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日本电视剧《阿信》播出后,引起全民关注。在日本关东地区,《阿信》的收视率一度达到52.6%,这个记录,至今还没有被突破。
《阿信》讲述的是女主人公阿信,一生自强不息,艰苦奋斗的创业故事,阿信身上的向上不屈服命运的精神,鼓舞了许多人。
“阿信”这个名字,也一度成为女性创业的代名词。
在演艺圈,也有一位像“阿信”一样的女演员,她出生富贵人家,却遭遇了人生最大的苦,两婚两离,老年失子。
在命运面前她没有低头,而是奋力向上,最后用自己的勤劳和汗水,为儿女们打出了一片天地,也成就了自己的一番事业,她就是“刘星姥姥”的饰演者——孙桂田。
1942年,孙桂田出生在北京一个富商家庭,为了延续香火,孙桂田的父亲一口气娶了三房太太,孙桂田的母亲是三房。
可惜父亲的愿望,一直到孙桂田出生,都没能实现。大房二房都没有子嗣,孙桂田成了家里唯一的千金小姐,备受父亲喜爱。
可惜的是,孙桂田的亲生母亲,在她2岁的时候就病逝了,孙桂田被送到大妈房里,由大妈抚养。
随着孙桂田慢慢长大,家里的光景也不如从前了。
有一年中秋节,供桌上摆满了各种小点心,那些小点心被大人精心垒得高高的,因为年纪太小,孙桂田在一边拿了好几块,点心塌了下来,滚得到处都是。
大妈发现了,用扫帚狠狠地打了孙桂田的头两下,这件事,孙桂田记了一辈子。
孙桂田一直记得这件事,除了被挨打,最重要的是,供桌上的小点心,对小孩子来讲,是最好吃的美味佳肴。
10岁时,父亲也去世了。
父亲一走,家里的日子就更难了,大妈和孙桂田,只能变卖家里的物件来维持生活。
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孙桂田过了五六年。
那种钻心的饿,饿得人浑身不舒服,那时的孙桂田,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吃饱饭。
16岁时,舅舅把她接到了北大荒农场。
那时的北大荒是一个富裕的地方,每个人都能吃饱肚子。
孙桂田年纪小,只能算半个劳力,但她生性要强,有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她生怕别人因为自己年纪小不要她。
到北大荒半个月后,孙桂田就没有种地了。
因为性格开朗,认得字,小时候还学过几句京剧,她成了农场京剧团的一名业余演员,经常在各种戏里跑龙套。
孙桂田普通话好,不久还成了兼职的播音员。
有一次,话剧团有出戏缺一个角色,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导演偶然听到孙桂田的广播,对这个普通话标准的女播音员产生了兴趣。
当看到孙桂田本人后, 导演觉得她特别适合那个角色,就向京剧团“借人”。
一出戏下来,孙桂田感情丰富有层次,台词流利有风韵,表演效果并不比其他演员差。
于是,孙桂田由“借”到“留”,成功地留在了话剧团。
有京剧做基础,尽管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孙桂田在话剧舞台上,却从来没有掉过链子。
除了有一定的舞台表演基础,孙桂田身上那股不服输的精神,也是她能留在话剧团的重要原因。
话剧团只有10来个人,这些人还经常身兼数职,严格地说,每一个人都是业余的。
剧照与孙桂田搭档的严老师,性格温和,懂得也特别多,孙桂田在舞台上遇到什么困惑,在严老师这里总能找到答案。
对于这样一位亦师亦友的搭档,孙桂田亲切地叫他严老师。
严老师也是北京人,来北大荒已经好几年了,在团里特别受人尊重,只是30岁了还是单身一人,对这个小妹妹,他也是能帮就帮。
严老师和团长的关系特别好,看到孙桂田,团长关心起了她的终身大事。
孙桂田有些矛盾,严老师大她一轮,除了同事关系,她对他并没有其他感情;但另一方面,严老师渊博的学识,还是很吸引她。
在经过三天的考虑后,孙桂田同意了这门领导牵线的婚姻。那一年,她刚刚20岁。
婚后没多久,随着大环境的影响,话剧团解散了,孙桂田和严老师又去种地了。
严老师的学问在北大荒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但在种庄稼方面,却是瞎子摸象,两眼一摸黑。
严老师干一天的活量,有时还不及别人半天。孙桂田虽然干过几天农活,但也好不到哪去。
好在当时两人还没孩子,吃饱肚子没问题。
可随着孩子的出生,家里的经济就捉襟见肘了。孙桂田只好回北京待产,因为北京有大妈可以帮忙照顾。
第一个孩子出生后,夫妻俩一直不敢再要孩子。直到结婚第8年,儿子才出生。
儿子出生后,两人之间的感情却出现了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从结婚开始就一直存在,严老师是一个文人,比较讲究浪漫,皓月当空时,他觉得和妻子牵手散步,一边赏月一边谈心是一种浪漫;
孙桂田是一个实干派,她觉得有这个时间看星星看月亮,还不如早点回家睡觉积攒精力,明天多干点活。
这种矛盾,看似不大,但时间久了,夫妻之间的沟通就出现问题了。
严老师开始在外面抱怨孙桂田不解风情,随着回城的人越来越多,孙桂田也对严老师有了看法。
严老师的回城指标迟迟没有下来,孙桂田却已经可以回城了,如果严老师不能回,那她和两个孩子也都要永远留在东北。
为了让孩子们能回北京,孙桂田向严老师提出了离婚,都是为了孩子,严老师同意了。
离婚后,孙桂田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北京。
刚回北京的孙桂田,顶了大妈的职在街道上班,一个人要养活2个大人2个小孩,没有积蓄没有户口,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她每天都在发愁,怎样可以让孩子们不饿肚子。
就在这时,严老师的前同事老林向孙桂田伸出了温暖的手。
运煤球,储白菜,偶尔还送点菜来给孙桂田一家改善伙食。
大林的好意,让孙桂田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而且大林对两个孩子特别好,所以当大林向她表示好感时,孙桂田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第二段婚姻就这样开始了。
一拖二走进一段婚姻,这对任何一个家庭都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一开始,大林也对她们娘仨很好,但时间久了,特别是小女儿出生后,家里经济压力越来越大,差别就出来了。
大林偶尔会带回来一块饼干,一个糖果什么的,只给小女儿,其他两姐弟就只能干巴巴看着。
如果说大林这种行为还不算什么,那婆婆话里话外都是对两个孩子的嫌弃,则让孙桂田心里很不是滋味。
孙桂田只好把孩子送回请大妈帮忙照顾,恰好这时严老师已经返京了,他没地方住,就暂时和大妈住一块,一起照顾孩子了。
真正让孙桂田痛下决心结束段婚姻的导火索,还是大林的品行。
与上一段婚姻一样,大林也觉得孙桂田不浪漫,不解风情。
结婚一年多后,他开始在外面找浪漫,时不时有不好听的话传到孙桂田耳朵里。
不仅如此,大林对孙桂田的经济看得越来越紧,不允许孙桂田拿钱出去接济另外两个孩子。
孙桂田和大妈大女儿结婚本来就是想给孩子们更好的生活,自己多大的委屈都可以承受,但孩子不应该因为自己的婚姻而受委屈。
想明白这一点后,孙桂田果断提出了离婚。
小女儿看到妈妈在搬东西,十分懂事地将妈妈的纸绢画罗列整齐,她不知道妈妈已经要离开这个家了。
看到小女儿忙前忙后,孙桂田突然觉得十分对不住她,最后,她将小女儿也带到了身边。
5个人挤在一间不到20平的房子里,床是用纸板暂时代替的,屋里冷的像冰窖一样,关键是还有4个人等着自己去养活。
这种摆在眼前的无形压力,让孙桂田差点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可一想到自己如果走了,孩子们将更可怜,她已经别无选择了。
孙桂田心思活络,在第二段婚姻中,她就已经带领着十几个妇女在给工厂做布娃娃了。
她看到商店里有卖挂在墙上的娃娃,于是绞了床单角和破衣服,做了两个布娃娃送到了工厂。
没想到被工厂看中了,让她再继续做几个看看。
孙桂田一看有戏,连夜又做了几个,工厂愿意收她做的布娃娃,并且请她做设计。
于是,孙桂田组织了街道十几名妇女,开始做起了布娃娃,还取了一个特别大气的名字:中华国画社。
孙桂田出一个样稿能挣三块钱,从此,看到电影里的娃娃,美术馆里的娃娃,孙桂田都会画下来,为自己积攒灵感和素材。
离婚后,做布娃娃成了孙桂田唯一的收入来源。
这种收入仅仅只能暂时解决吃饭,而且随着时代的发展,工厂的效益开始一日不如一日,孙桂田需要另想出路了。
就在这时,她又接到了一个画画的活,在位签旁画一个小物件,有时是一朵小蘑菇,有时是一朵小花。
孙桂田没有学过画画,但就如她自己说的,被生活挤兑到那里,不行也只能行了。
她由快到慢,到后来,一天能画三百多张。
画一张有三分钱,孙桂田经常跟孩子们说,你看,妈妈画一张就可以买一根冰棍,这让三个孩子开心不已。
从开始的位签画到后面的丝绢画,在那几年里,孙桂田的画技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也就是在这个画画过程中,孙桂田认识了她后来的良师益友祖莪画家。
祖莪当时还是一名不知名的青年画家,日子比孙桂田好不到哪去。两人是在画丝绢画时认识的。
祖莪受过专业的训练,孙桂田是野路子,为此,她没少向祖莪讨教。
祖莪也没有架子,耐心地帮孙桂田指出画画过程中的一些常识错误,一来二去两人成了莫逆之交,成了一辈子的朋友。
日子就这样慢慢地有盼头了。
在工艺美术这方面接触多了,孙桂田发现工艺品特别受欢迎,她又萌生了开一个店的想法。
说干就干,兜里没有两个钢镚的孙桂田又开始折腾,她在北京隆福寺旁找到一个10多平的店面。
可没钱呀,她向房东说明了实情,房东见她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可怜,答应她赚到钱再给房租。
粉刷自己弄,柜台自己做,孙桂田在银行贷不到款,又找人借了几百块钱做货款,“艺林商店”就这样开起来了。
三个儿女虽然小,却理解妈妈的不易,他们放学后,就到处捡易拉罐帮妈妈分担压力。
那时商店少,有物美价廉的、新奇的东西,都很受人们欢迎。
元旦前,孙桂田一个朋友的朋友从广东倒了一批生日贺卡、音乐贺卡、情人卡等来北京,孙桂田得到消息,觉得这批东西肯定会受年轻人欢迎。
可是她没有钱进货呀,她找到朋友,请朋友把东西放到她那里代销,货卖出去再给货款,并承诺一天能卖出去多少。
朋友答应了。
孙桂田的小店里这些新奇的玩意,迅速在年轻中间传开,小店里每天客流络绎不绝不说,还惊动了报社的记者。
一天,报社记者来采访孙桂田,看到她带着三个孩子忙进忙出,得知她的身世后,报社大篇幅报道了孙桂田的创业故事,并称她是“中国阿信”。
她的故事被广泛传播,也惊动了派出所。
孙桂田的店面很小,每天的人流把店里挤得水泄不通,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
按规定需要停业整顿,但民警理解孙桂田的难处,最后用了一个折衷的办法,顾客分批次进店,每次进去5个人。
靠这个小店,孙桂田赚到了第一桶金:6000元。
收入稳定了,孙桂田更想有一个稳定的“窝”。
回北京8年,她们一家五口还住在那间租来的20平的房子里。
孙桂田看中了王府井旁的一个小四合院,找亲戚朋友借了一些钱,一家人终于结束了租房住的日子。
半年后,孙桂田将借的钱还清了,日子,终于有奔头了。
手上只要有余钱,孙桂田都是用来买房子,婚姻的失败,让她觉得特别对不住孩子们。
她给每个孩子都买了一套房,又给他们每人买了一个商铺,她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给孩子创造更好的条件。
孙桂田居住的小四合院,因为地处闹市区,经常有剧组来四合院里取景。
每次只要有剧组来,孙桂田都特别热情,年轻时的一段舞台表演经历,让她对剧组十分感兴趣。
1997年,米家山导演的《倒插门》来小院取景,制片人一看到这个小院就爱上了。
取景结束后,剧组邀请孙桂田一起去吃饭,实际上是想做孙桂田的工作,能不能把小院让出来。
到了饭桌闲聊后,米家山和制片人才发现这个老太太原来还曾是一名话剧演员。
到了《倒插门》正式开拍时,饰演潘虹婆婆的演员,因为身体原因不能来,孙桂田就这样替补上了。
那部戏孙桂田饰演的潘虹的婆婆,是一个生病躺在床上的老太太,戏份不多台词也不多。
戏出来后,导演特别满意,孙桂田的演艺之路正式开启了。
不久,《甲方乙方》剧组也来了,孙桂田在傅彪的推荐下,在里面饰演二舅妈。
这部戏,孙桂田几乎是本色演出,生活中的她就是这样。
片中那件白色的T恤,孙桂田还是找一位围观男士借的。导演说,孙桂田穿上这件T恤,特别有市井的味道。
2004年,情景剧《家有儿女》播出,孙桂田在其中饰演刘星的姥姥,大家都特别羡慕刘星有一个这样的姥姥。
刘梅对刘星特别严格,但在姥姥这,刘星就是天,只要刘星开口的事,姥姥想方设法都会办到,试想,谁不想有这样一个姥姥呢?
孙桂田火了,她成了观众眼中的“国民姥姥”,大家都爱看她演的戏。
2017年4月8日,与病魔抗争了两年多的宋果,生命走到了终点,享年46岁。
已经年逾古稀的孙桂田,哪怕早就知道儿子的病已经治不好,但真正的噩耗传来时,她还是不敢相信。
孙桂田一度走不出儿子逝世的阴影,两年后上节目说起儿子时,依然难掩心中的悲痛,泣不成声。
早年丧父,中年离婚,老年丧子,人生三大痛,孙桂田都经历了,但她却并没有被打倒,反而越挫越勇,老年还成名 了。
在很多朋友眼中,孙桂田是一个十分正能量的人,不管多难的事,到了她这儿,总有解决的办法。
其实这是多年的磨难练就的本事,在她的处世哲学中,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她知足不贪心,对于从天而降的好事,她总是保持一分清醒。
对儿女们来说,虽然从小没有享受过父爱,但母亲用自己瘦弱的臂膀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从母亲身上,他们能学到中国女人的自强不息,永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