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安何所归

众人安葬完邻家大哥，刚要离开，被邻家二哥喊回。

众人非常奇怪，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

“大哥的后事，多亏了父老乡亲的帮忙，我在这里谢谢大家了。”

二哥说完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众人都表示说，邻里邻居的何必太客气了。

“老父亲已经八十多了，在镇子上的家中猫冬，还不知道大哥已故，希望我们父老乡亲，在镇子上看见了老父亲莫要提及大哥已故的事情。拜托了，拜托了！”

二哥的话音刚落，我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是啊！人间最惨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刚开春，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东院的王大爷要回来了，我们左邻右舍都很紧张，担心自己说走了嘴，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爱喝酒的男人们，媳妇都扯着耳朵警告了多少次，还是有点不放心，担心哪次喝傻了，说秃噜嘴。

星期六的上午，我正在院子里洗着衣服，就听见王大爷喊着我的小名，其实，我已经知道王大爷回来了，昨晚就听见东院的房门响了，我们也没敢过去看他。

“你大哥年前从南方给我邮来的枣子，好多呢！也吃不完，给你也带回来一份！”

看着大爷笑得灿烂的脸，心里真的是难过极了，可是脸上还是带着笑接过了枣子。

“大哥就是孝敬您，退休了也挂着您！您老好有福气唻！”

我嘴上说着让老人高兴的话，心里却在偷偷地流着泪。

老公是个很诚实的人，吓得在屋里没敢出来，我接过枣子回了屋，看着老公坐在沙发上抽着闷烟。

我心里能够理解，他和邻里大哥那是光着屁股长大的发小，心里定是比我难受百倍。

我把枣子放进了仓房，我心里也是知道，老公不想看到那些枣子。

“以后定要注意，碰到了老爷子，不能躲的，要有个心理准备，撒谎，圆谎，定要想好了再说。”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柱子推门走了进来，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的坐在了沙发上，我知道，他也收到了邻居大哥的枣子了。

一起长大的老大哥，才比他俩大一岁，就这样早早的走了，不是过了一个年，就能修整好心情的。

面对着老爷子的回归，整条街的邻居，我想心里都是我们一样的心情。

“你哥俩也别难过了，事情这样了，你们俩个想好以后见了老爷子，怎么说就行了。千万别说走了嘴，老爷子心脏，血压都不好，知道了，恐怕就没命了。”

我知道，我说的都是废话，大家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所以压抑伴随着紧张的心情，我能理解，结婚二十多年了，亲眼所见，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的情谊。

就这样，东院的邻居，以雪还没有化尽为由，又在院子里哄着老人不出门，将近一个月，老人闷的时候总是趴在篱笆墙上，找老公聊聊天，再趴在另一边的篱笆墙上，找柱子聊聊天。

这个月的谎言都被老公和柱子说烂了，两个人都有点相信了自己的谎言了，整条街的谎言都被他们两个包了。

雪已经化尽了，再也没有理由关着老爷子了，邻居家的二儿媳陪着老人去街上溜达着，整条街的邻居都在说着那个人尽皆知的谎言。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三年，邻居们也习惯了那个谎言，老爷子也好像知道了什么，也不再去追究为啥大儿子不回来看他，也不打电话问候他了。

身体也每况愈下，一次脑梗塞也坐上了轮椅，不再吵闹着要见大儿子了。

我想，老人也许心里接受了大儿子不在了，只是不愿接受现实罢了，邻居和家人的善意的谎言他也不想捅破，捅破了，大家都会难过。

在老人弥留之际，二儿子告诉他，大哥三年前已经早故的事情，老人点了点头。

也许，老人比我们想得要坚强许多，心里早就知道大儿子已走的事实，只不过，不舍得身边的人再一次难过，而不再提起罢了。

整条街，甚至，整个村子一起在说的谎言，随着老爷子的故去而结束。