人照着小时候的样子,在角落里种上了茉莉。
村口新修了一个停车场,还建了农家乐。周末来的游客越来越多,不少人专门来拍摄老建筑。
我的老宅因为保存完好,常常被摄影爱好者取景,甚至登上了当地的旅游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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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一个意外的电话让我思绪万千。电话是一位从北京来的商人打来的,说看中了我家的老宅,想出一百万买下来改造成精品民宿。
“这房子我收购后,一定好好装修,保证让它变得更漂亮。”电话那头的男人信誓旦旦,“您也知道,现在乡村民宿很火,我们有专业的运营团队,保证能让这老房子重新焕发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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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脑海中浮现出父亲做木匠时的身影,母亲在天井里侍弄茉莉的背影,还有那个离家时母亲塞给我咸鸭蛋的清晨。这老宅里,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浸润着我们全家的记忆。
“对不起,这房子不卖。”我斩钉截铁地说,“它对我来说,不是一个普通的房产,而是承载着几代人记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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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大之后,我在深圳的生意交给儿子打理,自己则常常回老宅住上几天。
春天赏花,夏天纳凉,秋天品茶,冬天晒太阳。那种怡然自得的生活节奏,是在深圳的高楼大厦中永远也找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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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我开心的是,孙子特别喜欢这个老宅。每逢假期,就缠着要来住。我领着他在院子里认识各种植物,给他讲爷爷当年的木工故事,教他分辨燕子叫声。
看着他在天井里跑来跑去,那欢快的笑声,与我童年的回忆渐渐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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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傍晚,孙子突然问我:“爷爷,为什么不把房子卖了换成新房子呀?”
我抱起他,指着墙上父亲雕刻的“福”字:“因为这里有爷爷最珍贵的东西——回忆。”
如今每到夜深人静,我常坐在天井的老竹椅上,闭目沉思。四十多年的光阴,在眼前缓缓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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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天真烂漫,青年离乡打拼,中年创业奋斗,直到现在的归园田居。我庆幸,当年那个“卖不掉”的决定,让这老宅见证了我们一家的悲欢离合。
深圳的房子再气派,也不及这老宅来得温暖。在这里,我找到了心灵的归宿,也让根永远扎在了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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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墙角重新开放的茉莉,嗅着那熟悉的幽香,我知道,这才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天井里,雨滴轻轻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个充满希望和梦想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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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我终于明白,人这一生,最珍贵的,不是万贯家财,而是那些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情感和记忆。
大家把老家的老房子卖了吗?愿意在城里养老还是在农村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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