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境里顺着褐色的秆子一节一节地往上爬,猛然惊醒,已是清晨,仿佛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我的乳名。拉开窗帘,窗外看不到人,只有田埂上的益母草在风中左顾右盼。我想应是它们在呼唤去年落进土里没了音信的种子,却把我从清晨的睡梦中唤醒了。盛花期的益母草是九层塔,每一层都开着花,色泽艳丽,花下叶片细而长,平展地伸开,叶面向阳,叶背朝地,托着盛开的花。花穗是一座悬空的塔,塔上的花儿都向阳怒放着,昨夜的北风,把一地的花儿全都赶进了秋天。田埂上还有其他野草,每一种野草都有名字,母亲带着我上山劳作时,一一给我指认过。母亲指着开花的益母草对我说,它叫“笼床秆子”。我好奇它的名称,是开花时,一层一层的花序形似蒸馒头的笼床吗?还是它暗褐色的茎秆色泽,近于笼床上那些略显陈旧的笼齿?而“益母草”则是药书上的名称。我一直觉得给益母草取名者,一定是一个深谙其药理作用的人。益母草是历代医家用来治疗妇科病的药草,“益母”包含着人们对它的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